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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他化』就不能存在私有。這是一種路線鬥爭，甚至是一種教義之爭了。」

……啊？

「畢竟資本主義的價值觀建立在私有制和個人自由的基礎上，和波旬的這套理念是完全互斥，無法兼容的。」

不過這些問題如果現在問出來，海登肯定不會回答，他甚至肯定會全力吐槽的。所以紅葉決定先將它們暫時藏在心裏。所以紅葉才說，她想要作為忍者替海登效勞。

「我們不可能直接套用波旬這一條路的。況且從實際狀況來看恐怕也走不通。不過，並不是沒有參考和學習的價值。」

海登被紅葉這突如其來的效忠搞得一頭霧水，彷彿龍傲天第一次看到有人納頭便拜當小弟。

重點在於，天外舊神都是百分之百的非人類，而且它們根本不是誕生於這個世界的生命體。人類和它們生下的孩子，也必然會以很特別的目光和思路來觀察和思索這個世界。

這種魔法聽起來很耳熟。甚至，有點像是現代的星界網路……只不過實際差別很大。

不過這個就扯遠了。現在的重點不是這個。

海登聽到這話還沒什麼特別反應，他其實不太懂這個。

「不對，我講述的順序錯了。這樣很難理解。應該這麼說：雖然資本主義革命是距今四百年前，由密特拉集團最早開始推動的，但現代奧術研究卻是由波旬殿下先開始推動的。他統治時一直都很關注凡人的魔法研究進展，對此投入資源支持。」

你復活了我這個應死之人，甚至還有被列為恐怖組織頭目的阿拉斯托……就連紅葉我這樣的人如今都看得出來，您並不只是想要在密特拉集團中出人頭地，爭權奪利。

「波旬殿下並不是天外降臨之神，但他也不是純粹的人神或自然神。」

不過還沒等他拒絕，旁邊的阿拉斯托就開口提醒他：「海登同志，紅葉小姐已經是社會系統里不存在的人了。密特拉集團已經認定她死亡，倒不如說沒死反而麻煩。」

這什麼展開？

……所以說，別看資本新神們非常病態，其實封建舊神族的腦子基本上也都是有毛病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海登聽完這個古老的故事之後也感覺……這條路一點都不吸和-圖-書引他。他可不想失去一部分自我意志然後被納入到一個巨大的魔法集體意識裏面。海登甚至都不想當那個負責拿控制器的人。

不過即使如此，波旬也確實留下了一條路。

啊！？

紅葉很聽話地點點頭，在安潔拉的指引下，拖著剛復活的新身體去休息了。

於是凡人奧術師就開始成為神族軍隊中的一部分。隨著擁有力量，自然，凡人奧術師們在政治上的發言權也倍增了。這樣由奧術師們組成的新凡人階級，正是資本主義萌芽的土壤。

其實，他也和剛復活的紅葉一樣，明顯非常疲倦甚至衰弱。這個實驗性的復活儀式絕不是什麼能輕鬆施展的東西，哪怕負責供能的基本上是安潔拉那也一樣。

「【波旬】這名字不好頂。阿拉斯托，你之後有什麼打算？」

聽到這裏，海登和阿拉斯托也不禁面面相覷。

「海登大人不僅將在下復活，還不忘庇護在下一族之人不受牽連。這條性命如果不為您所用的話，那就是無恥了。」

然而實際上，紅葉卻也在為了自己這一決定而暗暗感到得意。

所以，這就是真相。

他揉著頭問。

因為海登已經無語了。

古典魔法時代，雖然神族都會魔法，但凡人魔法師的比例和數量都很少。因為古代魔法太要求天賦與才能，就像詩人和音樂家一樣稀少。

紅葉說到這裏，突然停下來搖了搖頭，

本來，海登在儀式的意外中莫名其妙弄出一個【波旬】龍神，密特拉集團肯定是要徹查的。他們要是較真起來，就算把這個新出來的波旬龍拖下去給解剖檢查了都不奇怪。

「最終波旬殿下想到的辦法就是，通過一種大型的魔法來發射出精神同調波，把接收到精神波的每個人的意識都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有機團結的集體意識，分享每個人的歡樂，共同感受愉悅。我的快樂可以成為集體的快樂，我的利益可以成為集體的利益。這樣一來，整個社會的個體之間就不會有權力和財富的差距，也不會有階級矛盾。」

