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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隻是艾比蓋爾的推測。但這蘿莉巫婆很熟悉眾神的性格，所以她的推測正確率一般也都很高。

「如果有什麼我能夠支付的代價，請儘管說吧。」

之前艾比蓋爾就說過了。所謂孔雀的尾巴，就是成百上千隻的眼睛；成百上千隻的眼睛，就意味著全知的神力。孔雀是千眼看遍世界的天鳥，怎麼可能完全沒有關注祂自己女兒的狀況？

這顯然不可能。

他先閉上眼睛認真思考了兩分鐘。

「還有一件事，我醜話先說在前頭。」

業（karma），本身是源於印度宗教里的一種觀念。業力即組成因果關係的因素，也是因果報應的原因。既是一切行為的結果，又是再發生其它狀況時的原因。業力的結果會主導現在及將來的經歷。

「無論如何，祂肯定不至於看著自己女兒被政敵害死，你根本就不需要擔心這個。」

而海登呢？他卻想要保護這個叛逆的神族大小姐。

就連神族，也逃脫不了這樣的鎖鏈。

卡蓮八成死不了，她終究是神族大小姐嘛。

「你的敵手是一尊天神，所以最下策就是你獨自去對付它，試著靠自己的本事把大聖歡喜自在天幹掉。若真能贏那當然最好，也證明了你們確實擁有翻天覆地的力量。」

「我要向你道歉。」

就算象頭神歡喜天與孔雀明王宿有仇怨，他們畢竟也都是密特拉集團的高管。公司內部的辦公室政治鬥爭不太可能完全撕破臉，不太可能真的發展成全面戰爭，至少不可能下手殺了別人家小孩。

當你面對真正重要的事情時，你不能只思考兩秒鐘就做決定。那對所有相關的人來說都是不負責的。

這事，恐怕不只是青春叛逆大小姐和她的資本家老父親那麼簡單吧？

「如果孔雀明王現在已經知道歡喜天的打算，卻還沒有親自出手介入，就說明祂打算看著自己女兒的獨立創業生意被歡喜天打爆，再把灰頭土臉的女兒抓回去——祂懷得恐怕就是這個心思。」

往上說，它毋庸置疑肯定是繼承自祖先的東西。

這也就是所謂的「因果報應」。

那麼，海登對此又會是什麼反應？

可是被卷進去的其他人呢？

「如此便是我的上中下三策。兩位覺得如何呀？」

卡蓮究竟為什麼https://www.hetubook.com.com會想要離家出走，獨立創業？

安潔拉立刻歪了歪腦袋：「您打算和卡蓮小姐說些什麼呢？」

「而你呢，當然也能趁這個機會傍上天神的大腿，從此得到新神的寵愛，雞犬升天，成為孔雀明王的上門女婿和新神族的一員了。是不是很開心呀？」

如今卡蓮一心想要發展她自己的事業，建設，成長，擴張。然而她父親的辦公室政敵卻把卡蓮的努力當作她父親的暗地發展……沒錯，這可不是笑出來的好時候。

魔女搖晃著手指，笑眯眯地說，

「反倒是你那邊，如果要去找神族小姑娘了解她的詳細情況，有件事我可真得先提醒你。」

艾比蓋爾的聲音也重新變得嚴肅起來，

海登向艾比蓋爾低頭道謝，

「我現在正在考慮，是不是應該和孔雀明王講一下這事。」

一個生命之所以能夠活著，首先肯定是因為有另一個生命將其生了出來。血脈是一個人得以存在的基礎原因。每個人活著都與親人連接著無數條紐帶。

唉，看來她不喜歡這種坦誠法。

然而黑魔女艾比蓋爾卻給了「血脈」宣判了一個非常殘酷的定義——她居然直接管它叫「業障」。

「孔雀明王會允許自己的女兒跑出來，隱姓埋名做這麼多事，而沒有派人直接把她抓回去，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一種態度。」

這話讓海登保持了好一會的絕對沉默。

結果艾比蓋爾就把海登從酒吧里轟出去了。

「我以前老是在心裏偷偷管你叫蘿莉老巫婆，然而我真的不該這麼想。我知道你有一點黑暗，還和大魔鬼簽過契約，我以為這就等同於邪惡，但實際上你自始至終是個很真誠的好朋友，至少比我對你真誠得多。實在很對不起。」

他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艾比蓋爾都有些慫了的時候——海登才突然伸出手，握住魔女沒拿煙管的左手，上下用力搖了搖。

「免啦。打探神明的家事聽起來好像很嚴重，實際上卻算不得什麼。」艾比蓋爾卻搖了搖頭，「眾神真正最在乎的永遠是實際利益。凡人打探眾神的家事，私底下八卦一下，祂們其實並不會真正發怒。我會盡量幫你探探口風的。」

