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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聽起來很奇怪嗎？

古時候的修仙者，那個時代的世界里，還留存著極大的歸隱空間。仙人可以隱居到山上，隱居到海外的島嶼。然而，在資本天神掌控力極其廣大的現代，這種空間已經不存在了。哪有何處還能逃遁呢？就算飛到地球外面，也不過就是太空而已

「帕西瓦爾·阿爾比恩教授！古典咒術理論大師！鍊金博士！」

他再次看見了太古時代的地球。

「……不對，是物質的自然才用火鍛造礦物。火焰和它的凈化都仍然是不純凈的，正如我們所見當鐵的礦砂被熔化，將其轉入碳渣，但這些也仍然不是純粹的碳渣……」

但是這幫靈修秘教徒最看重的東西，永遠都是有關魔法學識的智慧、聲譽和能力。

紅葉對此當然不會拒絕。倒不如說她反而更習慣這種類型的工作，欣然領命而去。

這個秘教團的信徒，口中提到的飛升，指的應該是離開這個世界吧？

這位教主一看到海登他們就張開雙臂，臉上掛著笑容。

他帶著海登噔噔噔在教團里大步走。其他人當然跟在後面，畢竟他們還沒心大到讓海登一個人被奇怪的教主帶著到處跑。不過他們沒走多久就進了一個房間。四個穿白袍子的教徒正在這裏操作一台巨大的蒸餾鍊金儀器。他們不停用這個機器析出一種酊劑。一開始先是黃色，隨後又逐漸變成紅色

阿爾比恩教授什麼都沒說，但他和海登對視一眼，看起來也在想差不多的事。

然而博戈米爾大導師看見海登在半空中比劃的數字之後，反而搖了搖頭：「海登先生，我們是宗教組織和學術魔法研究人士，不是開工廠的。您想要花錢讓我們轉讓一些研究資源，出價也很優渥，這當然可以，我們很樂意配合。然而您要我們長期去大量採鹽賣給您，這就不是錢的問題了。這會妨礙我們自己的主業，我們是不會做這種生意的。」

然而有了阿爾比恩教授的面子，狀況可就完全不一樣。博戈米爾大導師立刻就把這兩位尊貴客人（以及他們的隨從）請到專門的會客室來，甚至還給他們上飲料——三杯打了奶泡的咖啡，外加三支長管煙筒，都裝好了上等的煙絲。

在柏拉圖這個故事里，他描述了一個洞穴，只有一條長長的通道連接著外面的世界，只有很弱的光線照進洞里。假設有一些囚徒從小就住在洞中，頭頸和腿腳都被綁著，不能走動也不能轉頭，只能朝前看著洞穴的牆壁，只能看到有人在洞穴前做出動作在牆上投下的倒影。

其實還好。這個世界的眾神就是老闆，公司就是祂們的神殿與https://www.hetubook.com.com教會。與祂們交易就是在禮敬眾神。這是資本主義社會裡的大家每天都在做的事。

其次，他上次難道就真的看到了多少秘密和證據嗎？實際上，海登和教授也不過是用法術勉強看到了一小段過去的畫面而已。

艾比蓋爾見這群知識分子對她沒興趣，她倒也不惱火，悠然自得地拿起煙筒來開始當透明人。安潔拉就更不用說了，她反正從不吃喝，只是東張西望地看熱鬧而已。

老實說，這還挺厲害的。海登有安潔拉跟在身邊兩三年了，都從來沒想過要做這種東西——出於不同的目標，他整天只想著用秘火開發治療強化身體健康的藥物，而不是優化思維心智的藥物。當然啦，身體健康之後也會強化思維能力，因為身體和思想總是會互相影響的。但這種咖啡仍然很有意思。

