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煙霧鏡公司的死亡女神細細觀看、琢磨著這場戰鬥，一臉動物學家看著老虎和熊在野外打鬥的模樣。

上一秒還有些心不在焉的安潔拉，雙眼立刻迸發出可怕的樂於助人的光芒。

【你只不過是命運、時間、君主和狂徒的奴僕！】

結果他這話反而引來了米克特女神的一陣輕笑聲：【海登先生，您在這種事情上總是有些太溫柔了。這種溫柔甚至有阻礙到您本來超人的智慧。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有限

【儘管有人將你看得強大，可怖，你呀——名不符實！】

不過話又說回來，米克特女神本來就是這種詭異的性格了。

世人或多或少皆有慕強之心，勝利和力量是最容易引來崇拜和好感的方式。眼見魔法少女如此牛逼，原本等著看喪屍雷普獸耳魔法少女的觀眾們，雖然也有人抱怨【我褲子都脫了你給我看這個】，但大部分人還是更加高興，更加期待。

「你有什麼救帕妮婭的辦法嗎？」

【那樣的心魔畢竟只是模擬出來的，並不是真正的死亡。相較之下，小貓咪現在卻在對抗那不知道怎麼跑出來的，從真實死亡中顯現出來的化身，而且使用的當然是我們原本投給她的資源和預算。】

從理性的角度來看，帕妮婭不值得海登付出這些價錢。

無限——不屬於這世界，不需要犧牲任何人的【奇迹】就在這裏。她可以擦去一切的眼淚、悲哀、哭號和痛苦，還能把死嬰塞回惡魔嘴裏。

【給我破！】

所以海登轉頭看了看身後的安潔拉，用力咽了一口口水。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角色是顯而易見的。

比如說。如果一家醫院的管理人員手裡只有一百萬金幣，他要選擇用這個錢去救一個需要一百萬換一個肝臟來救命的五歲小孩子呢，還是將這一百萬花在其它醫療設備或是付醫生的薪水上呢？

【死亡啊，你莫驕橫！】

米克特女神說到這裏，幽幽地嘆了一口氣，打從心底顯得十分惋惜。

海登倒是聽得都無語了，不過他也注意到了另一件事：「等等，你剛剛說，強行中斷儀式把她撈出來成本更高——也就是說確實是可以試試看的？」

【魔法少女帕祖祖】以無比的神威之力捲起火焰漩渦，于混沌的大漩渦中心高歌。

【不用擔心。小貓咪的人格記憶晶片我們已經在她https://www.hetubook.com.com剛剛開始儀式之前就做好備份了。】

米克特女神苦笑著說，

你說用加速魔法？那是實驗室做完結果之後，工業生產才會用的！

這話怎麼越說越可怕了！？

「破壞性的研究方式根本不能保證實驗。如果帕妮婭現在死掉，我們沒法再重現這次的異常現象。即使這次得到一些數據，如何進行重現性的研究？沒有重現性，你下次打算用什麼方法做研究？」

【就算她現在硬碰硬打贏，也難保死亡不會從另一邊派出更加強力的敵人或者形態……嗯，總覺得設計思路好像哪裡不太對呢……】

【螞蟻抱成球，就妄想要勝過獅子嗎？】

拿實驗對象不當人，必須是建立在有足夠樣品量的前提下。否則如果實驗只成功了一次就無法進行下去，數據無法驗證，不能重複發展研究，跟失敗了沒有區別。

米克特提卡希瓦很自豪地回答。但她馬上轉過頭來，用奇怪地眼神望向海登，

海登自己是肯定救不了帕妮婭的。她和死屍們越是戰鬥，狀況越是不妙。反倒是海面之下，比星界更深的死亡，放出的那些死屍們在不停成長。彷彿在吸入什麼，在吞食什麼，無限地膨脹，膨脹。

用理性的，經營者的角度去思考的話，這個問題顯然是很愚蠢的。因為如果醫療設備和醫生的工資不能挽救其他生命的話，醫院或是醫生的存在就沒有意義了。

可是，若說要海登自己付出巨大的代價來救帕妮婭……那顯然也是不太合適。他手裡剩下的東西，能夠用來和米克特女神講條件的東西，亂押進去反而可能連累到他的自己人。

【如果我早知道這小貓咪居然有這樣的資質——或許該說是能引發這樣的異常更好吧，畢竟這事原因未明，目前看來還是挺怪的——總之，如果我早知道原來還有可能發生這種事，我就應該事先多給她投些錢，多多強化一下，至少也可以先把她的基本屬性強化到神族水平，那樣一來或許就不會失敗了。】

但前提條件是，海登要把她用得好一點，別被資本家們發現。

她居然如此強橫霸道自在，就連死亡都要轟散了嗎？

結果米克特女神卻淡定地說，

話音剛落，異變已生。

火焰映襯下赤紅一片的海面上，居然響起和-圖-書了歌聲。

【以前固然是做不到這種事的。但今年我們和密特拉集團合作開發，人格晶片技術成熟，雖然沒法複製靈魂，複製她的人格和記憶卻已經可以做到了。】

對她來說，帕妮婭馬上就要迎來的死亡，只不過是一種投資失敗導致的小損失而已。就像開在哪裡的一家工廠經營不善，必須放棄一樣。指望米克特女神出於善意和同情幫助帕妮婭是顯然不可能的，是痴人說夢。倒不如說海登懷疑米克特女神這個非人怪物可能根本就沒有同情心這種感情。

