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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海登終於看到了。

所以沒過多久那些古人就意識到，與其背負「死得很痛苦」的風險，精心招待上門客人的成本反而沒那麼高。

海登用的靈擺占卜術是道金探測術的衍生產物，也算是簡易版本，只要拿著個水晶吊墜就可以到處用，準確率比不上大公司那些更正式的設備，但也沒辦法。海登總不可能用塔羅牌來占卜方向。不同種類的占卜工具是為了不同問題而使用的。

「不是，我把傭兵召集過來又不是要圍毆。」

換句話說——

隨著海登的意識進入這條地脈支流，無數阻礙與陷阱立刻從地量中湧現出來，紛紛擾擾向他纏上。這些毋庸置疑都是有什麼人，或什麼東西，提前埋設好的花樣，不太可能是因為發現海登才臨時補上的。尋常魔法師光是把意識往地脈里塞就已經是在發瘋，更不用說迎面撞上這些東西。

所以海登摸了摸下巴，

安潔拉歪了歪腦袋：「這聽起來像是一件好事。」

然後他直接伸手插到了地里。

安潔拉點點頭，不過看起來還是有些不太理解：「我不是很明白。即使被稱為土地神，終究也只是活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和地脈連接所以具備智能的自然生物。並不是十分強大的怪物吧？」

所以海登趕緊從袍子里抽出一根水晶吊墜，也就是一塊用二十厘米長的銀鏈子系著的白色透明水晶。然後他又拿出列印好的北美洲地圖，放上台座，再用左手拎著吊墜懸空在地圖上，開始占卜。

吸取地脈靈氣的土地神會變得十分強韌，得到智慧和神通，不但不會老死，而且刀槍不入……可是這年頭，光刀槍不入有什麼用啊？

「啊？」

無怪乎海登直接看懵了，

水晶吊墜啪的一聲爆炸了。

「你的孩子現在過著幸福的日子。安心睡吧。」

蒼白的枯林，淤濁的黑水，這裏甚至沒有風的流動，似乎永遠都是黑暗、窒悶的模樣，感覺就像被重病侵蝕的末期癌症患者，飄散著濃密的死亡氣息。樹木的樹榦都變成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顏色，無力下垂的樹枝上只剩已經枯槁的葉子。

安潔拉還伸手摸了摸這顆慘白的大骨頭，

這hｔtps://m.hｅtｕbｏｏk•cｏm•coｍ也是為什麼鎮長看到海登和安潔拉跑去搗鼓他們的蛇龍顱骨時，沒有跳起來說些什麼像是「你他媽要拿我們的地脈做什麼」之類的話。他已經習慣看到神族跑來自助遊了，而如果你對現代的神族說這話，雖然他們不會直接拔劍把你剁了，但你仍然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畢竟任何稍微有點神話常識的人都知道，惹怒神明的人絕對沒有好下場的。

……但是，好歹也稱得上是一種神。

「斬荊披棘闖進來了，接下來還有什麼花樣？快讓我看看是誰在搞鬼！」

他看見一片森林。

簡單來說，獸神就是一種土地神，也是古老舊神的類別之一。和孔雀王那些曾經「自天外墜落的怪物」不同，是地球生態系中自然誕生的另一種舊神。

惱羞成怒之下，海登丟開已經沒用的鏈子，抽出一把銀匕首，用刀尖在拇指上扎了一下。銀色的月光下，暗紅色的血從皮下湧出。海登將這些自己的血灑在地上，讓大地吸進血液。

半秒鐘之後，海登才反應過來：哦，對。我之前被海拉女神強化過了。

出於魔法研究者的本能，海登的意識在拆掉這些阻礙的時候姑且還是看了看對方的魔法結構。雖然是比較古舊的東西，看起來有些自創的成分，但並沒有超出現代奧術理論的範疇，應該沒什麼大不了。

只可惜海登已非吳下阿蒙。

他奮力揮舞自己的意志，如同揮舞一把大劍。他劈開這些這些阻礙與陷阱，如同大劍劈開枯藤老樹的糾纏，如同大象掙脫羅網和繩索。

「只靠我們兩個人手有些不夠。」

整天在卡蓮店裡吃飽就睡，睡醒就吃的幸福日子嗎？

「好哇！好哇！反地脈探測的詛咒？這一手可真漂亮啊！」

海登沒辦法看清楚究竟是什麼樣的居民會住在這種瘋狂的怪獸骸骨里，但他看見了這裏的另一個主人。

「媽的，北邊山脈上，那座快要枯死的腐朽森林里，居然住了一頭獸神大猩猩！」

那可不是什麼普通尋常的人類或者小動物骨頭。海登看到的是無邊無際的巨型骸骨，用幾十米長的怪獸肋骨搭建起hetubook.com.com來的房屋建築，裏面裝著不停搏動的血肉器官，還有些許模糊的人影們在建築、街道上搖擺。

