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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燈判官

作者:沙拉古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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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白虎殺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星宿下凡

第一卷 白虎殺道

第一百二十六章 星宿下凡

儒生低頭走路,沒理會那叫花子。
徐志穹怒道:「難不成我去?」
目測這根犄角不足兩寸,薛運這是犯了規矩。
書生不停哀求,魏星凡勉強答應,收了書生五吊錢,幫他求了一道靈符:「這靈符貼門上,三天之內,有貴人登門,幫你改命!」
魏星凡道:「就這些錢,再多一文也沒有了。」
薛運道:「這人有罪!」
中年婦人一笑,給了他兩個銅錢。
活了這把年紀,常識還是有的,賣葯的話術,老者不信。
不多時,孽鏡台搬來了,薛運也把亡靈放了出來。
還真就這麼好騙。
書生在家苦等三天,到了第三天,真有人來,此人穿著講究,自稱是縣令家的管家,說有高人魏星凡到縣令府上給他說情,看錯那道題,且讓監考官放過去就是。
老者擺擺手道:「這不用你說,我也沒錢買你的葯。」
當然不管用。
魏星凡嘆口氣道:「濟世救人,若說錢,倒是壞了我修為,我送你一粒葯,分文不取,你吃下試試,靈與不靈,終究不讓你吃虧。」
魏星凡思量許久,咬牙道:「好,你們狠,東臨館掌柜那,也報我的名字,還有一個包袱,我就剩這點家當了,你們饒我一命!」
徐志穹一番話說的淡然,字裡行間卻透著殺氣。
徐志穹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轉臉對魏星凡道:「且不管是不是你真名,我先叫一聲魏大哥,大哥,你這事做的也不地道,既然是出來做生意,你是不是得先問問這地盤上的門道,先拜拜這地盤上的神?
薛運在旁咬牙切齒道:「這騙子盯上那書生了,我若是不殺了他,這書生鐵定被他坑死,等他罪業長到二寸,這書生的命就丟了,我先一步殺他,有錯嗎?」
剛剛好,一寸九分,多一厘都沒有。
「想必是你昨夜睡著了,在夢中斷了鬼氣,你家娘子也撐不住了。」
「罷了,是魏某冒犯二位了,能先給我一件衣服穿,咱們體體面面說話行么?」
「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魏星凡咬牙道:「你們到底想怎地?殺人不過頭點地,你們殺了我就是了!」
魏星凡還是不屑:「來呀,埋呀,看我怕不怕?」
魏星凡笑道:「怎麼,又要動刀子?你嚇得住我么?」
這個時間,應該是來查崗的吧?
他真就送給了老者一粒藥丸。
對真叫花子不算,對於他來說算。
孽鏡台上最後一幕,薛運一刀抹了魏星凡的脖子。
徐志穹想的是通過摸魚儘快跨越七品,他從沒想過要利用和_圖_書推官和是非議郎的業務來積攢功勛。
楊武搖搖頭:「這卻沒道理,有我鬼氣牽絆著,她怎麼會鬆散了?」
花字青,是測字的招牌。
這三十兩銀子是書生的全部積蓄,全都給了這位「大管家」。
這叫花子的身份終於浮現出來,他是個騙子!
魏星凡眯著眼睛道:「怎麼著?看不起我?我還嫌你們手段粗糙呢!」
劉太丞是早年間有名的太醫,打著他的旗號,這是行醫的招牌。
老頭自己覺得病情好轉了,趕緊去追魏星凡,追上之後,還想再討兩粒藥丸。
次日天明,徐志穹巡夜歸來,卻見楊武蹲在牆角,盯著一團紙灰發獃。
魏星凡是行家,明白這話的意思,這是勒索。
「大管家」開價三十兩銀子,書生一咬牙,給了!
