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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葉之前就看過這顆龍珠，這時立刻皺起眉頭：【我知道這個團伙的事情。他們終究也就只是借用波旬殿下名字的外人而已。】

想到這裏，她把自己縮得更小了。

【我現在只是要幫你分析一下，做出選擇。】

【那麼反正你無論如何都要死了，能不能在死前幫我一個小忙？】

【……所以你現在打算怎麼辦？】

四百年前，最後的魔王波旬天子率領麾下舊神族，與密特拉集團的新神交戰。波旬天子最終被不動明王斬殺——可是他麾下的那些舊神族呢？

而且紅葉現在抱怨的這些事情，海登其實本來就已經知道了。

【不會吧？不會真的有人愚忠到寧肯被君主的殭屍殺掉，也不願意做些對君主更好的事情吧？今日哭，明日哭，能哭殺董賊否？】

至於她的天狗屬性，反而是遭到密特拉集團收服之後，才被荼吉尼天額外加持上去的，是用來控制她的咒法要素。

在密特拉集團給海登的檔案里，他發現紅葉原本算是出身名門的武士階級，屬於波旬天子本人的家族（雖然血緣比較遠了），也算得上是曾經身份高貴。只不過這種曾經高貴的身份在如今的時代不但毫無用處，而且反而會帶來一堆麻煩，也不可能回歸平凡。密特拉集團甚至把她丟給荼吉尼天去管理，而荼吉尼天則是把她丟去做忍者的各種暗殺、諜報之類黑手工作。

【等一下。】海登卻打斷她的話頭，【還有第三種選擇。】

對於一個曾經的貴族武士而言，這可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職業——不過海登其實不太在乎這個。他沒興趣替舊神貴族矯情。但當他意識到荼吉尼天這次的行為，實際上相當於是逼著紅葉挖她自己的祖墳來證明自己忠誠時，就連海登也不禁覺得這有些太惡毒了。

她的心在這時候終於壓抑不住，如杜鵑啼血般發出一陣哀鳴。

紅葉甚至蜷縮在角落裡這麼想，

就算紅葉本來灰心想要等死，海登這番陰陽怪氣也有點太刺人了。況且日本妖和_圖_書怪也懂三國典故，讓她實在忍不住，在心中回嘴：【你又知道什麼了？】

如果就這樣徹底放棄，她沒準就會從此變成石頭。

那是海登的聲音。

況且，哪怕這妖怪比較耿直，她也沒傻到聽完海登這話就老老實實點頭，反而有些狐疑地問：【你想讓我做什麼？】

半年多前紅葉被荼吉尼天派遣，作為天狗·忍者前來襲擊卡蓮的原料營地，這就是一個很標準的例子。

（無所謂了，就這樣吧。乾脆就這樣讓大家都被波旬殿下殺光吧。）

只靠【魔法少女帕祖祖】無法戰勝【波旬神相】，海登至少也得再變出一個神。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破壞現在的世界。我當然知道回到原本的時代已經是不可能的。我只是想要守住舊時代留下來的人和事物而已。】

【三個選擇你都肯定會死。但同樣是死，結果或輕於鴻毛或重於泰山，差別只在於你的選擇。你打算怎麼選？】

【荼吉尼天，或者說密特拉集團一直都逼迫你做各種惡毒的工作來證明你們波旬舊臣子的忠誠，證明你們不會再反抗。所以你就打算這樣等死，等著波旬的殭屍把你打死？】

所以他繼續往下說：【現在再看看第二種選擇。你現在站起來，去加入魔法少女帕祖祖，和她一起對戰波旬神相。我有辦法強化你們，你們或許會贏或許會輸，但你可以主動選擇在戰鬥中力戰而死。荼吉尼天至少沒法為此砍你其他族人的腦袋。】

是他剛剛幫助帕妮婭扭曲時空，從未來強行借力的代價。

這是代價。

舊神如此之多，為何密特拉集團卻這麼忌諱他化自在波旬天子？波旬應該不是孔雀王這樣的天外舊神，否則是殺不死的——海登早已知道天外舊神沒法被殺死，只能被封印——可既然如此，密特拉集團幹嘛還要對波旬的舊臣子、舊族人，如此咄咄逼人？

而紅葉現在就像是個躲在地下室里，盼著暴風雨結束的孩子。

話雖如此，密特拉集團對於這hｔｔｐs://wwｗ•hｅtｕｂooｋ•cｏm.cｏm些投降的舊神、舊神族，從來也都沒有真正信任過。舊神在密特拉集團一直爬不到副總監以上的位置，而且也都只有【天】級。

