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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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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涅,槃 第181章 死騎(下)

第五卷 涅,槃

第181章 死騎(下)

宋凈蓮微微一怔。
……
神秀將銅盒重新對準自己。
在孤驪山的遭遇的慘案,讓于延的神海受到了巨大的創傷。
于延聲音顫抖,用盡了全身力氣開口。
古老的銅盒,在硃砂無意間完成填補之後,發出了類似嬰兒啼哭的吱呀吱呀聲音。
「但是于延說,他們在灰霧籠罩的孤驪山裡,只看到了一座破爛的木屋,裏面只有這個空蕩蕩的銅盒。」
卸下了甲胄,半邊身子都被繃帶包裹的年輕男人,看起來極其狼狽,八成以上的面頰都被裹住,僅僅露出一隻眼。
寧奕平靜道:「但如果這句讖言真的是錯的呢。」
因為僥倖,所以逃出了一命,支撐這個男人奔赴靈山的毅力,在他抵達的那一刻便瓦解破碎,這次任務留下來的陰影,恐怕會存在一輩子。
這個男人,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了。
「神秀自盡的太快了。」宋凈蓮搖了搖頭,道:「回到靈山之後,我爹徹查了禪宗的檔案,我們一度懷疑,那位木恆大師,就是培養神秀的幕後黑手……但是禪宗的案卷很乾凈,木恆只知道神秀是『道胎』,對於神秀隱居在哪,卻是一概不知。」
「虛雲師祖的『讖言』是『誤讖』。」
「你在那裡遇到了什麼?」
「是的……」硃砂喃喃道:「神秀作為小雷音寺最關鍵的那一環,他作為禪子,怎麼會有渠道接觸到『影子』?」
于延痛苦的閉上雙眼,但他的面色迅速好轉起來,他的修為並不低,已經臻至后境,在情報司的鐵騎之中,也算是一方小統領。
「不……我原本也是這麼認為,但後來發現,邵雲不是這個意思。」
寧奕很是直接了當的開口,在座的四人都知道影子www.hetubook.com.com的存在,所以也沒有必要刻意隱瞞。
銅盒迸發出了一道古怪的聲音,像是朽木被人鋸開,正在端詳銅盒的硃砂怔了怔,她的臉蛋浮現一抹紅色,尷尬地放下銅盒,指了指這個小玩意,「我看到銅盒上留下些『神魂凹印』,對應著靈山的古梵語經文,就把空缺的地方填補上去……它似乎是,開了?」
寧奕指尖掠出一縷青芒,在屋閣上空懸著,如一枚小型的暖陽,他留了一道完整的生字卷氣機,用來照顧于延……確保他不會因為「自殘」而留下不可磨滅的傷勢,或者真的就此死去。
在宋凈蓮的潛意識裡,禪子始終是那個溫潤如玉的形象。
銅盒並沒有因此打開,但完成填補之後,卻觸發了這麼一段影像。
寧奕伸出一隻手想要阻止,但指尖卻僵住……「砰」的一聲,于延的額首溢出鮮血來,他喘息著痛哭,「我做了逃兵……我對不起他們……」
「讓神秀隱匿身跡,的確是禪宗的主意,但這件事情搞砸了。」宋伊人的神情頗有些複雜,「神秀背著木恆跟『影子』有所聯繫……如果影子有著很強大的精神感染力,那麼他臨死之前,為什麼要執意告訴我『孤驪山』三個字?」
當初道宣跋涉東土,找到了孤驪山,與禪子神秀提前對決,他曾經說過,那裡就是一座簡簡單單的荒山,只有禪子一人獨居,為了掩人耳目,整座靈山都沒有其他人知曉此事……而這樣的一座荒山,在神秀死後竟然變成了凶地?
寧奕的神情變得嚴肅起來,「在浴佛法會的時候,傳出了鬼修的『竊火』計劃。曾經有個錯誤的想法,一直在誤導我們和_圖_書……是琉璃山期盼著『借火』,是琉璃山策劃了『借火』。」
寧奕凝視著宋伊人的雙眼,道:「他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失聲痛哭道:「灰霧裡面有殺不死的生物……大統領死了,小七死了,水兒也死了……」
宋伊人像是想到了什麼駭人的事情。
「凈蓮,我最親愛的師弟……如果有一天我會死去,那麼我一定會死在你的面前……我在這世上還有太多放不下的東西。」
……
他對靈山沒什麼感情,唯獨對邵雲大師心存感激。
那個微笑著的年輕僧人,在以神魂錄下這段影像的時候,便猜到了會有這麼一天。
如漣漪般的生機,在屋閣內擴散開來。
緊接著銅盒的上方,浮現出一道影像,那道影像在光線之中很是微弱,面容很是病態,但唇角卻噙著溫柔的笑容。
寧奕望向窗外,客棧外大旗飄揚,盂蘭盆節的喧喝聲音悠揚的盪開。
寧奕嘆了口氣,回頭望向丫頭。
春風縈繞。
顫顫巍巍的聲音,配著顫顫巍巍的手。
那段影像幅度不大的搖晃起來,銅盒被偏轉著對準了一處床榻,照現出裹在被褥內的嬌小枯瘦身軀,看起來像是一朵隨時可能被風吹折的花朵。
斷續的,沙啞的聲音。
這是他第一次見到「情報司」的督查大人。
他謹慎地注視著屋閣內的黑袍男子。
午後的光線,透過木窗,落在銅盒上。
男人偏轉頭顱,對著石壁狠狠砸了過去。
「他讓我當一個沉默的『觀看者』,在盂蘭盆節點火之前,不要做,不要說。」
裴丫頭端詳著銅盒,蹙起眉頭,「看起來,像是……日記?」