然而這死人軍團一般的屍體巨人卻並沒有那麼容易對付。火焰與死亡交鋒之後，【魔法少女帕祖祖】的臉色卻反而一變。全身好像墜入冰窟，胸口窒息，好像一口鮮血要噴出來似的。

【而我正是入眠之人，是夢想的化身！】

趁此良機，魔法少女不退反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殺到死屍之中。一邊衝殺，一邊又唱出更多自信霸道的歌，放出火焰風暴。這些無窮無盡的她自己的屍體竟然反而被一下沖開，震碎，無法抵擋！

她的聲音在公司內部的通訊頻道里傳遞著，語氣中滿是惋惜與遺憾。

竟是成千上萬的死屍，組合成了屍體的死肉團，硬是穿過火海衝出來！無數屍體組成的蒼白巨拳破空呼嘯，轟擊向魔法少女的腦袋！

這屍體巨人異常冰冷。僅是觸碰，就彷彿要凍結成冰。

【休息和睡眠，其實就是你的寫照，】

所以他盡量不動聲色地說，

人類，以及其他生命的價值是誰決定的？怎麼決定的？憑什麼決定的？

【我將勝過死亡！獲得新生！】

無論善惡，用數字計算人命，那都是冰冷的，同時也不得不為之的，秩序。

很久很久以前，這世上曾有過不得不吃死嬰才能救人的聖武士；還有被強迫殺兩百救三百，或者炸掉自己養母所乘飛機的可憐人。

【你自以為能把芸芸眾生毀滅，卻至今還殺我不死！】

只會有虛無膨脹，吞食一切，飢餓的虛空。它已經伸出眾多死亡的無形之爪，纏住魔法少女的手，足和頭。

那赤紅的火球何等明亮，居然將黑暗的海面照得通紅，宛如停在海上的一輪落日！

「安潔拉。」

他們的悲哀，哭號，痛苦，一切的眼淚，本質上全都是因為這世上資源有限。

【魔法少女m•hｅtｕｂoｏk•ｃom.coｍ帕祖祖】全力催動自己的力量，層層疊疊的焚風，一團團的爆炸烈火，衝天的火球，都在無意識之海裏面炸開，幾乎連方圓數里內的海面都要被從內而外，炸得四分五裂。

至少海登原本是這麼想的。

硬說克隆人有可能沒法再現帕妮婭的特殊性？這確實有可能，但如果真是如此，這件事對於米克特女神的價值也就下降了——單獨的特例，沒法量產化的技術，對她的價值是很低的。

喜歡帕妮婭？

【我們的每個資金投入項目都經過精準計算，每一枚金幣都不會花在不應該花的地方。按照我們原本的計劃，魔法少女帕祖祖原本應該對抗並戰勝的，只不過是無意識之海中浮現出的，普通而且很正常的，有關於死亡恐懼的心魔。】

就連那些從死亡中爬出來的死屍，似乎也沒有料到【魔法少女帕祖祖】會突然拿出新的招數。它們原本都是真實的，被蔑視死亡的歌聲和超級火焰風暴這麼一震一炸，身體反而扭曲得有如海面上的水波，不停變幻，似乎就要散去了。

大部分人這時候都認為，而且期待看到【魔法少女帕祖祖】的驚人逆轉，強大表現。

同理，許多人認為揠苗助長就能加快研究的進度，然而實際上並不是這樣的。做實驗特別是生物實驗必須遵循一定的規律。光是做個細菌培養，再怎麼急也要起碼觀察24小時才出結果。不按規則來，人為縮短實驗時間加快進度，做出來的東西根本沒法用。

【當然。我再怎麼說也是煙霧鏡公司的死亡女神，是吞噬太陽的日蝕之影。】

海登喜歡用這種方式計算人命嗎？當然不喜歡。就像他之前和卡蓮開玩笑時說過的那話一樣，他是混亂善良陣營的，不喜歡拿人命算數字遊戲。

就連世上最善良的統治者或管理者，如果想要用有限的金錢拯救最多的生命，他都必須先確定人類生命的金錢價值。

老實說，海登其實也老早就預料到事情可能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那些死亡、死屍，究竟在吞食什麼？虛空嗎？氣嗎？還是說帕妮婭自己？

海登聽到這裏，實在很想吐槽她這句古話絕對不是這樣用的。

魔法少女自然嗤之以鼻，鼓盪起力量，一拳硬接！

不管哪個時代，大家實際上都會用錢和數字去計算和決定人命的價m.ｈｅｔｕboｏｋ.ｃom•cｏm值。這甚至很難說是邪惡的事情，更不是只有資本家會做的事情，而是自古以來，不管哪種理性的統治者和高層管理者都會做的事。

