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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海拉終於忍不住轉過頭來吐槽：「乖女兒，我覺得到這個階段之後，我們應該開始討論你們的小孩會是什麼樣子的問題了。哇，這麼一想真的好可怕……」

拚命？又不是今天才開始拼的！

其實理論上就連海登也是知道這隻孽畜的。

所以卡蓮才繼續說，說出那至關重要的一句話：「我會證明，除了你們規劃的陳舊腐路線，除了這世界現在可笑的規則——還有其它方式可以讓大家都生存下去。而且，這新方法還可以讓眾生都從現在世界帶來的痛苦中解脫。」

「好。既然你自願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那我也不多說了。」

話雖如此，海登並不覺得這種神通就是完全全知的，否則大量全知者互相之間的觀測和干涉一定會變得很痛苦。

她老媽冷冷地說，

說的直白一點——卡蓮這人怕死嗎？

卡蓮是真的不怕死。這人是真的十幾歲就大小姐離家出走讀書只為救世間苦難蒼生。她是真的真的相信與其在家裡繼續當資本家大小姐，不如勇敢拼一把，哪怕死了也能化作春泥更護花。

「但你的男朋友呢？」

孔雀明王伸手扶額，嘆了口氣：「海拉，別偏題。」

然而無論新舊，至少也都是活過不下百年歲月，而且有權有勢的存在。他們蓄積有大量的財富與知識，從資本所及的全部領域不斷將資源與資訊都佔為己有，可說是社會的心臟與頭腦。

孔雀明王則是和海拉交換了一個無奈的眼神。

雖說她這些意志，有一部分也來自於一年前海登又給了她一次鼓勵，但本質上卡蓮仍然是個意志堅定而且特別倔強的性格。

然後海拉則對天女們吩咐道，

所以孔雀明王也點了點頭，然後——他舉手，打了個響指。

「我自己的父母是因為十一年前的那次大瘟疫，沒錢買葯而死的。從那之後，我就致力於開發每個人都能買得起的平價醫療技術。將來可能會招惹到其他大公司？這種覺悟我早就有。」

如果是個傻女兒，現在可能就覺得這是老媽翻臉了，但卡蓮又不傻，立刻反應過來——雖然她爹屠龍如殺雞，但一條龍的戰鬥力實際上還是很好ｈｔｔps://ｍ•heｔubｏｏk•ｃｏm•cｏm用的。況且這條龍是卡蓮從小養熟的，現在帶回新雅圖去實際上也就是飯錢開銷大一點，馬上就能派上用場。

而安潔拉呢？她遠遠地坐著，好整以暇，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汝能持否？（你能夠堅持做到？）」

卡蓮也愣住了，但她不完全是因為同一個原因而愣住的。

現在孔雀明王和海拉告訴她，將有一場大風暴刮到這個世界上，甚至動蕩眾神的寶座，是應該低下腦袋避風頭的時候——卡蓮卻怎麼會畏懼？

兩尊天神都立刻把目光集中到海登這邊來，讓他壓力山大——神的目光帶來的壓迫感可是近乎物理性的。但有些話，他還是得說。

卡蓮當然懂。

「我和你爸談戀愛的時候死過一次。」海拉則是繼續說，「然後他耗費舊神的生命本源把我復活了，但我還是只能一輩子現在這樣。」

然後海拉也站起來，宣布到：「傻女兒，只要你們兩個人有互相的性吸引，男人和女人之間就不存在純潔的友誼。而據我調查所知，你們倆都不是同性戀。」

她只是對其他人壓根不在乎而已。

當年卡蓮十二歲的時候和父母一起下到地面上打獵，打了一隻地龍，拿了龍蛋回家當戰利品。那顆蛋後來就給卡蓮孵出來了。她十幾歲的時候當然沒法帶著一頭和小房子那麼大的寵物一起離家出走，就把小龍丟在家裡了。

「我關心你，是因為你是我女兒。我照顧那個年輕人，是因為他將來應該會是我女婿。我實在不懂你們為什麼會花那麼多心思關心外人。」

目瞪口呆的海登連忙驚叫，然而天女們最怕這女主人，不敢怠慢，拖著他就走了。

「你是我唯一的女兒，誰能讓你去死？」他冷冷地說，「只要我一日還是最強的戰鬥神，就連菩薩也不會殺你，最多把你抓來逼我退讓。」

雖然這是卡蓮的家事，但既然他自己都被牽扯進來，都被卡蓮的神明父母誤會成她的男朋友，那麼也不該繼續沉默了。

這種時候，只要還算是朋友，就不能眼睜睜看著卡蓮因為自己而苦惱。

沃坦公司的冥神和圖書海拉，只把她感興趣的人當作人看。海拉並不會特意加害那些與自己無關的人，也不會因為看到別人受苦就自己開心。

卡蓮大概以前從來沒聽父母講古，這下整個人都懵了——她媽這難道是當過什麼校園青春美劇女主角嗎！？

「要是發生同樣的事，你現在連個神都不算，該怎麼辦？你可懂我意思？」

這算是邪惡的嗎？

這對母女實在有點彪悍，以至於海登必須低下頭才能憋住快噴出來的各種東西。

孔雀明王和海拉則是又交換了一個眼神。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卡蓮和海登反應過來，就有七八個青袍天女從海登身後唰地一下跳出來，把他抓住。

