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規模大起來，錢的事情也就變得麻煩了。你現在到底是怎麼給他們發薪水的？還是平分？」

這位丹頓先生的父母，竟然是被他自己，在十幾年前給送到監獄里去的。

簡單來說，丹頓先生來到新雅圖才只有三個月，而且恐怕是因為【波旬】事件結束，新雅圖的市場與政局狀況一再變動，幾個大公司都希望新雅圖的治安狀況變好，同時又不希望對手公司主持治安，所以他才被聯邦執行處調過來的，而且還升職了。

安潔拉也分出點腦袋，好奇地探進來，看到這景象之後也呆住了：「哎？這是什麼？」

【……讓我的店停業。】

鬧騰到最後，市井街頭之人們自然就更加敬畏鶴立雞群的「報應」公司。

【其他東西很難說，要看律師處理成什麼樣。但首先肯定會……】

海登試探著問。

他很快找了一些認識的人，把這位丹頓特別主管的為人處事打聽一番，結果實在不太好。

這個人就是這樣令人生畏，鐵面無情。

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廢棄工業區的龍脈被安潔拉復甦了……大公司們想要在這裡有更好的生產效率和經濟狀況，又不能自己一手掌控治安，畢竟有好幾家大公司在搶這裏的市場，那當然乾脆一起支持聯邦警察搞治安了。

嗨，這一年海登又不是白白蹲在家裡學習了！況且阿拉斯托給他留下的技術，他也算學會吃透了幾成，怎麼可能不找機會多試試？

伺服器裏面的景象，海登在看清之後，立刻倒抽了一口冷氣：

市井街頭裡，凡是屬於「無業游民」這個階級的人，全都懼怕丹頓特別主管。一說出丹頓的名字，他們就四散而逃；丹頓一露面，他們就嚇得呆若木雞。

目光所及之處，這裏到處都是亂飛的數據資料。一個個立方體、球體、四面體、多面體，在一張由圓柱、直線和螺旋線構成的網路里彼此相連，全都在同一片空間里結構粗劣地糾纏。海登眼前的—切都混亂不堪，一切都毫無秩序，就好像一大堆積木玩具被胡亂拼湊在一起，而組裝玩具的人早就忘了自己當初打算拼出什麼東西。

果不其然，還沒等海https://m.hetubook.com.com登離開一家家打聽消息的酒吧，卡蓮那邊的壞消息就來了。

海登在隱形中揉了揉太陽穴。

當然啦，海登自己很清楚街頭傳言有多不靠譜，他自己就是街頭傳言的受害者之一。這事也許並不真的是無證遊民只因肚餓搶了麵包。但海登也同樣清楚，再不靠譜的傳言，也肯定會有作為它源頭的種子。對於這名特別主管的性格描述，偏差恐怕不會太大。

「我靠，這也太亂了吧！？」

【動動腦啊海登，我現在用那麼快的速度不停研發出新產品，怎麼可能每個都走完政府審批手續拿到許可證？】

不過保險起見，海登沒有完全投入自己所有的意識，而是分出一半心思盯著物質界，只把一半意識投入到星網交感入侵裏面。這是很危險的操作，但最頂尖的黑客，以及現代眾神，幾乎都懂得使用這種技術。就算海登這輩子可能沒機會成為最頂尖的黑客，有些東西他還是可以學起來。

「話說，那個軍事雇傭中介公司好像真的被你越整越大了，」

「啊？」海登頓時大驚，「這才過了多久啊！？這幫公務員吃午餐午休都不帶摸魚的嗎！？」

安潔拉立刻搖了搖頭：「以前公社的成員只有約蘭達他們，而他們的能力以及能夠勞動生產的價值其實都是差不多的，所以我才是平均分配所有收益。但現在公社成員開始變多了，他們的水平也有所不同。」

總體來說，海登在聯邦執行處大樓里沒查到多少有用的東西。

至少理論上是這樣的。

她這家花店畢竟開店籌備時間並不長。卡蓮能給自家三分之二產品辦下證來已經很嚇人了。

卡蓮也皺緊眉頭，

倒不如說這有什麼大逆不道，因為海登調查了一下，發現丹頓先生的父母是那種一輩子從來沒做過一天正經事的人。他們靠販毒和春銷以及拉皮條賺點小錢糊口，大奸大惡可能還夠不上，但說白了就是廝混在社會底層的人渣。

