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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我們，能夠給各位提供最好，最純凈，直接從死海中採取出來的鹽。」

【但不管怎麼說，光是聽完第一家的條件還嫌太少。我們接下來去看看第二家。】

這番話確實有理。對海登來說就算不是當頭棒喝，聽了至少也讓他恍然大悟。

答案其實再簡單不過。之前紅葉逮到那倆被工會雇來的傭兵時，那個改造人戰士就問過海登是不是索菲亞教團請來搶鹽的。可是如果其他人真的沒法有效開採利用這些死海鹽，索菲亞教團究竟派人來搶啥？

盧茲會長臉上的笑容卻消失了。他反而眯了眯眼睛：「談成？今天說話那倆人看面相就狡詐，十句話里信不到三句，誰知道是不是演我？我現在就把錄像發給你，你拿去向上主彙報。底下的兄弟們也要保持警惕，以防萬一。」

他們都是普通人，只是想要過日子而已。

雖然盧茲只露出微笑，但他看起來顯然還是有些得意，

這絕對不是不可能的。海登現在還真有這份能耐。如果盧茲工會長真的事先打聽調查過海登的背景，他也絕對知道海登確實有這個本事。

……可是海登在神族社會裡的關係，應該只有神族或者部分祭司階級才可能知道。墮天城的貧民窟怎麼會知曉，甚至還特意針對海登提前準備了安撫神明的獻祭儀式？

「現代技術成本太高，賺不到錢？」

他現在的社會身份是個什麼？

【傻小子。做生意要貨比三家都不知道嗎？】

然而這盧茲卻搖搖頭：「女士們先生們，死海里的鹽擺著那麼多年，怎麼就只有我們把它挖出來做葯？因為成本太高，收益太少，天神老爺們都看不上賺起來那麼麻煩的錢。您們要是用尖端工程機械來採鹽，連器械的能量費都賺不回來。」

「趕緊把你們的願望說出來，才能繼續，這都不懂？」

海登作為個體的力量確實只有神族水平。但真神不只是力量，同時也是個社會身份，是社會關係和能夠支配的財富資源。

【傻小子，以我四百年的生活經驗告訴你：當工會會長或者搞社區互助公積金的人，十個裡面有九個都是王八蛋。】

他媽的，誰才是這裏的主人，誰才是客人啊？這麼囂張？

艾比蓋爾淡定地說，

……

這話倒也有幾分道理。海登其實本來也在琢磨這件事。死海里的鹽應該都是五千三百年前所多瑪城被炸掉的時候被秘火轉化出來的。要說早就被人採光了都很正和_圖_書常。既然沒有被採光，八成是因為不好用或者開採成本太高。這就像石油，如果埋在開採效率太低的地方，根本不會有公司去挖——石油在這個世界也是很重要的化工鍊金原料。雖然不用作燃料，但做潤滑油、瀝青和塑料都是需要用石油的。

艾比蓋爾倒也果斷，直接就問，

艾比蓋爾說到這裏，才終於瞥了一眼那坐在大廳正中的盧茲會長。

然而，海登其實不怎麼在乎開採成本和經濟實惠——他來買這些鹽是為了要研究樣本，而不是為了商業賺錢。

故而海登看完之後，不由得望了艾比蓋爾一眼，好奇她會如何回應。

【我做生意當然不如你啦。】所以海登擺擺手，順便當作恭維，【俗話說得好，懂得放權也是領導者的本事。決策權這就交給你了。】

老實說，海登不是很懂這些東西。

海登他們看到這種法術，要說沒有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那顯然也是不可能的。

要知道可不是每個神族都有良心的，更不用說資本真神了。他們看到這種東西反而嗤之以鼻，把你們轟殺掉怎麼辦？這些貧民為什麼知道海登吃這一套？這是不是有點怪？

這些形容詞，是不是……很耳熟？

【海登，我把話先說在前頭，你可別被他們這套浮夸的演繹給唬住。】

海登在這裏待了不過幾個小時，卻已經看到許多東西。他看見晚餐時分，工會的相關人員都聚集在廣場里忙著準備吃飯。老人們攪著大鍋，孩子們在周圍跑鬧，放了工的男女們高興地聚集過來，手裡還拿著碗。