海拉也懶得演了，撇撇嘴，

她指了指自己半黑半白的頭髮，以及身上纏繞不去的死亡氣息。

他沉聲問，

「至少也得是菩薩才能有這種程度的力量。」

菩薩

這話終於讓孔雀明王皺起眉頭。

海登如是說，神情和語氣都很坦然，

所以，事到如今，海登覺得自己也該出來說點什麼了。

不過，僅靠這樣一句大胆的發言，自然說服不了孔雀明王。

「假設他真不是你男朋友——但說到底，如果你要繼續頂著即將到來的動蕩和經濟風暴做事，這個年輕人就很有可能死掉。你可懂我意思？」

「把他帶到爐子里去強化，隨便用幾斤蘇摩甘露哲人銀都行。」

據說密特拉集團的董事會八大菩薩，沃坦公司的董事長沃坦（也名叫奧丁，沃坦這個詞是奧丁的日耳曼名稱），都具有看透過去未來因果命運的神通。

「但這並不是重點。我認為，在海登先生當著眾神的面，用那套咒語呼喚你的力量，而你又為了救他穿著盔甲殺回家來以後，我們已經遠遠超過了『他不是我的男朋友，真的不是』的階段了。這又沒啥，我也是凡人出身，家庭背景只稍微比海登先生好一點而已。剛認識你爸的時候我還在讀公立高中呢。」

「其實我一向不理解你們為什麼整天想要拯救世界，拯救世人什麼的。」

這可真是很大胆的發言。

況且，海登心中也不是完全沒有感觸。

某種程度上來說，卡蓮這人ｈtｔｐs://ｍ.hｅtｕｂoｏk•ｃｏｍ.cｏｍ就是死愣，而且硬過頭了。

海登又不是第一天佩服卡蓮了，更不是第一天做好覺悟要面對天神的攻擊。去年那一整年，海登難道是白過的嗎？

至少孔雀明王肯定能夠做到這種事。

他的語氣並不是裝出來的。

不在乎，所以她不管做什麼事都更不會在意其他人的死活好歹。不會同情，不會躊躇，更不會替別人流眼淚。對待自己喜歡的人，女兒和她將來的丈夫（至少海拉是這樣認為的），她願意大手撒錢，斥重金把海登強化個+9追10啥的；但與此同時，在公司做完可能會讓成千上萬人破產、跳樓、無家可歸的商業決策之後，海拉照舊能若無其事回家洗個澡和丈夫女兒開心吃飯。

那麼再退一步說，就算不如菩薩或者奧丁那樣可以一定程度上看透未來，孔雀明王和冥神海拉說出的告誡，也可以想成是基於合理根據所做出的預言，或者說預測。孔雀明王就不說了，這個世界上有智慧的生命里，他屬於年齡最老那一批；海拉雖然年輕得多，是幾十年前才凡人升天的新神，但今日也有一百多歲了。

「你也是。既然敢放這種話，以後就別老吃家裡的米。」

現代的神明，真面目和來源各有不同。

所以，卡蓮才無論如何都無法認同這樣的世界。

「讓我現在低下腦袋停手嗎？根本不可能，你們也知道。而如果我不低頭，只是接下來依託在你們身上，那也只不過是把壓力轉交給你們來承受而已。」

海登現在實在累得要命，甚至連平時的直覺都被磨鈍了。但就算是在最累的時候，他至少也能感覺出來，孔雀明王和女神海拉這番話應該是出於善意，而且有很高的可信度。

果然，只聽孔雀明王繼續沉聲說：「你惹出了什麼事，死的只會是他。這一次，你的男朋友就因為過量施展巫術差點獸化失控。如果你以後還想對抗整個世界，這樣的機會少說也有幾十上百次——你真的想讓他死？」