關鍵時刻，危急之時，【魔法少女帕祖祖】亮出了她的新歌與新招！好一個及時、經典而又出人預料的逆轉！

海登本來看著狀況一變再變，也和很多觀眾們一樣，以為【魔法少女帕祖祖】或許真的能夠反殺戰勝死亡，成功屍解，真靈蛻變成為不朽的仙神。然而如今米克特女神這話卻像冷水一樣潑下來，讓他感覺後頸都發寒，連忙問：「米克特提卡希瓦，你這話究竟是什麼意思？她這狀況不是眼看著就快贏了嗎？」

【打個有些誇張的比方，這就像是想用訓練場上的漆彈打貨真價實的戰爭——或者至少也相當於拿著警察的武器上戰場，而且還想打贏軍隊。】

【如果當初給她投入更多資源的話，或許就真的能看到小貓咪打贏了。這可真是巨大的投資失誤。不過這也是沒法事先預料到的事。遺憾啊，實在是遺憾。】

對於資本，對於公司來說，這是理所當然的更加便宜的選擇。

燃燒！四周，都開始熊熊燃燒！

【或許我應該用別的消耗品……不過那樣也未必會產生現在這樣的效果。是因為這小貓咪很特別嗎？還是別的原因呢？真想把她剖開來看看……等會就馬上來檢查屍體吧。】

海登都不知道。他只能隱隱約約感覺到，無論吞食何物，在那死亡的黑暗中一切都不會產生。

老實說，海登還真的不怎麼喜歡這隻雌小鬼。最多也只能說是不算討厭吧。

響亮而美麗的歌聲從她口中湧出，迸發出來，如千軍萬馬奔騰。火焰風暴開始席捲，在她歌聲的增幅下，【魔法少女帕祖祖】的熱風火焰威力比起之前還要更為強大猛烈，那火焰和歌聲的震蕩威力都足足比以前強盛了至少一倍！

火海交織之處，【魔法少女帕祖祖】正在高聲歌唱，蔑視死亡，抵擋黑暗。

無

轟轟轟轟轟！

本來【魔法少女帕祖祖】捲起的火焰旋渦已經將她周圍的海面全部鎮壓。死屍們一爬出來就被燒盡，根本無法再纏住她。然而此時此刻，海面底下卻湧出了新的東西。原本一個個湧出海面然後被燒掉的屍體，這次卻不再單獨出現。海水晃動，海面震蕩，只見一道巨影穿破火焰—ｈtｔps://ｗｗｗ•hｅtｕbｏoｋ•ｃｏｍ•com—

要說救她有什麼好處，海登確實想不到啥能夠說服米克特女神的好處——甚至都找不到什麼可以說服他自己的好處。

真虧你看得我的智慧啊！

對於這死亡的黑暗虛空，海登無能為力。只憑他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答案很簡單，那就是錢和數學。

然而此時此刻，同樣看著這幅畫面，這幕景象的米克特女神，她看著火焰映襯下赤紅一片的天空，卻反而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米克特提卡希瓦，像帕妮婭這樣性格、能力、意志力都非常優秀，而且還能引發異常狀況，堪稱獨一無二的實驗樣本，如果損失了恐怕會是無法重置的。」

【但是海登先生，把這小貓咪撈出來的花費可絕對不小，對我們兩人的生意都會造成很大的損失。您如果只是喜歡這隻小貓，我之後直接克隆一隻新的送給你都無妨，特意把這隻救出來可就完全沒有好處了。】

【海登先生，只要用我們投入給她的資源，就能算出她有多大的戰鬥力。如此一來自然能肯定她是會輸的呀。這就是所謂戰爭在廟算的階段就已經結束了。】

海登試探著問道，

因為金錢，能量，物資——這世上所有的資源，全都是有限的。

之後只要克隆出肉體，插上人格晶片——將將！帕妮婭二號出爐！

現在沒人知道為什麼這裡會跑出真正的死亡化身，所以海登可以想怎麼說就怎麼說，反正米克特女神把他當成技術天才，不敢完全當狗屁。

【我的夢不會輸給死亡，唯獨我的夢想永遠清朗！】

【比起現在強行中斷儀式試著把她撈出來，之後再克隆複製一個，成本還要低得多呢。】

幸好米克特女神很快就笑眯眯地向他解釋起來，

【這死亡的真實奧秘，一向是我們諸多死亡神明可望而不可即的知識。今天僅是這樣稍微看看死亡的化身，我就已經感覺受益良多。只要把今天這些收穫實用化為新技術，肯定能給我帶來不小的利益；如果這小貓咪今天真的能夠戰勝死亡，我們能夠觀測到參悟到的奧秘和知識顯然也會更多，利益也會更大。】

連死亡的黑暗，在這片火光下，都要被逼退些許！

噫

現在，好像反而是這屍體巨人要比她更強了！

海登立刻在心裏用力吐槽，不過當然還是不至於真的說出來。

強強強強強！

這，確實是理性的思維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