只不過艾比蓋爾的話還沒說完。

盧茲會長特意把這些東西拿給海登看。在艾比蓋爾看來，這隻是一種激發海登同情心，安撫神明的手段。海登看到的卻是另一種底層傾軋的無奈。而這兩者之間未必就是黑白分明。

【那兩個法術不對勁。】

【果然？】海登回道，【我也覺得外表看起來雖然正常，好像很傳統，實際運用上卻有點古怪。】

就這樣，海登帶著同伴們很快就離開了。

這話一出，別說海登有些驚訝，連盧茲會長的臉色都微微一變。

「不過你們費盡心思搞出這套浮夸的戲，祭祀我們家老闆（神），費了那麼大力，怎麼不趕緊把自己想要啥先說出來聽聽啊？」

盧茲會長沒用嘴回答。他拿出再一張新的白紙，細心地折了好一會，把它折成一艘小紙船，放在紙月和-圖-書亮的光芒下，朝它吹了口氣，又說：「變！」

【艾比蓋爾，你說我需要明確自己現在的定位。說我現在也是站在領導者的位置上，或許吧。】

問題只在於，這究竟是什麼魔法？

【傻小子，你要懂得明確地、清晰地認識自我。】

所以在盧茲會長看來，這幫神族老爺只是交換了幾個眼神，然後其中那個紅髮的高挑美女（艾比蓋爾吃過仙丹之後就把肉體調整到成年造型了）便朝他走過來，開口道：「盧茲會長，我們也看見了，看來你們這裡是挺苦的呀，」

如今是成年肉體的艾比蓋爾雙手抱胸，撇了撇嘴，

不同的人看到同樣的東西，會得出不同的結論。

噫

「死海里充滿了死亡的魔力，活人長時間直接接觸是自尋死路。但有這月光紙船護佑，我們的工人就能潛入死海裏面。當然，這裏展示的只是我們獨有技術中的一小部分。」

所以海登揉揉額角，下定決心：【所以我現在確實有個主意——你說了這麼多話，那麼如果我現在問你究竟該怎麼辦，你打算怎麼做？】

那麼實際上又是如何呢？

於是盧茲會長拱拱手，正色道，

艾比蓋爾卻立刻通過私聊傳訊警告海登：【他們搞這種犧牲，說穿了不過是一種凡人獻上活祭來安撫神明的儀式魔法。】

但是，無論這裡是誰的家，海登他們都才是強者，而且是一發怒就能把整個場館都炸飛的神。無論盧茲會長心中幾多惱火，這裏都不能表現出來。

就算他名下確實沒多少資產，而且也不喜歡金融投資——這沒啥不好——但也別忘了，海登可以隨時調用多少真神的資金，別忘了他在幾家公司都有技術入股。無論他自己只有多少錢，都隨時可以用一句話去支配莫大的財富。

在海登看來，總體來說，這片貧民窟——或者說住在這裏的人，其實是還行的。

【而且他們這儀式魔法要安撫的不只是下來打獵的神族——神族終究不過是高級員工而已——更重要的是為了安撫你！你對他們來說是比一般的神還可怕的東西！】

【這個嘛，恐怕就得問那位工會長了。】

但他還是忍不住納悶：既然如此，這幫窮工人是想出了什麼低效率但同時也很低成本的辦法？

【我們接下來去找索菲亞教團，看看他們又是什麼條件。】

事到如今，海登他們基本上算是看見這貧民窟以及亞達拜特工人聯合會的狀況了。至少看https://www.hetubook.com.com到了一個表面，也看到了他們有多慘。

