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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讓公司管理部門有些頭痛的，其實還是形象和社會輿論受到了衝擊。

「當然不能啊，我太老了。」教授搖搖頭，「你們才是這個時代的孩子。你們的時代必須要由你們自己負責決定方向。」

……只不過那未來的景象，就連親眼看到它的海登，都感覺實在是太扯淡了，難以置信。

黑先知最後的自爆炸死了一大堆凡人臨時工和二十來個【執金剛神】，給密特拉集團的人力資源帶來了損失——話雖如此，老實說這直接損失其實也不算特別大。

「阿拉斯托，艾比蓋爾，考慮到你們兩個和舊神的交感聯繫比較深，最好不要湊到前線去免得挨上什麼特效。你們留在新芽城負責維持和保護。」

這位墮落天使究竟在想些什麼，恐怕也只有她自己心裏才清楚。不過幸好，她親愛的丈夫亞當正巧在這時候走進房間來。一看到亞當，偽艾莉西亞立刻就高高興興地朝他招了招手，讓他一起站到落地窗這邊來，看看新雅圖的「夜景」。

本來吧，一個人奮鬥畢生，不外乎是為了孩子、老人、房子，以及死後能掛在大公司的人工冥界裏面。

……

所以阿爾比恩教授去做他的儀式了。幾個年輕人外加一個比教授還老的艾比蓋爾繼續討論眼前的問題。其實艾比蓋爾這個老人也絕少替大家做決定。她往往只是參与一下討論而已。

然而偽艾莉西亞聽見這話，卻笑著伸出手，撫摸了一下亞當的臉：「不，這就是愛！無限滿溢無限大的最強力量，是必須要為了他人才能推動的。現在全世界的人類都躺在糞坑裡哀嚎求救，那我們當然要回應這些乞求。他們的祈求以及我們的愛，就是能用來打敗資本天神，讓全人類都得到幸福的終極力量！」

去你媽嘢！

「嗯？當然不是。舊時代的制度確實有錯誤。我又不傻，不會不承認的。」偽艾莉西亞笑了，「況且我已經重新領悟到了真正的力量之源，我已經明白了我們舊王朝時代的錯誤何在。我若為皇，今後就要好好寵愛這世間所有可憐的凡人。」

最後海登說，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與此同時，這所謂統治階www.hetubook.com.com級的一部分——密特拉集團的管理部門也同樣感到很焦慮很惱火。他們不僅要想辦法抓住恐怖分子來向更上面的老闆交差，而且還得解決底下的韭菜開始變成匪的問題，解決這人們開始慌張並逐漸不相信公司的問題。最後這個問題對公司來說就比什麼都要可怕。

亞當挑了挑眉毛：「何出此言？」

說到這裏時，老教授才重新露出笑容：「老人不應該繼續掌舵。我努力跟著你們的步伐走，危急時刻幫你們兜個底，差不多也就這樣了。再過兩百年，你也許會有跟我一樣的感觸……如果我們能活過這個星期的話。」

然而這個時候，卡蓮卻冷冷地說：「你忘了剛剛教授才說過，新雅圖的那些魔鬼，好像找回了一些天使時期的力量。」

她看起來就非常非常愉悅，

「一言以蔽之，我們需要更多情報。」

帕妮婭根本沒來開會。她人還在新雅圖呢！

而且他不是要成為什麼小神，甚至不是像卡蓮那樣的大神。

「此消彼長。資本眾神衰弱的時候，我們卻已經取回了宇宙間最終極最無限的力量。而密特拉引以為底牌的晶片技術，我們手裡也有。勝負結果，早在開戰之前就一目了然啦！」

然而隨著黑先知這一炸，全世界都看在眼裡，大家都懵懵懂懂意識到，插了晶片給公司賣命好像也會死。很多人因為這件事開始思考。思考不會讓人變得勇敢，也不會變得懦弱，只會變得好奇。少數人開始有些清醒，進而對公司惱怒起來。

反正無論如何，海登這事肯定都不能自己藏著掖著。花了兩分鐘，他趕緊就把自己在預知里看到的東西盡數說出來了。值得慶幸的是，儘管是這麼荒謬的消息，卻沒有人認為海登可能是看錯了，沒人質疑海登預知能力的準確度。實際上，大家聽完之後都……有點緊張。

海登回過神來時，發現自己已經躺倒在會議室的地板上。

「你看，亞當，一個苦難的時代就要結束了。」

乍一聽這話好像挺不錯的，然而亞當卻立刻感覺到不太妙，馬上小心追問：「怎麼個寵愛法？」

「不像墮和_圖_書天使那種動不動斷電，真正的天使根本就是永動機，我們每個人都知道，每天都看得見。如果新雅圖的墮天使們真的重新取回了天使一樣的永動機能量，他們的生產力可未必就會敗給資本新神。」

