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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惡仆，你敢拒捕！於我面前，還敢如此猖狂！」

「認了，認了！」

范寶才蠕動身軀撲向周開榮，周開榮狼狽躲閃，衝著吏部官員們喊道：「諸位同僚，隨我一併殺此惡仆！」

「周郎中，受驚了，你家護院厲害，這家僕更是了得！」武栩拎著周開榮，躲過了范寶才吐出的絲線。

徐志穹不太理解武栩的操作，回衙門的途中，低聲問了一句：「千戶，為什麼不斬草除根。」

周開榮喘息道：「在下絕無半句欺瞞。」

屈金山給了徐志穹一副皮手套，戴上手套后，又給了他一些藥粉。

所有人都不知道範寶才在發什麼瘋，包括周開榮，他也不知道範寶才想做什麼。

六品的周開榮尚且這麼狼狽，其餘的吏部官員哪還敢去送死。

萬念俱灰的周開榮來到武栩面前，我既已認罪，這就跟你去衙門，任憑你處置。

少年郎？

周開榮喊道：「諸位同僚，且幫我抄一份供詞！」

武栩讓那官員寫下自己名字，又叫周開榮寫名字，摁掌印，周開榮一閉眼，一咬牙，從了。

脖子越來越粗，腦袋越來越小，身體變得越來越圓潤了。

屈金山也發覺異常，搓了搓玉牌，又把陰陽傀儡放了出來。

儒家力氣不大，速度也不快，周開榮無從反擊，也躲避不及，這團絲線若是落在周開榮臉上，周開榮必死無疑。

一名吏部官員，原是周開榮門下弟子，看在師生情分上，幫周開榮寫了一份供詞。

周開榮不敢大意，用出了儒者的七品技，懷仁。

長劍果真被彈了回來，范寶才的臉上沒有留下絲毫傷痕。

有浩然之氣的加成，就算范寶才有銅皮鐵骨，也抗不過這一劍。

……

范寶才嘴裏又冒出白絲，苦腥之氣直撲面門。

周開榮猶猶豫豫不肯說和圖書，武栩又把他送到范寶才嘴邊，這次周開榮沒敢再拖延。

周開榮搖頭道：「這惡奴追隨我十余載，我真不知道他有修為。」

想開了？不活了？要找武栩拚命？

無妨，削了他半個腦袋，同樣能要他命。

「你不認是吧？」武栩猙獰一笑，「那且和他當面對質。」

武栩依舊站在原地，范寶才從他身邊掠過，倒在身後，斷成了兩截。

在范寶才吐絲的一刻，屈金山用陰陽術把自己和傀儡互換了位置，中毒倒下的是傀儡。

劍鋒落在范寶才臉上，深深陷入進去，周開榮覺得手感不對。

武栩讓屈金山收好供詞，把周開榮丟在一旁，獨自來到范寶才面前。

武栩道：「我要你三日之內離開京城，永遠別再回來！」

這有什麼特別的么？

龍怒之威有次數限制么？

「千戶，我侄兒被殺，懷恨在心，因此今夜指使家僕范寶才，加害你部下燈郎！」

危急關頭，武栩救了他一把，抓著衣領把他從范寶才身下拉了出來。

儒家八品技，無邪，能摒除腦中一切邪念，專心禦敵，這招對付陰陽家倒也管用，可以用來破陣，眼前的范寶才不會擺陣，一路硬鋼。

「什麼養蠱？我是儒者，儒者最忌蠱術，我怎麼可能養蠱？」周開榮驚訝的看著武栩。

他突然趴在地上，蠕行到了周開榮近前。

「小心些灑，離他的頭遠一些，當心他吐絲。」

徐志穹剛要上前，卻又被武栩攔住了。

范寶才跪在地上，神情獃滯，掃視著眾人。

這一下本來應該砍脖子，但范寶才的脖子太粗壯，周開榮找不準位置。

但周開榮嗅到了一絲機會。

看著他，徐志穹很快聯想到了一種生物，蠶蛹。

