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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沒過多久，等到海登真的找到丹頓的辦公室時，這位特別主管正好在對一名下屬斬釘截鐵地說，語氣極其強硬：

聯邦政府現在的收入基本上都來自於把博物館和紀念設施之類的東西租給大公司做旅游業。有人說，聯邦本來可以自己經營這些東西，這樣或許賺頭更大，但問題的關鍵並不是這個。這是個觀念問題。說到底，政府的職責是治理國家，沒錯吧？

噫

這就是為什麼雖然北美新大陸的巨型企業們雖然互相競爭，卻仍然達成了扶持聯邦政府統治的協議。因為大公司們必須要有一個當沙包和靶子用的「物件」。如果沒有一個可以丟鍋的聯邦政府，快死掉的底層人民就會直接把矛頭對準大公司。

他準備了一堆戰鬥力，但這種事靠戰鬥力又有什麼用？聯邦執行處只要把卡蓮的店一封，調查一個月，兩個月，三個月……整家店差不多就已經被廢掉了吧？

「別胡說八道了。」但卡蓮立刻揚起眉毛，搖頭，「沒有你們那些鬧騰，我連發明【夢想花】的機會都沒有。況且總體來說這並不是壞事。再好的黑幫那也是黑幫，他們被掃清才是正確的。治安確實變好了，下層勞工的收入也確實提高了。再怎麼說這也是受益的人比較多。」

海登能怎麼著？把整個執行處的辦公樓炸掉？他確實做得到，但這有意義嗎？

在此期間，卡蓮反倒是教了安潔拉一些有關現代神明運用力量的方式和竅門。不過這些其實都是后話。

那地方並不難找。典型的聯邦建築，又大又丑，有一百萬級台階，活像建在一座樓梯山上，還有很多柱子。和其他常見的政府辦公樓不一樣的是，大樓里的人都是些身材粗壯的傢伙，頭髮梳得油光水滑，戴著黑墨鏡，穿著防護夾克，每個人的耳朵眼裡都耷拉著細小的耳機螺旋線，而且警惕地盯著所有出入者，對他們嚴加盤問。

統治者是有義務的。國家政府需要為公共利益負責，m.hetubook.com.com否則人民被逼到走投無路了就會反抗，會追究政府的責任。

雖然早就知道新雅圖的黑幫要開始倒霉了，但海登望著這則新聞，仍然不禁皺起眉頭。

歡喜天，你打商戰居然來這套啊？

她都這麼說了，海登還能怎麼辦呢？

在他將近十年的職業傭兵生涯中。海登曾去過許多不同尋常的地方。

然而公司並不想要承擔這種義務。義務是有成本的，是要花錢的。企業的存在目的就是盈利，為什麼要額外增加這種治理成本？如果是特別值錢的地方，例如靈脈節點啥的，那當然是公司趕緊圈起來當作自己的私有地，花錢也就罷了。

原因其實很簡單：首先，美洲新大陸並不是任何一個公司的私有地，而是巨型企業之間爭權奪利的戰場。整個美洲大陸的不同州（state）甚至不同城市都被不同的大企業投入自己的影響力。然而影響力這種東西本質上其實也是一種會消耗的資源，就像之前提到過的，公司高管們必須考慮要在哪裡投入更多資源，而又要把哪裡丟著不管。

為什麼？

話雖如此，他們其實並沒有很強。他們的防護夾克擋不住任何穿甲彈，那些嚇人的黑墨鏡也並不能真的看透多少幻術魔法，通訊頻道連兩年前的海登都能黑掉。

……

說來或許不可思議，但這可悲的年頭，美洲聯邦的聯邦執法機關確實也仍然存在。雖然像密特拉集團這樣的巨型企業，在自己的私有土地上都享有國家政府的權力，但它們並沒有把同樣的權力擴散到美洲聯邦的每一個角落。

眼下的重點是，新雅圖這邊一位新上任的聯邦執行處地區特別主管丹頓先生，要把新雅圖的黑幫給搞死了。

「你就別給我添亂了。」卡蓮立刻吐槽，「用這種黑幫恐嚇的手法怎麼能行成正路？我自有法律和行政方面的辦法，不需要擔心。」

當然，可能有人會想，既然大公司都和圖書已經是眾神了，拳頭那麼大，為什麼還要擔心底層老百姓把矛頭對準它們造反？這個想法很合理，只不過實際上，新神並不是偉力全然歸於自身的存在，祂們其實也有害怕失去的東西……所以最好還是把責任和負面印象都甩到政府頭上比較好。