魔鬼就這樣非常得意。

這下可輪到亞當聽得呆住了。如果海登在這裏的話，他怕是會忍不住爆笑出來。

也正因如此，正因為卡蓮很清楚安潔拉永動機的力量多麼強大，多麼重要，她心裏才一直都對安潔拉保持著深深的忌憚。打從一開始，卡蓮就一直都信不過安潔拉，信不過這所謂的天使和外來神。

他望向自己正在皺眉的學生們，尤其是最重要的那位學生，開口道：「海登，你才是這個團隊真正的決策者。你必須負責傾聽所有人的意見，結合它們，然後下決定。這是你的責任。」

偽艾莉西亞望著窗外的城市，笑著解釋道，

如果真是被反探測法術回擊，海登還沒那麼擔心呢。然而他現在的直覺就告訴自己，他剛才預知到的景象，恐怕真的是未來的冰山一角。

什麼新世界父祖亞當？新型人類？征服大地？有沒有搞錯啊！？

只憑這一番話，會議室里的氣氛立刻又凝重起來，大家一時間甚至都啞口無言。畢竟這裏的人們都承受過安潔拉永動機的太多恩惠。整個【新芽城】的能源核心都是建立在生命樹之上的，目前更是有80%的能源都由生命樹來提供。夢想花能夠提供的只有不到20%。本來其實夢想花提供的能量比例更高的，但是因為最近城裡忙著搞各種建設計劃，新員工又那麼多，能量需求當然也越來越多。不靠永動機，只靠卡蓮自己的生產增長速度，實在是撐不住。

就連平時表現較為冷靜的阿拉斯托，這時候都稍許顯露出動搖。

她，當然就是那位披著艾莉西亞皮的美麗魔鬼女士。

歸根究底，亞當可是從來不相信這幫舊神真有辦法能打倒新神。亞當從來也不覺得這些墮天使真能成功復辟。因為新神——因為密特拉實在是太強大了，太強大了！

「我還以為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卡蓮呢。」海登苦笑了一下，和卡蓮ｈｔtps://m•hetuboｏk•com.coｍ交換了一個眼神，雙方其實都對此心知肚明，「好吧，我懂。」

「……那些魔鬼，難道真能搞出什麼事情來？」

話雖如此，海登其實還是有些無奈：「但說真的，教授，您就不能給我們出點主意嗎？」

但要說大部分人真的想要做奴隸……那人類好像也沒有那麼賤吧？大部分人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而已。為了活下去，人們就算對於未來茫然無措，卻也已經習慣了新神統治階級打造出來的現代社會，已經習慣地低下頭，沉默向前走。

周圍，同伴們都正擔心地環繞著他。卡蓮更是直接問：「沒事吧？被反探測法術回擊了？」

「這是資本新神自己甘願飲下的毒藥，是他們王朝的分水嶺。」

同理，正因如此，她現在才在這會議上提出同樣的擔憂——萬一魔鬼們能做到同樣的事，能真的弄出一大堆的天使永動機，現在的世界可真要危險了。

這問題就沒人能回答，也沒人能保證這種事一定不會發生。大家稍微討論了一下，也想不出什麼特別好的辦法。

在亞當看來，這女魔鬼根本就是在發癲了。什麼愛不愛的？愛能用來發電嗎？這幫墮天使的腦子肯定都有問題。

事到如今看這女魔鬼癲成這樣，他終於下定決心，自己是時候該跳車，該和她切割了。

噫，原來你們才是失控機仆！

焦慮，恐懼，憤怒，埋怨，痛恨……

「知識改變命運，勤勞創造未來。新神族曾經幫凡人社會打造出這個幻象，引誘凡人誤以為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祂們給奴隸灌輸這樣的信念∶只要勤奮工作，努力學習，自己無論出身如何卑賤，也還是能夠成為奴隸主，而且還是大奴隸主。如果你做不到，那就是你懶你蠢你沒出息，怪不得別人——這確實是很聰明的一種意識形態。有了這樣的幻想，奴隸們就會狂熱崇拜奴隸主，並且會自發捍衛奴隸制了。」

所以亞當一直都只是借用魔鬼的力量和資源，私底下偷偷搞他自己的大計劃。

現在呢，活人生不起孩子，死人住不起冥界，薪水低到買不起房子，插上晶片之後，甚至連思想都得用來給公司賣命了www.hetubook.com.com。但那麼多人還是願意來給公司賣命，就是為了讓自己今天能起碼有口飯吃，起碼能領個臨時工薪水，明天還能活下去。

