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所以我才說你們不應該過來的。」亞當說到這裏，竟然苦笑了一下，「密特拉的第二次攻擊將會波及整個常青州，你們現在應該待在【新芽城】里全力應對餘波，保護自己的市民和員工，而不是跑來新雅圖救一些和你們無關的老百姓。要知道就算你們全力防守【新芽城】，也可未必就能擋得住餘波。」

這樣看來，海登和卡蓮跑來新雅圖想要救老百姓，反而是有點坑著孔雀王……不過大家都知道，卡蓮是從來不在乎這個的。她真就滿腦子「為了更偉大的利益」，千萬人的性命不能棄之不顧。反倒是海登這個女婿稍微有些尷尬。

這種極度的憤怒，有的時候就能推動海登的思想，讓他的腦子轉得足夠快，讓他做到一些……別人認為不可能的事。

「好。」

亞當，和，莉莉絲

「怎麼？」

然而莉莉絲看起來並不是很在乎安潔拉的話：「那又如何？我的願望已經快要實現了。」

「剛剛的事情你也看見了。奉菩薩的意志，作為密特拉之武力的顯現，就由你去將那兩個宵小斬殺了，以顯示菩薩的威能。不過他們的力量似乎有些古怪，你可有信心克敵制勝？」

密特拉集團幾百年前就買下了整個月球的產權，而且在上面做了很多建設，月球上現在其實也是有很多員工以及生產基地的。在剛才亞當與莉莉絲的全力一擊之下，其實也有許多不值錢的員工和設備因此損傷。不過嘛，這種小事還不需要密特拉菩薩親自來處理。

哇，好可怕的恐嚇！

可是海登也不傻。他很清醒地明白目前這檔子破事到底是誰搞出來的：「亞當，你現在裝好人，但實際上今天這事逼得你我甚至整個常青州的百姓都必須面對死亡危機，實際上都是你的責任。」

實際上也就是這麼回事。海登也不是真蠢，聽到卡蓮這樣點破，也跟著馬上反應過來，不需要再浪費時間多說。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但這道理難道還需要亞當說嗎？海登和卡蓮當然早就考慮過，要帶新雅圖的平民全部傳送到常青州外——結果直到現在，聽亞當剛剛那句話點撥，他們才猛地反應過來，這條路其實根本走不通。

「那並非前所未有的異能。孔雀明王與他妻子合體時，亦會表現出相似力量。」

「我當然相信你，但我沒搞懂你的意思。」卡蓮仍然一頭霧水，「你有什麼計劃？」

借用盟友的地盤？現在能借到的不外乎就是米克特女神或芙蕾雅。可是密特拉的下一次攻擊隨時和*圖*書都可能落下來，這時候海登哪有時間去和盟友談條件！？

所以最後還是卡蓮說：「你不阻撓我們，那當然最好。我們現在就帶新雅圖的市民全部傳送離開。祝你和密特拉能斗個好結果出來。」

至於這「莉莉絲」之名的力量和奧秘，那就連海登都無法理解了。唯獨安潔拉能夠立刻明白過來。然而聽見之後，她竟然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要知道安潔拉可是很少嘆氣的。

不是從憤怒中生出力量。海登沒有這種外掛的。

可惜現在真不是琢磨這個的時候。

「明王！」

「沒錯。所以你現在要阻撓我們嗎？」

因為她現在已經捨棄過往，成為「莉莉絲」，得到了新的名字和命運！

……其實在場的大部分人，都並不理解這兩個名字里蘊含的力量。甚至這整個世界都沒幾個人能理解。海登算是讀過一些古代文獻的，但他也只看到過莉莉杜（lilitu）這個名字。

所以彌拉天女現在飛向的是密特拉在月球上「自己」的軍事基地。她要找的是一位雖然屬於公司，但在那之前更加直屬於密特拉菩薩自己的神兵戰將。

八大明王首座，密特拉集團最強軍事力量代表，不動明王，緩緩開口說道，

對於神明政治中那些比較複雜的東西，海登終究還是不太懂。幸好卡蓮總是能明白的。她環顧了一下全世界躲在幕後的其他眾神的目光，立刻就明白了亞當的言下之意：「你覺得我們這一來，反而讓你看起來變弱了。」

