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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而海登立刻問道：「您算出什麼了？」

四周黑暗下來了。三維時空影像中的世界，整座城市，以及街上吵吵嚷嚷的人們都突然籠罩在越來越深的黑暗中。因為教授投影出的這個場所本來就是晚上，所以影像中人們察覺得比較遲緩，但隨著這個超自然的黑暗效應越來越明顯，城市裡的人們也開始恐慌不安起來。海登也看不見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這幾個月來，他那些愉快的小夥伴們——這裏主要指的是卡蓮、帕妮婭、阿拉斯托，也都各自在忙他們自己的事。卡蓮既要開公司又要做魔草藥研究，帕妮婭既要忙生意又要認真當偶像，阿拉斯托既要負責管理又要暗地裡搞革命——其實現代天神都是這樣的。這也是為什麼真神最厲害的地方在於祂們能夠多線程思考和交流，能夠同時在不同的地方處理不同的事情。

「它所在的位置，現在被稱作死海。」

「很多人都想要改變世界的，我親愛的主人。」

海登現在還不行。但他沒有放棄思考。所以他現在一邊繼續改進煉丹技術，一邊仍然在思考，在尋找道路。

「我想要改變世界。」

如今剛聽到海登自言自語，她才抬起頭望過來，

安潔拉聽見這話之後則是歪了歪腦袋：「很多人都想要改變世界啊。」

「我想要改變世界，但我還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這一方面是力量不足，另一方面就算真有力量也還是要考慮該怎麼做。」

實驗台旁邊還有一台大型計算機在運行著很複雜的數據運算。海登走進房間的時候，老教授就在計算機旁邊操作著什麼，而且不知為何，他看起來居然有些疲憊。

所以海登說，

「我正在第二次驗算通過卡巴拉數字占卜得出的數據。我剛才已經看過一遍了。」

不知不覺間，這已經是安潔拉來到海登身邊的第三個年頭。這已經是第三年的三月。

時間過得實在很快。

「老而不死曰仙」，《說文》則稱「人在山上，入山長生」者即為仙。換言之，仙就是所謂超脫塵世而長生不死的人。

帕妮婭今天忙著直播沒來蹭飯，家裡只有安潔拉和紅葉。由於現在紅葉搶走了海登家大部分的家務工作，安潔拉平時基本上都在海登身邊半徑十米內做些小事，例如自己看看書什麼的。

「這座城市位於距今5300年前6月29日清晨4點30分的巴勒斯坦地區。它當時的名字叫作所多瑪城。https://www.hetubook.com.com」

話音未落，那東西已降在所多瑪城的地面上——

教授在這時候開口說道，

說來也怪，海登剛一走進房間，就看到教授在實驗台上擺了個大地球儀，上面還插著幾十根大頭針。地球儀前方佇立著一個巨大的石盆，上面雕刻著很複雜奇異的楔形文字。石盆裏面則是裝滿了清澈透明的水。

無論是那些古代人也好，海登也罷，這時都見到天空出現了一個雪白的光團。那光團是如此耀眼，如同太陽從天而降，

誰是全知全能的呢？誰知道正確的道路呢？誰能在腦袋裡勾勒出改革社會的詳細方法和路線圖，而且直到最後一步？

「你會看到我已經看過一遍的東西，而且我發誓它是真實影像。海登，你做好心理準備了嗎？」

尤其是帕妮婭這小姑娘，現在還三天兩頭跑來海登家蹭飯吃呢。

卡蓮、帕妮婭、阿拉斯托，祂們這仨現在都已經是真神了，哪怕才新鮮出爐還不到兩年，祂們如今也都是可以多線程工作的神明。或許正因如此，祂們最近都沒怎麼再找海登幫忙，倒不如說恰恰相反。

海登並不是傻子。他最近成為仙人了，感官更加敏銳，直覺也更加清晰，所以也更加知道安潔拉究竟多麼深不可測。所以海登老早就不懷疑安潔拉的忠誠了——反正懷疑也沒用。他只是不想放棄思考，他只是想要知道……

