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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碼事，比您的想象還沒有衝突。不過您現在的腦袋還不能理解這個道理，就像您現在怎麼苦思冥想，也搞不清楚為什麼煙霧鏡的血祭有那麼大的力量。所以我們先不說這個。如果您繼續追尋下去，之後自然會明白的。」

伏帝魔正在生物工廠里上班，可以光明正大偷看產品人的數據資料。而他在看過之後，很快就發現了一個更加瘋狂的事實：煙霧鏡公司生產的這些產品人類，其實都是有性|欲和生育能力的——換句話說，他們並不是什麼被化學閹割，天生沒法繁衍，只能依賴公司造人的東西。

捫心自問，海登現在的力量，他這幾年得到的一切，有多少是安潔拉帶給他的？又有多少是因為安潔拉在身邊所以他才能進一步爭取到的？恐怕至少也有百分之九十。然而安潔拉並不做交易，也不要任何交換的契約。所以確實沒有任何力量甚至道理能夠約束她。因為安潔拉並不欠誰任何東西。

海登立刻回以吐槽：「比主人更高等的僕人是吧？」

「當然啦，我也知道卡蓮小姐並不是能夠成為您母親的女性，這確實是比較遺憾。不過主人您總是可以選擇向我撒嬌的。」

海登不傻，當然立刻就明白了她的言下之意：「是也不是。我當然想要創造一個可以讓我自己，我的朋友，我所愛的人和子孫後代都能幸福生活的世界。這也算是一種利益。」

今天這個聖誕節，海登用老教授留給他的高等鍊金術做完兩瓶新試劑之後，也不知是在尋思些什麼，突然就向安潔拉問了剛才那個問題。

真正的信徒（israel）之名，恰恰屬於那「與神角力而勝之人」。

還有，煙霧鏡公司的【齊齊米緹】。她們的現代版本，已是專為生物基因調製而設計的神族，是為了讓生物工廠能夠低成本大量製作產品人類而特化的「配件」——為解決凡人的人口問題，公司竟然不得不專門改造出一支「助產神族」，這應該也算是一種黑色幽默了。

「安潔拉，你現在究竟怎麼看待我和卡蓮結婚，以及當初對你許的願望的事？」

既然願望已經完成，那麼安潔拉會不會和董永傳說里的七仙女一樣，哪天就飛走回家了？

這很正常。如果海登能十天半個月就查出煙霧鏡公司的永動機核心機密，那這群資本神都應該趕緊跪下來給先知磕頭。

……然後他就得知，卡蓮這幾天都跑去歐洲，和沃坦公司談結盟協議去了。

…………啊？

幾年前安潔拉剛來時，她還有那麼點發條「新娘」的樣子。然而最近，她的言行越來越有年長者的風格，說話和做事都更像是「媽」了。

說是要打鮮血角斗，畢竟也不可能每天都在殺。今天海登本體就在賓館里整理這幾天兩邊分身查到的資料。安潔拉現在好奇地湊過來。海登也不隱瞞，就直接把整理到一半的調查資料給她看。

海登並不傻。他順著安潔拉的目光往外看，很快就反應過來：「你說是人？人口？……你不會是想說血祭吧？用血祭的能量造人，再把造出來的一部分人拿去血祭，能量反而越來越多？」

現代的資本神變得比舊神強得多了。祂們有更多的議價權，凡人百姓造反不可能贏，只能被動接受資本眾神的社會契約。但就算如此，凡人團結起來給資本神惹麻煩的權利和可能性總還是有的。無論密特拉集團還是煙霧鏡公司，如果大部分凡人真的徹底要團結起來反抗祂們，起碼也會把祂們整得很麻煩。所以密特拉集團才是宣傳形象做得最好的大公司。

