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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古以來，凡人面對不可戰勝的神怒是怎麼做的，你應該也知道吧？】

空氣中響起切斷血肉的聲音。

神族b耐心等他讀完條，這才舉起手中的軍刀。那刀上鑲嵌著寶石和黃金，是一把非常豪華的裝飾品。實際上，它和神族a的獵槍一樣，更像是一種漂亮的玩具。

不過，究竟是誰在這個犧牲的循環之中，得到了最大的利益呢？

神族b卻只是笑了笑，搖搖頭：【這幾個都不好玩。】

就在神族a用獵槍對準那個窮人小孩，準備扣下扳機時，另一個原本已經跑出幾步的貧民男子卻猶豫了一下，猛地轉過身來，居然縱身撲到槍口與孩子之間！

隨後盧茲會長抬起頭，望向大廳里的其他工人，緩緩說道，

不僅如此，這些神族還拿出幾卷扎在一起的鈔票，總計大概五六萬塊錢，同樣丟在附近——雖然這年頭大部分人都習慣用網路支付，線上付款，但實體貨幣總還是有的。

不過狀況很快就不一樣了。

其實，做這種事對公司來說反倒是沒有多少壞處的。公司反而是通過政治正確，把自己原本該承擔的公關宣傳成本，部分轉嫁給了底下的神族員工。神族要講究政治正確，於是神族員工們平時和凡人打交道就得多加忍讓——倒不是說這有什麼不對，但這確實是把原本應該社會集體承擔的壓力，白白轉移到了個人的身上。

相較之下，青年男人從靴子里拔|出|來的兩把小短刀，顯然是貧民窟里自己做的，只講究實用，只看外形就帶著一股彪悍，充滿了使用過很多次的血腥氣。

「我們會擔任起照顧他老母親的責任。我們會去收殮他的遺骸。最重要的是，我們不會忘記他是為了我們的集體而犧牲，他是為了我們所有人的生存而戰的。我們都會銘記他的貢獻——他的名字將在我們心中永垂不朽！」

這下兩個打獵的神族才真正提起興緻。他們這時才正眼打量起這個擋在面前的窮人，才看清楚對方的模樣。

如今這階級矛盾又確實是無比地真實。貧苦的凡人對神族又怕又恨，以至於真的有不少人會自願去犧牲，去和祂們死斗。而這樣的犧牲又更增加了這https://ｗｗw•hetｕｂooｋ•ｃoｍ•coｍ個貧民勞工群體的內部凝聚力，會讓更多志願者甘願去為了集體犧牲。

【這是祭品啦。】

他倆都是密特拉集團的神族，是集團所屬的高級員工。密特拉集團最注重自己的風評和公眾形象，因此一向要求自己這邊的神族要「公平」對待凡人。這是公司文化的一部分，是集團內部的政治正確。別說殺人了，平時密特拉集團的神族如果在公眾場合太粗暴蠻狠地對待凡人，上司知道了都有可能找他們麻煩。同事之間如果發現了，也有可能偷偷打小報告。

隨後倆神族就憋著笑躲到遠處，施展【高等隱形術】把自己藏起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取出一小瓶藥酒遞給來人：「這是加了鹽的藥酒，回去幫孩子擦在傷處。」

這樣一來，打獵的神族們滿意了，畢竟有了勇敢的獵物；活下來的貧民也很感動，畢竟他們更能活下來了，而犧牲者的家屬得到了榮譽和照料。

即使死亡無法迴避，唯有如此一戰決不能輸！

【是啊。餓著肚子的貧民一定會被吸引過來的（笑）】

【這都是今天的第八個了。你一個都沒殺，都只是在割耳朵，不無聊嗎？】

但更多人會因為這一個人的犧牲奉獻而凝聚起來。犧牲者會得到榮譽，犧牲者會得到報償。工會將會照顧犧牲者的家屬。如果有必要的話，其他人也會追隨犧牲者的腳步。

戰鬥開始了。神族b悠哉悠哉地先發起進攻，軍刀直朝青年男子的胸口刺來。但這青年人的身法不弱，一個翻身環步就閃過這一刀。緊接著便看見他左手短刀下落，鋒刃朝外，迎著神族b持刀的手臂就削了過去！

……這當然不是他們要在這裏野餐。

……不過海登看著這一切，總覺得哪裡有點怪。

對於這些因為政治正確而煩躁，逐漸積累壓力的神族員工，亞斯塔祿居然想到了把半個墮天城都變成神族富人娛樂獵殺遊樂場的劃時代點子——嘿，這可真是非常有古典貴族運動精神了。

……

有些人怕得發抖。

亞達拜特工人聯合會的舊建築物里，有一間大家談論正事用的大廳。大廳正中的和*圖*書座位上，盧茲工會長換上一身黑色長衫，正在認真聽底下的人細說剛才在商場廢墟里發生的慘事。