「……我認為這個【yod】字元是整個術式中最為重要的，它所象徵的熱情和爆發力正是火焰的象徵……」

所以海登轉頭看了看教授，看他好像不打算講話，就自己主動開口說道，

然後接下來，海登他們就要去找一個奇奇怪怪的新興詭異宗教，進他們的總部和他們談生意啦！

話雖如此，海登他們這裏現在是他自己、艾比蓋爾、教授和安潔拉總共四個人，怎麼就變成「兩位」貴客了？

「總不會有什麼奇怪的時空獵犬跑出來把我們吃掉吧？」

「應該不會，但誰知道呢？靈界之中沒有萬全之事。」

海登不抽煙，但他還是稍微看了一下那些煙筒。裏面的煙絲並不是尋常的煙草，而是香薰性質的草藥。至於那些咖啡，海登出於禮貌喝了一口（反正他們都是仙人體不怕下藥），才發現這看起來像是普通卡布奇諾的咖啡，喝起來卻有股淡淡的鹹味，是礦物鹽的味道。

艾比蓋爾，阿爾比恩教授，甚至安潔拉都沒有反對。教授施了一些法術作為保險，還拿著筆和記事本準備做現場記錄。

「……那你們的主業到底是什麼啊？」

洞穴囚徒

「時間並不存在。」

這話，可就真出乎海登的意料了。他這次拿著錢來，準備大撒一撒，卻第一次看見有人並沒有那麼想賺錢的。

所以海登吞下博戈米爾大導師給他的紅色藥片。這魔葯的藥效來得很快，況且海登本來就懂得星體投射之法。他的精神立刻脫離身體，然後向上，不斷攀升向上。然而這並非是在穿越空間，而是穿過時間的跨越。

「我們就是要給您看看葯。」

博戈米爾大導師微笑著說，

魔女推開大門ｗｗｗ•hｅtuｂook•ｃｏｍ.ｃoｍ就帶著海登他們走了進去。

他在錯愕中忍不住問道。

「看得出來，你們顯然有開採並利用死海中沉澱礦物鹽的技術。我們這次來【新巴比倫】就是為了研究這些沉澱鹽，想要足夠的純凈樣本。如果你們願意提供幫助，我們可以給你們很好的價格。」

不過雖然他們討論得熱火朝天，但還是有人注意到有客人出現。於是沒過多久，索菲亞教團的教主，海登之前也遠遠看到過一次的那個高大健壯的男人，他們的大導師博戈米爾便從房屋裡面匆匆趕出來。

不過他們還是沒有婆婆媽媽太久。

說來也巧，穿過門口的接待處之後，很快映入海登他們眼中的便是一個像咖啡館、休息室一般而且還很廣闊的大房間，而且房間里正好還坐著不少人。他們的打扮還都挺傳統的，基本上都是像海登一樣的古典魔法師袍子，只不過沒有其他人穿灰色。

原來貴客指的是這個！

倒不是他們多冷血，而是因為現在的海登……再怎麼說也是外丹大成的仙人了嘛。哪有那麼容易出事的？

因為他確實知道。畢竟之前阿爾比恩教授帶著海登窺視過五千三百年前的所多瑪城。他們親眼看見了那個不可名狀的神是如何把死海炸出來的。所以他們才會跑來這裏想要研究這些鹽嘛。

「然後是海登先生！雖然您在學術界幾乎沒有流出名聲，但我們教團在神族社會也有人脈。最近許多了不起的新技術發明背後，都有您的影子呢！」

可是這個博戈米爾大導師未必就知道了。而且就算他知道，海登也未必需要讓對方知道他也知道……

這問題讓海登不禁愣了一下。

但海登確實很快就看見了他想看的東西。

這樣久而久之，柏拉圖認為，這些囚徒因為從小隻能看見投射在牆壁上的影像，所以他們最終會把影像錯當成真實世界。這個時候，即便有人擺脫束縛，走出山洞，看到真實世界，認知到了世界的真相，並回來告訴他們這個真相，他們也會認為這個人是瘋子或者騙子，想把他重新綁起來，甚至會殺了他。

呃，但是我已經看過了……

沒有人會真的相信這個物質世界只是真實世界的虛影，而且還努力想要飛升出去吧？

離開底層區之後，為保險起見，海登還是先讓紅葉單獨去監視、偵查一下亞達拜特工人聯合會的狀況。

「所謂時間和地點都只不過是我們物質肉體陷入的假象。時間不是流水，而是一層薄紗。跳出這個幻覺，你的靈魂就可以看見真理！」

「謝謝你用這種飲料來招待我們。實際上我們今天也和圖書是為了這咖啡里的東西而來的。」

「空口無憑，我就親自帶您看看本教團在飛升上做出的技術研究和成果！」

老實說，光是這點就已經有些好笑了。海登整天穿著古典的灰袍子，一方面是因為他喜歡，另一方面其實是因為他以前當都市傭兵，而混傭兵混黑社會是需要打出名號來的。海登以前靠這種標新立異的打扮給自己混了個「灰袍巫師」的獨行俠街頭聲望，才能用七八年時間就賺出安潔拉的造價。現在海登雖然不需要再靠這種名頭做事，但既然喜歡加上穿習慣也就懶得改了。

