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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您會知道我的身份背景？上次在公司里遇到我的時候，您根本不知道我是誰，這次卻可以如數家珍地說出來。是誰告訴了您這些事？孔雀王嗎？】

這是真的全世界都要把我當成孔雀王的女婿了是吧？

然後，在她們做出任何有意義的反應之前，海登重新轉過頭去，對準遠處被封印的舞台空間，對準台上正在和【魔法少女帕祖祖】交戰的【波旬神相】。帕妮婭目前和這個死亡化身打得還不錯，一如既往——她總是很勇猛的。但是照這個狀況持續下去，她終究還是打不贏。

很顯然，就連【波旬神相】都因為這一刻而吃驚了。這甚至不像是死亡的陰影該有的舉動。不過它很快的「回過神」來，舉起三叉戟對準紅葉，要以大神通將紅葉的光芒強行熄滅。

紅葉不是人類，她是妖怪。她雖然有那麼一點點人類成分，但是大概就和漢堡里的蔬菜一樣少。

「女士們，我現在就要表演從帽子里拉兔子的把戲了。」

所以海登如是說。

只要說得夠好，人的話語本來就有這樣的力量。

兩分鐘后，

「是咒能令諸恐怖者離諸恐怖。」

這話並不假。紅葉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然後提出最後一個問題：【海登先生，您現在被隔離在舞台空間的封印外面，要怎麼用劍殺死我？】

「謹誠以求，於此降臨——他化自在波旬天子！」

【我不是要讓你對著boss瞎衝鋒。我是要讓你聽我指揮。】

「我是升騰離塵的雲朵，最終化成天上的晨星。」

紅葉並沒有直接回答。她只是在心靈感應說：

僅僅靠著這樣的話，這樣的誓言，紅葉就從哀傷和失落中站起來，準備要迎上【波旬神相】，去和死亡的陰影戰鬥，然後犧牲。看著她這個樣子，海登甚至都有些愧疚了——但他必須讓紅葉保持現在這種心理狀態。否則魔法就很難生效。

海登自然有些納悶：【啊？怎麼突然說起這個？】

她趕緊追問。

紅葉莊嚴地把手伸向【波旬神相】，呼喚她曾經侍奉而且還與她關聯緊密的神明名字。

【海登先生，無論是神明還是父母，或者任何您所重視的事物都行——您有能夠以其名義發誓的對象嗎？】

他向兩位天神heｔuｂｏoｋ.cｏm•coｍ和五位天女鞠了個躬，一本正經地說。

海登對此的回答則是：

而紅葉則是繼續詠唱咒語，將這股力量壓縮到她自己身上，將這些神力暫時封印到她自己體內。一方面這些是能量，另一方面同時也是【波旬神相】的處理能力。巫女的降靈，本來就是讓神把一部分多線程處理能力分配到巫女這邊來。紅葉這次只不過是硬來而已。

他現在為什麼要詠唱這個咒語？那還用說？紅葉是波旬的血脈後裔，是他的巫女，現在體內還塞了一大堆波旬的力量。條件已然齊全。這番話從海登口中流出，就像是長了翅膀的利劍飛出。它比一切刀劍都更快更鋒利，甚至可以剖開靈與魂，分開心中的思想和意念。

話音剛落，霎時間，在場所有觀看儀式的人便都感覺到，一股龐大的力量已經從【波旬神相】上被硬生生撕扯出來！

海登的洞察力比帕妮婭很強。所以他可以隔著舞台和封印就看見【波旬神相】身上蕩漾出的神秘力量。整個直播空間（舞台）都在以祂為中心緩慢地旋轉著，好像一個巨大的漩渦，要吞噬一切不敬神威的存在。

那飛劍上沒有沾血。豈止如此，她的身體甚至她的衣服上，都沒有被劍刺穿的痕迹。只有紅葉壓縮到她自己身上的神力和處理能力被海登切割出來。

【所以現在我要用一柄劍把你殺掉，透過你作為媒介砍掉波旬神相的力量。這和釘小人詛咒本體是同樣的原理，只不過用的是特別的釘子和人偶。如此一來，死亡的陰影就能被打敗，大家都會得救。】

海登把可能性說得很美，但老實說紅葉覺得就算她這樣做，密特拉集團也不會從此以後改善她族人的待遇。公司和資本家都是無情的。他們不會因為紅葉壯烈犧牲就主動投入資源去改善對待波旬舊臣的方式。不過密特拉集團很在乎他們自己的公眾形象，所以起碼不會把這次的黑鍋繼續往死里扣吧。

而海登也回答得很理所當然：【那還用說？我老實告訴你，區區舞台空間，就算自認為是一方天地，也擋不住批判的言辭。】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誠摯，甚至稱得上虔誠。

能斬斷，能切割，而且只要相信可以斬和*圖*書斷，能用雄辯的言辭說出來，就真的什麼都可以斬斷，連不是「東西」的處理能力也可以——換句話說，這是能夠以主觀改變現實的力量。

