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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小天沒有插嘴，靜靜地聽著。

「還記得村長家的那個兒子嗎？李狗剩。」

他今年已經快七十的人了，這輩子還真是可以說是見識過人家的百態。

「嗯，你也知道，大柱家裡早就沒人了，一個人整天遊手好閒的，就算知道是他帶警察去的可那毒品是誰放在那兒的呢？那可是一百多公斤冰毒，你覺得大柱能夠有這手筆嗎？現在他被警察帶走了，大家都在擔心他會不會亂說話。就在那個老闆死的當天晚上村子里來了很多的車，把廠子里的東西全都拉走了，如今警察可是把村子翻了個底朝天也沒能夠找到任何的線索。對於廠子的事情，整個村子里的人都保持了沉默，知道為什麼嗎？還是為了錢，每家給了一萬塊的封口費，你想想，這上下壩七十來戶，那就是七十多萬啊，我感覺錢在這些人的手上就只是個數兒，根本就不當一回事。」

「瘋狗李？」靳小天問道。

靳小天沒想到那個李狗剩這樣的囂張，他的拳頭握得緊緊的，如果李狗剩現在在他的面前估計不知道已經被揍成什麼樣子了。

「你盧叔去找了治保主任，他問這事兒村裡管不管，如果村裡不管他就上縣裡去，治保主任就勸他別生氣，他說他會去和對方協調，孝強的事情一定會給你盧叔一個交代。沒兩天治保主任就領著一個人來了，說是飼料廠的副總，叫什麼來著我忘記了，只記得了姓羅，所有的人都叫他羅總。他對你盧叔倒是客氣，也誠懇地賠禮道歉，聽說當時就給了你盧https://www.hetubook.com.com叔五千塊錢，說是對孝強挨打的一點補償，還說了，如果孝強願意幫飼料廠做事的話每個月能夠有五千塊錢的工資，這可是把你盧叔給樂壞了，要知道，在我們這樣的村子里五千塊錢可不是個小數，很多人家一年也不一定能夠掙到五千塊的。」

「知道，但有些事情總得有人去做，不是嗎？」

靳小天笑了：「他們就沒給你也發幾千塊錢？」

老靳頭嘆了口氣，又咂吧了幾口旱煙：「可你知道這麼做有多危險嗎？」

靳小天點點頭。

靳小天輕嘆了口氣，有錢能使鬼推磨，這句話還真是沒有說錯。

「所以你得想好了，你要面對的是全村人，那些人很多是看著你長大的，而且也有些人從小到大對你都很是照顧，你現在想要斷他們的財路，斷他們的生路，活路，你覺得他們會答應嗎？他們能放過你嗎？況且你怎麼查？你還沒能夠靠近那個飼料廠說不定人家就已經收到消息了。這次警方在村裡老祠堂收到毒品的事情你應該知道吧？」

而且靳小天也很懂事，從小就沒讓人多操心，在他十一、二歲的時候就已經開始負擔一些農活了，但他並沒有因為幹活而耽誤了學習，他的學習成績也是很優秀的，只是後來因為家境的緣故沒能夠去上大學，高中畢業后便參軍去了部隊。

不過細細想來靳小天還不是趕他父親和自己的脾氣么，眼裡摻不得沙子，嫉惡如仇。

他見老靳頭的煙鍋已m.ｈetｕbooｋ•ｃoｍ.com經燃盡，替他又換上了煙絲，點上火。

見孫子是下了決心的，老靳頭也不再勸他了。

如今的下壩村還真是龍潭虎穴，自己還真不能衝動。

靳小天苦笑了一下，爺爺說的是事實，五千塊錢對於山裡的農戶來說確實不是什麼小數目。

靳小天心道看來自己得親自去找一下那個瘋狗李了，只是怎麼找？聽爺爺這麼一說整個村裡的人都成了飼料廠的眼線，而那瘋狗李也今非昔比，現在他可是代表了飼料廠，而飼料廠在村民的眼中那就是他們的聚寶盆，搖錢樹，自己要是像從前那樣對李狗剩動手的話搞不好自己就會成為全村的公敵，而且自己這麼直接也有可能會讓對方察覺出自己的真實目的。

村裡人都怕他，背地裡都叫他瘋狗李，就只有靳小天不慣他，為這他那當村長的父親沒少挑靳家的刺，偏偏從老靳頭到小天的父親都是倔脾氣，每一次都會站在靳小天的一邊力挺。

老靳頭是個地道的農民，但這並不代表他沒有見識。

老靳頭搖搖頭：「不知道，平素里和村民打交道的都是那個羅副總，老闆叫什麼我們還真不清楚，或許李家的人知道吧，狗剩那小子肯定知道，這些人都是他給招來的。」

范誠說得沒錯，自己的安危事小，可不能連累了爺爺。

老靳頭繼續說道：「單是我們村子也還罷了，緊接著上壩村也都照著樣兒每家都給了一個進飼料廠的名額，只是他們的工資就不如下壩村的了，可工作的內容卻是一樣的，讓他們和圖書在上壩村那兒堵想到進村的人。到下壩非得經過上壩村，就只這一條路兒，我當時就尋思著他們根本就不是在搞什麼飼料加工，而是在經營著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靳小天點點頭：「爺爺，下壩村不應該是這樣的，難道您就忍心看著很多鄉親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嗎？」