唯一有用的技能是六品技浩然之氣，發動速度ｈtｔｐs://wwｗ.hｅｔｕｂｏok.ｃom•cｏm又太慢。

范寶才的狀況越發異常，他坐在院子當中，臉朝天，脖子開始一圈一圈搖晃。

周開榮請來的吏部官員都是儒家修者，以九品居多，另外還有一個八品和一個七品。

沒人看到刀出鞘，也沒人看到刀回鞘，只聽到一聲風響。

「周郎中，你養蠱這麼多年，卻從沒讓外人知道么？」

生死關頭，周開榮也顧不上顏面，高聲喊道：「千戶救我！」

周開榮愣了，范寶才追隨他十幾年，他一直以為范寶才只是個忠誠機敏的下人，卻沒有想到他還有如此詭異的修為。

這要是抄錄下來，日後還不知有多少後患。

「橫豎就是根草，除了根又能怎地？」武栩輕蔑一笑，「我若真抓了周開榮，卻不知道要和吏部周旋到什麼時候，少年郎，自作聰明，想要困住我，真以為我會上他的當！」

徐志穹一直盯著范寶才，他的觀察力比其他人敏銳，他發現范寶才的身體出現了一些變化。

本來儒家動作就慢，周開榮為了推脫罪責，還逼逼了好半天。

眾人睜圓了眼睛看著武栩。

老燈守瞬間癱軟在地，原本紅潤的皮膚變得一色青黑。

「此皆惡仆所為，在下一無所知……」

徐志穹提著燈籠上前，服侍千戶裝逼。

周開榮也覺得詭異，可他顧不了許多，只要范寶才死了，所有的罪行全都可以推在他身上，眼下是殺人滅口最佳良機。

武栩把周開榮拎出來，一腳踢飛了范寶才，問道：「你認什麼了？」

范寶才撲到周開榮面前，嘴裏吐出一片白色絲線。

陰陽家的速度比儒家快不了多少，老燈守來不及躲閃，被范寶才噴了一臉蟲絲。

「你還裝糊塗，剛才卻不說他追隨了你十幾年？你不能煉蠱，但可ｈetｕboｏｋ.ｃｏｍ•cｏｍ以找人替你煉！」

梁玉明隨即離去，武栩眉頭微皺，低語道：「兩次了。」

說完，武栩把周開榮丟在了范寶才面前。

「惡奴！汝暗修邪術，襲殺燈郎，今又拒捕，天理不容，我既為汝主，今當……」

「他是追隨我十幾年，可我並不知他……」

眾人越退越遠，周開榮閃避之間，腳步凌亂，又被范寶才撲倒。

他把周開榮捲住，又要吐絲，周開榮哀嚎道：「我認，我認了！」

又是一項非常無恥的技能，簡單來說，就是讓對方放下武器，放棄抵抗，聽憑宰割，對方的修為越低，受控的時間越長。

「叫你部下抄寫供詞！」

武栩笑道：「蠱術克儒術，就憑你等修為，拿什麼殺他？」

高大的身影讓眾人既膽寒又敬佩，武栩是五品上殺道修者，周開榮是六品中儒家修者，為什麼雙方的差距這麼大？

屈金山帶了紙筆，剛想拿出來，卻見范寶才沖了過來。

按照屈金山的吩咐，徐志穹小心翼翼撒上了藥粉，直到上半截身子化的乾乾淨淨，趁著屈金山不注意，徐志穹悄悄撿起了范寶才的犄角，藏進了褲子的暗袋裡。

徐志穹大驚，正要上前搭救，忽見屈金山出現在身邊，將他擋在了身後。

是品級的優勢還是殺道的體系優勢？

這一技能的要義是激發對方的仁義之心，讓對方主動放棄暴力。

「你真死不悔改！」武栩又把周開榮扔到范寶才身邊，范寶才身軀腫脹，越發圓潤，已經徹底變成了蠕蟲模樣。

「別動，味道不對！」

如果武栩不想殺了他，周開榮可以替武栩動手。

這一下撞得勢大力沉，撞斷了周開榮兩根肋骨，六品儒家周開榮當場倒地。

吏部眾人面面相覷，推脫沒有紙筆，沒人願意抄錄供詞。

武栩道：「和圖書讓他試試吧，小心些就是了。」

屈金山則在膿血之中小心撿起了一隻肥碩蠕蟲，收進了瓷瓶里，用符紙包裹好。

