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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海登也因此意識到，這確實正如安潔拉之前所言。這確實是從來沒有人見過的事，是從來沒有人聽過的事，是甚至從來沒有人在心裏想過的事。

海登並沒真的把這個問題問出來。

對於海登的疑問，安潔拉轉過身來，笑眯眯地回答：「我要給主人一個驚喜。」

不要太小看其他人。

海登在旁邊卻越看越不對勁。

他不是一個人。

反應過來的亞人酋長立刻高聲向部落眾民呼喊，

接著她轉過身，對跟在身後的亞人們說：「你們拿桶裝水，給蘋果樹澆三次水，然後把溝里也倒滿。」

她一邊詠唱著似曾相識的奇妙語句，一邊輕輕揮動手指，朝防護罩破裂的位置遙遙一指。數百米外的山脊上立刻「跳」出一排墨綠色的冷杉樹，化作第二層防壁。不僅如此，樹牆上還綻放出一叢叢的丁香花、玫瑰和百合。那些湧進結界，侵蝕防護罩的污穢，一瞬間就被鮮花給吸收掉了。

海登狼連忙擺擺爪子，制止這幫恐怖信徒：「別胡來！都說過不准你們再用以前那些自殘血祭的儀式了！」

和資本天神戰鬥，絕對不能只依靠他自己一個人。

那是潺潺流水般溫馨悅耳的歌聲，同時卻又充滿了力量，將大地上所有生長的萬物都放入曲中。

亞人們倒也聽白狼神的話，立刻放下骨刀，卻也有些迷惘：「偉大的狼啊，那現在該怎麼辦？若是肉身直接被那些詛咒粘上，族群中那些老幼本來也是要死的，還不如先祭了呢。」

與此同時，海登感應到自己預先在地脈結界中寫好的古代除風咒語被啟動了。安潔拉揮手一點就調用了那個咒語——而且效果還遠比原來更強！除風的咒語消除了穿破結界衝進來的黑風，把它們像輕煙般紛紛打散。

「比星辰更加耀眼，勝過昂貴的珠寶。」

說時遲，那時快。

但它確實發生了，就發生在海登眼前。

說來也巧。幾乎就在海登恍然大悟的這個瞬間，超巨型黑暗颱風正好也慢悠悠地轉到了結界最外圍，一頭便撞了上和-圖-書來。

不僅如此，周圍還出現了別的東西。高高的山坡上長出無數的植物新芽，而且長得極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長增大。不過幾秒，海登便恍然大悟：

「我歌頌樹葉，春日萌芽的樹葉，看著它點綴大地。」

無比巨大，極度沉重。

蘋果樹種在山頂的空地上，山裡的所有人現在都圍在樹旁。污穢穿過結界屏障之後從山腳向上漫延，然而九成以上的毒素和污染都在半山腰就被夢想花海給吸光了。

「你在做什——」

但安潔拉已經走到圓圈裡面，開始唱歌。

隨著這樣的歌聲，圓環外居然開始長出青青碧草，而且向更外面蔓延開，如浪花一般往外爬。沒過多久，青草就長上了周圍所有曾被污染的土地。

數不清的夢想花在吸收污染毒素，凈化，進而轉變出更多能量，長出更多的夢想花。不到一分鐘內，整座山已經全都被延綿不絕的草木與花海給覆蓋了。

「█」

海登原本就在地脈結界上建立起了防護罩。很多淺紅色的六邊形圖案一個接一個從山的周圍豎起顯現，拼接成屏障的形狀。

亞人們聞言面面相覷，卻也沒有猶豫遲疑，紛紛從地洞里爬出來，老實跟著安潔拉走。

但他既然都說了要交給安潔拉隨便折騰，海登便也硬下心來，不再糾結，而是問了另一個問題：「你要帶這些亞人，卻不需要我幫忙？」

「世界初開，山脈高聳，月亮皎潔，」

「所有人都聽好了！我們一起上！」

直到這一刻，海登才意識到，安潔拉所說的「不要依賴一個人的力量」是什麼意思。

首先，她對亞人們說道，

她歪著腦袋說，突然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直覺最為敏銳的海登立刻感覺到一股無名的涼風浸透了他的脊髓，讓他感到一陣出於超驗的恐懼和迷惑。似乎連他腳下的大地都在顫抖。