【你現在已經算是波旬的聖者，巫女——實際上你本來就是，你甚至還是他的族人呢。鏡子本來就是從你身上倒映出了影子，從而變出波旬的死亡化身。】

這句話，更是讓紅葉下定了決心。

她只是有些疑惑地問：【既然如此，您為何還要徵求我的同意？直接把我斬殺不就行了嗎？】

這咒語並非其它，正是《波旬神咒》。

【我以我自己，和我三代先祖從未失言的名譽在此發誓，我願意在用盡這條性命之前暫時替您效力，照您的計劃安排行事——只要您也願意發誓，誓言能讓我的犧牲儘可能拯救和幫助到我的族人，儘可能讓他們不要被公司追究迫害。】

事到如今，其實紅葉已經差不多快被海登說服，也快被她自己給說服了。不過，只憑海登的空口白話畢竟不靠譜。同樣是死，她也想爭取儘可能最好的結果。

「是咒能令為法師者辯才無斷。」

隔著心靈的交感，紅葉一邊說，一邊認真地注視著海登。

這就是海登打造的寶劍——【言辭利劍（vorpalsword）】！

同樣都是死，確實是價值和結果不同——這可真是諷刺啊。

隨著言辭利劍斬斷舞台的封印，切割出【波旬神相】的一半力量，有一顆月白色的、雞蛋大的龍珠從海登身上飛出來，透過封印的破洞飛進舞台空間，成為那一半力量的新核心。讓整個舞台空間都為之顫動的光輝立刻炸裂開來，撼嶺搖山，驚天動地。

紅葉也不和祂糾纏。她這時已經重新變出巫女那紅白二色的衣服，一邊前進，一邊用清澈地聲音詠唱真言神咒：

不過紅葉也不傻。她本來哀哀戚戚，傷心絕望，結果被海登灌進那些奇怪的瘋話，現在反而清醒許多。而一旦清醒過來，不再犯傻的紅葉很快就注意到一件奇怪的事。

而紅葉聽完這個連海登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的誓言之後，卻很乾脆地點了點頭：【好，我相信您。】

反正這事也沒啥不能說的，海登立刻解釋：【我從來沒和孔雀王要過你們的情報。這些東西，包和-圖-書括你的個人檔案在內，都是我自己和密特拉集團交涉要來的。】

【你這問題很蠢。我們都是古典魔法師。你應該很清楚，一個知道他所付出的是什麼，得到的又是什麼，心甘情願無怨無悔奉獻出自我的魔法師，才能讓古代魔法迸發出最大的力量。】

【只要您也願意發誓，在下就在死前執行您的指示。】

所以這裏先不提這個。

此時此刻，紅葉卻從舞台陰影的角落裡走了出來。【魔法少女帕祖祖】和【波旬神相】之間的戰鬥都停下了。尤其是【波旬神相】，祂停止戰鬥，似乎是很納悶紅葉這個已經沒有力量的東西為什麼會主動跑到戰場中來。

海登在安潔拉和教授的幫助下打造出來的這把【言辭利劍】，就隱藏著如此龐大的可能性……當然，這些也只是理論上可能而已。現在肯定不行。

只可惜其他人並不打算在旁邊干看熱鬧。

封鎖住舞台空間的結界，就這樣被海登吐出的話語一劍戳出個洞。他吐出的言辭之劍飛過空間，就這樣狠狠刺穿了紅葉的胸膛。

所以光是這一句話，就讓紅葉心中海登的形象和份量都又多了一層變化。

甚至理論上，只要足夠雄辯，足夠有說服力，或許連地球本身也可以一刀兩斷。

【我以安潔拉的名字起誓。雖然你不知道她是誰，但我發誓，通過你的犧牲，我會讓你的族人不被這次的事件牽連迫害。今後，我也會儘可能改善他們的狀態——反正我本來就要努力改善整個世界。】