結束通話，放下手機之後，芬里爾揉揉額角，嘆了口氣。

無奈之下，海登乾脆一邊守城，一邊也繼續先做自己的正事，在他的新芽城工作室里開始搗鼓鍊金術實驗。為了在南美洲調查煙霧鏡公司的秘密，他本來就還有很多東西需要準備。

他安心嗎？或許安心了，就像小孩子被媽媽抱在懷裡的時候會感到安心。但這隻是感性直覺層面的安心感，完全沒有絲毫理性要素。

她又拍了拍海登的腦袋，非常溫柔，充滿憐愛，但也因此更像是媽而不是新娘。這讓海登忍不住感到有些惱火。

「當然，這隻是比較理想的情況。但我不應該放過任何機會。」

伏帝魔聞言不禁抓了抓自己的禿頭：「這聽起來對人口增長是有效的？」

做不到呀！

再有，祂們工廠里使用的高精度生物部件，根據伏帝魔偷看資料可知，是其它大公司在開發中都遇到了困難的東西。大家都沒法在工廠里大量培育出具備泛用性，誰都可以移植使用的生物部件。

倒不是身為男人的尊嚴如何云云，海登不至於說這種蠢話，而且卡蓮也比他強https://m.hetubook.com.com——重點在於，比起作為大神的卡蓮，安潔拉反而才是更加深不可測，像是神明一般的存在。

這思路聽起來好像有點不靠譜。

海登並不是卡蓮和阿拉斯托那樣，對自己充滿無限信心的人。他不是那種自我特彆強大，天上天下唯我獨尊的性格。他的自信心比卡蓮低得多。

雖然打不過卡蓮，但海登可以說自己和卡蓮是平等的，卡蓮自己也這麼認為。然而海登敢發自內心說自己和安潔拉是平等的嗎？

安潔拉正好在這時候也探過頭來。

「只要你自己並不期望離別，我就會一直待在你身邊，守護你。」

這種擔心或許有些荒謬，但海登偶爾還是會忍不住想到這個可能性。

「主人，您在看什麼？」

「主人啊，您曾向我訴求契約與安心感，那麼現在我就給您契約與安心感。」

這麼說起來，安潔拉，以及她背後所謂的外神，其實也都挺像外星人……或者說像外星神。總之，是某種和海登的腦迴路完全不同的東西。

「這並不矛盾，主人。不過如果您渴望比這更對等的關係……」安潔拉說到這裏，眨了眨眼睛，「恕我直言，想要讓我當您的新娘，您還差得遠呢。」

「每個配對好的家庭都至少要生四個孩子，禁止流產，禁止避孕，禁止離婚。流產者與協助進行者都會被公司狠狠處罰。而且公司的生育監察隊整天在那個轄區（大概一個小國家那麼大）里遊盪監督……這樣折騰下來，結果那個轄區的生育率確實提升了很多。」

來自外鄉之神的愛，像雲一樣難以捉摸，雖然是幸福的，卻也令人焦慮。海登姑且還至少堅信安潔拉和外神的力量是好的。像卡蓮祂們，可是到現在都還擔心外神會不會哪天跑過來把大家都殺了。

結果現在海登自己跑去和卡蓮結婚了。這是否稱得上一種渣男行為？海登總覺得自己把安潔拉召喚到這裏來，應該也是負有一些責任的。

所以事到如今海登已明白過來，煙霧鏡公司搞這種工廠生產人口，其實他們自己也不願意的，非常不願意，根本就是出於無奈。其實他們也巴不得老百姓不停生，最好像兔子一樣下崽子。

所以海登不會放棄的，他會繼續去思考，去尋找。雖然他並沒有真的很想讓安潔拉成為新娘……真的沒有！他都已經結婚了呀！

「但那時候您仍然會拼上命去幫助受苦受難的平民大眾。因為您同情他們。那時候的您，可想不到今天的自己會努力創造一個更美好的世界。」安潔拉說，聽起來奇怪地很開心，「您覺得是因為什麼呢？」