老實說，海登現在有點害怕了。

直到這一刻，直到看見這一幕時，海登才真正反應過來，安潔拉這究竟是在做什麼。

大和_圖_書山，地脈，植物，全都響應安潔拉的歌聲，在這裏建起了一座樹城。

她唱著新歌，在圓環里走來走去。這歌聲比剛才引動天地的歌聲更響亮，更自信。

「比浩月更加皎潔，勝過閃耀的白銀。」

平時安潔拉吹口氣就能把這些污染全吹飛，可她現在正忙著增幅調用結界擋主要的大風暴，顯然分不出動作來。

草木樹根與巨大的藤蔓組成了樹牆，組成了房屋，組成了——城壁。

「我在這裏，我將永恆之城建在這裏，我要將生命樹的果子白白送給那些飢餓的人！」

「我要做從來沒有人聽過的事。」

整座曾被廢棄的礦山，居然在一瞬間就變得山青水秀，

所以海登用狼爪子刨刨草坪，嘆了口氣。

「我要做甚至從來沒有人在心裏想過的事。」

海登自然看得出那些花究竟是什麼。

一般來說，越複雜的魔法效果也就越強大。安潔拉親手操作的複雜魔法儀式可以做到什麼事？

「岩石小溪未有痕迹，蔚藍天空高闊悠遠。」

小小的蘋果樹苗還立在靈脈節點所在的空地上。細長的樹苗冒出鮮綠色的小小嫩芽，似乎稍一碰觸就會折斷。

果然還是不行嗎！？

海登站在原地沒有動，在沉默和驚愕中等待。他可以感覺到空氣中有什麼。他可以感知到某種存在在圓環內聚集。它比海登知道的所有魔法都更奇異，幾乎無法理解。這個存在此前聚集得非常緩慢，但現在加速了。越變越強，越變越強。

「benave████pakedeluvanumehraban——（以純潔、仁慈、慷慨的██之名——）」

「主神正為守護我們而戰！將生命與勝利獻給主神吧！」

他搖搖狼頭，下定決心。

海登在旁邊看著感覺都有些懵了：「……你這是要幹啥？」

「這是城牆！？」

急就章準備的防護結界果然擋不住公司的巨大吸塵器？但既然剛被安潔拉強化過，或許真會有那麼點機會？

把自己的能量給出去，給別人，反而htｔps://ｗｗｗ.ｈetubｏoｋ.cｏm.cｏｍ會讓自己的能量越給越多——這絕對是匪夷所思，違反邏輯，而且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

噫

僅僅只是最外圍的旋風碰撞上來，屏障便已發出磨砂般刺耳的巨響。

這幫亞人忠誠歸忠誠，實在是狗改不了吃屎。半個多月的時間可沒法讓他們徹底不幹過去做的恐怖事情。

儘管這話是海登之前自己說的，可如今聽她親口說出同樣的話來，卻讓海登毛骨悚然。

現在所有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了。無論海登也好，亞人們也罷，都感覺到一股意志正從天上壓下來。逐漸的，逐漸的，海登開始分辨不清這歌聲究竟是從哪傳來的。他明明看得見安潔拉在唱歌，卻又覺得聲音似乎從四面八方同時傳過來，有時低沉得猶如大地發出的聲音，有時又清冽有如來自九天之上，而且和諧地組合在一起。

