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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登……這可真是個有趣的人。」

其實新芽城這邊的亞人現在早就已經不是亞人了。既然卡蓮已經幫他們弄到了正規身份識別碼，他們就已經是合法的人類。只不過大家都這樣叫習慣了，尚未改口。

以往帕妮婭都是每隔七天才會下線一次，從密閉式的操作艙里出來，修整身體。現在卻是每天都會被叫出來。按照她的性格，本來可能會覺得這樣有點煩，很浪費她的時間。

話雖如此，卡蓮的性格大家也都知道。儘管她實際上確實不懼，嘴巴上也嗤之以鼻，可是聽見海登說關心她的話，她心裏其實還挺舒服的。

「都聽到帕祖祖的事了，我怎麼可能完全不去探查？現在我知道那不是帕祖祖真的復活，而是煙霧鏡公司在搞鬼——但一開始誰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不是說了要你休假暫時不準工作的嗎？】

這種事，光靠瞎想也想不出答案。海登寧肯親自去搞個明白。

不得不承認，卡蓮在植物魔法和鍊金術領域都頗有天賦，遠在博而不精的海登之上。這種天賦、這種創意，甚至不完全是她父母給她基因調整出來的。因此卡蓮很有信心，認為根本不需要海登去和米克特女神套近乎，只要用她手裡的新產品去正經商談，就可以讓那個死亡女神上鉤合作。

比如說，卡蓮這幾天結合亞人們之前的魔法和新芽城特殊的自然環境，培養出了一種特殊的紅酒葡萄藤。這種葡萄藤不僅可以直接喝裏面的汁液，用裏面像紅酒一樣的汁液代替血祭，還能讓團體施法者們進入特殊的狂熱集靈狀態，甚至還能用藤蔓編織成巨大的猩猩木質魔像，價格便宜，戰鬥力也不弱。

【你這人還真是擅長找麻煩。】

噫

這下可輪到卡蓮無言以對了。

吸血鬼女神自言自語，

……

「……哎？」

他揉了揉太陽穴，有些迷惑，

【我會怕它報仇？就算它復活來找麻煩，我也能直接打殺了。】

「？？？！？」

帕妮婭最近幾天過得還挺高興。

【簡單來說，你打著我爹的名字，想要去煙霧鏡公司那邊招搖撞騙，而且還想找我要可以繼續騙他們技術資料的東西？】

卡蓮聽過海登的彙報之後，連她都覺得無語了，

「拿帕祖祖相關的東西去和她談條件，這思路確實不錯。但我覺得——儘管這隻是我的直覺——如果想要從她那邊弄到煙霧鏡公www.hetubook.com.com司與復活有關的生命魔法技術，光是用帕祖祖的東西和她談生意還不夠。」

吃著泡芙，小小的白毛偶像眼睛里更燃燒起小小的野心之火。

她說到這裏，終於重新流露出幾分自信來，

這是安潔拉和海登今天白天過來時，安潔拉送給她的奶油泡芙。帕妮婭捨不得吃完，便留了半盒在晚上慢慢享用。

她的基因強化費用可都是她父母自己出的，從小的各種歌舞扮演技藝也都是她家裡自己花錢培養的。公司不需要自己出錢培養人才，只要輕鬆從這些人裏面挑出自己想要的人，再加以投資，基本上就能滿足需求。

……剛剛這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哼嗯哼嗯哼～嗯～」

「我倒是不覺得這隻是有錢人與否的問題。」

今天是沒有直播的日子。帕妮婭在星網空間里練習到深夜，難得下了一次線，主動打開操作艙爬出來，啪嘰啪嘰走到自己的小冰箱旁邊，取出放在裏面的半盒泡芙。

「我其實也知道，米克特提卡希瓦這個神很奇怪。我們倆都經常吐槽邪惡資本家沒人性，但實際上他們確實都是有人性的，只是有神力的現代人而已。米克特提卡希瓦才是我第一次感覺到『非人性』的資本天神。」

