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八章 提頭來見,請您講課
鞠完躬,固定好人頭,仔仔細細開始解剖。一邊剖,一邊講解,對照著X光片,用【無聲幻影】放大,不同顏色標出各種器官組織:
「是啊,怎麼看出來的!」
「對,看不清楚!」
……說好的刀子戳進了眼睛里呢?
「感謝您為醫學事業,奉獻出自己寶貴的身軀,教導我們醫學知識。您的奉獻精神,將被我們永遠銘記——」
目光明亮,視線靈活,如果不是臉上、脖子上、胸口還有血跡,簡直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
頭部的器官,組織,血管,都不知道在什麼位置,難道要我把那個受害者剖了,現場講給你們聽啊?!
「其實今天還是非常兇險的,刀的角度如果再平一點,就可能戳到延髓;如果刀再長一點,刺破頸內動脈,就可能拖不到救援……」
「不知道的自己回去查資料!回去預習!下次讓我講,誰還在這裏吵吵,提頭來見!」
如果死了,癱了,兇手就打入死牢;如果只瞎掉一隻眼,就看後台說情的力度,力度高的話,沒準能往上提一層?
「對呀,提頭來見!」
「滾滾滾!都滾!人家的獨門技術,無緣無故,憑什麼講給你聽!今天講課到此結束!」
現場嚷嚷成一片。格雷特笑了笑,指著血管造影剛要講解,角落裡,大法師閣下忽然暴起:
「放幾個都行,互相不要干擾就可以!」
一群人吵吵嚷嚷,往前行進。沒走幾步,就遇到了一隊目瞪口呆,宛如石化的魔法師和-圖-書:
格雷特正被一群死靈法師圍著。人人都用仰慕的眼神朝他集火,一口一個:
堆在手術室門口,夾道歡迎的死靈法師們,看見自家同事脫險,紛紛鬆了一口氣。
他收斂神色,後退半步,認認真真的向人頭鞠了一躬。手術台邊,一直環繞著的擴音魔法,把他的小聲嘀咕傳遍教室:
這算什麼?
有些專註魔法向,剖屍剖得不多的,就聽得雲里霧裡,根本不知道格雷特在說啥。聽了一會兒,又有人喊起來:
「奧利維!」
唉,說起來,他前世都沒解剖過人頭呢。系解課的大體老師,他只分到了一隻胳膊,還是四人一組……
黑沉沉的木盤上,一顆死不瞑目的人頭,毛髮完整,皮肉完整,眼球完整,幽幽地盯著格雷特看。
「去我們那邊坐坐怎麼樣?」
……說好的故意殺人呢?!
格雷特非常懷疑,如果骷髏當教具不合適,他就打算拿自己當教具……
真·提頭來見?
「就是,這個骷髏也是空的,裏面什麼都沒有!」
「看這個刀的路徑……它是斜著往下插的,經過鼻腔,咽部,一路到達頸部。非常幸運,刀刃經過的路徑,沒有損傷任何重要的器官、神經和血管……」
送人頭來的死靈法師微微彎腰,盯著格雷特,討好的對他笑:
手術室大門打開(其實是大廳門打開,格雷特的隨身手術室,直接取消法術就行了),一行人魚貫而出:
「眼睛戳瞎了都能和-圖-書治好!」
兇手猛然咆哮起來。雖說被堵上了嘴不能吟唱,小身板也掙不脫魔法鐐銬,仍然不妨礙他雙眼充血,把鐐銬掙得嘩嘩直響:
襯著面前剖開一半的死人腦袋,怎麼看,怎麼都有變態科學家的潛質。
格羅姆大法師滿臉震驚,走兩步,回一下頭,再走兩步,再回一下頭。看上去,如果不是後面有人跟著,他能隨時一頭扎回房間;
還有兩位死靈法師,一左一右站在身邊,同時用眼神催促:
有了現場解剖,哪怕是對系解不熟的死靈法師,也聽得津津有味。現場咳唾不聞,只有格雷特的講解聲,和刷刷的做筆記聲音。剖完講完,忍不住感嘆:
視力能保住的原因,是那哥們的眼睛根本沒被戳瞎!
「我們都準備好叫你獨眼了!」
「諾德馬克法師,這個血管,您是怎麼看出來的呀!」
「出來了。」
周圍一圈一圈,筆直往上,像個深井多過像大劇場。每一圈欄杆上都擠得密密麻麻,不知多少死靈法師探出腦袋,向下張望:
而那位傷者,之前昏迷,橫著進去;現在意識清醒,走著出來!
……說好的昏迷不醒,人已經不行了呢?