只見那手拿獵槍的神族，從百寶袋裡掏出切成大塊而且塗抹過孜然的羊肉。然後這個神族意念一動，神通一發，居然直接在道路上點起一叢火來。

「……讓中彈的孩子去工會的藥房抓藥。」

有善心的神看到這樣的苦難和悲哀，也一定會軟下心腸，向他們伸出些許援手吧。

不過多時，廢棄商場里就逐漸響起腳步聲，接著又傳來急促的呼吸聲。在蒼白暗淡的燈光照亮下，可以感覺到有什麼人正在迅速接近。

這這這，居然還是古典的巫術呀！

【差不多了。就在那邊開始烤吧。】

在隱形躲在遠處的倆神族眼裡，這便是一幅令他們忍俊不禁的可笑光景。

神族a哈哈大笑，砰地開槍。但聽「轟」一響，硝煙飛過，獵槍彈打在這男人身上——竟皮肉不傷！鉛彈命中之處，只有幾道白印而已！

【好，我來烤吧。】

手拿獵槍的神族a終於忍不住跳出來，瞄準一個吃肉的貧民扣動扳機。獵槍彈立刻無情地打在這個貧民臉上。無數顆黑色鉛球射進他的血肉，讓這個窮苦人凄厲地慘叫起來，血濺得滿地都是。

神族b笑了笑，他這次倒是玩得挺滿足的，因此向同伴陪著笑臉說，

另一個神族也停下，開始從身邊的百寶袋裡掏出東西。

【其他獵物都跑光啦！】

於是，海登便也明白過來。

而神族的身上則沒有一絲傷口，畢竟凡人的小短刀就算刺中他也根本捅不進去。

海登他們幾個，作為盧茲會長的客人，旁觀了這一幕。出於禮貌，他們什麼都沒有說。

他們都是密特拉資訊集團的神族，是集團所屬的高級員工，就算沒有發出聲音或敲打鍵盤，也一樣可以通過局域心網互相溝通。

直到黑魔女艾比蓋爾的聲音透過局域心網在海登的腦海中響起。

所以這終究是一種剝削。是資本社會對神與人雙方同時進行的剝削。

神族a一邊拿著獵槍走向倒地的小孩，一邊通過區域網好奇地問。

神族b揮了一下軍刀，將刀刃上的血抖落，然後俯視被砍https://m.hetubook.com.com掉腦袋的男人屍體。

「靠著我們好不容易挖出來、自己想辦法加以運用的鹽，我們這些貧苦人才能僥倖掙扎，活過一天算一天。您如果要搶走我們的鹽，那我們是無力反抗，只能閉目待死的。」

青年人知道，就算他在這裏和這神族b對砍，哪怕僥倖贏了，接下來也不過就是被神族a用奧術轟殺——但他還是想贏啊！他好想要向這些荒唐的，跑來貧民窟獵殺窮人取樂的神族，報仇雪恨啊！

剎那之間，勝敗已定。

許多工人的眼睛被淚水濕潤了。

所以還沒等神族a繼續做點啥，神族b就先走上去：【這個好玩，讓給我。】

上等人在這種貧民窟里就是無敵的。凡人獵物膽敢露出獠牙反抗，那反而是更棒的娛樂！和神族a不一樣，這神族b來打獵，可不是想要打只會逃跑的鹿和羊，而是要打會反抗的虎狼啊！

那就是拿給有同情心的神看。

大家都有美好的未來。反正貧民窮苦人又不可能真的革了神族的命。

唸完咒語，他閉上眼，渾身猛地一抖，便好像有神力進入體內，從身上湧出靈光來。

這正是現代新神族和貧民窟窮苦人之間無法填補的階級差距。哪怕貧民窟里的青年人再苦練一甲子武功，結果也不會有太大差別。

只可惜這神族的動作似乎壓根不受慣性影響，連停滯的動作都沒有，瞬間就把持刀的右手臂收回去，避開短刀，反而就這樣繞圈迴旋，讓軍刀再朝著青年人的咽喉猛砍。饒是這青年人從小在貧民窟街頭長大，打打殺殺，也仍然被這快如鬼魅的動作驚出一身冷汗。

香噴噴的燒烤氣味逸散出去，在寂靜空虛的廢棄建築里不停地四處飄散。

即使明知道擺在過道上烤的羊肉和撒在周圍的一卷卷鈔票都是陷阱，這些肚子飢餓的底層區居民也還是無法抵抗香味和錢的誘惑。兩三個人跑去切割羊肉慌慌忙忙放進嘴裏開始咀嚼，另外四五個人則是趕緊彎下腰去撿拾地上撒落的一卷卷鈔票。

【抱歉抱歉，不過今天本來也差不多了。也該回去了吧？】

這神族b其實也不會武術，最多也就是出於興趣自己瞎學幾手意思意思。和_圖_書但他是神族，是調整者，超越凡人。哪怕不是戰鬥型，也比凡人快得多！而且無論出刀還是收刀都隨心所欲，無跡可尋！