「正因為米克特提卡希瓦根本不是『人』，保險起見，我才要先搞清楚她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搞清楚她到底想要什麼。」

「我總覺得和其他神魔比起來，米克特提卡希瓦就好像是身上披了一層人皮……的怪物。」

人類只要用好吃又有營養的東西填飽肚子，就很容易感覺到幸福。

在這樣的環境下，為什麼帕妮婭最近這幾天的心情還很好呢？

帕妮婭哪裡知道這些話都是什麼意思？她連秘火是什麼都壓根沒聽說過。

不管嘴巴怎麼硬，卡蓮實際上總是很可愛的。

「阿嗚……好甜～」

而卡蓮這時的反應也正如海登預料。猶豫一會之後，她確實開口說：【沒錯，我確實在很小的時候就認識米克特提卡希瓦了。我可能沒資格說這種話，因為我爹本來也沒當過人——但我還是要說，煙霧鏡公司的高層真的不是人。它們的價值觀和人類是不一樣的。我不建議你和它們走得太近。】

孔雀明王和米克特女神不一樣，差別很大。孔雀明王很……人性化。雖然祂明明實際htｔps://ｗww•hｅｔｕｂoｏk•cｏm.cｏm上就是天外墜落的舊神族，根本不是人類，但祂或許是扮演人類很久了，以至於真的很像個人。

如果是貓被人這樣隨便玩，可能就會揮出貓拳反抗了。然而帕妮婭卻知道米克特女神是遠比猛獸更可怕的怪物，嚇得一動也不敢動，只能乖乖被玩。

「這些食物——這個泡芙，裏面蘊含著你工作一輩子也買不到的財富。哪怕你成功成名，變成一流的明星偶像，也吃不起這樣的東西。」

但實際上卻並沒有。他咀嚼了一會卡蓮的警告，直覺便感到渾身發冷。卡蓮此話絕非無的放矢。

「萬一真是帕祖祖復活了，它遲早要來找我們麻煩。尤其是你，之前用氣候控制系統把它轟殺至渣，它肯定恨死你了，肯定要把你當復讎目標。我怎麼能丟著這事不管？」

仔細想來，海登和米克特女神吃飯交談的時候，他其實就覺得對方的口氣有些奇怪。她談到卡蓮的口氣，就好像她和卡蓮很熟一樣。

【就算是這樣，你也沒必要直接和米克特提卡希瓦打交道啊。】

而帕妮婭，雖然當上了【魔法少女帕祖祖】的中之人，但每天除了直播、錄像和排練以外，她還是得專心唱歌練舞，不能有半點懈怠，否則難保結果如何。

「他為什麼要每天給你吃這種東西？投資？示好？維護你的狀態？延長你的使用期限？真奇怪，哪怕真有新的合成技術，秘火也依然是貴重資源。何必用在你身上？」

這也不只是給你找的麻煩嘛——話雖如此，海登卻也知道這種事情沒必要和卡蓮爭，立刻乖乖低頭謝罪：「抱歉，是我給你添麻煩了。」

再加上齊齊米媞娛樂公司的員工，基本上都是不死生物，對帕妮婭也不太有能稱得上「溫情」的念頭。

偶像內部也是很卷的，無論是否虛擬都一樣。【魔法少女帕祖祖】的新鮮優勢也是有限的。況且現在的煙霧鏡公司手握人格晶片技術，中之人也已經是可以像零件一樣被替換的東西。

卡蓮的話卻還沒說完。

深夜，空蕩蕩的公司里，頓時只剩下泡芙被搶走，目瞪口呆的帕妮婭一個人。

帕妮婭這下可差點沒給嚇傻。

卡蓮白了他一眼，

【你這話倒是說到點子上了。】

【你真的非得和她拉近距離打交道嗎？就不能只是普通的談談生意？我們這裏還有很多別的籌碼。最近我都待在新芽城和圖書，城市的開拓狀況還不錯，我也利用這裏的資源開發出了一些新東西。你要是想拿去釣魚，也可以直接給你用。】