「你當兵的那些年這小子也到外面去混了兩年，突然有一天他帶了幾個人回來，那些人看上去倒是人五人六的，但我總覺著他們透著一股邪氣。他說這些人是想到我們村來投資的，說是想在這兒建個什麼廠，對了，飲料加工廠，開口就要把老鷹山那一片給包下來，雖然我覺得這些人鬼頭鬼腦的，但如果他們真是來投資的，真能像他們說的那樣幫著鄉親們致富那也是好事。再說了，村裡的事情你也知道，這麼些年來不都是狗剩他爸說了算嗎？你是沒見這父子倆對那些人的態度，就只差沒有跪下來給人家舔鞋了，也就在村裡和他們簽訂了土地承包協議不到一周，李家就開始修宅子了，大伙兒心裏明鏡似的，但都沒有說什麼，誰叫人家是村長呢？」

老靳頭說道：「我曾和你滿江舅舅私下裡議論，他懷疑那些人一定是利用這兒在加工那種東西。」他說話的時候聲音壓得很低，他雖然沒有說完可靳小天還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

「爺爺，我雖然已經離開了村子，可我還是下壩村的一員，我有責任也有義務為下壩村做點什麼的。」

老人家年紀大了，真要有什麼閃失自己怎麼和父母交代？

wｗｗ•ｈetｕｂoｏk•ｃoｍ•coｍ老靳頭說道：「為這事兒整個村子都緊張得不行，現在大家都在查是誰往祠堂里藏毒又是誰把警察給招來的。」

靳小天自己也點上了一支煙，吸了一口。

老靳頭眯縫著眼睛繼續說道：「老鷹山那地方你是知道的，就是個死角，不通路，而且那的岩石多，也種不了莊稼，那片地如果真是拿建廠的話也算是件好事。不多久還真看到了那些人在那兒起了一排廠房，也看到有車子從外面拉一些東西進村，說是飲料加工廠的設備和原料。村裡突然多了個廠子村民們都很好奇，想去看個新鮮，可奇怪的事在隘口那兒他們竟然設了卡，說是生產重地，不讓任何人靠近。你知道負責守那隘口的是誰嗎？」

「飼料廠的老闆是不是叫董一驃？」

靳小天點點頭，那傢伙他當然記得，小時候就是個熊孩子，沒少在村裡欺侮人，還常常偷看女人洗澡，靳小天可是沒少收拾他，以至於後來他看到靳小天都有陰影了，遠遠見到靳小天他就躲著繞道走。

「有，怎麼會沒有？可是在利益的面前誰會去多管閑事。當然，也有和爺爺一樣，既不管閑事，也不同流合污的，比如你桂芳阿姨家，還有你滿江舅舅家，他們都沒有接受那些人提供的所謂的工作機會，老老實實地種著他們的地，不過他們的日子也不好過，總是有人隔三差五地去找碴。唉，這年頭，人心已經變了。」

老靳頭原本以為他會留在部隊，卻沒想到最後他還是回來了。

「前段時間聽說上壩村來了外人，而且好像對我們和_圖_書下壩村很感興趣，當時飼料廠那邊就說了，一定是來盜取飼料廠的核心技術的，讓大家嚴防死守，千萬不要讓這些人混進了村裡。可沒過兩天，飼料廠的那個老闆就死了。」

「你想清楚了？」老靳頭輕聲問道。

「再接下來飼料廠就在村裡開始招收工作人員了，工資從二千到五千不等，每戶都可以出一個人，無論男女，這就讓村民們都興奮了起來，不過很快大家就發現了一個問題，他們是飼料廠的工作人員，可是連飼料廠的大門都從未進去過，他們的工作就是負責留意進村的陌生人，說是防止飼料廠的核心技術被人家給偷了去。這根本就是謊話，可偏偏村民們還就信了，因為他們得到了實惠，每個月每家都白撿幾千塊錢還不用做什麼，何樂而不為呢？」

他是打心底疼愛自己的這個孫子的。

「話是這麼說，可……」

老靳頭冷哼一聲：「他們讓何老六來找過我，說是讓我也給廠里做事，每個月發我兩千塊。不過讓我給拒絕了，我說我老了，什麼都做不了，他們也不再堅持，不過村裡人對我的態度也明顯的變了，處處提防著我，我走到哪兒都會有一雙眼睛盯著。」

「村裡就沒有人覺得可疑嗎？」

老靳頭點點頭：「他領著村裡的幾個二流子負責在那兒守著，不管是誰都不讓過去。有一次你盧叔的兒子孝強非得過去瞧瞧讓他們給狠狠地打了一頓，他們還上門威脅你盧叔，說如果他敢把這事兒往外說去就弄死孝強。」

靳小天輕聲問道：「我聽說是大柱帶著警察去的老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