唯一的問題只在於，海登雖有目標的方向，卻找不到道路，想不出走法。而這世上也沒有哪個老師能教他具體該怎麼做。

教授沒有直接回答。

「道路艱難也就罷了。如果知道路在何方，就算再艱難也可以走。」

那是一座古老而典雅的城市。各式各樣早已遺失在時光深處的古建築出現在海登面前：既有高大巍峨的城牆塔樓，美輪美奐的庭院，同時也有矮小破敗的貧民窟。這些建築都是由石灰石和泥磚建成。

那個光團長得極其恐怖，既像是一道燦爛的光，也可能是高聳的火柱，即是雪白的，又投射出海登所無法理解的不可名狀的色彩。前後遍體都長滿了眼睛——數不清的成千上萬隻眼睛，眼睛周圍還有四個輪子，輪中套輪。那四個輪子上還伸展出發光的翅膀形狀的東西，同樣多得數不清楚，至少也有千千萬萬。

因為那是阿爾比恩教授發來的訊息，上面只有一行短短的字：

「在這個問題上和_圖_書，就連朋友也幫不了我的忙。卡蓮想要在資本神族內部改善思想路線，我不能說她一定是錯的；阿拉斯托想要搞武力鬥爭革命，我也不能說他就一定對。我連路都沒有，必須自己思考開創，這才是最困難的。」

……然後把那座城和周圍的幾座城，整個大平原，包括城裡所有的居民，連著這片大地上生長的一切，全都毀滅了。

今天，海登又在家裡說了一次這句話。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麼說了。

說來也巧，正好就在這個時候，海登的手機響了起來。手機屏幕上顯示出來的發件人姓名以及訊息的內容，立刻讓海登憂慮的心為之一振。

所以他點點頭，於是老教授也對著水盆和地球儀揮了一下魔杖。

在祂的面前，這世上的一切似乎都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塵埃。祂超脫於人類理解之外，海登光是隔著時空回溯看到祂，都感覺到一股可怕的寒冷和炙熱同時侵襲身心。

「最近這段日子，我不僅回顧了過去，煉成了仙人，同時也思考了未來。」

海登當然也知道紅葉有這樣盤算。這並沒啥，她這樣封建時代的舊神族浪人會有這種擇主的想法很正常。起碼海登清楚紅葉想要什麼，是為什麼替海登效力。

想到這裏，海登忍不住將這疑問脫口而出。

連在不遠處假裝掃地的紅葉都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問題給嚇了一跳。

事不宜遲，加上海登最近實力也提升許多，他就讓安潔拉和紅葉留在家裡看家，自己趕快化作疾風向常青州大學飛去。不過幾分鐘，海登就走進了阿爾比恩教授在學校里的鍊金實驗室。

海登有時候還挺羡慕安潔拉的。她好像什麼都不煩惱，無憂無慮，除了偶爾會擔心一下海登的人際交往狀況，安潔拉什麼都不擔心，什麼都不害怕。

以及在大地上被深深挖空，如今被稱作「死海」的那個大坑。

教授定位的這個時空現在是晚上，而且還是深夜，城市裡卻仍然看得見一些細小的火光，還有許多人在大街上摩肩接踵，吵吵嚷嚷，擠在一座大宅院周圍，也不知道是在做些什麼。

「這兩年來，我一直透過文獻研究和卡巴拉占算，尋找地球上究竟哪裡有過安潔拉女士那種高純度秘火的痕迹。我找到的只有古老的傳說，散落在浩繁卷帙之中。但是從各種故事里尋找真相也正是巫師的專長，所以我也努力去做了。我去仔細閱讀古老的文獻，詳細考據陳舊的羊皮https://m.hetubook.com.com紙卷，從上百個荒誕離奇的神話傳說中尋求真相，一次次施法佔卜測算，跑了很多地方實地調查，尋訪蹤跡。就是為什麼這事花費了我兩年。」

