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三十章 無夏之年的夏天
「帕麗雅女神的鮮血染紅了天空……整個天穹被鮮紅籠罩,終年不退……」
練完還天天有魔獸肉吃……嗝……
「老闆,老闆!」
「服從命令!」格雷特臉一沉:
無論是格雷特自己進階,還是自己鍛煉精神力,又或者小蛇進階,都需要漫長的時間。反正格雷特的條件,按照老摩根的說法,「好得簡直讓年輕戰士嫉妒」,那就練唄。
「這些人遠道而來,誰也不知道身上會不會攜帶瘟疫。伯納德,你的族人身體強健,或許沒事,可是這個醫院里,多的是虛弱的病人、產婦和嬰兒——」
「伯納德,你帶他們去安置下來——不!別和保安們混住!讓他們先集體洗澡,把衣服換掉。然後在訓練場對面,單獨造的那些房子里住下,14天內,足不出戶!」
格雷特嘆氣。這些野蠻人啊,要說演技,那真是去橫店做群演都沒人要的程度……你們哪怕理直氣壯地跟上來呢?
這個兩米多高的漢子彎下腰,盯著格雷特,粗豪的臉上寫滿忐忑。格雷特失笑:
埃爾文長老,光頭主教,卡倫叔叔一家……嗯,他們應該還可以,戰神神殿的主教,在小城的權力結構當中,不至於日子太難過。
他已經給格爾曼法師和艾略特法師都寫信拜託過了。今天晚上,就再寫封信去問問,寄點兒東西回去吧。
這要憋炸了啊!哪怕是野蠻人的婦孺,不到動彈不得,不到刮白毛風伸手不見五指,也是出了屋子滿地跑的!
「老闆,這——」
「天空!天空燒起來了和-圖-書!」
可是,那也僅限於法師塔和醫院,或者說,僅限於尼維斯的施法者,以及尼維斯的有錢人。而其他的地方,包括尼維斯的郊區,情況就越來越糟了。
拖著大車,扛著包裹,沉默著,忐忑著。一眼望過去,一百個,絕對不止,兩百個,也不止,五百個?
格雷特費盡了口舌,包括「那我就和小蛇解除契約,把它送給你吧」這樣的話都說了出來,終於才把小蛇要了回去。
「伯納德,怎麼啦?」
格雷特繞著醫院後面的訓練場跑完三圈,解開負重服,給自己丟一個【耐寒耐熱】,捧著暖暖的肉湯一口一口喝。一邊喝,一邊抬頭看向天空,眉頭緊皺:
無夏之年的夏天,真的已經到了啊……
哎,賽瑞拉看著已經像是躍躍欲試,除了把小蛇當手鐲,臂釧,項鏈,似乎還打算拿來當耳環。好像,看她的眼神,覺得腳鏈也不錯……
安妮維雅光是想著就心痛如絞。格雷特臉色也不太好看,坐在雨棚下,看著頭頂濃重的鉛雲,長長嘆氣:
然後,以前方扁平、後方細長,約略像個蝌蚪的形狀,無聲無息消失在空氣當中。
14天足不出戶?!
伯納德下意識地退了一步。格雷特臉色嚴肅,轉向面前遠道而來的野蠻人,高高揚起聲音:
「不夠的話還有。」賽瑞拉驕傲地昂起了頭,大拇指翹起,用力指了指自己:
「我的族人來了!」伯納德那個大嗓門喊起來,整個訓練場都能聽見。那些奮力舉石鎖的,拖著石碾滿場https://www.hetubook.com.com飛奔的,四個人一組拽著夯土的大石塊努力砸的,全都聞聲看了過來:
格雷特深深吸了一口氣。
如果這裏不是醫院,或者說,不是法師塔,說不定已經過來詢問,甚至拉出隊伍警戒了。衝擊應該是不敢的,一個中隊的城衛軍,絕對打不過這麼一片扛著大骨頭,大棒子的野蠻人……
伯納德那個部族的人,也不知道怎麼樣了,能不能挺過飢荒。還有大荒原上那些野蠻人,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越是貧瘠的地域,越是禁不起災荒……
「呃……」
身後腳步雜沓,但凡騰得出手的野蠻人,全部放下手裡的訓練,裝作躡手躡腳、或者裝作不經意路過地跟了上來。
「14天,每個人,如果住不下的話,就每間屋子一家。飲食有專人送到門口,衣物有專人收回來洗。不許出門,不許翻窗,不許爬屋頂,不許把牆壁打個洞,總之,不許互相交流!」
哦,她們至少能吃飽。
眾人齊齊仰頭。天空,之前還鉛雲密布的天空,從西到東,從天穹頂端到地平線,一片異樣的血紅。那不祥的血雲冷冷覆蓋著下方,似乎昭示著災難的到來——
她除了主持鏈黴素研發項目,龍族氣息對黴菌的影響項目,仍然遵循著自然之神牧師的習慣,每隔些日子,就到周圍的鄉野、農村、貧民窟去走走。而就她所見,形勢絕不樂觀:
格雷特默默地想著。還有林恩大哥,現在應該在新大陸遊歷。雖然不知道他到了哪裡和*圖*書,但越是災荒之年,局勢越亂。希望,他能照顧好自己……
「幸好我們已經準備好了。」安妮維雅從後院的研究樓走出來,站到他身邊,也是鎖起了眉頭。
自然之神的長老,只要別花太多精力去照顧貧民,把自己過度耗竭,應該也還好。卡倫叔叔好歹是城衛軍的小隊長,已經調到軍需上做事,雷蒙大哥也快要升隊長了。
一年之前,恩多夫人的預言,猶然在耳。
伊戈爾峰頂的冰雪,到現在還沒有化,你敢信?