阿拉斯托用難得凝重地口吻說道，

紅葉一本正經地說，

她反而搖搖晃晃地從祭壇上站起來，走下來，接著ｈｅｔｕｂoｏk.com•ｃom居然單膝在海登面前跪下，低頭說：

海登張開嘴剛想吐槽，就感覺一陣暈眩直衝腦門，彷彿熬夜了整整兩天沒睡覺一般，讓他忍不住放棄糾結了：「唉……你先給我滾去睡覺。之後再說。」

反倒是旁邊湊熱鬧的安潔拉微微顯得有些驚奇：「哎呀？」

紅葉說到這裏，幽幽嘆了口氣，

海登搖搖頭，然後才繼續對紅葉說，

「但是波旬殿下在五百多年前就注意到了凡人逐漸快速起來的魔法技術發展。當時的神族即貴族，而原本只屬於神族佔有的頂尖戰鬥力，隨著奧術發展開始逐漸過渡到平民凡人奧術師的手中。」

「在以前那個封建時代，幾乎只有神族，也就是貴族們才能使用魔法。凡人魔法師的比例極少，而且戰鬥力也大多不高。因此有許多神族對凡人們的魔法發展並不感興趣。」

海登摸摸下巴，總算是搞明白了，

「老實說我還有很多疑問，不過看得出來你仍然很疲倦。現在先好好休息，之後再聊吧。」

「怪不得密特拉集團現在給我留下的頭銜是『大自在天』。他們重點要去掉的不是『自在』，而是『他化』。」

所以無論如何，密特拉集團也要把波旬留下來的這條路給埋葬掉。

事到如今，紅葉已經不再隱瞞，將古時候的秘辛向海登娓娓道來，

所以，紅葉實在很想一問：您究竟想要將這世界怎麼樣？您要將世人怎麼樣？您想要成為什麼樣的王？

幸好孔雀明王在事件剛結束就介入進來，聲稱這個新波旬龍神是用他女兒卡蓮的新技術合成出來的的。那你們想要解剖這條龍，是不是想偷我孔雀明王的知識財產？是不是不給我面子？

「波旬殿下於六百年前得勢，在亞洲成為眾多的封建神王霸主之一。不過，和純粹的人神、自然神或天外神不一樣，波旬殿下對於凡人的技術發展……」

這在上古知識裏面都是比較偏門的隱秘東西，連海登都不知道——倒也不是阿爾比恩教授藏私，而是這種知識實在太偏門了，平時根本沒機會教。生有涯而知無涯。如果海登想要用正常方式從阿爾比恩教授那邊學到老教授所有的知識，恐怕得花三十hetubook.com.com年以上的時間。

忍者，不是武士。忍者與君主之間只有契約關係；武士卻要履行比一切更重要的，一生追隨的忠誠。如果將來海登表現出令她滿意的王道，那時候紅葉才會再來考慮這一步。

在網路上你雖然可以交流各自的信息，卻終究沒法真正的感同身受，況且能夠交流的信息也有限。而且網路也沒有阻止權力和財富的差距，倒不如說沒準還反而擴大了。掌控網路的密特拉集團成為了擁有全世界最多財富和權力的霸主。

多虧了孔雀明王這樣跑出來救場，密特拉集團最終才只是把阿拉斯托草草檢查了一下，給了他【大自在天·波旬】這個新神名字。反正沒了「他化」的要素，密特拉董事會大概打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話雖如此，孔雀明王也不是什麼方便好用的工具人。海登也不可能永遠讓他幫忙遮掩。

拿非利人，又音譯作「涅法雷姆」或者「奈非天」，指的是天外舊神與人類或者人神結合生出的混血兒。這些人當然都是神族。嚴格說起來，卡蓮是孔雀王與海拉的女兒，所以也算是一個涅法雷姆。

這本質上和紅葉剛剛想問海登的問題是一回事。

與此同時，站在房間角落裡的另一個人也捋了捋他白色的長鬍子，說出一個連海登都沒聽過的詞：「波旬原來是拿非利人？密特拉集團把這件事藏得很隱秘啊。」

實際上，很顯然他最後也確實沒搞成。就連紅葉也不知道究竟是技術不夠，還沒發展到那個階段，亦或是在那之前就被新神資產階級革命給推翻了。

雖然五六百年前，最早的那些近代凡人奧術師戰鬥力遠遠不如神族魔法師，但數量多起來總是有用的。很快就有神王們意識到，如果把這些凡人奧術師加入祂們自己的軍隊，攻打別的神王不就更加容易了嗎？

蹩腳的詩人和蹩腳的音樂家當然也有，然而蹩腳的古典魔法師很容易把自己搞死，根本派不上什麼用處。

紅葉立刻乖乖點頭：「好的，海登老爺。」

「怪不得密特拉集團要徹底抹消掉波旬在歷史上的痕迹，甚至寧肯搞個莫名其妙的波旬偶像出來，也要擾亂他的名字和形象。」

同理和_圖_書，如果當年波旬天子真的把他理想中的這個【他化自在】大魔法搞出來，這個集體的所有力量和資源最終就會集中在波旬手中，因為他才是這個魔法的主人。他才是這些精神波的源頭。