那樣安潔拉恐怕永遠都只是他的發條老媽，而不是發條老婆。

這煉丹也從來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古法煉丹，要上好丹爐，許多藥材，然後混合配成正確比例，再上水下火煉之，不停注入法力，按照步驟加入藥材，還很容易出錯。海登如今已是陸地神仙，一天也只能煉出十五粒仙丹來。

「義人想要改變世界，惡人也是一樣。光說您不滿於世界的現狀是不夠的。您想要如何改變世界，將世界變成什麼樣子呢？」

那是……那是什麼東西？一把劍？或者刀？

然後，就像之前說過的，海登也還在思考怎麼量產復活和重置修改概念的魔法。

石盆上的古代楔形字母立刻抖動起來，將一道道光影投射到房間里。最初是毫無規律的線條和光點，然後在天花板下，開始出現了地球的三維影像，並在迅速地變大，似乎整個蔚藍色的地球都懸在石盆上。這是真正的時空回溯三維投影，在視覺上，除了光度所導致的半透明之外，和實物沒有分別，是現實中真實發生過的影像。

教授的語氣很嚴肅，出乎海登意料的嚴肅。他今天究竟看到什麼了？

安潔拉卻只是一臉疑惑地歪了歪腦袋；「您不是已經知道我的名字了嗎？」

「我並不能幫您做決定，但只要您多多思考，做出決定，開口說出來。剩下的事我就會幫助您的。」

是仙，不是神。

在那個古代地球的影像上，教授揮動魔杖，迅速定位他占算出的那個時間和地點的坐標。地球影像旋轉著變得越來越大，直到另一個時代的海洋和陸地，田地、森林、山丘、道路都變得清晰可見。大地上點綴著星羅棋布的村莊，充滿了異國風情，還能看見雪白的羊群四處遊盪。

海登一開始還納悶教授這究竟是想給他看什麼。但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咦？那是什麼……」

自從「天下第一vtb競技大會」事件結束之後，海登就開始細細消化他這兩三年來的所有收穫，精鍊出自己階段性的真正成長結果。

帕妮婭和阿拉斯托這倆卻是字面意思上的一步登天。沒海登各種救場，這兩人早就連屍體都不剩。就算祂們現在不再需要海登幫忙，海登也大可接受祂們的回饋，當之無愧www•hetuｂooｋ•ｃｏm.coｍ。

如果只是想要個人的長生自在，當個仙人其實也就夠了。問題是，海登偏偏不滿足個人的自在。

噫，這話聽起來可有點嚇人。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海登從來不是個局限於古代魔法的人。所以他最近一直在思考怎麼把這煉丹給現代化，給它工業化一點。可惜他目前還沒想出個好辦法。

在遇到安潔拉之前，海登不怕死，反正只是爛命一條，也幾乎不憂慮未來的歲月。然而現在，海登卻從未如此真切過地思慮將來。

現在，是輪到祂們給海登回饋力量了。

這樣的景象持續了大約半個小時，然後驀然間，黑暗消失了。一道奪目的白光從天上照了下來，使得整座城市變得有如白晝一樣光亮。影像里那些古代人都大聲驚呼起來，抬頭向天上看去。

可惡，她又在說謎語了。

但這也是一個海登無法拒絕的問題，如果他對他那麼在乎的安潔拉的真相還有那麼一丁點關心的話。

【安潔拉研究有重大進展，速來我研究室】

聽到安潔拉這個問題之後，連在家裡掃地的紅葉都豎起了狐狸耳朵。她也是很關心這件事的。畢竟紅葉現在之所以給海登當忍者，除了報恩以外，就是因為認為海登值得投資，認為海登或許能夠改變現在的世界，改善舊神族的生存狀態。