海登說到這裏，也跟著皺起眉頭，

好在米克特女神只是在自言自語，並沒指望手裡這隻貓回答她的疑問。喃喃完這些話之後，她就把這顆泡芙送到嘴邊，咬了一口。帕妮婭可以看見她蒼白的嘴和喉嚨都微微動了幾下，把泡芙吞進肚裏。

雖說現在是深夜，人還待在公司里，帕妮婭卻能充分享受著自己幸福的單獨休息時間。

海登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說出「呃，你爹是不是也算它們的同類？」這麼不長眼睛的話。不過他確實在腦子裡琢磨了一下這個問題。

「復活，永生，征服死亡，這些都是魔法最高深的奧秘，現代魔法技術仍然沒有完全摘下這些桂冠。現今所有相關技術都還是不完美的，而煙霧鏡公司正是所有不完美者中的宗師。正因如此，我們才不能放棄它們的技術……這道理你肯定也懂。」

可是……究竟為什麼呢？

只不過這樣的成本確實太高了，以至於現在連資本家都不帶這樣玩的。他們現在會把一部分成本分攤到偶像自己身上，所以市場上才會有帕妮婭這樣的演藝型強化人。

只可惜她說這話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已經悄沒聲息地多了道影子。

她放開帕妮婭，用自己的手指劃過嘴唇，像是在確認什麼感覺。有那麼一瞬間，帕妮婭似乎看見她蒼白的臉頰上出現了一絲血色。

這幾天和海登他們相處下來，帕妮婭的體會基本上就是這樣。

海登說到這裏，又回想起上次和米克特女神吃飯時的狀況，

「秘火。我能在這裏感覺到一絲秘火的氣息，只不過它改變了形態，融入到食物之中。真有趣。卡蓮，或者她的男人，居然還真開發出了低成本的合成秘火技術？」

「我們不都是想要征服死亡，戰勝病苦的同志嗎？怎麼能在這裏突然躊躇猶豫？」

至於海登，唔姆，帕妮婭對他就沒有太多的印象了，只感覺他是個很普通的大叔而已！

海登的直覺卻一向敏銳，立刻察覺到了原因所在：「難道你是不希望我和米克特提卡希瓦打太多交道？你擔心她給我帶來危險——而且你本來就認識她？」

米克特女神卻不在意她的反應。她從背後輕輕抱住帕妮婭，似乎覺得她很有趣，用手指戳了戳她的臉頰，ｍ•hｅｔｕbook.coｍ.ｃｏｍ然後又像在玩貓一樣，撫摸搓搓帕妮婭的下巴。

「這就是外面買不到的……有錢人才能吃到的甜點味道嗎？……羡慕……加油，努力，我也要……當有錢人！」

「金剛部落那個血肉復活的魔法缺陷太大。以它為基礎重新改進開發需要花費太多時間。反倒是用煙霧鏡公司現有的技術，更適合與我們的東西互補。」

然後米克特女神的表情就變了。

海登卻不認為自己的做法有錯，

「我們並不是沒和兇殘的神魔打過交道。帕祖祖也很殘暴邪惡沒人性。但總感覺米克特提卡希瓦的『非人性』和帕祖祖這種都不太一樣。」

然而那位安潔拉小姐每天帶來的各種食物卻實在是太好吃了。以至於她根本沒法把「嫌麻煩」之類的話給說出口呀！

她一直都是那種讓其他人放假，自己卻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持續工作的性格，她甚至每天只睡四個小時（雖然這也因為她是精靈）。最近這段時間她強制要求海登回家放假，自己卻在新芽城這邊主持局面，同時用新芽城這邊的很多獨特資源開發了很多新東西。

卡蓮乾巴巴地笑了，

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米克特女神居然大半夜地跑到了公司來，還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帕妮婭身後，一把將她抓住。