過了好一會，他一邊盯著鍊金儀器，一邊才慢吞吞地說：「你的話確實有點道理。」

安潔拉卻搖了搖頭：「我剛來到您身邊的時候，您可真沒有什麼親密的朋友和所愛的人，更別提子孫後代了。您那時候根本不指望自己能有後代。」

而海登這人一旦做出決定，實踐就會無比迅速。他本就是來做調查的，還客氣躊躇什麼？

至於祂們現在是不是真有能力把凡人都殺光，重造一批合意的產品人，那就是海登需要去調查的事情，暫且按下不表……現在的重點是，安潔拉並不做交易，也不收祭品。她來到海登身邊這麼幾年，一粒米都沒吃過，反而用她的秘火把海登喂得飽飽壯壯。

可這樣一來，支撐她的愛，讓她幫助海登的動力到底是什麼？她到底為什麼要幫助海登？假如一個超自然的、位格完全凌駕於人類之上的生命體，願意無條件的幫助你，那它欲求的究竟是什麼？

一群仍然在尋求成長的孩子，是不可能主動去成為父母的。

海登還記得安潔拉剛來的那一年，還記得他當時向安潔拉介紹何為聖誕節。

結果安潔拉還哪壺不開提哪壺，接著還往下說：「主人您和卡蓮小姐結婚，我確實覺得是非常好的。您們倆可以成為關係平等的夫妻，而不是讓誰變成誰的附屬品，這樣是很好的。」

成本很高？那也沒辦法。人口才是構成社會的根本。一切的經濟、生產、戰略、技術發展都離不開人口。可以說，人才是最寶貴的東西。不自己造人，整個南美洲以及煙霧鏡公司早就完蛋了。

安潔拉終於微微一笑，回答道：「我是愛你，服侍你，而且要讓你得到幸福的一個僕人。」

話雖如此，安潔拉自己卻一點也不在意。

話雖如此，海登還是覺得，自己作為卡蓮的丈夫以及一個馬上就要當爹的人，總不好老是待在外面忙工作。所以他今天才特意從南美洲傳送回來，想要給卡蓮一個新年驚喜……

那就是，

話音剛落，那一瞬間海登就感覺到，他的ｈｔtps://m•ｈｅtuｂoｏk.ｃｏｍ•ｃｏm直覺就意識到，安潔拉的許諾已經成為某種牢不可破的東西……就像水會往低處流，就像2+2=4一樣。

「只是一種思路而已，親愛的主人，一種潛力。」

當然可以。兩百多年前，煙霧鏡公司的一個大神就在他自己的轄區里嘗試過這種大型社會實驗。

就當是在休息時聊聊天，庫拉蘿主管絮絮叨叨地說，

這話差點讓海登嚇得把勺子丟進爐子里去：「別胡說，我已經和卡蓮結婚了。」

用能量造人，再把造出來的人獻祭了，反而得到更多能量……這聽起來好像不太合理。

海登現在一邊用伏帝魔偷看生物工廠的生產資料，一邊讓本體計算了一下，越算越是心驚——根據他的粗略計算，如果可以不自己造人，如果可以讓老百姓們正常生孩子的話，煙霧鏡公司能夠節省下巨量的資源。

