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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志穹笑了。

武栩說罷放下了酒杯，起身道：「喝夠了，陪我走走吧，那丫頭被人盯上了。」

這姑娘還會唱曲牌？

看姑娘走遠了，武栩道：「也不問問人家姓名？」

「不要這個！」徐志穹看都沒看一眼。

喊也不怕，到時候就冒充是這姑娘的爹，路上行人也不會管，等上了馬車，直接拉到城外，就出手了。

徐志穹笑道：「你忘詞了吧！」

你猜他讓我作甚？他讓我喝了酒，再給他吐到酒壺離去，我給他吐了整整一斤，酒往喉嚨里滑，我也攔不住，少說也有二兩進了我的肚子，害得我醉了一整天！」

「那有什麼不會！我還不唱那老曲兒，我唱個新的，二位聽著！」

武栩要殺人，徐志穹能感受到。

徐志穹一怔，這瘋子不就是錢立牧么？

這人他認識。

姑娘回身就走，卻又見一名男子走了過來。

徐志穹也不多問，酒煮好了，徐志穹埋頭吃喝，武栩拿著酒杯，看著望安河的波光久久不語。

就是她！

徐志穹詫道：「問這作甚？」

他把燈籠扔給了徐志穹：

一路哼著小曲走到巷子里，姑娘突然停住了腳步。

武栩搖頭道：「哪裡也不查，就是悶了，想喝杯酒。」

「沒帶燈叫什麼提燈郎？」

「沒事，他們不挑這個。」

「你看著小娘子多白凈，這小腰一把就抓住了。」男子一把抱住了姑娘，姑娘放聲大叫：「來人呀！起火～」

姑娘看著武栩，一臉嗔恨：「還不怨他，非叫什麼好，聲音又那麼大，卻把我嚇忘了。」

「干甚來！」姑娘眼淚都嚇出來了，「一驚一乍，嚇死人怎地？」

這姑娘容貌清秀，和辛楚肯定沒法比，比顏鳳茹也差了些，和m.hetubook.com.com鶯歌院的小鬟差不太多。

你若是沒本事，天下男人誰還能娶到妻子？

男子拎著姑娘正要往巷子外面走，那醉漢拉了他一把：「橫豎這裏沒人，要不咱們嘗嘗滋味？」

罷了，來這是做正經事的。

前面來了個漢子，走路搖搖晃晃，想是喝醉了，這種人還是躲著點好。

「提燈郎，掌燈！」

是你說穿便裝出來的。

你要是覺得唱得好，就給兩個賞錢，你要覺得聒噪，也給兩個賞錢，總之你不給錢她不走。

姑娘搖搖頭道：「不想了，我換一首，我唱個《醉春風》吧！」

姑娘給兩個人煮了一壇酒，這才拿上錢歡歡喜喜走了。

武栩笑道：「好志氣，今晚不要歌姬了！」

武栩看著窗外的夜景，長嘆一聲道：「蒼生，這便是大宣的芸芸蒼生，你說他好，好的讓你牽腸掛肚，你說他惡，惡的讓你恨之入骨。」

樓，雖然在第四等，但也有它的特點，樓的特點就是吃，東西是真好吃。

這姑娘叫沈月紅，曾經指著徐志穹說過一句話：「你看他身上有多少補丁！」

砰！

武栩沉吟半響：「那是他有本事，反正我沒本事娶妻。」

一等院、二等館、三等閣、四等樓，樓不算什麼高級地方，但徐志穹並不挑剔！

這兩人莫不是來堵我的？

入夜，徐志穹穿著便裝跟著武栩去了萬花樓。

這是老人牙子。

徐志穹拿了個雞腿，塞進了姑娘的嘴裏：「你看你，唱，唱，唱了一晚上，你，你，你餓了吧，吃，吃，吃點先。」

這姑娘會喊，喊救命未必有人理會，喊失火多半會有人出來看看。

