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徐志穹集意于丹田，進了小黑屋。

十二盞青燈，十二種刑具，熱油、鉸刀、炭火、鋼針、鐵水……刀山火海，從天而降。

同樣是千戶，武栩是座山，他連棵樹都算不上。

「謝燈郎爺誇讚。」

徐志穹問楊武：「你時才說有什麼怪事？」

「你作甚去？」

待十二盞青燈散去，徐志穹、孟世貞、王振南各提佩刀，小心靠近。

烈焰翻滾，煙塵四起，徐志穹把掌燈衙門最毒辣的手段全都用上了。

誰想抓活的？肯定是六公主。

「徐燈郎，聽我一言，我並無惡意。」

可單靠一張字據又能支應多久？

「夜裡有霧，有什麼稀奇？」

徐志穹一咬牙：「還是出手慢了，要不然肯定要了這婆娘的命！」

徐志穹拿起字據又聞了聞，很快做出了推斷。

濃霧、紙人……難道是附身？

「這話誰說的？」

六公主想知道關於《怒祖錄》的事情。

「大姐，你莫哭，你，那什麼，別抱這麼緊……」

這樣算來，既沒綁他，也沒打他，藥效期間，徐志穹言聽計從，完全算得上心甘情願。

「先別驚動千戶，且看她今晚來不來找我。」

姑娘端著茶湯來到徐志穹面前：「燈郎爺，您嘗嘗。」

楊武搖頭道：「記得那天姓薛的半夜突然回來，說要給你拿衣服，從那天晚上起，院子里就不怎麼起霧了，不知道今晚為什麼霧氣又這麼濃。」

這到底是個什麼邪祟？

字據上留有薛運的殺氣，殺氣來自字據上的手印，這手印應該是薛運的血，這股殺氣暫時把邪祟嚇跑了。

徐志穹點頭道：「也罷，就沏杯茶來喝。」

煎茶校尉揪住陶花媛的衣服，喝道：「那是燈郎爺，定和*圖*書是你伺候的不妥，他才走了！」

陶花媛道：「且隨我在桃花徑上走一程，那人正等著見你。」

她對異類知道的也不多。

她哪裡還追得上，徐志穹早跑遠了。

徐志穹在議郎院練了一夜刀法，楊武蹲在前院惶惶不安。

茶博士研好了茶沫，點出一碗茶湯，單從技藝而言，幾乎無可挑剔。

徐志穹笑道：「還有這規矩？不用你沏茶，不也省了你的事么？」

到了第六盞燈，煙霧升騰，陶花媛現身了。

有些腐朽之氣，好像又有些血腥味。

「五品陰陽師，果真非同一般。」

「還記得你給我買的那兩個紙人吧，都是毀在了起霧的時候。」

他將字據展開，對著夜風一吹，夜霧轉眼散去。

「我可能遇到了以前的仇家。」

隻身一人巡夜，就是為了把桃花女引出來。

孟世貞急道：「不都去找你了么？到底出了什麼事？」

法陣的關鍵，就是這隻茶壺，沒想到這麼快就被徐志穹算出來了。

趁著沏茶的時候，陶花媛用茶具房中布置了法陣。

罷了，正好回議郎院躲一晚。

「每晚都有這麼濃的霧氣么？」

徐志穹搖搖頭：「這事不好辦。」

徐志穹起身，想要跳窗，跳不出去，想要走門，卻在房間里打轉。

楊武搖頭道：「有霧就有怪事。」

王振南也在悄悄靠近。

徐志穹四下看了看，今晚的霧氣確實有些濃。

徐志穹思量片刻，從懷裡拿出了薛運留給他的字據。

陶花媛指著徐志穹道：「那人沒給錢就走了，你管是不管？」

青燈就不一樣了，它們不怕桃花女的反擊，只管狂轟濫炸。

「秦長茂？」徐志穹一笑，沒有多和_圖_書說。

