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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能教育晶片，學歷的貶值，反而在某種程度上給了他們更大更深的學習壓力。因為只是大學畢業，甚至名牌大學畢業，現在都已經不夠了。他們必須要讀出、爭取出一個更好的成績，更高的學歷，或者各種其它特別的「東西」，才有可能在將來的就業市場上爭取到更好的權利。

艾莉西亞笑了笑，並沒有再繼續糾纏，居然還真就這樣一直等到了這堂大課結束。

這話就讓教室里的幾個學生不安地扭動了一下。

「我並不是來脅迫你的，教授。」

因為那居然是一道海藍色的風。是穿著藍色連衣裙的「艾莉西亞」！

「沒錯，對金融和貨幣的信仰動搖並不是無法解決的問題。四百年前，封建舊神剛被現代新神所取代的時候，類似的情況也就曾經發生過。範式轉移……這是已經在人類的歷史上發生過兩次的事情。當然，現在就開始預測和談論整個社會的範式轉移還太早了。我現在也只是想要教你們一些實用的、有助於個人施法的知識。既然對金融和貨幣的信仰開始動搖了，你們就要開始考慮如何轉移自己內在信心的焦點。如果過去你們把信念投射于金錢的萬能性，之後就應該考慮如何尋找一個更穩固，不會動搖的對象。」

於是教授還是決定乾脆不管她，繼續說自己的，

「阿爾比恩教授，我想請教一下，」艾莉西亞卻笑眯眯地問，「請問您自己用來作為魔法力量焦點的信念是什麼呢？既然都要選一個新的，當然還是選個比較好的，對吧？」

「一個比較簡單的做法，就是參考過往時代的古典魔法師們，因為這個方向就有很多現成的方法和儀軌的文獻可供效仿。舉例來說——」

然而還沒等老教授把這句話說完，假艾莉西亞就發出一陣「咳，咳」的聲音，把他的說話給打斷了。

老教授平靜地回答，

「好問題。」

不想認命？那就好好讀書，成為一個不只是「名牌m.hetubook.com.com大學本科畢業」的人……唉，說白了，其實就還是在內卷，而且卷得越來越嚴重。

阿爾比恩教授沒有流露出任何能讓人或者魔鬼看穿的表情。不過聽到魔鬼這些話，他也立刻領悟過來——這幾年開始出現，而且就在這個新雅圖，這個常青州里隱隱約約出現的上界力量……很顯然，怎麼想也都是在說安潔拉了。也不知道安潔拉究竟是怎麼做到的，明明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隱藏，但直到現在都還沒讓這些魔鬼和神抓住尾巴。

「下午好，我年輕的學生們。」

至於為什麼這裏要唐突提到常青州公立大學的這些學生們，那就是因為接下來必須提到親愛的阿爾比恩教授了。

幸虧卡蓮提供給了阿爾比恩教授足夠的傳送魔法，才讓教授得以在新芽城和常青州大學兩邊來回跑，同時兼顧教學與研究開發工作。雖然金融貨幣信仰衰弱也降低了卡蓮的一部分力量，但這種錢總還是付得起的。

「很顯然你並不想講那些我真正想了解的知識，所有我只能親自來問你了。」假艾莉西亞仍然掛著一臉微笑，「帕西瓦爾·阿爾比恩教授，您最近這幾個月在課堂上經常提到一些玄妙的知識，一些已經幾百年……甚至上千年沒有人談論過的東西。您不認為這些話就不會引起眾神的注意吧？」

事已至此，一張口難說兩邊話，就先得按下一頭，且說另一頭。

隨著艾莉西亞說出這樣的話來，並無其他人的教室里頓時就湧出一股劍拔弩張的氣氛。然而老教授卻並不緊張，看起來也沒有害怕。他放下手中的教案，細細打量了一下艾莉西亞的表情……

阿爾比恩教授其實並不缺錢，而且卡蓮和海登都很願意奉養他。實際上老教授完全可以一直待在新芽城裡研究生命樹和他喜歡的魔法。況且他都兩百多歲了，沒人有權力要求他繼續犧牲奉獻。