或許就是因為這樣，所以他現在才會一邊回氣蓄力，一邊跑來找海登聊天。所以他才會在這聊天之中，勸誡海登和卡蓮回【新芽城】固守防禦，而不是拉他們倆來墊背。

穿過無數的哨崗、走廊與房間，彌拉天女最後進入的是月球中央保安局的中樞。長年端坐在這裏的那位尊神，代表的便是密特拉麾下最高的軍事權威。和大部分平時人模人樣的新神不一樣，這位尊神的皮膚是藍色的，頭上有七個髻，而且極其高大。即使在沉默打坐時，他的周身也一直燃燒著紅蓮烈火。

要把八百萬新雅圖市民都轉移到【新芽城】去嗎？這恐怕不現實。新芽城現在容納七十萬人都已經是極限狀態，怎麼也不可能硬塞八百萬人進去，哪怕只是躲一波餘波也不行，因為城市結界的設定和配置都沒法適應。

所以沉默片刻之後，海登問道：「面對密特拉的認真攻擊，你認為自己有多少勝算？」

「八百萬老百和*圖*書姓帶不走，那我們就直接在新雅圖布防。修復城防，修復設備，利用這座城市裡的人，能源，工具，所有的一切——去保護它自己的居民！」

如今海登和卡蓮都已經明白過來，對視一眼，也都意識到亞當這話確實沒錯。這下可真的麻煩了。

「比起天使的奧秘，比起其它任何別的，在這裏都不如另一件事更重要——海登，你們不是來救人的嗎？」

「菩薩無需擔心。待吾去斬了惡人首級，速速便歸。」

因為其它地方的神都不想摻和這件事。祂們根本不會允許卡蓮突然把八百萬人傳送到祂們的地盤上！

海登的計劃很簡單，很乾脆：

這個當然是最不現實的選項。亞當現在說這些話，聽起來居然還真有幾分好心相勸的味道了。

彌拉天女，雖然她不是神，但作為密特拉菩薩最重要的秘書和代理人，她一直深受密特拉菩薩的信賴，實際上就是菩薩與凡人之間的媒介，是代表菩薩的聖者。

以卡蓮現在大神級移山倒海的力量，她還真就可以把新雅圖剩下的市民全部傳送走。哪怕八百萬人、一千萬人，也都是一樣。

卡蓮這才明白，海登口中的「打敗亞當」究竟是什麼意思。

天使和外神們的秘密確實很有意思，但比起眼下的緊迫現狀，什麼都得先往後放。

所以最後，海登開口說，

亞當說到這裏還擺了擺手，

「別別別別，你一定要在這時候坑我嗎！？」

而這，就讓海登非常惱火。

……

她的語氣里充滿了深深的嘲諷味道。

卡蓮從來不是個會輕易屈服的人，然而就連她，如今在腦子裡理清這些關節之後，一時間居然也有些不知所措起來——她現在該怎麼辦？卡蓮的知識告訴她自己，現在她只有一個選擇了。但她的思想並不希望這樣選。況且，卡蓮要是會冷酷的計算人命，她肯定就不是今天的卡蓮了。

然而亞當接下來卻說出一句有些出乎他們意料的話：「不會，我沒力量浪費來和你們動手——但是，恐怕你們也救不了多少人。」

他說到這裏，又看了看海登和卡蓮，搖搖頭：「其實你們真不應該來這裏的。」

明明知道打不贏，現在卡蓮和海登還會跑來新雅圖，幾乎就只是為了救人——因為人命關天！

「亞當，現在就讓你知道，我海登如何敗你吧。」

海登卻沒繼續搭理亞當。他轉過頭去對卡蓮說：「卡蓮，我們不回新芽城了。那裡交給阿拉斯托和艾比蓋爾，那裡就相信他們和我們自己建www.hetubook.com.com設的城防吧。」

「公主啊，現在我們先不說這個，畢竟我們也沒有太多閑聊的時間。」

藍色皮膚的明王已經睜開了眼睛。幾乎就在他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龐大密度的神威就從他身上流溢出來。諸天邪魔皆要懼怕他。就連神族站立在他的面前，都無不要感受到自身的渺小，無不要在斷惡的明王威嚴前俯首。