「都跟我去山上。」

與此同時，安潔拉的歌聲也改變了。

她輕鬆自如調用著大山、植物和地脈本身的力量，以及海登事先準備的結界和結界里的各種法術。

沒準她會變出一棵以天為根，枝條貫穿地球的倒長樹來，將現有的世界都戳個稀巴爛，而後繁花開遍大地……呃，這好像也太扯淡了，不太可能。

亞人們紛紛點頭，眼見著就要拔出骨刀，捅死自己，用自己的生命和血肉向安潔拉獻祭。

就海登所知，這要算他有生以來聽過最嚇人的事了。

「我知道主人還不願意完全倚靠我。不過這也無妨。這一次請您看著接下來的事，然後自由發揮即可。」

別說海登瞪大眼睛，就連周圍的亞人中都傳來一陣喧囂。

這是什麼循環刷bug的永動機！？

得到海登的許可之後，也不知是為什麼，安潔拉看起來非常愉快。

至於其他亞人，他們全部趴跪成一圈，一動也不動。那副模樣當中充滿了極致的崇敬。

「主人，不要總是想著只靠您自己，也不要羞愧於讓我幫助您。」

然後，一個平時吹口氣就可以帶來奇迹的不明存在，如今卻在m.ｈｅｔuｂｏｏk.cｏｍ.cｏm搗鼓複雜的儀式魔法。

「我吟唱微風，吹過枝枒的微風，聽著它輕撫樹葉。」

然後安潔拉又伸手在虛空中一點。她說出來的那個字海登根本無法聽見。他的耳朵和大腦都抓不住這個字，彷彿它自動繞開了他的認知。

「比火焰更加溫暖，在這幽暗的大地。」

因為安潔拉正在調用、增幅和放大這座「城市」里所有人的力量。

安潔拉搖了搖頭。

她隨心所欲運用著卡蓮的夢想花，操控孔雀家的凈化之力，甚至變得比卡蓮原本的用法還要強。

啊？

「是時候了！」

風暴直接朝這防護罩撞了上去。

但安潔拉大概是看穿了海登的表情，便笑著說：「我要做從來沒有人見過的事。」

「各位不要繼續躲在地洞里。都到我這裏來。」

你到底要做什麼啊？

實際上，如今安潔拉唱著歌轉著圈，能量似乎反而越來越多。她沒有像天神一樣索取城市中任何的力量，反而給予了整個城市極大的力量；而隨著城市中所有的生命都變得越強，安潔拉的能量不僅沒有損失，居然也跟著越來越多！

……話雖如此，目前的安潔拉仍然不是無敵的。

「這裏交給我……不對。」

與此同時，就在海登胡思亂想的時候，亞人們也已經把水澆完倒完了。所以安潔拉走上前去，雙手合攏，開始吹氣。她的氣息變成了一把雪白的鹽。她把這些鹽撒在石頭上，撒在溝里，撒在水中。

他看不懂這個儀式，但重點其實不在這裏。重點在於，安潔拉平時不管搞出多麼奇葩的事情，幾乎都是用手戳一下，或者吹口氣就好了，最多就是唱兩句歌。然而就連海登見過的最可怕的魔法儀式，其不可思議程度也及不上安潔拉平時做的那些「小事」的百分之一。

「詛咒的風暴不能顛覆，死亡的高塔無法遮擋。」

而水溝里的水呢，則是突然開始往外滿溢而出，明亮如水晶，不停地流出來，形成一道越來越寬大的河流，流過整座山。

「我歌唱每株青草，每棵樹木，每塊石頭的名字。」

而和-圖-書且說來也怪，雖然安潔拉不停往山脈和植物中都注入生命氣息來強化它們，不停往海登事先準備的結界和卡蓮的夢想花里注入更多的生命氣息來增幅它們——然而安潔拉的能量卻絲毫未減。

安潔拉走過去，二話不說，先朝那塊空地吹了一口氣。潔凈的氣息流過地面，立刻把那被污染的灰土地變成了一塊翠綠的草坪。

亞人們毫不猶豫，立刻照著指示做了。

然而，還沒等海登心中升起希望之火，那防護罩便發出好似玻璃碎裂的聲音。纏繞在風暴最外圍的污染詛咒和毒素紛紛涌了進來，侵蝕障壁。

只不過安潔拉的事情也還沒做完。

還沒等海登回過神來，安潔拉已經悠哉悠哉地拉著那些亞人們往山上走，往海登之前種蘋果樹苗的地方走去。

她從地上撿起十二塊巴掌大的石頭，在草坪上豎起來，搭起像城牆一樣的形狀，圍成一個正方形，把小小的蘋果樹苗圍在中間，然後又在正方形外面挖了圓形的溝。

說時遲，那時快。幾乎在眨眼之間，小小的蘋果樹苗已經長大了，就像掛在旗杆上的旗子升上去時那麼迅速。它沒有一下就變成參天的大樹，沒有突然長到大氣層那麼高，但繁茂的枝椏已經覆蓋到他們頭上。它伸出的樹枝投下了一片光，而不是一片陰影。而且每一片葉子底下，都能隱約看見猶如星星般的銀色蘋果。

安潔拉的話語和行動亦是一份證明。

海登猶豫了一秒，還是連忙跟了過去。

「……夢想花？」

「世界初開，山脈翠綠，星辰如冠。」

她運用的是這座「城市」的力量。是城市中所有生命的力量。因為所謂城市，本來就是城市中所有東西集合起來才形成的概念。

唯有安潔拉一臉不以為意。

九成的污染、毒素和詛咒被夢想花海吸去了，但仍有不到一成的污穢直向山頂這邊席捲而來。

永不虧損的能量就在這裏。

這倒沒啥特別的。安潔拉的力量甚至能把下水道的污穢之地都變成漂亮的花園。海登已經不會為此而驚訝了。

「我要做不可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