【為了證明我們這些苟且偷生的波旬舊臣不再是威脅，我替祂們殺人，當忍者，做了那麼多黑暗的事。我對過去的事情緘口不言，亦非是對世間抱有憤恨，而是因為沉默才是守護戰敗亡靈的名譽之道！】

【這裏的直播全世界都看得到。你心甘情願自我犧牲，無怨無悔奉獻出自己的生命，壯烈打敗波旬神相的畫面將會被全世界看見。你會向全世界證明你並沒有怨念，波旬的舊臣已經沒有危害性。同時這麼做也能清洗波旬天子在歷史上的名譽。有些觀眾可能會因為你的死難過愧疚。你的族人可能會得到更好的社會待遇，至少荼吉尼天甚至密特拉集團都不會再追究他們的責任。】

這可真是紅葉完全沒有預料過的問題。

紅葉沒有力量，一直都沒有，充其量也就是普通神族級別，最多不過高階魔鬼的戰鬥力。這樣的力量，在真神的戰場上有什麼用？

【第三種選擇：同樣是死，但是是完全心甘情願地去做，把它死好了，而不是僅僅出於完成任務的需要。】

說來也怪，連海登都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剛才白色天女【彌拉】讓人把密特拉集團本次參賽的虛擬偶像的個人檔案都送過來給他看的時候，居然把紅葉的個人檔案也一起送過來了。而且那個檔案內容還很齊全，全到令海登大吃一驚的程度。

海登也不可能讓人家一個小姑娘自己去承擔全部的風險和代價。他不是這種性格。所以海登成為了這次借貸行為的居中作保之人，現在和未來之間的橋樑。是他引導了帕妮婭如何成為神，所以海登就要承擔風險付出代價。

【魔法少女帕祖祖】正在舞台的天空中戰鬥，正在為了拯救眾人而戰鬥，在比紅葉高得多的地方戰鬥，好像空中的電閃雷鳴。

那份檔案上，和-圖-書居然明明白白地寫出了紅葉此人的身份：她果然是舊神族，是古代日本的妖怪，是具有一部分魔性的山野狐狸精怪，而且還是舊神魔王之一波旬天子的族人。

他用一種宛如醫生般冷靜地聲音說，

舞台上還有一個人，一個已經快要被大家都給忘掉的人。

確實，海登並不覺得阿拉斯托和波旬之間有什麼太大的關聯。同樣地，恐怕紅葉也並不奢求真的要復活波旬。她又不傻，當然知道復活波旬根本不可能。

海登卻不直接回答。

失去皮套的紅葉躲在舞台空間的角落裡，蜷縮得像是顆球。

海登繼續說，臉上的表情高深莫測，

哪怕真把波旬復活，那也不過就是讓他再被密特拉集團殺死一次，然後再用屍骸重新篡改概念而已。

紅葉就是這樣的例子。

不過海登沒直接吐槽這個。紅葉雖然說她想死了算了，但既然她還會在乎族人會不會被連坐，那就表示她其實沒那麼絕望。這是個好兆頭。海登沒必要繼續給她施加壓力。

【你應該知道去年新雅圖出現了一個自稱「波旬」的反公司黑客團伙。他們的首領為了與密特拉集團對抗，不惜風險借用了波旬天子的名字，借用殘留的力量，可惜最終依舊壯志未酬身先死。這是他最後的遺骸。】

所以海登耐心地等待了一會，等到紅葉逐漸冷靜下來之後，才繼續開口，用比較冷靜地語氣問道，

然後他立刻通過人格晶片的灌頂向紅葉傳輸過去一個圖像。

他還有事要做。

但反過來說，不是神的凡人肯定沒法輕易做到這種事。不是神的帕妮婭，用不確定的未來硬是借到確定的神力，這種行為怎麼可能沒有風險和代價？如果凡人能隨隨便便做到，很顯然大家早就都去做了。

【好吧，我確實可以理解你為什麼想要去死。】

……

【首先，我們看一下你現在比較傾向的選擇，也就是這樣躺平等死。這很容易辦到。你只要繼續閉著眼睛縮在那裡就好了。波旬神相會把魔法少女帕祖祖打倒www.hetubook.com.com，然後再把你也殺掉。最終密特拉集團會調來一個明王級天神把作亂的波旬神相像殭屍一樣打爆。整個舞台都會被打爛，可能會有數千萬觀眾受到反衝傷害。這之後，密特拉集團也許會認為死掉的你有惡意擺爛的嫌疑，把黑鍋丟給你，然後追究你族人的責任。】