他化自在，很顯然是一種與資本主義不同的路線。海登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這種路線。真社會主義？魔法集體主義？

因為哪怕波旬不想用這個魔法來控制別人，作為這個大魔法的主人，精神波的源頭，他只要想就可以控制。這不是要不做的問題，而是能不能做的問題。

「海登大人，我真正的名字是紅葉秋華。紅葉只是一族旁支的姓氏，名字以前則是為了防止法術追蹤而隱去了。」

已經變成新神波旬的阿拉斯托喃喃道，

「海登同志，你究竟打算怎麼領導這些力量？」

呃，那你現在告訴我全名幹嘛？

「有什麼好怕？」阿拉斯托挑起眉毛反問，「還是凡人學生的時候我就沒怕過，況且現在還得到了神力。獅子身中蟲。密特拉集團既然主動要把我拉進去，我怎麼能放過進去搞事的機會？」

況且孔雀明王在密特拉集團里的地位本來就很特殊。作為過去最強的舊神，董事會菩薩們到現在都仍然在警戒他。

「波旬殿下很早就意識到，奧術的技術發展速度越來越快，凡人奧術師的數量也越來越多。而且這個發展趨勢就像歷史的車輪一樣，是不可能真正遏制的。這樣下去，總有一天，凡人和神族之間會為了爭奪權力和財富而爆發劇烈的矛盾，引發戰爭。這究竟該怎麼辦呢？」

在適當的情況下，無論多麼英勇的聰明的集團首領，都有可能偏離自己原本的道路。無論他們相信自己的動機多麼純潔，或最終目的如何……先不說波旬的想法是善是惡，哪怕他一開始的想法是好意，這也太容易弄出一個反烏托邦。

您與最強的舊神王結親，率領著社會的下層之人（狼人黑幫），被社會拋棄者（亞人），以及反抗現代社會的人（阿拉斯托一行），甚至還有不可思議的侍女（安潔拉）相隨——換言之，您已經不再是棋盤上的棋子。

「他是人神與墜天神族的混血之子。」

「……不要叫我大人。」

連阿拉和_圖_書斯托聽到這裏都皺起眉頭。他是個比海登還激進的社運人。但很顯然連阿拉斯托都覺得這樣也未免太誇張。

只可惜海登現在實在太累，腦袋痛得厲害，實在沒精力去和這個武士出身的頭鐵忍者糾結這種東西。

那個問題就是——之後，海登究竟想要怎麼辦呢？

這就是密特拉集團與他化自在波旬天子之間最大的仇怨……至少紅葉知道的就只是這樣。她畢竟也不算是什麼大人物。

「這條由您拯救的性命，今後悉隨尊便，想要怎麼使用都可以……嗯？怎麼了？您的表情怎麼凝固了？」

可是奧術就不一樣了。奧術是可以量產，可以再現，可以計算的新魔法技術。奧術發展之後，甚至可以說，凡人施法者的數量開始出現了爆髮式的增長。

無視海登那困惑的眼神，紅葉秋華繼續說出一句更不得了的話來：「小女不才。今後請讓我作為海登大人的忍者，誓死效勞。」

這人做事本來就比海登還激進。

「比起我，你才更需要擔心未來究竟怎麼走棋。」

然而紅葉並沒有直接點頭。

海登點點頭，表示理解。雖然他不知道波旬的秘密，但他至少還是明白歷史的。

「密特拉集團不傻。那些資本天神也看得出來，有越來越多隱隱約約的資源和勢力都集中圍繞在你這個人身上。你已經開始有舉足輕重、影響棋盤變化的力量。」

換句話說，如果海登現在丟掉紅葉不管，她反而會陷入生不如死的窘境。當然啦，海登早就知道會這樣，所以他一開始就沒打算拋棄紅葉——但海登可沒想過要和這個狐狸忍者變成君臣關係啊！？

有個問題她本來是想要問的，但最終還是決定先埋在心裏，以後等待時機再說。畢竟她也知道，自己和海登現在互相之間的信賴程度還遠遠不足。

紅葉被安潔拉帶出房間之後，海登和剩下兩個人面面相覷了一會，才嘆著氣，癱坐哎椅子上。

當然啦，波旬有可能是一個明君。他有可能是相對無私而且明智的統治者。波旬甚至有可能根本不使用這個魔法來控制別人——但就算這樣，肯定也還是有很多人不想要把自己的個人意識編織到這個大魔法集體意識裏面去。至少海登自己就不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