「自己研究也就罷了，也許https://m.hetubook.com.com眾神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現在居然敢把那些東西說給大學生聽，是哪來那麼大的膽子？老壽星嫌命長了？」

然而阿爾比恩教授卻知道，這個艾莉西亞實際上早已成為一具大魔鬼的軀殼。一時間老教授就陷入一個極其麻煩的境況——他該不該把課先停下來，把這個大魔鬼打發走，免得她傷害到教室里的學生？但這樣驚動她，也可能會造成別的危險……

「正如各位所知，最近這半年由於經濟蕭條的影響，我們大家平時所使用的魔法，很多都已經無法再正常使用了。」

今天就是阿爾比恩教授仍在學校教書的一天。這是一門大的公開課，教授站在大階梯教室的講台上，一層層拾級而上的椅子圍繞著他，但只有不到一半的位子上坐著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大蕭條確實對學生們的出勤狀況造成了很大影響。

對世人來說，她是持國天王的女兒，是亞當的阿普薩拉夫人，是資本家的貴婦小姐。

這問題就讓教室里產生了一陣驚訝的停頓，氣氛一時間變得有些微妙。因為在場的學生們當然都看得出來，這位女士顯然是一位資本神族。而資本神族跑來聽阿爾比恩教授這堂課也就罷了，居然還問出這樣的問題，莫非就是不懷好意？思想審查？

「我知道你們之中也有很多學生平時會用自己的力量親手施展魔法。這些人可能會發現，最近就算自己親手施展魔法，力量也會變得有些不穩定。哪怕這力量並不是從公司那邊發來的，你們的法術結構也會變得更混亂和脆弱，就像接觸不良的燈泡。這當然也是資本主義信仰在常青州受到衝擊的一種體現。因為你們平時在用自己的內在力量施法時，你們所使用的精神力和意志力，都已經因為大蕭條的關係而產生焦慮，受到動搖了。」

「有什麼事嗎？女士？」阿爾比恩教授冷淡地問。

時間很快就和-圖-書這樣過去。當阿爾比恩教授最後叫全班學生們收拾東西下課，當學生們陸陸續續走出教室之後，披著人皮的大魔鬼才站了起來，走向講台。

不過還沒等沉默持續多久，阿爾比恩教授就突然把話鋒一轉，用輕鬆地語氣說：「話雖如此，既然生活已經充滿那麼多苦難，還一直硬邦邦上課也就太累人了。讓我們回到貨幣魔法正在衰弱的話題上來吧。」

「……正如我剛才說的，在世界經濟社會狀況動蕩的現況下，我們可以試著尋找一個對自己個人來說更穩固的魔法焦點。」

「不僅如此，你們周圍的生活環境里，主要是這個新雅圖大都會，現在也充滿了人們對金融和貨幣的疑慮和信仰動搖。這樣的內在焦慮釋放到外在環境之後，當然也會作為背景輻射影響到你們魔法的施展。那麼，該如何解決這個問題，就是我們今天這公開課所要談的了。」

有一些學生家裡經濟狀況支撐不住了，或者急需一個人手回家幫忙，所以他們只能退學。但常青州公立大學里的很多學生都是中產家庭，或曾經是中產家庭。這些家庭就還是有能力供應他們繼續讀書。

兩百多年的教學生涯，仙人之體帶來的存在感，這就讓阿爾比恩教授說出的話擲地有聲，很有份量。學生們頓時都老實下來，階梯教室里的氣氛就多了幾分肅穆。

或許她免疫探測魔法？教授還沒機會做過這種實驗，不過這就扯遠了。因為看到阿爾比恩教授一言不發，艾莉西亞已經主動繼續推進了她的話題。

然而阿爾比恩教授，偏偏就是喜歡回學校教書。他現在仍然在常青州大學每學期給自己排一兩門課。不為別的，就只為了能教更多學生，讓更多學生在這個苦難時代能多掌握一些能幫助他們活下去的知識。能救一個算一個。