……

秘教，嘿。

於是海登他們都立刻明白了。

所以海登搖搖頭：「飛升上界，終究只是個虛無縹緲的傳說。」

但這一次，海登看見的景象卻讓他更加驚愕。

「最古老的咖啡就和最古老的茶一樣，是被當作藥物使用的。古老的非洲人把咖啡製作成提升戰鬥力的秘葯，專供即將出征的戰士們享用。」

反倒是這些索菲亞教團的信眾，海登走進房間一眼望去，每個人全都穿著白袍子，系著腰帶。他們的袍子上還裝飾著太陽、月亮、星星和各種星座的樣式，中間交織著黃色的正方形、藍色的圓形、紅色的正三角和銀色的新月這些圖形。

「海登先生，您的岳父自己就是太古時候從上界墜落下來，不具肉體的外來之神。您自己怎麼還能不相信靈性與理念的上層世界呢？」

於是博戈米爾大導師伸出右手食指，指向頭頂：「我們的主業，當然就是追求飛升。」

「把咖啡當葯來喝倒也沒什麼不行。可要是在幾千年以後的今天，我們還不能做得比古人好些，那我們豈不是一無可取之處了？所以我們在現代卡布奇諾的基礎上加入開創性的鍊金術成果。它現在已經是一種更優秀的藥物，能夠幫助我們優化思維。」

和上次阿爾比恩教授回溯時光放映出過往的畫面不同，他這次是以脫離物理法則的靈魂直接觀看過去。靈魂不受肉體物質的束縛，而且這奇怪的葯還排除了雜亂|交感的影響，唯獨強化和鹽之間的聯繫。光透過拭凈的礦物玻璃漏入，就讓海登的思想變得比任何時候都更清晰。他升得越高，就見得越多，讓他得以直接看到與製藥的鹽最為相關的時空。

他能在裏面感覺到非常微弱，但確實存在的秘火。它有如物質界的火藥般化作動力，讓一股振奮精神和心髒的力量從胃裡擴散出來。

海登當然聽過這個故事。那是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曾經說過的很著名的比喻。

可這畢竟也只是一種傳說和理想。海登現在也算是外丹法成就了和_圖_書仙體，卻最多也就只是飛到外太空去。世上哪有什麼仙界給他飛升？

這個詞在現代，一般指的是提升階級住到外太空神族們的空間站或者太空殖民地裏面去。不過海登回想了一下他稍早前在街上聽見的這大導師的傳教，很快就反應過來。

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一邊走出會客室，一邊朝海登用力招手。

用舊時代的話來說，他們就是所謂的「秘教」——但現代的秘教也不是能真正藏起來隱世的東西了。艾比蓋爾沒花多少工夫就找到了索菲亞教團的據點，打聽起來一點也不難，基本上就是公開的。這幫人在【新巴比倫】的中層弄了點地方住，並非一整棟單獨的建築，而是在一條街的兩邊各有幾棟房子連在一起。這些房子因為都荒廢了，才被索菲亞教團便宜買下來供教徒們使用。

從這個角度上來說，海登這次和阿爾比恩教授一起過來可真是做對了。畢竟他自己的名聲在學術界可不是很頂用。

艾比蓋爾卻一臉理所當然：「要不然呢？這年頭你沒個門牌，外賣都送不過來呀！」

可正常來說，就算是現在研究古典魔法的學術人，也不會整天穿著袍子到處走。連阿爾比恩教授這樣的學術界大拿，這次也是正常穿了身紅褐色的西裝。

好在博戈米爾大導師的下一句話就解釋了這個疑問。

海登他們走到這正中間最大的那間房門前，甚至還看見大門口的牌子上寫著名字：【索菲亞靈修秘教】

飛升？

「世界的本質正是柏拉圖所說的理念，亦是希爾伯特所說的無限次元空間。我們現在所看到的物質界才是假象，不過是主觀上的幻影而已。」

是呀，空口無憑。看到對方這個反應，這種舉動，海登轉頭望了望教授他們，看見他們一幅沒打算替海登做決定的樣子，便也只好跟著站起身來：「好吧。我就看看你們葫蘆里賣得是什麼葯。」