但她還是皺著眉頭說，

反觀米克特女神，連海登都看得出來她是怪物披著人皮扮人。

然而海登聽完卡蓮這番話，撓了撓後腦勺，卻仍然不置可否：

這話，本來應該讓海登覺得很奇怪的。

【可以拿去和米克特提卡希瓦做交易的資料，我已經都發給你了。你自己決定怎麼用就行。】

帕祖祖生前的鼎盛實力，如果真的全部恢復，或許確實和現在卡蓮單人戰鬥力相差不太多。然而卡蓮費盡心思經營產業，發展勢力，那種經營起來的能量絕對不是帕祖祖可以比擬得了的。

現代的偶像行業，上升到大公司操盤營銷的階段時，能夠達到多少成績，很大程度上取決於資本願意投入多大成本來宣傳炒作。只要資本願意花這個錢，就完全可以把一個既不會唱歌也不會跳舞更不會演戲的人造帥哥美女捧上偶像的神壇。有米克特女神這樣的資本天神在背後不斷投入資金，連一頭豬都能被改造成超級偶像。

下一秒鐘那血色就不見了。米克特女神帶著若有所思的神情轉過身去，消失離開。

【你就這麼想要從她那邊弄到與復活和圖書有關的生命魔法技術？我們又不是沒有在研究類似的東西。金剛部落的亞人本來就有通過血肉暫時復活死者的魔法，我們可以進一步改進它啊！】

【這種話就別和我講了。比起擔心我，你還是先照顧好自己吧。】

兩者之間的差異終究從何而來？

說來慚愧，主要就是因為最近這幾天總有兩個人會跑來公司找她。

【魔法少女帕祖祖】才剛新人出道，收視狀況便十分良好——話雖如此，如果只是這種程度的良好，也不至於讓帕妮婭多麼高興。

【煙霧鏡公司的高層，有很大一部分真的就是古代非人類的舊神。四百年前它們在身上披了一層人皮，然後學人說話，做事，加入現代人的社會，享受現代社會統治階級的福利。你說它們不是怪物是什麼？】

與此同時，米克特女神用另一隻手拿起最後剩下的一顆奶油泡芙，在黑暗中凝神仔細觀看，就像是要確認什麼。

況且哪個公司老闆發了瘋那麼閑，和你大惡魔單挑對打啊？不知道喊人一起上嗎？

聽到這裏，卡蓮終於忍不住嘆了口氣，半是埋怨地吐槽。

【帕祖祖被我轟殺至渣了，但那份渣卻還是留著的。我最近用夢想花從渣裏面提取出了殘餘的瘟毒，用安潔拉的氣息加以變化。既然米克特提卡希瓦做了與帕祖祖有關的項目，她就不可能不對帕祖祖的殘留物感興趣。你拿這個去和她談生意就好，根本沒必要深入和她拉近關係。】

【新芽城現在有了很多變化。我們已經種植了第一批可以量產的特產生命葡萄酒、造價低廉的土地神猩猩木魔像，同時也有那些非人怪物會在意的東西……例如，關於生命和死亡的一部分奧秘。】

【商談用的資金我也給你轉到賬上了。你自己去數數後面有幾個零吧。】

卡蓮可是字面意思上繼承了武神戰鬥遺傳因子的女人，哪會怕惡魔尋仇？她最近自己的產業經營狀況越來越好，力量越來越強，過去丟下的武功也重新熟練起來。若是真的展開【五色神光】與帕祖祖單挑對打，恐怕也能穩佔上風。

黃黃的，圓圓的，可愛的，頂上撒了像白雪一樣的砂糖，帕妮婭朝著這奶油泡芙一口咬下去，就能感覺到美妙的甘甜。不會甜得很過分，而是彷彿在吃著牛奶味的雲朵，冰涼鬆軟柔滑。她一邊像松鼠一樣小口小口吃著泡芙，一邊拿起保溫杯，喝著安潔拉送給她的熱紅茶，感覺實在是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