兩人四目相對,看了許久,徐志穹指著西廂房道:「去把孽鏡台搬來!」
剛抱上孫子的中年女子求了個護身符,賺了兩吊錢。
徐志穹回身對楊武道:「兄弟,後院挖坑!」
薛運很不服氣:「不就差了一分么?」
魏星凡哼一聲道:「我也不是第一天入行,沒聽說咱們這行道還有地盤的。」
亡靈身形模糊,看不出長相和年歲,但這人很是沉穩,看看周圍環境,又看了看自己的處境,笑了一聲道:「兩位是同道吧?」
「老丈,恕我直言,這病若是再耽擱了,可就危及性命了。」
徐志穹點點頭道:「魏大哥,沒得說,你是個爽快人!」
沒想到,過了幾天,這「管家」又上門了:「縣令幫你把這事捂過去了,可學政大人不肯放過,說白了也是要銀子,咱們事都辦到這一步了,怎麼著也得再打點些。」
「我不用睡覺,只要有香火供著就不會疲憊,孫家香藥鋪的一顆檀香,足夠我支撐三天,我的鬼氣怎麼可能斷了?」
徐志穹搖頭道:「魏大哥,你要這麼說話,可別怪兄弟不講情面了。」
還要勒索?
「終日打雁,今日叫雁啄了眼,落在你們手裡,我認栽了,二位,你們去同來客棧,跟掌柜的報上魏星凡的名字,那裡有一個包袱是我的,算是孝敬二位了。」
這不矛盾,在民間,算卦和行醫很多時候就是一個行當,兼職算卦的醫者數不勝數。
「這位夫人,您喜氣洋洋,吉星高照!」
「兄弟,這是你不對了,咱們這行,憑本事賺錢,哪能說動粗就動粗呀!」
魏星凡聞言放聲大笑:「二位,我不知道這鏡子是什麼來頭,但我知道你們用了https://m.hetubook.com.com什麼手段,你們也是學陰陽的吧?
閑來無事,徐志穹拿出太卜給的《法陣開蒙》細細研究,看了沒幾頁,又聽前院傳來腳步聲。
夏琥說過,孽鏡台可以有選擇的呈現罪業,但這要靠判官的意念驅使。
「差了一分也是差,今日殺了一寸九,一寸八的又該怎麼辦?像這樣殺下去,豈不是有一分罪業的,都要殺掉?」
可現在官司上門了,徐志穹還不能不接,他取來尺子,仔細量了一下罪業的長度。
薛運咬牙道:「雜碎,誰特么跟你是同道?」
然後他換上了一身長袍,手裡拿了個招子,上面寫著三行字:
一路下來,這叫花子討了不少吃食和散錢,可討飯,算是罪業嗎?
徐志穹一驚,問薛運:「你殘害同門?」
這話儒生倒是愛聽,給了叫花子幾個銅錢。
劉太丞家祖方!
你連招呼都不打,就在我們地盤上做生意,這合適么?」
薛運一直盯著魏星凡這騙子,看書生自尋短見,趕緊出手相救,還給了他十兩銀子,讓他好生讀書,重新來過。
看相、測字是算卦的營生,怎麼還打了行醫的招牌?
對於學子而言,有些考試太過重要,只要抓住學子的心理,騙子能輕而易舉得手。
這次可就不能白給了,魏星凡開價:「一吊錢一丸,概不還價!」
做生意的商人請他幫忙算一卦,得了一吊錢。
花字青!
