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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骨

作者:會摔跤的熊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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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涅,槃 第263章 夜宴(上)

第五卷 涅,槃

第263章 夜宴(上)

伴隨著宮牆雀鳴,馬蹄聲音在青石板街噠噠噠的響起——
這幾日,寧奕和徐清焰去了天都城的郊外,走訪了珞珈山,不過葉紅拂和扶搖並不在山裡,緣慳一面。
寧奕坐在馬背上,目送徐清焰入宮。
而蜀山的每一任老龍山主人,都是孤獨終老。
……
既不能,亦不願。
也不知是不是這個原因。
「師叔,好樣的。」
半晌后。
她笑了笑,語氣中卻帶上了些自嘲。
「怎麼穿得跟要飯的一樣?」
兩匹駿馬,在天都城的晨曦微光中輕緩漫步。
「今晚見。」她輕輕吸了一口氣,縱馬離開,直入宮內,沒有回頭。
小傢伙裝模作樣豎起一根大拇指,結果金剛體魄太重,壓得樹枝忽然斷裂,哎呦喂一聲摔倒在地,揉著屁股還沒站起來,滿樹大雪簌簌而下,直接把小不點埋起來,堆成了一個雪人。
寧奕咳嗽一聲,很殷勤地給溫韜端茶遞水,熱絡道:「師兄,多喝點茶。」
「你溫師叔不喜歡活人。」寧奕張口就來,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
寧奕噗嗤一聲笑了。
大雪小雪,終有盡時。
寧奕沒好氣翻身下馬,替谷小雨拍打衣衫,雪屑拍掉,他看著眼前那個盤膝坐在雪地上,雙手按著膝蓋,笑嘻嘻望向自己的孩童。
谷小雨捋了捋髮絲,好奇道:「師叔,吃飯還需要特地換一身衣裳嗎?」
自從接納了命字卷,寧奕便隱約解開了一些新的力量,執劍者的「推演」之術,和_圖_書若是能完全駕馭,那麼恐怕能剖開一部分的因果……以命字卷看人面相之力,他觀溫韜,印堂發黑,紅線不斷。
徐清焰怔住了。
晨光氤氳。
執劍者,這三個字太大。
所謂的「事與願違」,便是如此吧?
「今夜太子盛宴,蜀山只有你我赴宴,小無量山也要來。」寧奕拍了拍少年肩頭,道:「你懂我意思吧?」
寧奕也果斷,直接把吳道子的「奇點」報了出去。
寧奕看得透徹,只是笑著搖了搖頭。
在這座天下爭鬥的那些修行者,誰不曾想過,封刀隱沒,解甲歸田,當個普通人家?但天都是座巨大的名利場,其他四境亦如此,即便超然如虛雲大師,亦不曾得到所謂的「解脫」。
「走了。」寧奕揉了揉谷小雨腦袋,道:「帶你買身好看的衣裳,晚上跟師叔去吃一頓飯。」
徐清焰重新戴上了帷帽,她的目光隱沒在皂紗下,看不真切,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有些恍惚。
「為啥溫師叔找不到道侶呢?」小傢伙有些好奇。
但這卻是寧奕永遠也避不開的一道門檻。
臨近皇宮,寧奕伸出手指,先是指了指院牆,再是指了指天頂的那張鐵律符紙,輕聲道:「無論是這座籠牢,還是那座籠牢……都不會再困住你。」
「溫師叔說不放心我,於是就帶我走了一程。」
溫韜急匆匆撂下谷小雨,連離別的話都沒說,直奔天都城外。
萬一遇到了仇家,和_圖_書想跑路可就麻煩了。
寧奕很清楚,今日送徐清焰回宮,他就要拎上細雪,踏入天都的「陰暗面」。
一道意味深長的咳嗽,打斷了寧奕的對話。
西嶺李長壽還有一連串的陰謀陽謀等著自己,東境琉璃山,韓約,李白鯨,天都即將迎來的第二次烈潮,烏爾勒高原的後續……以及高坐天都穹頂的那位太子,太多麻煩在等著他了。
寧奕打趣道:「見玄鏡姑娘,你穿這一身不怕被嫌棄啊?」
他緩緩調轉馬頭,看到遠方一株老樹,簌簌落雪,垂落下一張笑嘻嘻的少年面孔,谷小雨倒吊在樹枝枝頭,環抱雙臂,腿彎倒鉤,像是一隻小猴子,垂髫散發,顯然是把剛剛的那一幕盡收眼底。
但修行風水堪輿,與陰墳因果纏身,就註定溫韜此身跌宕起伏,若是與一般女子糾纏,對方命數不夠強硬,很有可能會受其牽連……
溫韜幽幽道:「折現吧,小師弟,我知道你有錢。一百兩銀子,我原諒你對我的誹謗。」
溫韜很受傷的不說話。
「買單買單!」溫韜已經重新換了一副嘴臉,急匆匆把茶水單買了。
太平與清凈二詞,如今看來,離自己太遠。
小傢伙看著溫韜,嘀咕道:「小師叔,溫師叔真喜歡死人啊,一聽到墳墓就那麼開心。」