徐志穹眼睛一亮：「你也會唱《醉春風》？和_圖_書」

武栩皺眉道：「我讓你做什麼生意了？你再多唱兩句，拿錢走吧。」

來這喝酒？性價比太低了吧？

徐志穹道：「王振南娶了八個！」

……

醉漢一驚，揮拳道：「哪來的雜碎，知道爺爺我是誰？」

男子抿抿嘴唇道：「那就嘗嘗。」

武栩苦笑一聲道：「做咱們這營生，就不配娶妻。」

席間來了個擦坐。

老人牙子下手，不拍花，也不套麻袋，那樣反倒惹人懷疑。

姑娘又清清喉嚨：「淺酒人前共，軟玉燈邊擁，回眸入抱總合情，痛！痛！痛……」

可好景不長，望安河邊的酒樓太多了，會友樓的生意不濟，索性徹底轉行，成了現在的萬花樓。

武栩一次給了整整一弔！

姑娘擦擦汗，接著唱道：「稱觴盛旦，這個，這個，這個……」

武栩從身後扯出一塊方巾，方巾一抖，變成一盞紅燈。

可這男子沒讓她喊出來，一隻手掐住了姑娘的脖子。

「不用不用，只管煮酒就好！」

醉漢上前道：「手輕些，死了還能賣給誰？」

姑娘吃了雞腿，擦擦嘴道：「我再給你們換一首！」

「她年紀與你相當，你娶了她也好。」

這裏好像沒什麼規矩，給錢就行。

是不是高級地方又怎樣？我是那種淺薄的人么？

擦坐就是唱曲討賞的姑娘，和歌姬不同，她們唱不了什麼高端的曲子，也別指望有多好的嗓子，打著鼓，搖著鈴，嘰嘰喳喳在你桌子旁邊唱一堆吉祥話。

姑娘清了清喉嚨，兩人饒有興緻的聽著。

武栩道：「叫人來唱支曲吧。」

「住口！」武栩大喝一聲，有如虎嘯，徐志穹趕緊捂住了姑娘的嘴。

另一個男子看的目瞪口呆，徐志穹吸干他力氣，https://www.hetubook.com.com將他摁在地上，踩著腦袋問道：「千戶問你話呢，你沒聽見么？」

「好，好。」徐志穹隨口應承。

徐志穹挺直腰桿道：「我堂堂提燈郎，配不上個擦坐？」

擦坐姑娘倒也聽話，今天賺夠了，天也不早了，該回家了。

姑娘道：「你可是不知道，前些日子，我去孫羊店討賞，來了個瘋子，非讓我給他哺酒，我也不知道什麼是哺酒，就答應他了，

姑娘奮力掙脫，後退幾步，卻落到了身後那男子的懷裡。

「兩日梅開，先佔陽春小。鸞鳳偶雁行，飛舞畫堂交繞！」（引自宋朝無名氏）

武栩一拍桌子，嚇得姑娘躲到了徐志穹的身後。

挨了一拳，又被掐著脖子，姑娘不動了，面色青紫，就要斷氣了。

先打，再嚇唬，這小姑娘八成就被嚇怕了，出了巷子也不敢喊。

「千戶，咱們在這查哪個地方？」

我來這的目的是什麼？是做那種事情的么？我是來查案的！

姜飛莉天天往衙門跑，恨不得鑽你懷裡，你都沒正眼看過。

剛唱了幾句，武栩笑了，從懷裡掏出一吊錢，給了這姑娘。

先想一想在萬花樓留宿的規矩是什麼？

這是怎麼回事？

徐志穹還叮囑一聲：「夜深了，今晚也賺的夠多了，趕緊回去。」

姑娘推開徐志穹道：「你捂我嘴作甚，我又沒撒謊，這是一個姐妹親口告訴我的，武千戶可是一等一的風流才子，那天晚上在鶯歌院，把武音閣的閣主都給……」

「再出聲，我掐死你！」

姑娘搖頭道：「那不行，不能白拿了你們這麼多錢。」

徐志穹一愣：「還能有什麼花樣？」

「罷了，怨我，」武栩一笑，「你再想想，看能不能想起來。www.hetubook.com.com」

姑娘奮力掙扎，被男子一拳打在了肚子上。