不過博戈米爾可不知道海登腦子裡如今在轉些什麼念頭。所以他繼續喋喋不休地往下說：「這是我們教團用死海鹽開發製作出的新葯。基於我們獨立的理論，能夠有效斷絕肉體和其它交感連接的干擾，幫助我們的精神靈體暫時送回到過往的時空，看見遙遠的萬古！我們可以透過這種藥物，直接親眼目睹死海鹽——以及來自上界的秘密和證據！」

首先，再看一次本就無妨。了解到一尊神明的真形，本身就是在更深地了解魔法。看的越多，越是明悟。

「那當然。因為我們不是復古主義者。我們只是實用主義者。為了飛升，沒有什麼技術是不可以用的。」博戈米爾大導師一臉理所當然，隨後他對其中hetubook.com.com一個教徒高喊道，「隆多洛！把成丹的新葯拿幾片過來！」

海登立刻就忍不住吐槽。

「行。」

……但這終究只是個故事。

他先是面帶笑容，展開雙臂，躬身向阿爾比恩教授致意，彷佛在面對一位尊敬的人物，接著才又向海登點頭行禮，

「說得好。」

那個教徒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葯櫃前。當他走回來時，手裡已經多了個小方盒子。

「光明正大掛著名牌的秘教嗎？」

海登一邊說，一邊在半空中比劃了幾個價碼給他。聽過黑魔女之前那番指點之後。海登現在也算是略有所悟——反正他總有辦法要來經費和投資的，要花錢就膽大點花唄。

噫

可是博戈米爾大導師也搖了搖頭：「您這正是被困在物質世界的洞穴囚徒常有的錯覺。」

博戈米爾大導師如是說，

「歡迎歡迎，兩位貴客！」

然而博戈米爾大導師卻振振有詞地說，

但是博戈米爾大導師卻沒有笑。

「我還以為你們這個教團是復古主義者。」海登摸摸下巴，若有所思，「這蒸餾機基本上是新東西啊。」

最後還是海登開口道，

大導師聽見這話反而很高興，

對於現代的統治者，他們不是沒有禮貌，畢竟掌權者是很有力的；對於財富和資源，他們當然並不是不在乎，畢竟這些都是很有用的工具。

海登剛在腦子裡轉動這個念頭，就突然反應過來。

如果索菲亞教團的這種用死海鹽做的新葯真能讓人看到更多當時境況的來龍去脈，讓海登能搞清楚那個不可名狀的光球究竟是什麼，甚至讓海登搞清楚安潔拉究竟是什麼——那吃它一次又有啥不好？

這個時代的秘教，究竟是什麼樣的東西了？

海登只不過從來沒有和這種不正規的宗教打過交道。

這是一種很古老的理想。自古以來，很多人都因為看透了世間險惡，對這個社會煩得透透的，便想要徹底脫離這痛苦而操蛋的世界。

……啊？

海登竟看見那耀眼的輝光——正在戰鬥！

然後博戈米爾大導師便轉過來對海登問到：「好了，海登先生。您曾說您想要研究死海里的沉澱鹽。那麼您可知道這些鹽是哪裡來的？」

不是在所多瑪城，至少不是在城裡，而是在極高的高空，在眾雲之巔。

海登沒理他。

他只是開個玩笑活躍一下氣氛而已。

他再次看見了那萬隻眼睛，千隻翅膀，不可名狀的無形太陽，純凈之火。

好幾個人坐在這個房間里，拿著筆、紙和好多本書，在熱情洋溢地爭論著一些東西。他們旁邊還放著白板，橫豎寫了大量的單詞，還有非常古老語言的字元，以及太陽、月亮、星辰、黃道等等的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