「寧奕,你知道嗎?我平生最大的心愿,就是能遠離世俗紛爭,過得清凈,自由,就像這幾天一樣。」
這樸實的「愛情」,挺好。
https://m.hetubook.com.com些事情,是躲不掉的。
天都綿綿細雪落盡,氣候回暖。
這三師兄,忒離譜,明明自己盜墓無數,走遍大隋,身上揣著的寶器價值連城,數都數不清,偏偏是只鐵公雞,一毛不拔……自己身上的家當,拋開細雪,要真折算,還不一定有他多。
谷小雨想了想,老老實實道:「其實我跟玄鏡認識的時候,就穿這個衣服,今兒特地洗了換的。她應該不會嫌棄我。」
這幾日與徐清焰同游,他還不曾將自己心中最大的那個秘密托底。
寧奕瞪大雙眼,怒目圓瞪。
寧奕伸手拍了拍女孩的腦袋瓜子,大大咧咧道:「有什麼可難過的?很快就能見到。」
太子夜宴就在今晚。
寧奕語重心長道:「你現在是蜀山風雷山未來的小山主,端也要端一副模樣出來,今晚夜宴,別給師叔我丟人。」
寧奕輕輕嘆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寧奕神情複雜的笑了笑。
谷小雨眼中閃過一抹抑制不住的驚喜。
「你溫師叔品味跟正常人能一樣嗎?」寧奕彈指叩了叩谷小雨腦門,反問:「你看他找到過道侶嗎?」
溫韜一直沒找過道侶,也不曾動過尋找道侶的念頭。
見玄鏡姑娘?
一座茶樓,谷小雨抱著茶盞捂手,笑呵呵道:「什麼符籙啊,什麼傳送陣啊,師叔比較熟,路上好像有人在埋伏,不過很快就被甩掉了。」
小傢伙抓著衣角,透過旁邊一面小鏡子看著自己,衣服洗和-圖-書得都發白了,倒是不臟,但那些破洞卻是實實在在,遮掩不住……若玄鏡真是白鹿洞書院的弟子,看到自己還是小乞丐的模樣,會嫌棄嗎?
便在這時,躲在另外一株雪木後面的溫韜幽幽走了出來,望向寧奕,神情很是怨念。
寧奕訕訕住口,有些尷尬。
寧奕只能一本正經的惋惜道,「小雨啊,師叔前幾日在天都附近發現了一座大墳,裏面埋著某位王侯的金銀寶器,數都數不清,本來想帶你去走一趟……只可惜……」
這座天下,這座江湖,這些紛爭……是自己躲不開的「命運」。
一旦把這個秘密告訴徐姑娘……那麼不可避免的,牽扯天下蒼生,浩劫命運,這般重任,只怕與她心中所盼的願望完全相悖。
寧奕氣笑了,「蠢崽,下山沒帶銀子?這要是被書院的那些人見到了,多丟人,蜀山都是一群乞丐?」
「走啦。」清焰笑道:「為什麼我有點難過?」
有些話卻不曾開口……對他而言,在經歷了這麼多生離死別之後,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他大手一揮,取出了一大沓子銀票,撂在桌上,谷小雨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寧奕笑眯眯道:「我買單,隨便喝。」
蜀山的老龍山傳人,這個名頭可不簡單,須知老龍山曾經最出名的主人,乃是山主陸聖!
恐怕年輕之時,溫韜有著極多的桃花運。
谷小雨有些惘然。
永遠也得不到安寧。
谷小雨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下山時候,溫師叔和圖書說,就穿這身,挺好的。」
……
徐清焰忽然生出了退意,她想說,自己不想出席這場夜宴了,但是看到了寧奕溫和的笑容。
谷小雨神情有些錯愕,撓了撓頭。
「回見!」
拍雪之時,谷小雨也不動彈,任由寧奕拂打,乖巧得很。
她沉默著望向寧奕,兩人之間有微風吹過,皂紗拂動,女孩緩緩點了點頭。
「答應你的,我都記著。」
「吃飯?」
寧奕看了眼谷小雨的打扮,這廝離開蜀山,穿得一身破爛黃衫,面容比先前抗劫時候紅潤多了,但看起來還是有些「先天羸弱」,要是扔到天都大街上,准被人當要飯的。
兩人逐一去皇城附近的景觀踩點,遊玩。
他下意識啊了一聲,但立即不說話了。
陸聖也不例外。
谷小雨恍然大悟。
「小師弟啊,這就是你不了解師兄了,以師兄寬厚如大海的胸襟,豈會在意這點聲名小事?名譽於我如浮雲!」他咳嗽兩聲,問道:「說起來,為兄還真的有些喜歡……咳咳,不提也罷,那座墳在哪?」
徐清焰之所以會生出這樣的願望,便是因為從卑微的童年開始,就沒有享受過這樣的生活……永遠會有無盡的紛爭圍繞著她,有人死去,有人撲來,她就是那團巨大渦旋的中心。
他本來就是送小傢伙一程,要送到天都,親眼見到寧奕,才能放心,不過自從踏入皇都,溫韜便一直覺得不自在……和吳道子一樣,他這種常年干虧心事的人,見到「天都鐵律」就發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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