還有矮人王國那邊,羅瑟伽王子——不,現在是羅瑟伽國王了,要在大災之年照顧整個王國,壓力肯定很大;
那是,肯定管夠。看那個形狀,大概是賽瑞拉你蛻下來的鱗片吧?
伯納德砰通砰通、地動山搖地奔了過來。格雷特手上一頓,一口肉湯幾乎嗆在嗓子里:
「帶著病不怕,我是治療者,我會給你們治。確定大家都沒問題了,我會給你們工作,給你們吃的。但是,如果有誰不服從命令,立刻趕出去!」
「我的族人,他們,都來了!今年非常糟糕,鹿群晚了一個月才到,長老說不能再等下去,就帶著整個部族來了!——老闆,你說給他們工作的,這句話還算話吧?」
「……你的部族有多少人?」
抽不出穗,就開不了花,開不了花,就結不了實。沒法結實、灌漿的小麥,甚至連提早收穫,吃青麥的價值都沒有,播下去的種子,等於白白爛在地里……
「啥?!」
格雷特:「……」
伯納德跳了起來。不和族人住在一起hetubook.com.com不算什麼,集體洗澡換衣服也不算什麼,還要感謝老闆大方。可是,足不出戶?!
跟上來,我也不會把你們踹回去啊!
「都是親戚,嘿,都是周邊的親戚……」
他跟在伯納德身後,快步走到醫院後門口。這扇用來運輸大宗貨物、運輸糧食和飼料、運輸實驗動物的大門,在野蠻人的巨力下緩緩開啟。門外,黑壓壓站了一大片人。
法師塔籠罩在安寧祥和當中。至於醫院,施法者們自然也能想吃什麼吃什麼,野蠻人戰士們吃到飽,有肉吃,也妥妥的沒問題。護士和貧苦病人?
格雷特忍不住吐槽。伯納德嘿嘿一笑,抓抓頭髮,給了他一個不出意料之外的答案:
「我們已經警告過所有附近的農民和領主,今年氣候異常,不要按往年的情況播種,最好種一些蔬菜之類漲得快的。但是,仍然有人不聽勸告……」
「管夠!」
格雷特可不想哪天和小蛇溝通,被迫看到某些不該看的畫面!
「這天好冷啊……」
興趣被否決,賽瑞拉嘟著嘴,嘀嘀咕咕,不知從哪裡摸了一片半透明的東西出來。往小蛇面前一塞,格雷特還沒看清楚,小蛇已經萬分激動地向前一撲,張開嘴——
是的,今年的春夏,冷得異常。春天來得太晚,積雪不化,草木不生。眼看著已經是初夏了,天空仍然鉛雲籠罩。連續多日冷雨刷刷,雨腳連綿。
總之,這麼大一片野蠻人,哪怕上門求人、哪怕帶著祈求盯住你看,壓力也是非常大的。格雷特遠遠一瞥,已經看到街道盡頭,有城衛軍的和圖書馬隊遠遠張望了。
一陣喜悅的情緒從心靈連線當中傳來。格雷特閉眼感受了一下,對賽瑞拉聳聳肩:
他們一家在哈特蘭城裡,地位說高不高,說低不低,哪怕是大災之年,混個溫飽也還可以。至不濟,還能去法師塔避難——
「這都夏天了,天還那麼冷……」
幸好他做足了準備。按照他部族人口的十倍人數,存了三年的糧食和肉類。只要這幫人別帶更多人來,應該,還是養得起吧……
前幾年到了這個季節,格雷特已經只穿洗手衣,最多加一件白大褂,在醫院里隨便走來走去了,今年到了初夏,居然還要給自己套法術!
「它說夠它消化半年的。等消化完了,差不多就能升一階。」
野蠻人們一陣騷動。部族長老咳嗽一聲,剛要說話,人群後排,忽然響起一聲驚恐的尖叫:
「我只希望,我認識的那些朋友,都屯夠了糧食,能好好度過這次災荒……」
伯納德一張臉苦得出水。格雷特索性不追問他,一口乾光肉湯,把湯罐往身邊小桌上一放,起身往外走。
小麥一畝地播30磅種子,十畝地就是300磅。一個自耕農佔有的土地,全部播種下去,那些種子夠他們全家吃好幾個月了啊!!!
播下去的麥子,長勢非常不好。平時到了這個季節,應該已經開始抽穗了,可現在遲遲抽不出來。天氣寒冷,雨水連綿,她一看那高度和形態,就知道已經長僵了。
「怎麼了?這有什麼可擔心的?我說過他們可以來的,肯定不會說話不算話,放心吧!——還是,有什麼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