那小紙船立刻在紙月光下蹭蹭蹭變大，轉眼間就變成一艘足以坐下兩人的小舟。

他一邊說，一邊還讓不遠處的手下拿來剛印好的價格表。上面齊刷刷列滿了整個雇傭的費用，以及鹽的單位時間產量。海登接過看了看，也必須承認這價格確實很便宜。

一走出底層區，艾比蓋爾就在私聊傳訊裏面開口說：

艾比蓋爾終於給逗樂了。

艾比蓋爾耳聰目明，心思又縝密，光聽這一句話就立刻意識到——在這開採海鹽的事情上，索菲亞教團恐怕是亞達拜特工人聯合會實質上的競爭對手。這盧茲工會長甚至會怕他們來搶鹽！

做了四百年生意的黑魔女要是不懂得利用這個，那她可真是把這四百年都活到貓肚子里去了。

魔女挑起眉毛：【傻小子，你到底做沒做過生意啊？】

「雖然我很同情你們的情況，」

這下，無論海登還是阿爾比恩教授，都露出十分驚訝的表情。反倒是艾比蓋爾挑起眉毛：「很有趣，但這個怎麼挖鹽？」

魔女搖了搖頭。

海登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什麼？第二家？】

盧茲笑笑，沒說話，只是拿起另一張白紙，空手把它撕成一個很漂亮的正圓形，往頭頂一丟，口中念咒：「大地玄我，明月照我！」

「海登先生想要這裏的鹽，我們當然只能雙手奉上，絲毫不敢也不可能造次的。但我們這裏那麼多勞工和家屬老婆孩子都需要工作，有那麼多張嘴要吃飯。所以但請海登先生雇傭我們來負責採鹽。我拿項上人頭擔保，我們工會的工人，在整個墮天城都是性價比最高的。海登先生不需要擔心任何問題，不會遇到任何麻煩，只需要等著鹽給您送來就行。」

啊？

搶地盤和工人來幫他們採鹽？不太可能。索菲亞教團是否定現代物質文明的，應該不會靠粗重的現代機械工程來開採和運用這些鹽。他們肯定有一套自己不同的古典魔法。

【如果只是實際運用方式古怪那還算好的了。】

【我總覺得他們的法術只有皮看起來正常，裡面包著的卻是邪門東西……不過在這墮天城，不邪門的人反而少。物業管理自己就是魔鬼了。】

「今天我先回去，和妻子岳父彙報一番。等到確定之後，這兩天再來和你們談定雇傭合同。」

「那你們這又有什麼成本低的獨門技術了？若是不了解對方的底牌和籌碼，我可ｈetｕbｏok.com•ｃom不是會輕易下注的。」

「好。既然女士這麼大氣，那我們也明人不說暗話。」

「你們鬧騰那麼多，看起來確實還挺有意思，但也是在浪費我們的時間。祭神不許願，這是在做什麼？所以說外行人就是不行。」

況且艾比蓋爾這個黑魔女自己也沒啥資格吐槽別人用的東西邪門。

【不過嘛，雖然感覺有點邪門，但它們應該也是把古代巫術在現代理論的基礎上上加以改進的東西，起碼應該還是可以用的。不是沒有價值。】

盧茲會長聽不見海登他們的私聊傳訊。別看他們洋洋洒洒說了不少，實際上總共也就沒花幾秒。畢竟他們現在都吃了金丹，要麼是仙人體，要麼像紅葉她本來就是大妖怪，思維傳遞已經快如閃電。

和現代奧術相比，更低效率低成本

過去五千年都沒人來死海採鹽，至少沒採光。

海登想到這裏，又和艾比蓋爾甚至老教授對視了一下，大家其實都想到了同一件事：這幫窮工人八成是用某種古代魔法在採鹽。

他們普通得很，有自己的老母，或者老婆孩子，都有自己的生活要過，而且什麼樣的人都有：從外面逃到這裏的通緝犯，從上面逃到這裏的破產者，上至老頭老太太，下至年幼的孩子，抱著嬰兒的年輕姑娘……他們大部分都沒有受過什麼教育，沒有知識技術，身體強度也跟不上社會階層更高的人，只能在街頭或者工廠里做些粗笨賣命的工作，領微薄的薪水。但是放工之後，互相之間卻非常友好，相親相愛。