這廝要作甚？

儒家七品技，懷仁，這就不用說了，范寶才更沒有仁義的概念。

此時范寶才已經面目全非，鼻子沒了，耳朵沒了，口唇之上生出厚甲，雙眼脹大，沒有眼珠和眼白，卻像眼眶裡面塞進去兩個琉璃珠子。

有東西在范寶才身體里蠕動！

看著青黑的傀儡，屈金山長嘆一口氣：「這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修好，諸位，叫個人出來記述供詞，且看看那發瘋的蠱人，再若耽擱，你們一個也走不脫。」

這不是包！

武栩平靜的站著，直到雙方相距不足十尺，才把手放在了刀把上。

周開榮用出了循禮之技，利用主僕身份，迫使范寶才接受他的控制。

人算是我殺的，罪業也是我拿的！

武栩沉默良久，衝著周開榮笑了笑：「你侄兒剛死，念你一時激憤，我且饒你這一回，但你須答應我一件事情。」

看范寶才趴在面前不動了，周開榮拔出長劍，砍向了范寶才的腦袋。

武栩眉毛一挑，目露殺氣，把徐志穹扯到了身後。

難道是說梁玉明？

聲音很低，但徐志穹聽得清楚，武栩說「兩次了」，應該指的是梁玉明用了兩次龍怒之威。

武栩一腳踢開范寶才，揪住周開榮道：「這真不是你養的蠱？」

話音未落，范寶才翻滾蠕動，又沖了過來，武栩拎著周開榮，縱身一躍，再次躲過。

屈金山一臉謹慎：「這可不敢亂來，他身上有毒！」

他的動作也變得更加詭異，脖子一圈接一圈搖晃，速度非常均勻，完全沒有關節的卡頓感。

他把視線停留在了周開榮身上，周開榮怒斥道：「你犯下罪過，你自承擔，卻還看我作甚？」

他被武栩打和圖書了好幾次，卻完全不知畏懼，再次沖向了武栩。

屈金山收起了傀儡，讓徐志穹把范寶才帶走。

逼格，需要有燈光的映襯。

如果范寶才拒捕，武栩可以將他就地正法。

這既是出於同僚的情誼，也是出於為官的本分，任何人都挑不出破綻。

這不是砍破了皮肉的感覺，反而像鐵棍打在了牛筋上，牛筋沒斷，卻要把長劍彈回來。

范寶才和蠶蛹一樣，正在月光下緩緩蠕動。

徐志穹心裏一陣發毛，剛才梁玉明往他身上彈了什麼東西？給他裝了熊心豹膽么？

黃豆大小的包突然動了，從眼角滑到了顴骨，又從顴骨滑到了腮邊。

「今夜為何害我？」

看到范寶才趴在地上不動，周開榮以為他中了技能，趕緊把浩然之氣灌注到長劍之內。

徐志穹大驚，只聽屈金山在旁喊道：「退後，再退後！」

屈金山又拿出一些藥粉準備灑上半截，徐志穹走了過來，憨憨笑道：「能讓我試試么？」

儒家九品技，循禮，強迫讓對方遵循禮法，可眼下的范寶才根本沒有禮法的概念。

范寶才慢慢扭過臉，又看向了武栩，麻木的臉上沒有半點懼色。

長劍沒等舉起來，范寶才身體蜷縮，從地上反彈起來，撞在了周開榮身上。

武栩把他殺了，不殺留著也沒用，這人徹底失去了人的心智，和蟲子幾乎沒有分別，不可能再為武栩提供任何有價值的信息。

周開榮抬起頭，兩眼放光：「千戶請講。」

武栩道：「當真認了？」

趁著眾人在龍怒之威下低頭，梁玉明不知把什麼東西彈在了范寶才身上。

正思索間，范寶才的眉角鼓起一個包，起初如米粒，轉眼變成了黃豆大小。

兩截身軀還在蠕動，屈金山從口袋裡抓出一把藥粉，灑在了下半截身子上，下半截身軀漸漸化成了一片膿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