所以在那之前，另一個聲音先傳進了紅葉的腦海：

紅葉抬頭看了看舞台天空中的【魔法少女帕祖祖】，以及被她帶領著的其他偶像，沉默片刻之後，緩緩點了點頭：【……你這話確實有些道理。所以……】

況且復活阿拉斯托，這事海登已經盤算許久。如今可算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

老實說，海登覺得自己的身體現在最需要的是好好睡一覺，但是不行。

即使只是心靈感應……或許正因為是心靈感應，紅葉這份哀怨才有些涌了出來。

【今天波旬殿下居然復活了，雖然是以那樣殘缺的形態。那就讓他把大家還有我都一起殺掉吧。我已經……不想再戰鬥了。】

幾百年來，那麼長久的努力，並不能改變她的角色。所以當紅葉看到其他偶像與【波旬神相】戰鬥，當她聽見【魔法少女帕祖祖】的歌聲時，紅葉並沒有感動，沒有受到鼓舞，甚至反而覺得她有些吵鬧。

【你是波旬的族人，這次又在儀式中扮演波旬。而這顆龍珠的主人也曾經借用過波旬的名字。如果你願意按照我的辦法去做，你的死就能從波旬神相上撕扯出一大塊神力，讓它衰弱。】

【真的嗎？你真的寧肯看到波旬的殘影在這裏大鬧一番殺光所有人，然後被新神們再殺一次，重新篡改？】

他們大部分當然是奮戰至死了，但再怎麼說也不可能全部被殺光。像荼吉尼天這樣的舊天神更是直接投降了，還能在很有好生之德的密特拉集團混到一個副總監的位置。

紅葉用一種自嘲的聲音在腦海里回答：【至少他們不會為了這個理由把我的族人都連坐處死。】

海登剛拿出龍珠，準備作法，就突然感覺身體一沉，一ｍ.hｅｔｕbｏoｋ•cｏｍ•ｃｏｍ陣讓人不禁戰慄的缺失感襲來，讓劇烈的沉重感襲遍全身，甚至壓迫心魂。過度施法帶來的疼痛正在他神經系統里肆虐。

幸好這代價不大。因為帕妮婭本來就距離成神只差一步。她本來就是有大毅力與大慈悲的資質，只差水磨功夫積累而已。

（……我已經累了。）

他反而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雖然海登這麼說，紅葉仍然靜默著一動沒動。她畢竟沒那麼容易被說服。

所以海登並沒有因此精疲力盡地倒下，甚至死掉。它確實對他有一些消耗，但是比原本預料的少很多……或者也許在消耗的同時，也有所回贈……

孔雀明王？早就說過他是特例了。全世界就這麼一個孔雀明王。

這可真不好說。

海登閉上眼睛，開始試著施法與舞台上的一個人溝通交流。但他要通訊的並不是帕妮婭或那十九個偶像，更不是波旬的死亡化身。

連舊神的待遇都這麼尷尬，舊神族的狀況不用說自然更糟糕。何況波旬的部下當年還是抵抗到大戰末期的頑固分子。即使時間已過了四百年，許多波旬舊臣仍然一直都被密特拉集團懷疑、戒備甚至迫害。

把未來變現是資本天神的常規能力，每個資本天神都要學會。

海登這次倒是沒再對她陰陽怪氣，乖乖聽完了紅葉的怨嗟。這種情況，對方願意抱怨，願意把苦水倒出來，其實就已經是一件好事。

縱使紅葉四百年來積了一肚子怨氣，聽到海登這話都不禁有些懵：哪會有人對心灰意冷，只欲等死的人說這種話的？

【結果祂們現在卻讓我肢解波旬殿下的屍骸！讓我用他的屍骸在這世間扮演奇怪的偶像，徹底破壞他留下的痕迹與榮耀！】

這心靈感應之中幾乎都能聽出紅葉哀傷的淚水。

那正是他手中阿拉斯托龍珠的圖像。

海登實在很好奇，難道這其中隱藏著什麼密特拉集團都耿耿於懷的秘密？可惜現在並不是追究這個秘密的好時候。事有輕重緩急。

她並不喜歡這樣，可她又有什麼辦法呢？

……只不過這東風可不好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