與此同時，距離地表足有384400千米的月球上，白色天女【彌拉】，正在密特拉的月球基地里急匆匆地趕路。

這時候反而是海登，在聽完亞當的話之後，一邊揉了揉太陽穴，一邊很冷靜地問：「你怎麼這麼清楚密特拉接下來會使出什麼樣的攻擊？」

……可話又說回來，海登親口說他能做到的事，亞當和卡蓮這種最熟悉他的人，誰敢說他肯定做不到？誰敢說海登一定不可能突然從口袋裡掏出點什麼來把你揍一頓？

亞當這話可真是他發自內心的大實話了。可惜，也正因為他這樣的大實話，海登才更明白這人心裏壓根就沒有啥道德意識之類的東西。他就是一個最自私的人，哪怕他接下來被密特拉打死，亞當也不會相信有罪，亦不相信有罰，只會認為這是弱肉強食成王敗寇的一部分，是命運的捉弄，而根本不會認為自己有什麼罪過。

所以亞當盡量禮貌地截斷莉莉絲的話，然後重新轉過去對海登說，

本來亞當橫空出世，作為一個憑空跳出來的主神級，還是從新雅圖這個屬於密特拉集團的大城市裡跳出來，突然就向密特拉的月球基地發動攻擊。這情況實在太奇怪了，以至於全世界眾神都決定先在旁邊看戲，先保護好自己的資產，不主動插手。甚至連密特拉集團的另外七個菩薩，例如文殊菩薩、普賢菩薩、觀世音菩薩等等……他們都僅僅只是在旁邊看著，沒有幫密特拉菩薩的忙。

這話一出口，別說亞當，甚至就連旁邊的卡蓮和安潔拉懷裡的帕妮婭腦袋，一時間都給整懵了。海登怎麼可能打敗亞當和莉莉絲這樣加起來幾乎相當於兩個主神級的戰鬥力？怎麼想都不可能！

說來很奇怪，這墮天使看向安潔拉的眼神，與其說是敵視，倒不如說……顯得有些高興？不知為啥，大家都感覺莉莉絲身上流露出一種幸災樂禍的詭異感覺。

「因為我比你們更清楚神明政治的思路。也因為成為究極的生物之後，我得到了很好的眼睛。」亞當抬頭望向夜空，「所以我現在站在地上也能看見月球上的風吹草動。所以我和*圖*書知道，剛剛那一發【金剛降魔杵】只能算是密特拉在打招呼。接下來他才會拿出一些真本事。」

如果真就八大菩薩一擁而上，那亞當和莉莉絲就算有兩倍主神力量也只會瞬間被打成屎醬啊。

失去了el，這個墮天使就只剩下風了。海登之前在【墮天城】吃藥窺探時空，看到的那個「風神」……恐怕就是五千年前的她。

當自私的結果除了拉以前的朋友墊背以外便沒有任何好處，這自私又有什麼意思了？

也幸好亞當現在的首要敵人是密特拉菩薩，所以他不可能浪費太多精力來專門對付海登和卡蓮——這是海登原本的預測和估計。

「別開玩笑了，哥們。」沒想到海登這話反而讓亞當的嘴唇彎了起來，「如果不是這該死的命運作祟，誰他喵想要和密特拉真槍實刀硬幹啊？」

那眾神還會顧忌啥呢？肯定先是八大菩薩一擁而上把亞當打成屎，再一起去找孔雀王的麻煩，畢竟他們早就想找個義正辭嚴的機會削弱孔雀王了。

那麼彌拉天女現在要怎麼處理新雅圖和亞當這次的事情呢？其實也很簡單：臉被打了當然要打回去，否則全世界都會看笑話而且懷疑密特拉菩薩的能力。不過現在還不方便直接動用整個集團的資源，也不能太興師動眾，否則結果也差不多。