歹人在茶坊襲擊提燈郎，徐志穹萬一有個閃失，這生意就不用做了。

茶博士聞言，一步跳起來抓徐志穹。

頭髮燒掉一半，臉上一片焦糊，鼻子上還插著兩根三寸多長的鋼針。

這事關係六公主，告訴他，他也未必敢管。

不讓孟世貞和王振南出手偷襲，是因為在法陣之內，他們倆也占不到便宜。

徐志穹啐了陸延友一口，轉身去找孟世貞。

徐志穹盯著茶博士上下打量一番，問道：「今夜不喝茶了，我倦了，伺候我歇息吧。」

陶花媛抓著煎茶校尉的頭髮，把她丟在一旁，衝到門外去追徐志穹。

這茶博士正是陶花媛。

陶花媛一驚，只見十二盞青燈聚在頭頂。

這惡婦是六公主的人，她又來追殺我。

在小黑屋呼喚了許久沒有回應，也不知師父是睡著了，還是出門了。

除了師父還能問誰呢？

話音未落，徐志穹一腳踢翻茶壺，滾水濺了陶花媛一身，陶花媛連連痛呼，徐志穹跑到了門外，撒腿狂奔。

茶博士低頭道：「若是燈郎爺不喝奴家的茶，被煎茶校尉知道，卻又要責罰我了。」

王振南道：「那陳九兒跟了你，卻還沒把你伺候妥當？」

「哪個仇家？」孟世貞火冒三丈，「咱們掌燈衙門還能吃這虧？他在什麼地方，現在就去辦了他！」

徐志穹看了看這茶博士，衣衫頗為寬大，看不出身材，臉上罩著面紗，又看不出個長相。

陶花媛詫道：「你知道我是五品？」

徐志穹道：「不走怎地？是你輕視我在先，拿把傘來牽我，誰知道你傘里有什麼機關？」

徐志穹很是不滿：「不說有私情么？手都不給摸一下？」

三里和_圖_書之外，陶花媛從土裡鑽了出來。

茶博士趕緊上前施禮：「奴家梳洗慢了些，燈郎爺不要見怪。」

提鼻子聞一聞，霧氣之中有一股說不出的味道。

「兄弟們都哪去了？」

陶花媛笑道：「你也不必自謙，敢一個人巡夜，證明你早有防備。殺你也沒那麼容易，況且我也不想殺你，因為有人想要你活著。」

說的好聽，不就是想偷襲我嗎？

陶花媛伸過去一隻手，手中藏著藥粉，只要徐志穹碰到她掌心，會乖乖聽他調遣。

趁著休息的時候，徐志穹問道：「你怕什麼？」

徐志穹也把手伸了出來，與此同時，陸寅鵬也就位了。

還是找師父問問吧，自己對異類了解的太少。

眾人在茶坊里喝了幾杯，各自找了茶博士陪宿，徐志穹沒什麼心情，最近他對刀法上癮，只想練刀，不想練槍。

要是他就好了，正愁沒有借口殺他。

茶博士略顯羞澀道：「燈郎爺，茶坊有茶坊的規矩，您怎麼也得喝一杯。」

兩手慢慢靠近，陶花媛把所有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徐志穹的身上。

她知道徐志穹速度奇快，很可能是個宦官，點指穿心、談笑剝皮、蘭花削骨之類的手段全都有所防備。

這邪祟很怕薛運，很可能遭到過薛運的警告，因此短期內不敢出現。

楊武四下觀望：「有霧。」

陳千戶？

茶坊里亂作一團，陶花媛趕緊離開這是非之地。

……

「你倒是謹慎，」陶花媛目露凶光，轉而稍有緩和，「你就那麼想摸我的手？」

陶花媛拔出鋼針，恨不得把牙咬碎，「徐志穹，你好狠！」

從她現身那刻起，徐志穹一舉一動，全都在她掌控之下。

他想起了夏琥的囑託，和圖書議郎院處在處在陰陽交界，此地多有異類。

今日茶博士來得晚了些，等她端著茶具進來，徐志穹都想走了。