「等等，啥強化！？」

「什——你和老爸也不是剛見面就談上的吧！？」

孔雀明王很強。他的質問也充滿了威嚴和力量。但卡蓮的眼神毫和圖書不退縮：「就算拼上性命我也要做到。而且，我還要做的比那些菩薩更好！」

海登自然也懂這個，點了點頭。他一直都是以凡人之身在面對強得要命的東西，某種程度上其實已經習慣了。

她嚷嚷的聲音太大了，以至於兩秒鐘后，卡蓮自己的耳朵都聽見了這句話的回聲。

什麼孽畜？

這話實在過於直白，甚至讓卡蓮在心中打了個寒戰。

最後還是孔雀明王先聽不下去了，

所以他開口說。

他們通過經驗、知識和情報做出的預測，和海登平時偶爾會有的，那種跳過過程直接通往結果的預感完全是兩碼事。

海拉淡定地回答，

「行了，先說正事。」

卡蓮自己都說不清楚這個問題的答案，所以她一直都覺得自己的母親很可怕。更可怕的是，這樣的人甚至這樣的神明，在整個世界上都特別地多。

所以，卡蓮此時此刻才會冷淡地說，

這就是現在的世界。這才是現代社會的「常識」，尤其資本家，當權者，更是如此。

卡蓮則是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但海拉已經走過來，又把她按住了。

所以海登很坦然，很淡定。他說這話一點都不需要心慌。

雖然海登一直都有在骯髒的世道里獨善其身的驕傲，但他更佩服卡蓮想要改善世界的勇氣。否則他也不會一直幫她做這些事，甚至今夜拚命和高階魔鬼相鬥。

翻譯成人話，菩薩就是在上次大戰中度化了舊神，改變了世界，定義了新時代規則的大能者。

「這就像戰場上的士兵，不應該因為擔心戰友的死活而耽誤戰鬥的勝利。我們是為了同一個夢想而奮鬥的戰友，不應該糾結彼此不戰鬥會不會反而更安全。如果每個人都這麼想，世界上就沒有人會戰鬥了。」

然而她張張嘴，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啞口無言，心裏實在鬱悶。

有時，人需要點瘋勁。

「我早就把自己的命運押上台做賭注了，賭自己能不能改變這個世界。」

更可怕的是，十幾歲的人會這樣想不奇怪，很多人都年輕過——可怕的是這女人居然一直從愣頭青愣到快三十歲。雖然她這些年吃過不少苦頭，甚至不得不當了幾年公司社畜，如此被打磨意志，但hｔｔｐs://ｗwｗ•hｅtｕboｏk.cｏｍ•coｍ她心中的理想卻從來沒有熄滅，在心底暗暗燃燒到今天。

他轉過來，又盯著海登看了一會，才問到：「你知道嗎？以你現在的水平，若是真和神明敵對，某些神明或許瞪你一眼，你就死了。」

因為這就是她看似和藹親切的母親的本性。

現在海拉為什麼會要卡蓮趕緊把這條龍帶走？

「卡蓮目前在做的事情，一定程度上也是我們共同的夢想。為了這個夢想，我死則死矣。她不需要為此背負心理負擔。」

「不要給我停，強化得龍精虎猛了再放出來，免得動不動就死。」

無論如何，她也要改變這樣的世界。

半年多前，她一逮到機會，立刻就暴起翻身，開始獨立創業搞夢想花。不是為了替自己賺錢，而是為了開發凈化污染的技術，為了能讓更多人得到良好的生活環境。她這種堅定是打心底里的相信，不是認知失調的託辭，更不是有錢大小姐發善心的遊戲。

反倒是卡蓮聽海登這麼一說，整個臉都開始變紅，變紅，而且尖耳朵里甚至都開始冒蒸汽了。

但她是什麼性子？

這話差點讓海登把剛喝下去的茶給噴出來。

唯有這樣的大能者，才有可能打破現在的社會桎梏，重新定義世界的新規則。

「你以前放在家裡那隻孽畜，每個月都不知道要吃多少飼料，都把米吃貴了。這次也跟著一起帶走。」

之前也說過了，這個詞來源於古梵語。上求菩提，下化眾生，故為菩薩。

然後他伸手指向了旁邊的海登。

至於卡蓮，她又不傻，自然也明白父母不是來坑自己的。

這話讓海拉轉過頭去，與孔雀明王交換了一下眼神。後者還很平靜，海拉卻顯得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女兒會這麼講。

所以卡蓮呆立了一會，雖然她一向不喜歡這個媽，此刻卻還是低下頭來，向海拉道謝。

「啊？當然不——」卡蓮直接從椅子上跳起來了，「我是說——海登不是我的男朋友！」

自從十二歲以後，她就試圖對抗這個世界的大勢了。她早就在對抗這種規律和現實了。哪怕她目前還不知道解決的辦法，但她至少知道，這種事情根本不是做縮頭烏龜能夠解決的。

「我剛認識你爸就向他告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