在星界視覺里，新雅圖聯邦執行處的中央伺服器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大的黑色立方體，沉默，堅實，沒有反射出任hetubook.com.com何光亮。六七個反入侵軟體在立方體周圍走來走去，巡邏。它們全都是身穿藍色連身制服的大塊頭，體格強健，模樣很像軍人，只是看不到軍銜，畢竟它們也不需要軍銜，因為這些星網化身全都運行著同樣的程序。只要發現你在做任何未授權的、非法的勾當，甚至只是它不喜歡的事情，它就會馬上向中央伺服器報告。

大公司告訴警察該去哪裡抓小資壞人，警察就跑去把他們抓起來，家產充公，大家皆大歡喜。沒錢的聯邦政府有了收入，大公司還不需要自己出多少錢，善哉！

但這也夠他猜出一個結果了。

但他來到新雅圖，升職當上「特別主管」之後，卻做得確實很不錯。丹頓先生作為執法者的工作態度幾乎沒有一點可指責的地方，對罪犯絕不通融，如同對他自己衣服上的紐扣一樣一絲不苟。他在三個月內打垮一批接著一批的罪犯，抓住街頭的混混，逮捕一群一群的毒販，解決黑幫的老大。殺人犯，性罪犯，強盜和賊們，像麥子一樣被他割下來，統統送進監獄。

「總體來說，按勞分配的大方向是合理而且符合整體利益的。但我在現有的資料中找不到一個可以測量不同類型複雜勞動的勞動價值的辦法。資本給出的市場價似乎是個參照系，然而存在過大的剩餘價值剝削。所以我重新設計了一套測量勞動價值並分配收益的演算法。整個公社的經濟業務都是由我統籌管理分配的。」

「密特拉集團，甚至可能還有其它摻和新雅圖市場的大公司，恐怕都在給本地的聯邦執行處提供支援，增加聯邦警察的工作效率。」

這就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吧？所以海登腹誹一聲，把這些資料複製一份，趕緊抱著安潔拉念出咒語，化風遁去。他們變化成的風從辦公室地下的門縫中鑽出去，在死氣沉沉的聯邦執行處大樓里颳起一陣清新的氣流。

海登從袍子里抽出青銅杖，在主機上輕輕一敲，就用交感魔法接入到系統里去。

所以海登花了好一會兒工夫才弄清裏面的東西。看來這是一片比較陳舊的系統，其中大部分都是m•hｅtｕbooｋ•cｏｍ.ｃom些原始的設備。他擠到近前才終於能夠透過一團亂糟糟的線路，細細端詳纏裹在其中的一些數據方塊，從裏面抽出他需要的資料。

然後丹頓特別主管對一個職員說。

除此之外海登還找了找這位丹頓先生究竟是怎麼抓到了賈內利家族的把柄，畢竟大家都知道，義大利黑手黨並不容易合法抓住。然而東翻西看，海登卻沒找到什麼特別有用的官方記錄，只發現新雅圖聯邦執行處似乎有很多情報來源以及線人。

倒不是說海登討厭認真正義的官員。雖然真正認真的執法官員肯定要和他這種灰色人群過不去，但海登還是知道好歹的。

算、演算法？

況且，既然丹頓先生至今沒被哪個黑幫給暗殺掉，就說明——要麼他其實挺能打，要麼他的情報能力和來源很厲害，要麼以上皆有。

所以海登耐心地等到這位丹頓特別主管訓斥完他的下屬，寫完一份公文（這年頭也只有少數幾個地方還會用紙張寫報告了），然後大概是聯邦辦公大樓的午餐時間了，這位特別主管才離開了辦公室。

（機器人……調節生產……管理資源分配……？）

然後海登皺起眉頭：「但你開店應該有證吧……？」

【狀況有點尷尬。】

卡蓮在視訊里的表情確實很鬱悶，海登很少在卡蓮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多陪這些便宜的舊式反入侵軟體玩玩似乎也挺有趣，只可惜這裏再怎麼說也是政府辦公大樓，不是讓海登浪費時間的地方。所以他低聲嘀咕了一句，馬上在星網視域里變得無影無蹤，像風一樣飄過這些安保軟體，然後拔出黑客杜林之前賣給他的「戴因斯雷夫魔劍」，刺進立方體的牆面，身體也緊跟著劍刃穿牆而過，出現在牆體的另一邊。

說來也有些可笑，由於聯邦財政緊縮，政府辦公人員至今仍然都是在平面系統上工作的。這裏沒有三維立體圖像，計算機全都配備著最基本的二維平面顯示器，而且每台計算機所有的工作資料都統一上傳到中央伺服器上同步。這其實也涉及到聯邦工作人員的互換問題。聯邦僱員都是可以被隨時調換的零件。所以如果有人生了病hｔtｐs://ｗwｗ.ｈeｔuｂoｏｋ.cｏm•cｏｍ或是出了別的什麼事情，他的同事或上司就能隨時接手工作。