黑魔女壞笑著揮舞兩隻和_圖_書小手。

好在無論如何，中策和上策都有一些共通之處。

仔細想想，除了卡蓮以外，海登似乎從來沒聽說過哪個神族放著自家優渥的生活不要，隱姓埋名當社畜的。

艾比蓋爾絕對不願意摻和到那種層級的對抗之中。她不介意在保證自己安全和獲利的前提下幫助海登，看著這小年輕人四處鬧騰也挺好玩的。

血脈

「而一旦卡蓮小姑娘用她的小秘密帶來足夠利益，把別的高管們拉攏進來，組成利益同盟，她就可以真正從孔雀明王那邊獨立出來了。只要手段使得好，其他高管應該會對秘密的技術細節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同時還會成為她的靠山。」

真要說起來，神族還反而可能被血脈的鎖鏈捆得更緊呢！

「對於你們現在這個問題，我有上中下三策。」

不，別說創業了。無論她想要做什麼，試圖做什麼，凡是知道卡蓮家庭背景的人，都一定會把她和她的父親聯繫在一起。

一時間艾比蓋爾都開始有些擔心，她這話會不會說得太直白了——但這確實是事實。如果歡喜天真的要盯准卡蓮一個勁打壓，海登他們又拉不到神助，最後就只能想辦法自己硬頂一尊天神的攻擊，而且還不只是武力層面的攻擊而已。

也罷。

海登回答，

「我現在只是幫你出點主意，沒打算讓自己暴露在神明眼前。如果事情真發展到那種地步，我可不會繼續蹚渾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魔女說到這裏，露出有些邪惡的笑容，

這可真不是什麼好詞。

無怪乎這次輪到她懵了。

所以蘿莉巫婆比出兩隻剪刀手，

「海登，你自己最害怕的是安潔拉這個大秘密被公司發現。那麼，如果你先說服卡蓮小姑娘把她的小秘密主動拿出來，和其他神明分享成果與利益呢？你說過她的小秘密具有極大的價值，足夠創造很大的利潤。」

黑魔女終於只豎起一根食指，

「如果輸了，那也未必就是壞事。如果那位大小姐的男朋友付出了如此荒唐，老實說是瘋狂的自我犧牲來保護她，她知道之後肯定會大受觸動。男朋友為了她死在她懷裡，必然會激發出小女神無限的潛能，將歡喜天轟下的。」

「如果其它方案都失敗了，你真的打算髮瘋和大聖歡https://www.hetubook.com.com喜天交戰，那麼即使歡喜天不可能把公司高管內鬥發展成一場戰爭，你要面對的也是一尊天神私下發起的打擊，而且還不會有其他神明幫助你們。」

海登沒說話。

「謝謝誇獎。不過你這話說得太早了。」

另一方面，這事其實也有些可悲。雖然海登之前不信任卡蓮是因為她是孔雀明王的女兒，是因為海登不信任一個大公司的高管，無法信任一個食利的大資本階級——然而同時，就連海登也覺得，卡蓮其實還是和她爹搞好關係比較好。

倒不如說，自古以來，帝王與神明的家私八卦就是用來被下面屁民們謠傳的。娛樂嘛。

至少海登皺著眉頭，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這倒不是為了利益，海登並不怎麼在乎那種東西。但無論如何，孔雀明王都是卡蓮她爹，祂們畢竟是父女。如果他們之間真能解除嫌隙，豈非善莫大焉？

正因為這樣的想法或多或少都會存在，血脈的聯繫才是無法掙脫的枷鎖。

所以海登繼續說：「你根本不是什麼蘿莉老巫婆，而是善良的蘿莉好魔女才對！」

「既然她有這種價值，又想要從她父親那邊獨立出來，那她就應該試著和更大的東西建立關係。只要她願意去找密特拉集團內部的，其他或友好或中立的菩薩與明王，與他們分享利益，不要吃獨食，應該就能通過犧牲一部分自主權，用這個小秘密組建起一個利益同盟。凡人做這種事有可能會被吃干抹凈，但卡蓮小姑娘是神族，而且還是特別的神族。她是有可能把這條件談妥的。」

海登知道艾比蓋爾人太好了，所以這份恩情就等他以後再主動來回報吧。畢竟事有輕重緩急，優先順序還是很重要的。

下策……就不說了。那基本上只是黑魔女在玩黑色幽默。她或許真的想看看海登和安潔拉究竟有多大本事，但她顯然既不覺得也不希望海登真這麼做。

但是海登抽了抽嘴角，忍住了。槽點很多，不過他沒有吐槽，因為艾比蓋爾這番話確實也有她的道理。

「你想辦法搞清楚為什麼那位大小姐和她爹不對付，為什麼她要從家裡跑出來。如果你能說服她與父親緩和關係，自然也就能省下孔雀明王想要給叛逆女兒的『教訓和_圖_書』。這樣一來，孔雀明王就會承接下與歡喜天的對抗戲，這場戰鬥就沒你們小倆口的破事了。小姑娘會回到正常神族的發展軌道上去，繼承家業，應該還可以開創一些新的生意。」