鮮血帶來魔力，鮮血具有超然的意義。海登不打算像吸血鬼一樣利用血獲得力量，他這些能量的規模也很微小——但仍足以用來做很多有趣的事。

「做得好。」

「那個大猩猩肯定有信徒。有和它一起住在快要枯死的原始森林里，供奉崇拜它的信徒……不不不，這個時代怎麼可能還會有這種人啊！」

然後他反應過來，立刻搖頭，

很顯然，就和那些古老童話與傳說中描述的一樣，如果你把這種舊神偽裝成的客人趕出去，很快你就會死得很痛苦而且很難看。

海登點點頭。

還沒等他吐槽完，占卜術的效果就已經先結束了。地脈在他腦海中呈現出的畫面消失散去，海登的意識也回到身體中來

「口胡！這是巫師的面子問題呀！」

靈擺開始旋轉，在地圖上逆著時鐘方向旋轉，在地脈能量以及海登自己的能量——兩者形成的能量場之間迴旋。海登能夠感應到靈擺在隨著能量自主調整旋轉的方向和大小，逐漸確定自己所探尋的目標的位置……

這種法術最早被稱為「道金探測術」，是最古老的奧術，現代奧術的雛形之一，早在五百年前，新神尚未得到力量開始反抗舊神之前就逐漸發明出來的東西。最正統的道金探測術是通過感應地脈能量的變動來發現地上地下的各種不同東西，需要通過金屬或者木材質的探測棒來施展。雖然準確率有限，但因為可以規範化、工業化地使用，所以符合奧術的定義。

安潔拉自然好奇地問。

「北美洲哪來的巨型猩猩啊！？」

他仔細回想著剛剛看到的景象，感受到的氣息，臉色頓時變得非常難看。

……還真有啊？

海登回想了一下卡蓮花店裡那隻和小屋子一樣大的胖蛇龍，不禁有些納悶安潔拉對於幸福的定義。不過現在不是耍寶的時候了。

土地神，不過是已經老掉牙，躲在世界的貧瘠角落裡苟延殘喘的東西……

因為他看到了一座用血肉、骨頭和器官構築的聚落。

如果說血肉骨頭的和_圖_書建築物只是讓海登吃驚的話，剩下這個東西就真的讓他呆住了。

海登甚至來不及反應和對抗。他可從沒想過還能遇到這種事。在地脈能量以及他自己的能量之外，第三股能量如閃電般刺進來，讓海登連抵禦的時間都沒有。他的身體和心靈都直接感應到這股衝擊力，他拿著水晶吊墜的手指彷彿是被冰塊做成的尖刀刺穿。寒意和刺痛同時襲來，力道之大，疼痛之深，以至於海登都奇怪自己為什麼還緊抓著靈擺沒放。

海登抱著腦袋自我吐槽。

但站在遠處的鎮長卻一直豎著耳朵在聽尊貴客人們有無要求。如今他聽見海登的自言自語，終於壯起膽子走過來說：「您是想要找那些住在北邊山上的原始亞人嗎？」

沒錯，只是工具。

海登卻沒有直接就回答。他沉默了幾秒鐘，細細思考判斷了一下自己剛剛看到的東西，才緩緩開口說：「……我恐怕找到泰拉斯奎了。」

「安潔拉啊，你不是和我說過嗎？」

但海登不幹。

因為那是一頭大猩猩。

這股疼痛只是沒法逼迫海登鬆手。

「炸我法器？以為炸掉法器我就沒法繼續探測了？」

就在海登即將用右手拔出月光法杖時，這股力量終於明白海登不可能鬆手，所以它果斷換了個辦法：

這已經不是土地神能夠肆意逞威的時代了。現代的統治者，新神資本家們可以為了興建高級住宅區把山峰削平，讓奔騰的大河改道。上個月，海登自己都曾經化身為巨獸。他很清楚這樣的獸神不是安潔拉的對手，更不用說那些大公司。

「這樣的力量，不應該浪費掉對吧？」

這個傳統其實並非來源於服務業，而是源自古老的青銅時代。那個時代的古人在漫長的生活中學到一個道理，那就是眾神真的有可能裝成人畜無害的遊客模樣，跑到你家裡來，要求你接待他。

他現在只是用這個水晶吊墜當作工具，用地圖和地脈當作媒介，尋找那隻失蹤的泰拉斯奎。

一般凡是自然生物都有壽命，會衰老死亡。然而獸神與靈脈結合，會成為土地的一部分，所以不會衰老。不過無論哪種舊神，都有自己生理層面上的缺陷。土地神需要一直m.hetubook.com.com獲得底下信徒的獻祭才能維持存在。