這種幻術我見多了,不足為奇!咱們都是同道中人,那些唬人的手段就別用了,你剛才還拿刀子比劃我脖子,我怕你了嗎?」
對面老者連聲咳嗽,看著像有病的樣子,聽他這兩句吉祥話,給了他一小塊乾糧。
在大宣,生一場病,哪怕找個不知名的醫者,診費也得三五貫,這還不算藥費。
那書生也來算卦,想算一算自己的功名。
可老者殃及一路,這「魏神醫」的名聲打下了。
徐志穹揉了揉手指頭,嘆口氣道:「衣服這麼貴,可上哪買去?」
哪怕一寸九分三,徐志穹都能賴到兩寸去,給個赦書就算完了,可這差了一分,徐志穹就得問個仔細了。
看著鏡子上的罪業,這要飯的很是討喜,按照前世的說法,就是情商比較高。
徐志穹看了薛運一眼,薛運會意,去同來客棧取了包袱,不一會拿到了徐志穹面前。
「一早就走了,對了,他走之後,我在正房的書案上找到了這個東西。」
這回事情又大了。
書生含著淚道:「可這已經放榜了。」
書生一咬牙和-圖-書,把薛運給他十兩銀子,也交給了大管家。
「唉,好人難做,這話就當我沒說,」徐志穹回身衝著後院喊道,「兄弟,坑挖好了沒有!」
聽那老者咳嗽兩聲,魏星凡問道:「這肺疾,有多久了?」
魏星凡哭道:「二百多兩的積蓄,我都給你們,饒我一條命就行。」
「你先別管什麼巫術!」徐志穹怒道,「你為什麼說我們是同道?我們哪點像要飯的?」
「怕什麼,我們老爺一句話,還能補缺!縣試過了,就是府試,府試過了,就是院試,院試過了就是秀才了,有我們老爺照應著,這秀才你拿定了,這點錢還捨不得?」
魏星凡面露難色:「這事不好幫忙,功名都是命里註定的,我若是幫你強改命數,只怕有損我的修為。」
徐志穹鑽進了正房,一覺睡到了午後,醒來肚子飢餓,從籃子里拿出幾個雞蛋煮了吃了。
一吊錢太貴了,老者捨不得,且豁上老臉,一路央求,從村頭走到村尾,魏星凡終於發了慈悲,三吊錢,給了他五丸藥。
第一樁生意算得手了,但賺的不多,陰陽葯也需要成本。
玉蓮相!
魏星凡道:「能放我走了么?」
魏星凡的記憶,還停留在死前的一刻,他認定薛運也是騙子,對他用了幻術,想從他這騙錢。
「大管家」有去無回,等放榜那天,書生看到自己落榜了,哭得死去回來。
這不是治療肺病的葯,而是一類特殊的陰陽葯。
叫花子又上前作揖:「這位公子,您吉人天相,定能金榜題名。」
「別急呀,」徐志穹咂咂嘴唇道,「我們哥倆是沒話說了,可我們掌柜的,最近也手緊,這地盤是他的,我們得給他一個交代。」
「這位老哥,您身體強健,壽比南山。」
「我知道他有罪,可有罪和該殺是兩回事!道門規矩,罪業得到兩寸才能殺!」
孽鏡台上一片混亂,薛運一皺眉,在判事閣也曾見過這種狀況,這人的罪業太多太雜,要把罪業全都看完,恐怕得看到明年這個時候。
薛運搖搖頭,把一枚犄角放在了徐志穹面前。
這是要錢。
規則如此,這一點確實不能擅作主張,但薛運依舊不服:「我若不殺了他,他就要殺人了!」
書生大喜,連連道謝,管家摸摸鬍子,嘆口氣道:「可是做這事,不止我們老爺,下邊人也得打點著。」
書生嘆道:「可我手裡沒錢了。」
「罪業尚未熟透,你怎麼就給摘下來了?」
「怎麼又是你?今晚又來借宿么?」
書生連連咂唇和_圖_書:「我在縣試時,看錯了一道題目,本來能考中的,這下卻兩說了!」
「唉,好人難做,既然你不領情,我成全你就是了,之前這麼多錢,你可都白花了,兄弟,坑挖好了沒?」
魏星凡看了相,測了字,皺起眉頭道:「你這卦象可是不妙,考場上不順吧?」
可勒索也沒辦法,薛運能打,他不是對手。
徐志穹一口把金子吞了下去,楊武一驚:「這也能吃的么?」
徐志穹坐在院子當中,戴上了面具,讓楊武侍立在一旁。
那亡魂冷笑道:「眼拙啊,誰說我是要飯的?」
徐志穹展開包袱,裏面裝著銀兩和散錢,算在一起,差不多五十兩。
薛運大怒,想要打人,徐志穹趕緊上前攔住。
他先找了沒人的地方,把那百家飯扔了。
薛運道:「我去么?」