天使或外神提供的永動機，聽起來很不錯，但說不定就在未知的壞處，說不定就有什麼東西因此成為了代價，不是嗎？這種不明不白她不能搞清楚的東西，卡蓮是很討厭的。

幸好，他自己的升神計劃早就已經準備好了，而魔鬼這邊看起來起碼還得等三個月，這就正好是他背刺搞鬼的好機會。其實亞當本來故意把時間情報透露給阿爾比恩教授，就是希望海登那邊能摻和進來，但看起來海登並沒有這個打算……這也無妨。

看看十分鐘之前的爭吵吧。如果坐在這個位置上的真是卡蓮，這個團隊早就不會存在了。

那種情況下，搭配一些強大的秘密武器，或許舊神們就真的有辦法復辟，搞出什麼奇怪的亞當王國和新人類……話說回來到底為什麼是亞當？這幫魔鬼要復辟也就罷了，為啥把亞當舉那麼高？

她雖然稱讚資本神族的做法，說到這裏卻又將話鋒一轉：「可惜肥皂泡總有被戳破的時候。技能教育晶片也差不多該讓人們夢醒了。就算今天還不夠，民心也已經在醞釀。最多再過兩三個月，凡人的苦難、絕望、憂愁、哀傷、怒恨……就會擴散到全世界。將有無數的靈魂發出他們最深痛的哭嚎，以及對資本神的怨恨。」

反倒是艾比蓋爾大搖其頭：「不可能的。你們都沒有經歷過四百年前的新舊神大戰。我不但親身活過那個時代，而且還繼承了一部分赫卡忒的記憶。新舊神之間的力量差距幾乎是絕對性的，那是生產力和體制甚至思考模式的不同。不是一兩個新開發的秘密武器就能顛覆。」

艾比蓋爾的話就很有她的道理，很有說服力。

呃，確實如此。現在的重點確實是活過眼前。

「我和卡蓮之後會再去一趟新雅圖。事關重大，有些情報我們必須親自去搞清楚，不能中間再轉一手……話說回來，帕妮婭呢？」

密特拉呢？你們不會真的被魔鬼和亞當給搞定了吧！？

「四百年前，新神族從凡人中崛起。他們創造了一個神話，一個凡人也可和*圖*書以通過努力、聰明和學習來勤勞致富，提升階級，成為神明的神話。」

最後還是阿爾比恩教授先說：「我要帶黑神幫的倖存學生們去舉行變化儀式，然後離開新芽城躲藏了。」

他亞當，馬上就要像密特拉一樣，一口氣站到全世界的巔峰！

無論凡人還是神族，都因此極度煩躁和惱火。

反正亞當他自己，立刻，就要去成神了！

但不管怎麼說，亞當可一點都不喜歡這個。雖然他表面上還是得表現出無比欽佩的樣子，一臉感動地對自己的墮天使老婆說：「這可真是太仁慈了。人類能有這樣的新統治者，絕對是我們種族的福氣啊！」

只可惜這樣的少數人還是太少了。雖然每個人都焦慮，但人類的焦慮並不相通。被關在鐵房子里的人，本來沉睡著即將在沉睡中死去，現在被爆炸聲嚇醒來，發現自己原來被關在鐵房子里，但大部分也不會幫忙一起砸，反而要罵少部分砸房子的人。因為砸房子的人波及到了他們，反而讓他們沒法繼續給公司做奴隸。

「退一步說，就算墮天使真的靠一兩個新開發的秘密武器獲得一時的勝利，生產力和生產規模又怎麼可能比得上已經征服全世界，甚至還在進行宇宙開發的資本新神？」

於是墮天使笑得更開心了：「既然都有了無限的能量，我們以後就不需要再奴役凡人替我們勞動，也不需要從他們身上榨秘火。簡單來說，就好好把全人類都包養起來，給他們吃飽穿暖，給他們動漫小說遊戲和繁衍的自由，把他們寵愛得舒舒服服的。不需要讓他們工作，讓他們全部都去追尋二次元和肉體快樂，不要再思考凡間俗事——其它事情都讓我們神族來做就好啦！」

如今這許多的情感就充溢在人們心中，而且還是出於許多不同的人，編織成負面而又不同的意念之網，遍布在整個新雅圖大都市圈，甚至互相撕咬。

只有一位兩方皆不是的，現在正站在公司大廈的高層，隔著大落地窗俯瞰全市「哦呵呵呵」地笑得很開心。

亞當則是躬身向她致意，然後不動聲色地問：「恭喜公主殿下。不過這之後您究竟打算如何繼續統治凡人？要恢復舊王統時代的社會制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