以超級企業的大能神力，要強迫凡人生孩子總是可以做到的。

可是你愛我不是因為我許願許出來的嗎？然而你又說許願並沒有強制性，並不是契約。

海登甚至都不知道該怎麼用言語來描述這個概念。語言實在難以描述他現在心中的卧槽感覺。尤其是，他沒法描述現在這個狀況到底多麼荒謬。

然而安潔拉卻用一種，彷彿看著笨兒子腦袋轉不過來一樣的表情，無奈地說：「主人，因為我愛你，希望你幸福啊。」

說來真有些好笑。煙霧鏡公司因為幾百年來百姓不想生孩子而陷入困境，結果祂們竟想出讓生物工廠會自己繁衍的技術。

本來，安潔拉的外表和性格才是最完美地反映出海登的喜好。本來，安潔拉才是最喜歡海登，又溫柔又能讓海登撒嬌依賴的對象，而且身材還非常棒。

自從上古舊神時代以來，眾神就是一直會和凡人們簽訂契約，進行交易的。這裏說的並不只是個體之間，同時還有社會層面的契約交易。

唯一的問題是，為什麼煙霧鏡公司的血祭就特別有力量？

安潔拉大概也知道海登心裏不爽的地方，但她對此反而很滿意。

海登可沒忘記，自己跑來南美是想要做什麼。

因為，南美洲的平民百姓已經根本不覺得還活著的自己是成年人。在他們看來，只有那些上等人，在分類上屬於神族的高級不死生物，算得上是這個社會的「成年人」。而活人們只不過是青春期的兒童，只是未成熟的生命。

這麼大的「力氣」到底是哪裡來的？光靠「他們生命魔法技術最優秀」的名頭可不夠。伏帝魔偷看了很多生產資料，已經確定這根本就是能量和資源上的問題了。

然而出乎海登的預料，安潔拉聞言，居然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然後說：「那麼，主人您應該是找對地方了。」

有什麼問題就直接找對方去問，直接找人幫忙，而不是藏在心裏嘀咕。做人應該直接一點。這是海登這幾年已經學會的教訓。

安潔拉並不參与海登的技術研究，只在旁邊靜靜地看著。但是，在聽見海登的話之後，她卻微微一笑，說：「主人，您在擔心我離開您嗎？」

但話音剛落，海登就意識到自己是在發傻——這就是一種永動機而已，又不是大家第一次見到了。安潔拉不就是這樣的東西嗎？她和生命之樹根本就不需要能量，每天自動往外吐秘火呢。

密特拉集團的【磕頭蟲系統】，雖然有缺陷，但也是另一種永動機。現在，海登恐怕只是發現了煙霧鏡公司專屬的永動機技術而已。

這飛天板磚的工作原理既荒唐又粗暴。然而這推動板磚的「力氣」卻又如此之大。換句話說，一定是還有什麼不對頭的地方沒寫在明面上。

其實吧，海登也很清楚，卡蓮是比他更加一頭扎進事業，是才剛上過床就能馬上起來談工作的那種狠人。另一方面，如果卡蓮真的能和歐洲沃坦公司談好合作結盟，一定能讓海登今後肩膀上的擔子輕鬆很多。

海登自己嘛，其實也不敢真的把安潔拉當機械老婆看待。

趁著中午換班可以稍微休息一會，海登還用伏帝魔繼續去庫拉蘿主管那邊套話（神族的工作待遇比凡人好一點，上班也是有一點休息時間的），問她：「主管，既然凡人不想生育，那為何不直接強制讓他們生？」

海登又發了個隱秘通訊問她詳情，結果卡蓮卻對他說：

這實在讓海登很是無語。他回來就是想和老婆一起過年的。結果這老婆自己跑出去做外交工作了，還讓他自己守家。這算什麼事啊？

這下海登可真的遭不住了，趕緊轉移話題：「你剛剛說許願不是交易，或許確實。可既然如此，你到底為什麼要實現我的願望？」

只是怎麼說呢……卡蓮這人做事方式上，實在是有那和*圖*書麼點直男癌了。

海登一邊把一顆閃爍著微光的白色石頭投進鍊金爐，一邊漫不經心地思考。其實，如果拋開所謂的信仰和崇拜來討論，在文藝創作里倒是有很多這樣的例子。例如來自氪星的超人，例如來自光之國的宇宙巨人……雖然是外星人，但他們拯救人類，都沒和人類索要過任何東西。