宋伊人接過和圖書了寧奕的話,皺眉沉吟道:
四個人沉默了很久。
寧奕蹲下身子,一隻手接過銅盒,另外一隻手按住于延的小臂,示意他不用著急,同時將「生字卷」的元氣,輸送到這個重傷男人的體內。
他盯著寧奕。
是的。
整個屋子再一次陷入死寂之中。
「他們的性命,換回了這個。」
躺在床榻上的男人,名叫于延。
生字卷治愈了他身體上的創傷。
宋伊人聽了這句話后,沉默片刻,「邵雲大師說的是對的,關於佛門的事情……你不該牽扯太多。」
漫長的時光,能夠聽到一起一伏,兩道交錯的,漫長的啼哭。
他帶著七分愧疚,三分無奈,「關於師弟你所中的『詛咒』,與我有關……我支開了負責看守你府邸的苦修者。」
宋凈蓮揉了揉眉心,他咀嚼著寧奕的話,將裏面含著的幾層意思都悟出之後,又緩了很久,才很是艱難的說了一句實話:
哪怕他不選擇後退,也不會對結局造成什麼影響。
幾個人眼神都是瞭然。
「但事實上……並非如此。」
「虛雲師祖也一樣……」
寧奕沒有阻撓「于延」傷害自己的行為。
「我當時負責殿後……看著他們進入灰霧……然後一個接一個的命牌破碎……」
雲洵給寧奕的那塊腰牌,象徵著天都情報司極高地位的秘密腰牌……是大司首獨有的權力,而持有此令者,即是「情報司督查」,這就是那三十四騎情報司斥候,為寧奕賣命的原因。
說到這裏,這個男人的情緒再一次崩潰。
有時候,人在絕望的時候,必須要將胸腔里的那一股「鬱氣」釋放出來,事實上于延做的很對,他面對恐懼的時候仍然理智。
線索到這裏中斷m.hetubook•com•com,打開銅盒的辦法也卡死了,幾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從被邵雲撿回靈山的那一天起……我就一直想,該怎麼終結這痛苦的一生……」
他輕聲道:
四個人的神情都很凝重,他們當初藉助情報司力量,探查「孤驪山」的迷霧,卻沒有想到……那裡居然會如此兇險。
以及一個成年男人的心理崩潰。
一個破碎的,雕刻著模糊字跡的木質古老銅片盒。
宋凈蓮說道:「這就是神秀的部署了。以這枚銅盒的大小,藏不了帶有殺力的寶器,如果沒有猜錯,銅盒裡就是他以神念留下來的,不可告人的秘密了。」
連情報司鐵騎大統領都無法解決的「灰霧」,悄無聲息的吞噬了三十三人。
關上木門。
「我也不相信。」
……
「具行師叔是信奉『阿依納伐』的邪教徒,背後是不死不滅的影子,歪曲信仰,偷竊願力,他瞞過了所有人,發動了『竊火』。」
他一字一句道。
宋伊人搖了搖頭,「離開的時候,我爹就跟我說了,邵雲大師的日子不多了……可惜他沒看見『盂蘭盆節』。」
「咔嚓」一聲。
在屋閣里回蕩。
……
「灰霧裡是『影子』。」
「邵雲大師走了。」
屋閣內,除了于延,還有四個人。
按理來說,不應如此。
一個男孩,一個女孩。
于延的聲音愈發艱難。
「前往孤驪山的鐵騎……一共三十四人。」
他雙手痛苦的揪著自己的頭髮,想要把髮絲揪斷,把頭顱擰下來。
卻無法治愈心靈上的創口。
「大統領臨死前,交給我的。」
「邵雲大師基本不會說謊。」
神秀的聲音變得黯然,而又嘲諷,「從落地的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已經確定了……作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枚棋子,被邵雲大師撿回靈山就是棋局的開始。」
「我的同袍們……都死了。」
安靜的靜室。
宋伊人搖頭,道:「我不相信師祖死了。」
「凈蓮師弟,不知你看到影像,會在何時,會在何地……希望你能夠救下我的妹妹。」
「我的師父『木恆』,會在盂蘭盆節,毀滅整座靈山。」
「我記不清……記不清了……」
「人的生命,與選擇無關。」
他本以為孤驪山,並不是險惡之地。
只不過相距太遠,所以不方便探尋……但卻沒有想到,神秀留下的「線索」,單單是探尋一角秘密,就造成了三十三人的死亡。
寧奕皺起眉頭……有些不明所以。
寧奕再一次開口:「如果虛雲真的沒死呢?」
他的牙齒都快被自己咬碎了。
「不可輕易拆解,雖然是質地普通的銅盒,但是裏面藏著某種神秘禁制……一旦試圖打開,銅盒就會碎掉。」
「神秀說他在孤驪山留下了部署。」
寧奕,裴靈素,宋伊人,硃砂。
寧奕也笑了笑。
「這件事情怪我……」時隔多月不見,宋凈蓮對寧奕說的第一句話,卻是道歉,「因為我的倏忽,導致了這些無辜者的死去。」
……
神秀似乎是知曉了,只有在自己死後,這段影像才會被公開,所以此刻的神情,雖然愧疚,卻也帶著解脫,「我是『阿依納伐』的邪信徒,走入歧途的苦修者……曾經無數次想過終結自己的性命,但我不僅僅為我而活,我還有一個妹妹。」
……
答案在銅盒裡?
「神秀師兄……」
「灰霧……看不清的灰霧……灰霧裡……有一座木屋……還有……還有……」
宋伊人瞳孔狠狠收縮。
「這樣的話,我的『救贖』,還不算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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