下個瞬間，海登立刻看見天空中出現了一樣新的東西。一個東西劃過天空，劃過大氣層，開始向這邊落下。

剩下的殘骸，就只有無數潔凈的鹽，

反倒是在海登身邊都待到第三年的安潔拉，海登至今仍然不知道她究竟為何待在他身邊，就像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如何改變世界。

這兩三年來，海登幫助了許多人，交了不少朋友，積攢了很多的人情，也從他們那邊得到了很多回報。毫不誇張地說，這些東西就像積木一樣搭建起了現在的海登。

「您在思考，這樣很好啊。」

但是「仙」與「神」並不能畫上等號。仙可以是一個自在逍遙的人，甚至可以是一個武力極其強大的人，但神才是這世界的支配者和統治者。

所以海登最近才總是皺著眉頭，

而且海登拿祂們給的力量也毫無心理負擔。因為卡蓮、帕妮婭、阿拉斯托給海登的援助都是他自己掙來的。卡蓮倒還好，她天生就沒有成神的門檻，自己生意成功之後自然就是真神，只不過目前的成功有兩三成要算在海登的努力上。

幾秒鐘后，海登就發現自己正俯瞰著一座城市，一和*圖*書座5300年前位於古代巴勒斯坦地區的城市。

「事情要按照順序來說。」

她現在看到海登這樣煩惱，反而很高興，

海登聽到這裏，長大嘴巴，已經呆愣住了。

他兩年前跑到教授的辦公室來，把安潔拉的氣息瓶子遞給教授的時候，可沒想到教授會做到這份上。

「最後我在時空中找到了一個痕迹，發生在距今5300年前的巴勒斯坦地區。我今天早上輸入了我最終計算出來的數字結果，回溯時空觀看當時發生過的實際景象，然後我看到了極其驚人，必須讓你來親眼看看的東西。」

卡巴拉數字占卜，也被稱作靈數占卜，是使用數學計算來預測未來的特殊預言魔法領域——而且這個領域還和塔羅牌的魔法系統有所聯繫。海登雖然什麼都學過一點，但最擅長的預言術就是塔羅牌。所以他對於卡巴拉靈數學也是略懂的。

阿爾比恩教授一邊絮絮叨叨地說，一邊抽出魔杖，

僅憑武力沒法運營大型組織。像國家啊巨型企業啊這樣的東西，哪怕你一劍能砍爆大陸也未必就能弄好。

向著下方的這座城市，那不可名狀的光團輕輕扇動了一下翅膀。

阿爾比恩教授受到這裏，伸手向計算機擺了擺，

最近這段日子里，他更加確切地感覺到自己心中有一個目標，一個執拗的理想，比起個人成仙更重要的理想。

這就是海登現在最頭痛的事。如果他沒法正確地認知安潔拉的本質，沒法知道她究竟是什麼，沒法更多地了解她，海登就永遠沒法和安潔拉站在對等的關係上。

再除此之外，就是安潔拉的事了。

這可真是瞌睡來了送枕頭呀！

「早上好，海登。在這麼個風和日麗的上午把你從家裡急匆匆地叫出來，我不得不說這令人遺憾，但我剛才看到了十分驚人的東西。」

這一年多來，卡蓮一直源源不斷在給海登提供研究資金和各種資源。在戰鬥的時候海登可以藉助卡蓮的神力，在社交場合他甚至還能扯孔雀明王的大旗。最近帕妮婭和阿拉斯托也成神了。祂們才剛起家，沒法給海登提供太多資金上的支援，但阿拉斯托在信息奧術領域是不世出的天才，帕妮婭現在則是當娛樂公司老闆的當紅偶像。這三位新神現在都能提供海登各種的力量。

「安潔拉，你究竟是什麼？」

所以海登現在也毫不顧忌地接受了祂們仨神的回饋。這些回饋堆積打造了他現在日益增長的力量，讓海登如今得以煉出仙藥，得地仙之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