海登皺著眉頭說。他現在確實比平時嚴肅得多，甚至都沒吐槽老巫婆剛剛那個玩笑。

「你要對她開誠布公的說話，別再藏著掖著不信任她了，否則再好的牌都能被你打爛。明白嗎？」

不知為何，他總還是覺得艾比蓋爾的策略之中有某種很大的漏洞。仔細想來，海登確實從來沒有問過卡蓮某個問題，甚至連想都沒有想要問過。這可真是他的錯了。

「只要大聖歡喜天沒有失心瘋，最糟糕的情況也不過就是小姑娘的創業生意徹底破產，她狠狠吃些苦頭，虧掉一個億買人生教訓，最後被孔雀明王抓回家去管教一番，繼承家業。」

簡單來說，如果父母親有犯罪前科，孩子也會被當成罪犯——當然這隻是個比喻，但說穿了其實就是這麼個道理。在什麼樣的家庭，被什麼樣的父母所生，某種程度上就已經是被什麼樣的血脈所捆綁了。

該如何保護？

「所以接下來就是我的中策。」

「我會去問問卡蓮，儘力了解她家庭關係的情況到底是怎麼回事。但再怎麼說我都不可能在孔雀明王那邊說上話，這部分只能麻煩您了。」

海登低頭，乖乖稱是。

可是，卡蓮和她父親的關係真能那麼輕易就被海登給調解緩和嗎？卡蓮難道會甘心回家繼承家業，恢復到正常神族的發展軌道嗎？

姜還是老的辣，真的。

如果只是個人的善業會帶來善果，個人的惡業會帶來惡報，那估計也沒什麼值得抱怨的，畢竟每個人都應該為自己的行為負責，也就是所謂的自業自得。然而實際上事情往往不是那麼簡單，業障往往不止來源於自己的所作所為，正如沒有哪個人能只憑自己就誕生到這世間來。環境的影響就不說了，血緣的繼承和束縛，又何嘗不能是一種惡業？

老實說，海登覺得這很難。

「事到如今哪還能浪費時間兜圈子？」

當然啦，祂不可能全部都知道，不可能啥都知道。卡蓮自然也不會傻到讓她爸發現夢想花那麼重要的秘密。否則孔雀明王早該來抓人了。

那麼，艾比htｔps://wｗｗ•ｈe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蓋爾稱其為血的咒縛，稱其為業障，又有哪裡不對了？

「該說什麼就說什麼。」

年長的女巫前輩說到這裏，皺起眉頭，

但是聽到他這話之後，艾比蓋爾反而翻了個白眼：「你真以為祂完全不知道？」

祖祖輩輩傳承下來的基因，如果在這一代沒能繼續傳下去，總會是一件憾事。

往下說，它理論上也應該是要傳給後人的東西。

中策，這個不用想都知道很難。不過另一方面，海登還是認為值得一試。至少他也應該去打聽一下，究竟為什麼卡蓮和她爹的關係那麼差。

至於那個所謂的上策，聽起來確實很棒很有道理。可是海登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這就好像黑魔女忘掉了，或者不知道某些很重要的關鍵，以至於做出了錯誤的判斷。

可要賭上自己的人身安全那可就算了吧。她又不是海登親媽。

艾比蓋爾也不知道是來了勁兒還是怎麼的，一邊搖著長煙管，一邊晃著腦袋，有模有樣地說起來，

「對於任何秘密來說最重要的部分是秘密的存在。如果想要隱藏一個大秘密，最好的辦法就是先揭示另一個比較小的秘密，用來作為掩護。」

至少在卡蓮的事情上正是如此。

「？？？」

「最後是上策。」

海登拍了拍身上的灰，

卡蓮一生都想要逃離家庭的束縛。但就連獨立出來創業之後，她也只被密特拉集團里其他的高管，當成是她父親在黑市貿易里的代理人。

然後海登說，語氣肅穆，彷彿在懺悔一般，

海登也點了點頭。畢竟姜還是老的辣。他可以接受艾比蓋爾這番推論。

因為接下來，就有一個敵對的天神——密特拉集團的美洲副生產總監，大聖歡喜自在天，要拿卡蓮開刀了。

「今天還沒結束呢——接下來我們直接去花店找卡蓮。」

然後艾比蓋爾看到海登以及安潔拉都皺起眉頭，連忙坐正姿勢，不敢繼續再開這種玩笑了。

魔女敲打著煙管，嚴肅地說，

安潔拉當然也跟著從酒吧里走了出來。海登被黑魔女轟出來，她倒是沒生氣，反而顯得挺高興：「主人今天的表現還不錯呢！」

但換種說法，或許也可以稱之為無法掙脫的咒縛。

這番話讓艾比蓋爾瞪大了眼睛。她盯著海登的樣子，就好像他腦子裡有什麼螺絲掉了出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