但是安潔拉當然不會和她吵起來，安潔拉只是搖了搖頭：「這是您自己的選擇，莉莉絲女士。我只不過是感嘆拋棄名字的您接下來可能會很快死掉。」

「別在這杵著浪費你我時間，也千萬別摻和進來壞我好事。除非你們想試著現在來戰我，看看能不能把我轟下。」

因為自私亦有它的來源以及道理，而這很可能就是亞當最後一次和海登聊天，而且還是最後一次坦誠聊天的機會了。成為完美生物的亞當，恐怕已經隱約感覺到自己即將到來的滅亡。

對於這幫外神天使的名字，海登其實也做過一些研究（雖然主要負責研究的還是阿爾比恩教授）——爾（el）這個發音，好像就是對天使真名的一種暗示和關鍵。天使墮落之後，祂們似乎就會失去真名中的el這個音節。至於「妮妮爾」的「妮妮」這個發音，應該就是「風」或者「暴風」的意思。

可是就算這樣，亞當也沒覺得自己之前三十幾年人生中的各種惡行有哪裡不對。他現在恐怕還覺得自己勸海登回去保命是好人做好事呢。

雖然剛剛發生了一些奇怪插曲，但海登可從來沒有放鬆對亞當的警惕。畢竟亞當對他們來說太強了，根本不能放ｈtｔps://ｍ.ｈｅtuｂooｋ.ｃｏm.ｃoｍ鬆警惕。兩個相當於【主神級】的戰鬥力就是卡蓮的一切智慧和技巧都無法抗衡的絕對暴力，他們怎麼也不可能打得贏。

「不好說。」亞當很誠實，事到如今他也沒啥好說謊的了，「大概兩三成吧。」

然而亞當聽見她這話，卻挑起了眉毛：「你打算把這八百萬人傳送到哪裡去？想要讓平民在密特拉下一次發射過來的打擊下活命，你們起碼要帶他們移動出十萬平方公里的範圍。」

所謂莉莉杜，好像是地中海那一帶的古老風之女神，是在新舊神戰爭期間被密特拉集團擊敗的舊神之一。既然安潔拉說她曾經是「風暴天使妮妮爾（nini-el）」，那想來這應該就是她過去的真名。

雖然她並不真的是，但她幾乎，幾乎——就已經是密特拉菩薩的化身了。當她出來辦公事的時候，基本上就接近於密特拉菩薩親自出面。所以她就是密特拉神權的延伸，就像密特拉伸出去的一根觸手。

莉莉絲挑起眉毛，

一時之間連亞當都開始有點慌了。因為如果海登真有辦法和他勢均力敵地戰一場，無論勝負如何，亞當肯定都沒力氣應付密特拉了。他的勝算會從三成瞬間變成零。這死得也未免太冤枉。

「所以朋友，我當然不會阻撓你們救人，因為我根本不需要阻撓——如果我能抵擋住密特拉接下來的真本事，新雅圖剩下的老百姓才有可能活。如果你們覺得我擋不住，就應該趕緊老老實實回【新芽城】去全力鞏固自己的防守。別吃著碗里瞧著鍋里。」

作為近似密特拉化身的天女，彌拉並不需要對這位明王畢恭畢敬，

憤怒只是推動了他奇葩的想象力而已。

「你要哀嘆我拋棄了上天賜予的寶貴名字？」

至於孔雀王的孔雀宮……那邊甚至更小，最多只能塞下十幾萬人。畢竟孔雀王是武者性子，不喜歡佔地盤。

簡單來說，亞當和莉莉絲現在對付的，其實只是密特拉集團里的密特拉菩薩而已。因為其他菩薩都不知道亞當到底是打哪來的，所以他們都沒有急著摻和。但也正因如此，亞當和莉莉絲才有一條生路。

結果現在卡蓮卻帶著海登跳出來，介入現場。如果他們現在幫助亞當，或如果亞當要求他們幫助自己，周圍看著的眾神會怎麼想？他們肯定會覺得——啊，原來你看似神秘，實際上只不過是孔雀明王搞出來的新人啊！

不過那都是過去了。

…………啥？

被孔雀王暴打，被密特拉暴打，甚至還被海登跨越時空莫名其妙捅了一劍，要說慘，她好像確實也挺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