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看來老靳頭的心裏跟明鏡似的。

說了一句輕飄飄沒什麼份量的話兒之後轉身就離開了，還能夠聽到他鼻子里輕哼的聲音。

和何叔告辭之後他就匆匆忙忙地奔向了自己的家，那個承載了他從童年一直到青年時代的那個家。

老靳頭折回了屋裡，重新在桌邊坐下：「小人得志。」

下壩村的人並不多，總共也就三、四十戶，二百來號人，他還就不相信了，整個村子的人都是見錢眼開，沒有了良心道義的嗎？肯定也有如自己爺爺一樣的明白人。

「好著呢，我現在在省城做點小生意，他們平日沒什麼事情就幫我照看著。叔，你還沒告訴我呢，怎麼發的財啊？」

老靳頭嘆了口氣：「你是看到村子里的變化，但卻沒有看到人心的變化，人性的變化。」

何叔哪會聽不出靳小天這話的意思，那是指著說自己的閨女到城裡去做那種見不得人的事去了。

何叔確實有這樣的毛病，他婆娘也不是省油的燈，經常因為他在外面鬼混的事兒鬧得家宅不寧雞飛狗跳的。

爺孫倆正說著話，就聽到院子外面傳來的何叔的聲音：「老靳叔，小天！」

靳小天還想再問，老靳頭說道：「小天啊，我想明白了，這一次跟著你回城裡去，現在的下壩村已經不是從前的下壩村了，整個村子的人都瘋了。」

「爺爺，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靳小天也不瞞他，既然決定了把這事告訴爺爺也就沒有隱瞞的必要了，便一五一十地把事情說了一遍，老靳頭聽了之後陷入了沉思。

不，變了，變得有和圖書些破敗，而爺爺也更加的老了。

何叔抿了抿嘴：「小天啊，這你就甭問了，總之，村上現在都過上好日子了。」他四下里看了看，然後又對靳小天說道：「趕緊回去陪你爺爺吧，你爺爺他總是念叨著你呢。我前些日子還在說他，我說你既然想小天，想小天的爹媽為什麼不幹脆跟著小天到城裡去，城裡哪裡就不好了？有好吃的好住的還有很多好玩的。你猜他怎麼說，他說啊，金窩窩銀窩窩不如自己的狗窩窩，而且他已經老了，不想給你們增加負擔。這老靳頭，這輩子凈都在為子女考慮，啥時候他想過他自己啊！」

老靳頭大步從屋裡走了出來，看到靳小天，他的神情有些激動：「小天回來了？快，進屋，爺爺給你弄好吃的。」

「哪裡哪裡，老靳叔，您老多心了，我這不是也很長時間沒有見過小天了嗎？正好我家小霞也在省城裡念大學，就想讓小天有時間照顧一下，都是鄉親，有小天照顧我放心。」

一邊吃著麵條，老靳頭一邊說道：「有些人吶，看著是掙了錢，日子也過得光鮮了，可是這錢來路不正，花著心裏也不踏實，所以咱也別去眼紅眼綠的，住著老房子，吃著麵條，可這心裏卻敞亮，你說是不？」

「爺爺，我暫時還不能回去。」

其實廚房裡也沒有多少可以吃的，不過這難不住靳小天，很快，兩碗香噴噴的麵條就端上了桌子。

老靳頭冷笑：「又豈只是見不得光，說不得還得要吃牢飯呢。」

「好久都沒吃到我家小天煮的麵條和圖書了，香，真的很香。」老靳頭由衷地讚許，其實在他看來吃什麼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碗麵條是靳小天為他煮的，在他看來這可比什麼龍肉鳳肉要好吃千百倍。

靳小天皺起了眉頭，看來還真像李奕言他們說的那樣，下壩村存在著很大的問題。

「爺爺，我看村裡的變化挺大的，很多人家都起了洋樓呢，等我有錢了也回來蓋一個，讓您老人家能夠住得舒舒服服的。」

靳小天愣了一下，他像是有些不明白爺爺為什麼會這麼說。

老靳頭越是不說，靳小天這心裏就越是狐疑。

聽何叔這麼說，靳小天的心裏有些難過，自己的爺爺確實是不願意給自己和父母添麻煩，他總是說在城裡呆不習慣，又說什麼故土難離，其實靳小天知道，他不進城就是怕成為自己的負擔。

「全村裡就數他最積極了，跟著那些人沒少幹壞事，這種人以後少搭理他。但是白瞎了他家那閨女，小霞是一個很懂事的孩子，沒上大學前家裡的活幾乎都是她在做，後來他兩口子為了留下小霞在家裡幫他們做事硬是不讓小霞到城裡去上大學，不過當時他們的家境確實也供不起孩子去城裡上大學，唉，怎麼說呢，這丫頭能夠去念大學倒也是因為老何突然就發了跡，這事兒他們是瞞著女兒的，不然那丫頭就算是不念這個大學也不會使這造孽錢的。」