「沒有，」武栩隨手一揮，「隨便選來就是，莫要羅唣。」

這姑娘好固執，徐志穹怕她又唱曲，想了個主意：「你給我們煮些酒喝吧。」

這兩句唱的不賴，武栩叫了聲好。

「你還不屑，你配得上人家么？」

姑娘挺起胸膛道：「說出來，嚇死你，這是掌燈衙門武栩，武千戶寫的，那武千戶……」

中年女子笑嘻嘻的去了，不多時帶來一位穿紅衣的姑娘。

姑娘常走夜路，知道情勢不好，可這條巷子沒有岔路，她無處可避。

「這好說，這個我會，」姑娘拿起酒具，猶豫片刻道，「只是煮酒就好，沒有別的花樣吧？」

武栩臉白了：「難不成你知道？」

武栩怒道：「你個姑娘家，唱這齷齪詞句，卻不知羞么？」

萬花樓本叫會友樓，是大宣京城有名的酒樓，酒樓都有叫歌姬陪酒，會友樓也不例外，而且總是挑選上等的歌姬陪酒獻唱。

給擦坐的賞錢，一般三文五文，十文就很罕見了。

等等！我是說不要這個，不是統統不要。

「我正想問你呢，」武栩自身後，一腳踹斷了醉漢的大腿骨，上前踩住了那醉漢的胸口，問道：「報上名字，告訴我你是誰？」

萬花樓共有三層，一層是大堂，二層是雅間，三層是卧房，武栩在二層選了個雅間，先點了一大桌酒菜，看來他並不急著留宿。

「多唱兩句……」姑娘咬咬手指頭，「您給了這麼多，我也不知道該唱什麼了，剛才那個肯定不能算，我給您唱個《上陽春》吧。」

兩個人嚇得說不出話來，武栩喝道：「燈呢？」

你認得？

那醉漢假裝沒看見姑娘，等姑娘走到近前，一把抓住m.hetubook.com.com了姑娘衣服，哈哈笑道：「小娘子，你上哪去？」

男子呲著牙笑道：「小妮子，你說你長這麼俊，出來賣唱能討幾個錢，爺給你找個好地方，保證你一輩子不愁吃穿，走在路上別亂動，不然我活活打死你！」

徐志穹有些慌亂，姑娘比他更慌亂：「你們不用我哺酒吧，我跟你說，這事我可再也不做了。」

姑娘嚇得直發抖，嘴上卻不服輸：「說誰齷齪？哪個齷齪？你知道這詞是誰寫的？」

徐志穹挺起胸道：「沒帶！」

雖然轉了行，但廚藝還在，武栩點了一桌好酒菜，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子上前招呼道：「官人，您是聽曲還是賞舞？」

徐志穹發過誓，將來到了萬花樓，就不照顧她生意！

男子稍稍鬆了手，讓姑娘上來一口氣，扇了姑娘幾個耳光，打的姑娘鼻青臉腫。

「不用唱了，你去吧。」武栩的情緒更低落了。

姑娘嚇壞了，把錢放在桌子上道：「客爺，我就唱個曲，您要不愛聽我就走了，我可不做那生意。」

你認得錢立牧？

前面那醉漢身形似乎單薄些，姑娘一低頭，一咬牙，迎著他走了上去。

男子摸摸姑娘的臉蛋，舔舔嘴唇道：「嘗嘗也好，可就怕折了價錢。」

這姑娘十五六歲的模樣，長得俏皮可人，打著鈴鼓，湊到桌子旁邊，唱道：「桃花紛飛貴客來，兩位貴客笑口開，且聽小女唱個曲，客爺開懷又生財……」

「有相熟的么？」

《上陽春》？

看著鴇子和沈月紅訕訕離去，徐志穹追悔莫及。

他正想扯姑娘的衣服，忽見徐志穹鑽到兩人中間道：「我挑，我還沒吃，你們不能嘗。」

武栩聞言放聲大笑：「你說這人我認得！」

她穿著一襲紅衣，抱著琵琶朝二人施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