得。

一個停頓。

美洲聯邦的政府就是這個樣子。它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做那些大企業不願費神費錢去做的事情。你不可能指望這樣的系統能多有效率。

新雅圖或者說常青州的法律廢除了死刑，但還是有許多兇惡的罪犯在拒捕和反抗期間被警察（以及警用無人機）射殺。

「我的感測器感覺到那位主管先生正在走回辦公室來。」

趁此良機，海登保持隱形術，湊到丹頓主管辦公的計算機旁邊，準備黑進去。

所以丹頓只是用充滿懷疑和猜測的眼神盯著走廊與窗戶看了一會，就走回到他自己的辦公室里，沉思默想，一言不發琢磨了好一會。

……

不過話說回來，海登本來就不知道這些所謂的「特別探員」或者「特別主管」到底是什麼職位，是多大的官。反正看起來這位丹頓先生，在來到新雅圖執行處之前，只是聯邦調查局的一名探員來著，不是什麼特別高級的職位，或許就類似一種中不溜丟的警官吧。

好在他還有別的信息來源。說來搞笑，海登的名字，如今在新雅圖市井街頭中下九流那邊，都算是個人物了。畢竟傭兵公司被安潔拉搞得越來越大，與此同時又有很多其他組織被警察一個個打掉，甚至被海登和傭兵們宰掉——因為偶爾會有一個黑幫雇傭海登他們去攻擊另一個。

「如果他們發現你有很多商品沒有許可證，會怎麼樣？」

問題只在於，這位新主管嘴上聽著想法挺好，就是不知道他心裏究竟想的是什麼……

敢情來了個這樣的傢伙。

卡蓮嘆了口氣，扯了扯她自己的頭髮，

海登嘀咕著回答：「這就是聯邦政府的伺服器，黑客的噩夢。」

這就是世界上最缺乏效率的計算機系統。

海登一查出這樣的記錄就意識到：得，這人不好惹。

當然，實際上他當然看不透，這充其量只能說是，如同一隻看門狗嗅出狼的腳印一般，一種出於執法者本能的隱約洞察力罷了。

安潔拉這時候突然開口說，

「主人。」

在大都是廢物的聯邦僱員中，丹頓先生一反常理。他多次https://m.hetubook.com.com立功，忠勤幹練，三十歲的時候就成了聯邦警官。如今三十還沒過半，就還乘上新雅圖市場變化的機會，成為地區的執行處特別主管。

那還能怎麼辦？海登又不能真把丹頓先生殺了。他沒那麼壞啊。

然後海登又繼續細細查問，結果還真發現了一件更加要命的事：

在半路上，海登突然想到這件事，轉而向安潔拉打聽，

如此一來，新雅圖目前普通老百姓的生活治安自然就好了很多。

幾個奇怪的字眼像電流般閃過海登的腦海，但最終決定還是別糾結這個了。

然而無論她之前做的多好，現在的問題都一樣要面對。這下可確實有點麻煩。

「把那家【鮮花魔法坊】的產品許可資料給我看看。」

咦？他去年這時候不是才剛在黑客入侵的時候吃過苦頭嗎？怎麼這次就又敢了？

海登甚至聽人說——這簡直就像戲裏面演的一樣，就算只是沒飯吃的無證遊民為飢餓所迫，搶了雜貨店裡的麵包，被丹頓特別主管知道了，他都照樣按照入室搶劫罪名處理。

丹頓先生能在他們手裡活到十幾歲都已經算是一種奇迹了。更奇迹的是，丹頓反過來把他們弄進了監獄里去，自己後來還當上了聯邦警察。

丹頓特別主管這時候正好在走廊里往辦公室走，迎面被這股風吹了個正著。他皺著眉頭感覺這股氣流飛遠，並不覺得清爽，反而露出狐疑的表情。他的目光如同一根鋼鑽，冰冷而有穿透力，似乎可以看透空氣的分子。

【聯邦執行處說要查我的商品許可證。】

他在找的當然是這位新上任的丹頓特別主管的人事資料，以及義大利黑手黨賈內利家族這次到底是怎麼被幹掉的。那裡面的官樣公文八股實在很多，所以這裏就直接翻譯簡略一下。

這種能依法把自己父母送進監獄去的傢伙，哪怕海登真的半夜拿著槍潛入他卧室，用槍口抵著丹頓先生的腦門，告訴他老實點，恐怕也壓根沒有作用。

【大公司不需要這種東西，它們基本上是國中之國了，自己審批自己的產品就行。但我又不能這樣玩。店裡只有大約六成的東西是有審批過，拿到州政府許可的。這已經是我在開店之前能做好的極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