海登仔細考慮一番之後，有點開始冒冷汗了。

相較之下，新雅圖的聯邦執行處辦公大樓似乎沒什麼有趣之處。

「中產受挫，你現在的生意狀況已經受影響了。如果連黑幫也全部被打掉，你的花草要賣給誰？」

不過他還是很快就想了個怪主意出來：「要不我潛入到那個執行處官員的家裡，拿把槍對著他腦袋威脅他別搞事」

卡蓮果然點點頭：「是。你也知道的，這些黑手黨買了很多我的商品，然後走私到其他州去賣。」

海登在手機里對卡蓮問道。

海登卻沒有笑。

海登與卡蓮開誠布公之後的第一個星期，新雅圖最大的新聞是——在這座大城市佔據黑幫主導地位的義大利黑手黨，賈內利家族，被弄死了。

「像賈內利家族這樣的義大利黑手黨，他們甚至不能算得上是非常……邪惡。雖然確實是壞人。」

反正聯邦執行處在這出大戲的舞台上從來都算不得是個單獨的角色。它之所以存在，就是為了做那些私人企業不願費神和費錢去做的事情。

像新雅圖這樣的美洲經濟重地之一，各個大公司都想要跑來搶奪。

實際上，無論春夏秋冬，四季氣溫如何變化，丹頓主管都會穿著這樣的黑色毛料西裝。他從來不抽煙，酒僅止於淺嘗，通常也不會飲食過量。他給自己的健康計劃制訂得非常明確具體，每天都堅持鍛煉身體。

畢竟聯邦政府很窮嘛。

所以海登抓了抓後腦勺，繼續說，

「其實這也不算什麼大事。」她說到這裏，做了個有些不屑的鬼臉，「我本來就不想真的依靠走私來擴張影響力。現在新雅圖的黑幫被打掉，對我來說只是損失一些大https://www.hetubook.com.com客戶而已。」

聯邦執行處新雅圖地區新就任的丹頓特別主管，大概就是這樣觀念的人，至少海登是這樣猜測的。他和安潔拉用改良過的隱藏法術溜進這座辦公大樓，沒花多久時間就找到了這位主管先生的辦公室。

無論卡蓮也好，海登也罷，都沒想到，第一個遭殃的居然不是他們：

「新就任的聯邦執行處新雅圖地區特別主管丹頓先生帶領他的探員小組，於今日凌晨兩點突襲搜查了賈內利家族在市區的豪宅，在地下室中查獲大量走私物件……年六十四歲的賈內利先生如今已被逮捕訊問——這啥啊？」

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的新聞，讀到這裏時海登終於忍不住吐槽：「美洲聯邦的執法機關原來真的還存在的嗎！？」

「是我半年前幫助【波旬】搞了那麼多事情，是我半年前復甦了廢棄工業區的靈脈，刺|激到了大公司在新雅圖市場的競爭。就是因為上層的競爭變得激烈，大公司才會開始收割中層的。」

重點是，海登和安潔拉隱身在辦公大樓里晃來晃去的時候，聽到其他聯邦僱員居然管這位丹頓主管叫「沙威二世」。這個綽號可足夠說明很多問題了。

聽到海登這話，卡蓮果然也沉默了。她顯然並不是不知道，只是之前強作自信，不想要在海登面前表現出憂慮而已。

所以他結束通話，放下手機之後，摸了摸下巴，就對安潔拉說道，

「這其實有我的一部分責任。」

「當然還存在啊。」視頻通訊另一頭的卡蓮回以吐槽，「有了他們，很多事情大公司做起來才方便嘛。」

因為，歡喜天很快就以「其它」的方式攻打過來了。

上層殺掉中層，吃了肉之後把湯分給下層。階級社會這套手法用了幾千年，人類仍然樂此不疲——雖然聽起來都覺得可悲，但不管怎麼說，勞工喝到嘴裏的湯，吃到的米，總還是真的。