最後海登作為團隊核心向盧茲會長點了點頭，

艾比蓋爾作為古典的黑魔女，嘲諷這個群體只是把犧牲的人當成祭品獻給神，換取大部分人的生存。這就和古人把活人丟進河裡獻祭給水神一樣。只不過現在犧牲的人和看到犧牲的人甚至比古時候更加自我感動……當然啦，這終究只是黑魔女自己憤世嫉俗的觀點。

魔女說到這裏，突然挑起眉毛，

索菲亞教團？為什麼會提到這個？

果不其然，黑魔女笑了笑，繼續笑眯眯地說：「這價格確實不錯，但產量和時間都不太好看。乾脆讓我們老爺把你們這裏方圓十里都買下來拆平了重建，再從中上層引入最新的工程機械來採鹽。這樣生產效率不是更高嗎？」

艾比蓋爾搖搖腦袋，皺起眉頭，

海登撓撓頭，沒回嘴。

可是另一方面，這些價格表和單子上，都完全沒提到這些工人將要以什麼樣的方式和程序和-圖-書開採這些鹽，只是提了價格和對應要多長時間交出多少的鹽而已。

首先，神族社會內部當然是把他當成孔雀明王的女婿。然後海登自己吃了仙丹，所以現在也有神族水準的能量。大部分人只看外表，都會把海登當成正常的神族。

然而時不時卻會有神族跑下來射殺他們打獵取樂。

於是他和夥伴們在局域心網裡又私聊了一會，沒再花多久便得出了結論。

海登如今外丹法仙體已成，看起來和摸起來都與大部分神族沒什麼區別——神和仙本來就只是社會身份不同，而不是本質上有多大差異。如果不知道海登的社會關係，看外表是看不出他那麼厲害的。

盧茲工會長鬧騰那麼多就是為了等著海登他們說這句話，矜持地點了下頭。

而海登現在只要拿起手機，什麼理由和條件都不用，就至少會有一位真神，最多可能會有三位真神分身過來，幫他把墮天城從地上拔起丟進太平洋去。如果理由合適，能談好交易條件，海登甚至可以找來一兩位大神幫他做這種事。這不就是社會關係的神力嗎？

如此一來，盧茲會長臉上原本一直掛著的微笑也就有點掛不下去了。

倒不是海登歧視窮工人，可是這裏面肯定有什麼特殊的原因。他們肯定確實有什麼特別的魔法——只不過不知道這魔法究竟是哪裡來的。

等到他們走遠，大概連神族的耳朵都聽不見這裏的聲音之後，盧茲手下的幾個人才走進這房間里重新布好結界，同時向盧茲低聲問：「會長，這筆大生意算是談成了吧？」

黑魔女艾比蓋爾如是說。

【現在的你可不是什麼普通神族，而是彈指一揮便能影響數位神祇，足以滅國的怪物。說得更明白點，你現在的威能甚至勝過普通小神。】

【然而之前在亞斯塔祿那邊，你就沒意識到自己的社會地位已經在她之上。現在和貧民打交道，你也沒發現他們把你當成比神族更可怕的天神來看待。今後你必須要正確認知自己的實力定位。否則最頭疼的可是那些跟隨你相信你的人。】

「貴工會的技術確實十分有吸引力。」

說時遲那時快，一瞬間，那紙竟像月亮一樣放出光芒，照亮全室！

不過想到這裏，海登又注意到一件壞事：【嗯？這有點奇怪啊。我這些社會影響力都是只存在於神族社會內部的，普通人看來我和大部分神族的氣場沒啥不同。這些貧民窟里的人為啥會知道我有這麼大能耐？】

這正是現代天神的特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