可是現在幾乎很多人家都已經起了小洋樓，那樣兒一家賽過一家。

老靳頭說道：「好意心領了，小霞他爹，小天已經給我弄了吃的，我們才吃好呢，就不和_圖_書去叨擾了，你們吃吧。」

靳小天上前一把扶住了老靳頭：「爺爺，我不餓，再說了，既然我回來了哪能讓你再去弄吃的，要弄也該是我去弄。」

「怎麼，小天是我孫子，他也是這下壩村的人，他回家呆多久還用得著向你報告呢？」老靳頭抽著煙，用一種不滿的眼神斜向了何叔，何叔一臉的尷尬，原本他也不想來觸老靳頭的眉頭的，可是偏偏有人讓他來打聽一下靳家這小子怎麼從城裡回來了，在村子里要呆多長的時間，這才害得他殺了只雞假意請客想套套話兒，誰知道老靳頭根本就不給自己這個面子。

靳小天說道：「我今天從他院前過，沒想到連他都起了小洋樓了。」

聽靳小天說到 這兒老靳頭原本臉上的笑容就消失了，他放下了筷子：「天啊，你不應該回來的。」

他瞪了靳小天一眼：「瞎說什麼呢，我們家小霞在省城上大學呢，考上了師範，出來就能夠當老師了！」

老靳頭淡淡地說：「小霞和小天都是認識的，她有什麼事小天自然會幫忙，用得著你瞎操什麼心啊，行了，沒什麼事情你就趕緊回去吧，別讓你婆娘在家裡等急了，又懷疑你跑到哪個女人屋裡頭鬼混去了，到時候你可就有大麻煩。」

「哪能去麻煩你呢，聽說你在省城也不咋的，你還得照顧你爹媽呢，不能去給你添麻煩。對了，你爹媽的身體還好吧？」

「爺爺！」靳小天剛進院子就大聲叫道。

「是嗎？霞妹子在省城上大學怎麼不來找我玩呢，我也在省城呢，你和她說，以後有什和圖書麼事情讓她儘管來找我，鄉里鄉親的，但凡她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儘管開口。」

「為什麼？」老靳頭正往那煙鍋子裏面填煙葉子，聽靳小天這話他整個人停止了動作，用一種疑惑的眼神看著靳小天，他不明白靳小天為什麼會這麼說。

靳小天也聽出些味來了，他小聲說道：「你是說村裡人這錢的來路見不得光？」

老靳頭聽了這才鬆了口氣：「那你給爺爺說說，到底為什麼現在不能回去？要是說不出個所以然立馬我就收拾東西，咱爺倆馬上就回城裡去。」

聽到老靳頭這麼說，他的臉上也掛不住了：「老靳叔，你說什麼呢。」

「爺爺，其實我這次回來是帶了任務來的。」靳小天想了半天終於做了決定，他準備把自己回村的目的告訴爺爺，也只有這樣爺爺才不會非攆著自己回城。

他感覺整個村子跟以前就像是變了個樣兒。

老靳頭擺了擺手：「不說也罷，趕緊吃吧，不然就不好吃了。」

靳小天說道：「爺爺，不是你想的那樣。」

靳小天回到了下壩村。

老靳頭的眉頭微微一皺，看來他很反感何叔，不過都是一個村子里的他也不能得罪了人家，他應了一聲：「是小霞她爹啊，有什麼事嗎？」說完披著衣服就邁出了大門到了院子里。

聽靳小天問到發財的事情何叔一下子沉默了。

靳小天笑道：「叔，看你這樣子好像還不願意說，不會是怕我搶了你的生計也發了財吧？」

靳小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向爺爺解釋，他的一雙眼睛緊緊地盯著碗中的麵條。

「難道你是聽到什和圖書麼風聲了，也想回村子里掙錢？小天，咱老靳家人窮志不短，不管你在外面能夠混成個什麼樣子，只一點你給我記住，行得正，坐得端，明人不欺暗室，晚上才能睡得踏實。」

那時候村裡並沒有這許多的小洋樓，都是些低矮的瓦房，有的還是茅草房，就連平房都很少見。

「何叔，沒下地呢？」靳小天還記得他，他叫何大強，他家原本在村裡是排得上號的困難戶，可如今看這樣子日子也好過了。

這個家一點都沒有變，自己離開的時候是什麼樣子現在還是什麼樣子。

老靳頭願意進城這讓靳小天的心裏十分的開心，但此刻卻不是回城的時機，他沒有忘記自己來這兒的目的，就是為了查出下壩村的秘密。

靳小天走過去，在他的身旁蹲了下來：「叔，不下地你就把房子都給蓋了？不會是霞妹子進城去掙錢了吧？」

「早就不下地了，靠著那一畝三分地有咋子前途啊，連吃都吃不飽哩。」何叔咂吧著旱煙，露出那黃黃的牙齒。

「小天，來看爺爺了？」一個中年漢子蹲在自家的小院門口，抽著旱煙，一臉微笑地看著靳小天。

正好是飯點了，靳小天麻溜地進了廚房開始忙碌起來。

何叔朝著屋裡看了一眼：「這樣啊，那好吧。對了，小天這次來村裡準備呆多久啊？」

「老靳叔，我看小天難得來一回，剛好我家裡殺了只大公雞，所以過來叫你們到我家裡去吃飯。」

「任務？什麼任務？」老靳頭知道自己的這個孫子早就已經退伍了，而且也沒有什麼正式的工作，哪來的什麼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