他皺起眉頭，

至於那些普通的小城小鎮，石頭裡刮不出幾斤油的地https://m.hetubook.com.com方，公司就會需要甩開責任。

「這……這還真有點麻煩……」

那幫義大利佬只是給人們提供妓|女，賣走私藥物，開賭場賺人們的工資，然後在人們絕望時放高利貸給他們而已——所以這幫義大利佬當然活該被槍斃。但真正的問題在於，槍斃他們的，實際上卻是些更活該被吊路燈的傢伙。

大部分老百姓的生活確實變好了一點，一碼歸一碼，不能當作沒看見。人類社會的事情總是這樣複雜。

這期間卡蓮還表現出些許奇怪的反應，在和海登打交道的時候似乎變得更加害羞了。然而海登完全不知道在自己蹲實驗室的時候，卡蓮和安潔拉都討論過些什麼奇怪的東西，因此他對於這部分事情仍然處於幸福的無知狀態中，整天只忙著準備應對大聖歡喜天接下來可能要發動的攻擊。

那麼，那些大公司不想投入太多資源和義務來管理，沒法賺到足夠收益的地方呢？它們總得有一個負責丟鍋的對象吧？

很顯然他口中這個人脈指的是黑魔女艾比蓋爾。

「好。」

卡蓮的新技術就算再厲害，也不可能把鍊金產品的成本都降低到白菜價，還是有那麼點小貴的。如果整個新雅圖的中產階級都死光，全部跌落下去變成底層窮人，卡蓮的主要目標客戶群就沒有了。

「美洲聯邦行動總部執行處」，簡稱「執行處」，算是某種……聯邦的「有關部門」之類的東西。儘管聯邦調查局、聯邦警察、聯邦稅務局等等機構仍然各自獨立，但他們全都聽命于聯邦執行處，做相同的工作，或多或少還可以互相替換。出了聯邦辦公樓的大門，他們在大家眼裡都是聯邦僱員，所以差異並不重要。

所以卡蓮才會這麼說：「做都做了就不要再後悔！錯了就去補救，況且這事本來就做的沒錯！」

「你說的對，現在確實沒空來嘆息這個。」

「另一方面，我在黑市那邊的人脈也曾和我說過，新雅圖的黑幫這半年來已經開始逐漸收斂、萎縮和轉型www.hetubook.com.com了。」

丹頓主管看起來年齡應該和海登差不多，都是自然人類，不過長得又瘦又高，穿著一身纖塵不染的黑色毛料西裝，還把領口系得嚴嚴實實，面孔也有板有眼，嚴肅樸實。

這個問題讓卡蓮終於也皺起眉頭來：「確實有。聯邦執行處和我要賬本，說我的店涉嫌與走私團伙合謀，非法走私商品，讓我臨時停業配合調查。」

她的語氣凜然而乾脆，充滿了果決的精神。讓已經清楚她背景的海登不由得聯想起她前·武鬥系的本質。

無論過程中是不是混入了什麼奇怪的事件，海登和卡蓮最終還是討論好了一些合作方案，決定好了該如何互相增強彼此的力量。

「我不管那家花店是不是精靈開的。凡是和黑手黨勾結走私的人，凡是黑惡犯罪勢力的支持者，我都要連根拔起！恢復新雅圖的風清氣正！」

「你那邊的生意會因此受到影響吧？」

看著新聞照片里那些戴著墨鏡，身穿聯邦防風夾克的聯邦僱員，海登揉了揉太陽穴，陷入沉思。

「最近這半年多來，新雅圖的中產和小資階級都在被幾家大公司殺了吃肉。之前老獸人梭克想賣店趕緊給兒子結婚的事情就已經說明了最近中產階級的經濟狀況很糟糕。更不用說艾力克家的事，你也知道。好好一家代工廠，二話不說就被上游大公司整死了。」

不過這部分就扯遠了，我們以後再說。

舉例來說，如果大瘟疫來了，死了數以十萬百萬計的人，人民就會去怪罪政府抗疫不力。誰會去怪資本家們不負責抗疫？

「我們去偷偷偵查一下，看看這剛上任的『聯邦執行處新雅圖地區特別主管丹頓先生』到底是個什麼來頭吧。」

這下海登終於震驚了。

「回歸正題。既然這是新雅圖市場如今的大潮流，那麼這事就肯定不是歡喜天主導的，它只是借用了這邊的潮流而已。不過既然如此，它應該就還有別的攻勢。你那邊有遇到別的問題嗎？」

不過這些好像不是重點，扯遠了。

海登這時繼續開口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