這是他不會說話了,這顯然不是個生意人,這是個讀書人,看他手裡的食盒,應該是趕考去了,眼下春闈已過,秋闈未至,這人應該是參加縣考的童生,從表情來看,考的不太理想。
「管家」搖搖頭道:「好人難做,真是難做,算了,這事當我沒說,之前那三十兩銀子,算你白花了。」
半天的功夫,他在村子里賺了幾十吊,將至黃昏,肥羊上鉤了。
之前討飯,是為了摸清門路,這一次,他就不用挨家挨戶上門了。
沒等徐志穹遞眼色,薛運先去取包袱,不多時,包袱取回來,徐志穹打開一看,能有七十多兩銀子,連連點頭道:「我們掌柜的也說不出什麼了。」
徐志穹道:「裡邊有給多少?」
「別,別,您等等……」
他在村子里挨家挨戶討飯,嘴上總能說出應景的吉祥話:
薛運連連搖頭:「一會你就知道他是什麼門道了。」
魏星凡有些慌了。
亡魂盯著鏡子,驚呼一聲:「你們兩個會巫術?」
徐志穹集中意念,讓孽鏡台呈現最近的一樁罪業,鏡面上的畫面漸漸清晰,一個要飯花子瘸著一條腿,挨家挨戶討飯。
不多時,一名男子走進正院,居然還是那個昨晚來投宿的薛運。
徐志穹搖頭道:「多大個事,就動刀子,至於嗎?我是想把你給活埋了,都是同行,怎麼不得給你留個全屍?」
罪業看到這一幕,徐志穹明白了。
楊武把一粒金子交給了徐志穹,他還有一點好處,不貪財。
徐志穹拉起魏星凡就往後院走,魏星凡哆嗦半響,眼淚下來了:「馬園集市,從集市口往東數第二座院子,那是我家,院子西北角埋著包袱,你們把包袱挖出來,都給和圖書你們。」
這個理由倒是充分,徐志穹吩咐一聲:「取孽鏡台來!」
七品的晉陞過程太艱難,收益低,業務複雜,推官的業務很難,是非議郎的業務就更難。
徐志穹看著那亡魂問:「這是你么?」
魏星凡一臉不屑:「我不懂你們的規矩,我就知道憑本事賺錢。」
徐志穹笑道:「怎地了,你娘子卻也化成灰了?」
這書生就這麼好騙嗎?
老者隨便應承一句:「有幾年了。」
這婦人手裡拿著撥浪鼓和泥娃娃,一臉歡喜,想必是給孫子買的。
徐志穹在前世也經歷過考場,這種事他見過很多。
薛運一怔:「什麼這行?你說的哪一行?」
玉蓮相,是看相的招牌。
楊武答應一聲,拖著鐵鍬去了後院,哐哐的挖土聲傳了過來,徐志穹還在一旁解釋著:「魏大哥,你也知道,咱們這行,怕留下手尾,要是一刀把你殺了,弄一地血,不好擦,到頭來還得把你屍首埋了,不如直接就把你埋了,乾淨,還省事!」
這個騙子懂得些陰陽術,吃了他的葯,老者不是不咳了,只是在三五天之內失去了咳嗽的慾望,對他的肺病沒有任何治療作用。
白給的藥丸,自然不會不要,等「醫者」走了,老者把葯吃了,還真就不咳了。
「沒聽說,你就好好打聽打聽,這地盤是我們兄弟的,你犯了規矩了,知道么?」
他親手殺的。
徐志穹搖搖頭道:「可我們掌柜夫人呀,最近想要一套首飾,仙珠行的首飾,貴呀!」
這「大管家」,還是那騙子,他改換了容貌,又騙了書生一回。
這就證明他不僅摘了沒熟透的罪業,還犯了八品不能殺人的規矩。
一個儒生,提著食盒,滿臉愁容,走在鄉道上,叫花子上前道:「這位公子,您生意興隆,財源滾滾!」
當初徐志穹選擇當是非議郎,就是因為是非議郎生意少,麻煩也少。
「或許是昨夜風大了些,還有一個紙人,我今夜燒了陪你,」徐志穹打了個哈欠,看向了西跨院,「那個叫薛運的判官呢?」
「就好了,就好了!」
書生聽了勸,這事情原本就過去了。
徐志穹一看這犄角的長度,忍不住皺了皺眉,麻煩事來了。
楊武回答道:「馬上就好!」
「你吃香火,我吃金,以後日子就這麼過了。」
他先去了老者門口,自稱名叫魏星凡,意思是星宿下凡。
家裡人數落,同鄉們譏笑,書生一時想不開,就要上弔。
魏星凡拱手施禮道:「兩位,怎麼樣?兄弟這心意盡到了吧?」
這葯管用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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