……然後反而嘆了口氣：「這位女士，那你沒有讓金剛力士小隊隨行來逮捕我，反而自己跑來找我，又到底是想要從我ｍ•ｈｅtubｏok•cｏm.ｃｏｍ這裏得到什麼呢？」

大魔鬼挑起了眉毛，

「你們之中有些人可能還會納悶，為什麼我們平時使用的魔法也會受到經濟蕭條的影響？我們又不是資本家，我們日常生活中的魔法不一定都需要依賴公司提供的服務——除非你們平時日常生活中很少自己親手施展魔法，平時全靠各種app。我聽說很多小公司提供的廉價app最近都停止服務了，這對你們來說大概不會很好受？」

「我不是反對你們使用工具，畢竟我自己就是個喜歡創造工具的人。但你們不應該局限於別人創造的工具，尤其你們就還是有天賦，有機會受教育的人。所以別讓自己變成app啊，晶片啊，這些別人創造的魔法的奴隸。既然你們還來上課，沒有退學去給自己裝個技能晶片，我猜這就表示你們是想要更上一層樓的。而我也相信你們每個人的靈魂里都確實有創造的火花。不要浪費它。」

不過這絲毫沒有影響到阿爾比恩教授的授課，

反觀這魔鬼就一點也不知道客氣，直接在教室第一排找了個位置坐下，簡直像是個前來視察工作的老闆。要知道這裏可是公立大學啊。

經濟危機來了，大蕭條折磨著每一個人。但日子還是得過，有些日常仍在繼續。例如——哪怕技能教育晶片讓學歷大大貶值，很多學生也還是會繼續上大學。

望著先是一愣，然後都聚精會神看過來的學生們，阿爾比恩教授淡淡一笑，

「你果然聰明。看來我沒必要再進行那種普通凡人強加于彼此的愚蠢對話。」

大魔鬼說到這裏，臉色終於也變冷了：「我知道你去年參与了【墮天城】的死海事件，我知道你挖掘過舊神的遺迹。我甚至知道……你正在探索在封建時代都被舊神們禁止研究的上界知識！」

「我不會隨便上街抓一個人就說這種話，但你們不是隨便抓來的一個人。你們是常青州大學的學生，是這個美洲聯邦碩果僅存的最好的公立大學的大學和-圖-書生。都跑來讀魔法大學了，平時卻不自己親手施魔法，整天只用別人創造的魔法工具，這是不是就有點沒意思？」

每個魔法師多少都具備一些內在力量——多少看人——這些力量分成肉體、精神和靈魂的三重層面，而精神力量就源自魔法師對魔法的信心。現代人相信金錢，相信錢可以做到很多事，這種信仰自然就成為許多魔法的力量之源。

墮落的天使說道，

老教授平靜地說，

「但這種私人問題我們可以等到下課之後再談，女士，如果你堅持的話。現在，學生們，我接下來要介紹的是幾種很常見的古典魔法範式……」

她緊接著說出口的話，就讓阿爾比恩教授都暗暗吃了一驚。

「我就直問吧——你是否已經探尋到了可以重新連接上界力量的奧秘知識？不要試圖隱瞞。我們很清楚，雖然斷斷續續，雖然找不到確切的位置，但這幾年顯然已經有一些上界力量的蹤跡開始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而且就在這裏，就在這個常青州！」

「我是來和你做交易的。用知識做交易。我對你重新連接上界力量的知識很感興趣。」

「怎麼？」阿爾比恩教授說著轉過身去，兩根眉毛聚在一起，終於散發出一些平時很少流露的魄力來。

接下來，阿爾比恩教授就準備介紹幾種如何調整自己內在力量焦點的實用技巧。不過還沒等他開頭，階梯教室的門就被推開了。很顯然，這是有人課上到一半才來。老教授並不會因此而生氣，但當他轉頭望去的時候，卻看到了一個任誰都料不到的人。

海登想到了亞當和魔鬼們可能要玩花樣，然而他自己卻還被困在新芽城裡。

若是沒有，那當然就沒必要繼續讀書。直接認了命，裝上技能晶片當苦力去唄。

阿爾比恩教授在剩下的兩個小時里，就講解了幾種古典魔法的世界觀和方法論，並建議學生們可以如何參考各種文獻尋找適合自己的魔法範式，而不是直接宣言某種特定的魔法理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