且喝兩杯茶，把茶博士支走，回議郎院琢磨一下刀法。

周圍是彪魑鐵壁，陶花媛無路可逃。

孟世貞等在茶坊門前，見了徐志穹，趕緊迎上來道：「志穹，你沒受傷吧！」

陶花媛出門緊追，卻被煎茶校尉（鴇兒娘）一把攔住。

想我這些時日沒得罪過六公主，難道還是為了吳自清的梁子？

徐志穹道：「摸了這一下，就算刀山火海，徐某也去的甘心！」

不光煎茶校尉嚇壞了，就連陸延友都嚇得一夜沒睡，他把徐志穹拉到無人處，問道：「我在你昨晚那屋子裡看到了些陰陽陣的痕迹，是不是老秦來報復你了？」

徐志穹小睡了兩個時辰，將至天明，他去了朱骷髏茶坊，準備與眾人回衙門點卯。

眼看指尖相碰，徐志穹突然喊了一聲：「提燈郎，掌燈！」

「誠意是夠了，可徐某笨拙，上不去這桃花徑。」

陶花媛搖頭道：「不算抓，算是請，桃花鋪路，這份誠意還不夠么？」

陶花媛皺眉道：「你這人好生皮厚，到底走是不走？」

煎茶校尉一聲虎吼：「來人呀！這蹄子造反了，她敢打我！」

難道真有異類上門？

徐志穹沒回答，反問一聲道：「時才為什麼不偷襲我？若是出手狠些，或許我已經沒命了。」

昨夜，煎茶校尉挨了打，四處搜尋打她的茶博士，結果發現，原本該去伺候徐志穹的茶博士，倒在柴房裡人事不省，這才想到，剛才遇到的，可能是歹人。

徐志穹又讚歎一聲：「好一股桃花香。」

說話間，孟世貞正悄悄靠近。

但現在薛wwｗ.heｔｕｂｏｏk•ｃｏm.ｃｏm運走了一段時間，它又來了。

濃霧來自某種未知的存在，大概率來自陰陽交界的邪祟。

地上不見陶花媛，還是讓她逃了。

徐志穹跑到遠處，心有餘悸。

孟世貞道：「要找陳千戶么？」

「徐燈郎，莫怕，莫逃，我只想與你說兩句話。」

找夏琥？

陶花媛苦笑一聲：「你我都算不上相識，卻有人說你我有私情。」

當晚，徐志穹一個人巡夜，沿著固定路線，逐一點亮守夜燈。

孟世貞看到地上有水銀，苦笑一聲道：「她遁地了。」

「好啊，我親手牽你就是。」

孟世貞帶領眾人在北垣巡過夜，嚷嚷著要去茶坊。

他又想起了薛運的囑託，近日瘴氣有些濃，讓他多加小心。

徐志穹道：「換句話說，就是要抓活的？」

徐志穹聞了一下，讚歎道：「好香！」

陶花媛從身後拿出一把紙傘，抓著傘頭，將傘柄遞給了徐志穹。

煎茶校尉搶先一步衝上來，抱著徐志穹道：「燈郎爺，幸虧你平安回來了，奴家的膽都被嚇破了。」

徐志穹點點頭：「這算我們第三次見面，我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孟世貞哼一聲道：「你家八個老婆，不也沒把你伺候妥當？」

「你想知道？」陶花媛一揮手，漫天桃花在半空中鋪就一條道路。

她沒有偷襲徐志穹，這讓徐志穹很是意外。

轉臉再看，徐志穹已經跑到十丈開外！

看著懸浮在半空中的桃花徑，徐志穹慨嘆術法高超。

陸延友嘆口氣道：「其實老秦這人不錯，你也真是，才剛和他認識幾天，就結下了梁子，作為大哥，我得勸你幾句，你們要打要殺，趕緊找個合適的地方做個了斷，不要在我這茶坊生事，我還得做生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