但海登卻立刻感覺到這條地脈支流已經有所不同。不用說那些虛的東西，就連這個供奉在台座上的蛇龍顱骨都發生了顯眼的變化。它不再吐出毒素，反而像是被吹散了最後的執妄與怨恨般，吐出最後一口氣，從此陷入永恆的沉寂。

這便是所謂的借用地脈能量施展的靈擺占卜術。

「如果只是一頭帶著亞人原始部落的獸神，說白了也就是會動的山川河流一樣的大怪物。我們倆總有辦法對付過去的。」

很快他的意識就突破了底層防禦，一路沖入最後。

他踢開地脈中的最後一層防禦，如同踢開一扇大門。

「您看到什麼了？」

海登捂著臉說，

「主人，我並不覺得這個做法是理性的。」安潔拉在旁邊很無奈地吐槽：「您現在又不差幾百塊錢的普通水晶。」

他的精神和肉體都被強化，是以能讓常人昏厥的劇痛，卻不足以逼迫海登鬆開手——當然該痛還是會痛，畢竟疼痛自有其用處，直接把疼痛感受隔絕掉會造成極大的麻煩。

難道接下來要上演的戲碼是猩█崛起？

多虧鎮長這時候已經走到遠處去。迸射亂飛的水晶碎片基本上都打在海登和安潔拉身上。安潔拉本來就不怕這種東西，這種等級的攻擊對如今的海登也沒什麼用了，甚至隔不破他的皮。

這話立刻讓海登的表情變得更加詭異了。

結果她這話反而讓海登愣了一下，

這條地脈支流屈服於海登的意志，在他的意識中如同水面般晃動，映出不知何處的遙遠光景，如同黎明時分被人忘卻的夢境，轉瞬即逝的畫面在他眼前不斷流淌而過。

只不過，這次海登才是這股力量的受益者。

他顧不上搭理鎮長，先轉頭吩咐道，

然而，海拉之前把海登丟進鍊金爐里強化，就是為了讓他不要再輕易發狂或死掉呀！會讓凡人魔法師膽戰心驚的地脈能量奔流，如今卻完全沖不散海登凝鍊成一團的意識。強大的意志本來應該是只有自己能鍛鍊出來的東西，現代的神族卻可以把人丟進爐子里烤一烤就提升上去，這實在讓人不禁恐懼於財富力量的可怕。

如果說這些還不足以讓和*圖*書海登這樣的巫師吃驚的話，那麼在這森林中的另一個東西，可就真把海登給嚇了一跳。

一頭就連坐在地上的時候，都至少有三十多米高的超巨型大猩猩！

這個詞再怎麼說也沒法完全不當回事了。安潔拉終於也皺起眉頭：「獸神？您指的是天生就比較奇異，經過漫長歲月後和地脈能量產生連結，因而獲得了智慧與神通的巨大野獸？」

與其相信這年頭還有人住在原始森林里崇拜大猩猩神，還不如懷疑那頭大猩猩是不是帶了一大群猿子猿孫呢！

「可憐的蛇龍啊。」

俗話說，要像對待天神一樣招待顧客。

獸神

不是那種被眾神看顧著，充滿生命與活力的森林，而是是一片黑水淤塞而污濁，枯樹林立的凄慘景象。

他把自己的意識凝聚起來，同樣凝聚成一把尖刀，深深刺進地脈。尋常的凡人魔法師這麼做有可能會把自己搞瘋，意識混亂，像海登上個月變成狼的時候一樣發狂，或者最慘的情況下甚至會和阿拉斯托一樣靈魂潰散。

但他的臉皮可不是毫髮無傷。

總體而言，現代人如果很難理解為什麼青銅器時代的古人說招待賓客要像招待神一樣，就想象一下微服私訪的大人物被你趕出去會有什麼後果吧。

「安潔拉，儘快把所有傭兵都召集過來。」

沒有其他阻攔，安潔拉輕輕朝蛇龍顱骨吹了一口氣，很輕很輕，沒有用力，免得引起太大的異變，被眾神所察覺。

這話確實算得上是獸神的簡單定義。

只不過這施法者大概是利用了地脈支流內部的殘渣，在能量總量上比海登更強。只可惜空有數量，品質卻很低劣。海登的意識像尖刀一樣刺進去，這就像整箱的棉花也擋不住一發槍彈，況且海登從來不是只知道用蠻力硬沖的類型，很容易就精準找出這箱棉花中空隙最多的部分。

他們的身姿有種難以說明的恐怖。

「誰是我的朋友，誰是我的敵人？分清這個是很重要的。」

「如果這泰拉斯奎沒有被一頭至少四五十米高的大猩猩抓住，抽筋剝皮拔骨，被用來造房子的話，我也覺得這是件好事。」

……直到第三股能量狠狠刺進來，狠狠抽打在他的靈擺上！

「什麼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