「我作為雷霆劃破黑夜，我化作雨露滋潤大地。」

如果海登這些情報是孔雀王給他的，紅葉肯定還不怎麼會吃驚。然而海登卻說他自己和密特拉集團交涉，就要到了紅葉她們的個人檔案！？

舞台下的海登仰起頭，張開嘴，在這個時候高聲呼喊道：

【就這樣？】他忍不住反問，【你根本沒有設定任何誓言的詳細條件。「儘可能」這個詞太模糊。不管有沒有魔法，這樣的發誓都束縛不了我。】

「爾時天子波旬與無量天女眾俱。即以神力普開一切諸地獄門。隨彼地獄眾生有所願樂皆給濟之。」

至少紅葉是這麼想的。

這些生命與死亡的夢就好像清晨海岸邊的霧氣一樣，無法看透，更遑論戰勝。ｈeｔｕbook•coｍ.ｃoｍ

話語結束之時，那裡已經看不到龍珠。

「波旬啊！在巫女的血肉中存活的波旬啊！你就是她！她就是你！將你的神力，透過她的身體顯現吧！她乃是你孕育血肉的後裔，她的血肉就是你的血肉！」

「我是盪過山谷的微風，亦是生命延續的氣息。」

這其實是幾個月前，海登在金剛部落亞人那邊學到的咒語，是他們用來構造大猩猩神祖血肉之軀的咒語，只不過海登已經將其加以修改。

取而代之的，乃是破卵重生的一條白龍。

他本想這麼說，但看到紅葉認真的表情，卻又改變了想法。

【你是不是忘記我剛剛說過什麼？】

紅葉卻很淡然：【在下是武士，不是資本家。在語句里摳字眼，那是商人和訟棍才做的事。雖然您是個很會撒謊的人，但只要願意發誓，在下就願意相信。】

海登這下可真的是驚呆了。

只要相信，而且用雄辯的言辭說出來，用帶翅膀的有力話語說出來，就連遠在地球對面的敵人也可以斬殺，連命運之類肉眼不可見的東西也可以切斷。

所以海登還是繼續說，解釋他的計劃，

話語、言辭，乃是思想、抽象，批判與創造的力量。

倘若她活下來，密特拉集團就一定會玷污毀壞他們這些族人最後僅剩的名譽。與其讓家族的名譽掃地，還不如自己去死——雖說封建貴族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他們和資本家不同，有的時候就是會出現這種思維模式。

但是，

更不用說紅葉這隻小小的高級打工狗。她死了反而對波旬舊臣的其他族人們更好，這更不是開玩笑的。倘若她活下來，無論是怎麼活的，密特拉集團都一定會懷疑，會逼迫，甚至有可能聲稱就是波旬的族人引發了這次事件，聲稱這是他們的恐怖攻擊。

她突然在心靈感應里這樣對海登問到。

然而此時此刻，聽到海登這番話之後，紅葉卻忍不住覺得海登這人的思維模式實在過於古怪，以至於他可能比她更像妖怪。

況且，就像海登說的，就算紅葉乖乖去死，密特拉集團恐怕也仍然會丟黑鍋到她的族人們身上。除非她死得非常壯烈，而且還要為了公司而犧牲，死在全世界人都可以看見的直播之中。

這可真不是開玩笑的事！

「是咒能令諸亂心ｈｔｔps://m.ｈeｔｕbｏok.cｏm•ｃoｍ者得深妙定。」

紅葉大可抱怨的。但她並沒有。

已然復活！

這隻狐狸妖怪，一定是相信只要以誠待人，對方也會以誠相待。哪怕被大公司和資本家折磨了四百年，她在這個原則上也仍然不肯妥協。可話又說回來，海登哪有什麼能用來發誓的對象呢？

【這個舞台空間本來應該被封閉了，您現在卻可以隔著封印和我交談，這也不是靠著其他神明的力量，而是您自己的本事嗎？】

舞台空間外面的裁判席上，天神天女們都看到海登突然站起身來。

看著這個神相，海登彷彿能看見一個東西在兩個世界之間變化。它從來不是固定的。它沒有真正的形態。透過它，他可以看到兩個同時支撐著它的世界，活著或死去靈魂的夢。

正如海登所言，她今天肯定是要死了。波旬被莫名其妙復活出一個半死的形體，大鬧舞台而且還把上千萬觀眾都封印住——這次的事情可以說已經鬧得足夠嚴重，連荼吉尼天這個神（副總監），都逃不了被公司董事會追究責任。

然後他透過人格晶片，將接下來的表演動作和要求都灌頂到了紅葉的腦袋裡。

這樣的操作，自然不會沒有代價。紅葉的身體立刻變得像夏天太陽底下的冰棒一樣，居然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融化。但與此同時，她也像太陽一樣熊熊燃燒，像天戶岩神話里被拉出岩窟的天照女神一樣發著光！那麼明亮，那麼耀眼，有如晨曦顯現，驚破無邊暗夜，光明遍照黑暗虛空！

然而他卻誤判了這話被紅葉聽到之後，她會是什麼想法感受。

在這耀眼的萬丈華光之中，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一道如詩的咒語。

「達踏踏羅，達如魯麗，摩訶如魯麗，阿羅摩羅，多羅，悉波呵。」

這是什麼咒語？

他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才用一種近乎冷酷地聲音說，

老實說，這話讓海登十分驚訝。雖說沒有欺騙紅葉，但他甚至都感覺良心有些不安了。

龍神·阿拉斯托

海登可沒有這種打算。況且，他也不確定紅葉以及波旬舊臣們對孔雀王的看法如何——孔雀王是在戰爭開始之前就加入新神陣營的舊神，與其說是叛徒倒不如說一開始就和其他舊神不是一條心。無論如何，其他舊神族恐怕不會太喜歡孔雀王和他的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