不等格雷特回答,邊上的死靈法師們,已經一個個點頭如搗蒜。七手八腳,再加上骷髏們從人縫裡伸的手腳,只差把格雷特當場抬走了。
這些魔法師都穿著利落的黑衣,短外套,緊身長褲。五人一隊,把兇手緊緊夾在中間,拽著他和-圖-書身上的魔法鐐銬。
死靈法師們七嘴八舌地叫。格雷特仰頭喊回去:
「諾德馬克法師,講一講吧!」
「還是自己走出來的!」
「真看得見?不是用法術?——剛才我們都聽見了,你在喊你瞎了!」
「太了不起了!」
……看看,看看,這就是系解沒背熟,直接上手術的結果……
班尼特大法師更加有點失魂落魄,整個人貼著牆邊,往回扭著頭,差不多是螃蟹一樣橫行。目光落在傷者身上,扭都捨不得扭一下。
帶著那群來討論課題、來看同僚、來湊熱鬧的死靈法師,直接把格雷特卷回了不眠之塔:
右手邊是逃了一條性命的奧利維,雙手捧著眼睛里拔出的尖刀。刀刃上鮮血淋漓,擦都沒有擦乾淨。
阿爾瓦夫人面沉似水,大步流星。只有最熟悉她的學生,才能在她裙擺的波動幅度里,看到一絲輕鬆的味道;
「奧利維,你活下來了呀!」
很明顯,是議會的執法隊接到報案,前來羈押兇手。
「這個人頭算我們的,您儘管剖,剖完了還有!」
格雷特:「……」
刷刷刷刷,幾隻光團四面八方飛下,在周圍展開光屏。格雷特拿起骷髏頭,激發晶片記錄的X光平片,對照著片子繼續講解:
「什麼腦子,血管,神經,哪個在哪裡,能不能多講一講!」
奧利維氣沉丹田,用力一吼。
好吧,有個大體老師在手,用來說明頭部的解剖結構,確實比較方便……
他死死瞪著對方,盯了一和_圖_書會兒,又把目光轉向人群最後的格雷特。是他!是他!
死靈法師們一鬨而散。格雷特留戀地望著他們,眼神哀怨:
怎麼還活著!
沒一會兒,其中一個飛奔回來。雙手平伸,託了一個盤子,放到格雷特面前:
然後,他們就等到了一隻全須全尾,自己走出手術室,還能和別人吐槽開玩笑的受害者。
格雷特:……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奧利維,你看得見嗎?這隻眼睛看得見嗎?」
我這輩子已經完了,這個傢伙,怎麼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怎麼還活著?!
左手是聞訊趕來的林恩,他那個黃金骷髏善解人意,已經摘下自己的腦袋,準備給格雷特當作教具;
而本著帶薪休假,努力摸魚的精神,他們也一樣等在門口,打算看一下受害者的結局是什麼。死亡,癱瘓,還是瞎一隻眼?
「大家看,這把刀是貼著左眼眶,從眼球底下戳進去。眼球沒有傷到,眼球後面的視神經,更加沒有傷到……」
「啊!……啊!」
「出來了。」
死靈法師沸騰了一下。格雷特瞬間看到教室門大開,兩個黑袍法師以和職業不相符的敏捷,嗖的竄了出去。
「神醫啊!」
這是何必呢,我講完了,再向你們要技術交換,你們就不好意思不給了呀!
「諾德馬克法師,這把刀經過哪裡,我們記不住啊!」
「好啊好啊!」
「居然是活著出來的。」
格雷特嘆了口氣,左手接過骷髏頭(黃金骷髏還似模似樣的鞠了
和圖書個躬),高高舉起。展示一圈以後,右手接過尖刀,斜著戳進骷髏左眼眶:
「你們自己釋放秘法眼!」
「看不清楚!」
「怎麼說?」
如果是在醫學院,這樣的學生,已經被格雷特踢出教室了。奈何這是不眠之塔,格雷特不能踢人,只能朝他們翻白眼:
「滾!」
「不是都戳進眼睛里了嗎?」
「對呀,講一講吧!」
死靈法師們反應不一。有些專註人體向、解剖向的魔法師,聽得津津有味,一邊聽,一邊趴在欄杆上,飛快記錄;
人既然救回來了,追究兇手責任的事情,賠償的事情,那就什麼都好說。格羅姆大法師留下一個弟子,在這邊處理談判事宜,自己溜之乎也——
「來,講講吧。這把刀戳進去,為什麼拔|出|來可以一點沒事,搶救要注意哪些?」
格雷特一個沒反應過來,已經被按在了環形的階梯教室中央。面前一張木台,包漿濃厚,血腥不散,看著就像是手術台的樣子。
「諾德馬克法師,您有空的話,就給他們講一講吧。」前面的格羅姆大法師腳步一頓,笑著回頭:
如果不是穿越以後,從黑鴉沼澤薅了不少羊毛,自己偷偷解剖過幾具,今天就要丟臉了呀。
「諾德馬克法師,請——」
無論如何,能夠弄到一具大體老師,還是很愉快的。格雷特一刀一刀剖下去,從器官講到組織,從神經講到血管。刀光翻飛,嘴角含笑:
問候的問候,揮手的揮手,有些還特地繞到他左邊,去卡左眼的視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