【畢竟明天還要上班呢。】

原則上來說，這樣的犧牲是值得讚頌的，肯定沒錯。如果犧牲的人能得到榮譽和補償，當然也會給集體帶來凝聚力。可是，這形式好像哪裡有點怪……

「哎呀？」

所以兩個神族高級員工就這樣一邊互相稱讚今天打獵的成果，一邊高高興興地離開了貧民窟。

神族a很禮貌地看同伴打完，這時候才在通訊里抱怨。

辦公室政治嘛。

青年男人同樣明白這個道理。只見他雙手擺開架勢，腳下邁開步伐，居然口念咒語：「一指天門動，二指地門開。大地玄我，銅頭鐵骨；明月照我，剛力無雙！」

這位貧民窟里的青年人為了向神族報一箭之仇，非常努力地苦練武功，甚至修習法術，只為彌補雙方之間壓倒性的能力差距。然而即便如此，他的一切努力仍被毫不留情地擊潰了。

聽完青年人是如何為了保護小腿中彈的孩子，挺身與來打獵的神族相鬥，最終英勇戰死之後，盧茲會長露出了沉痛的神情。

他們現在看到這獵物好像刀槍不入，不僅沒害怕，反而更樂了：這連膛線都沒有的古典獵槍，只不過是他們用來打獵的玩具，又不是真的凡人在打獵。就連非戰鬥型的神族，也能隨意調用九級奧術攻擊，能用神通法力打爆裝甲車，而且輕武器連他們的眼皮都打不|穿。

神族a哈哈大笑，拉栓給獵槍上膛繼續射擊。腦袋挨上第二槍的窮人發出臨終哀嚎，倒地死了。其他貧民連忙撿起手邊的烤羊肉和鈔票卷落荒而逃。但見神族a端起獵槍又是一射，卻正中一個貧民小孩的小腿，讓這孩子哭著摔倒在地。

「海登先生，您也看到了。我們這個小小的自治團體，活得實際上就是這麼苦。」

很快，就有七八個衣著破舊的底層區居民從黑暗之中現身了。他們有剛十幾歲的小孩子，也有看起來至少三四十歲的中年人。不過無論年齡幾何，他們都是長年生活在貧民窟里，不見天日，皮膚都白得有如屍體。

她的語氣充滿了諷刺的味兒。

念頭劃和*圖*書過腦海。青年人側身急閃，左右雙刀同時朝神族右手手腕穴道刺去！

兩個神族就這樣嘻嘻哈哈地在火上烤羊肉，還拿出許多地瓜土豆之類的東西加進去。

「這樣，奎松同志犧牲了。」

順便一提，這樣祭神的犧牲還有一個功能。

話又說回來，盧茲工會長到底為什麼要讓海登他們看見這個？好怪啊。

神族下來打獵，凡人獻上「祭品」犧牲；神族滿意地走了，剩下活著的人們則是以「祭品」為了集體的犧牲為傲。這樣的系統，本身其實就是一種安撫神明的傳統儀式。

不過話又說回來，有些人可能就要納悶了：密特拉集團，這些資本天神菩薩，何必要費那麼大工夫來搞這種政治正確呢？

這裏曾經是【新巴比倫】生活區的一座大型商場。隨著殖民衛星墜天，底層廢棄化作貧民窟，這裏也早已化為廢墟。

拿散彈槍的神族突然停下來。

裝飾品軍刀已經將兩柄實用短刀粉碎。刀刃沿著身體向上，把青年人的腦袋砍飛到半空。

因為，他是神族嘛！

是啊，他們明天還要回去上班呢！

「奎松同志犧牲了。但他並不是白白犧牲的。」

這人二十七八歲的年紀，一臉風塵，頭髮亂蓬蓬頂在腦袋上，已經被塵土染成灰色，兩道重眉下是一雙冰冷的細眼。雖然看著窮苦，身子骨卻十分健壯，舉手投足也看得出有些功夫。

而剝削所產生的扭曲最終總會在其它地方扭曲回來——例如這墮天之城。

其他工人走掉之後，盧茲會長轉過來對海登說，表情依舊沉痛悲傷，

神族b則是走到死掉的貧民身邊，以熟練的手法揮動軍刀，割下這窮苦人的耳朵，然後放進裝滿生化保存液的容器浸泡。不為做啥，只是和在非洲打獵射殺大象之後，會砍下它的象牙拿回家當擺設一樣。

然而此時此刻，卻有兩個神族在這陰暗的地方晃來晃去。其中一人手上拿著獵槍，另一人手裡則握著軍刀。刻在牆壁和柱子上的符文，將近九成都已破裂掉落的明滅螢光燈，在這裏都只能發出些許蒼白黯淡的光。不過神族都能在黑暗中如常看見東西，所以他倆能毫無困難地在這裏尋找獵物。

【烤得好，味道好香】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