然而老百姓並不想，靠硬來只會更慘。

海登只能推測——祂們確實就有獨特的血祭技巧！

然而聽到伏帝魔這個問題，庫拉蘿主管反而挑了挑眉毛：「你為何那麼關心凡人的生育問題啊？」

煙霧鏡公司恐怕並不希望社會文化變成這樣，否則他們就沒必要特意增強產品人的生育能力。可惜就連超級企業也沒法完全操控人心。幾百年下來，南美洲老百姓的心態已經在這個問題上焊死了，連資本神亦無法動搖——最後甚至連公司也只能放棄讓活人生孩子。

例如，祂們的生物工廠，也就是伏帝魔如今正在上班的這種東西，竟然是不需要人工建造的。這一大團的血肉本身就是個活生生的生命，所以它們會自己「繁衍」。由肉與骨構築的工廠無須他人修建，會自行孕育而成。這樣就可以減少大量成本。

聖誕番外二：契約

「基本上是因為好奇。」伏帝魔面不改色地扯謊，「我也是不死神族，而且歐洲那邊的凡人老百姓也不是很想生育。凡人生育率下降是現在全世界都有的普遍問題。我也在想怎麼解決。」

幸好這骷髏主管性格挺好。雖然伏帝魔的話有些奇怪，她還是搖搖頭，就當真的聽了：「強制生育這種傻事，兩百年前公司就已試過一次。結果並不是很好看。」

生物工廠的庫拉蘿主管說普通人「生不出來」，這個說法其實不完全對。更準確的說法是普通人「不會想要生孩子」——而且這也不是「沒錢生不起」的級別，根本不是一碼事。

安潔拉說到這裏，很輕盈地湊過來，居然伸手摸了摸海登的腦袋。她的動作充滿著一種神異的流暢，甚至比以前還要優雅。這下海登可更加尷尬。

例如，農業國家和雨水之神簽訂契約，向祂敬拜供奉獻祭。如此一來，這個雨水之神自然也要保障該國風調雨順。如果雨神沒做到，國家遭旱澇之災，凡人們就有權利砸了祂的廟，推倒祂的神像。

「煙霧鏡公司的粗暴思路確實可笑。但這粗暴之中也暗藏著一些道理。煙霧鏡公司能讓這麼粗暴的生產計劃長年運作，一定有特殊的力量來源。」

安潔拉轉頭望向賓館窗外，望著高樓下道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潮，

然而安潔拉掃了一眼資料，卻不禁莞爾：「好一個照貓畫虎。主人，您為此在煩惱什麼？」

今天雖然是聖誕節，但卡蓮一家人和密特拉菩薩相看兩厭，所以【新芽城】當然沒有過聖誕節的習慣。

這力大飛磚的破辦法確實令他嘆為觀止。可是想要力大飛磚，就需要有足夠大的力氣。煙霧鏡公司到底是怎麼做到每天生產成千上萬的強化人，都不能直接賣錢，卻竟然還沒破產的？別說沒破產，他們甚至還能讓自己成為世界第四的大公司！

當然啦，這個雨神也可以惱羞成怒，用神力報復這幫凡人百姓。但在法理上祂總還是不對的，其他神也會在旁邊指指點點，甚至趁機謀奪祂的領土和信徒。所以這種契約一方面是神剝削凡人的手段，另一方面卻也是凡人限制神明，保障自己權益的方式。因為眾神既是被凡人崇拜的對象，同時也是統治者。當契約被違反的時候，凡人便是有權利造神明的反——姑且不提能不能打贏，起碼能給神明惹麻煩。

打開天窗說亮話。

結果現在，哎呀，海登反而和卡蓮結婚了！

然而煙霧鏡公司在這幾百年間特意開發出了泛用的模具人。想要手臂，就讓工廠生產手臂的模具人，產出之後砍了手臂就能接上去給其他人用。想要肝、腎、心臟什麼的，也都是同理。誰都能和這些模具人的器官部件相配合，故而稱之為「模具」。

他這樣的心態猶豫，卻竟然讓安潔拉很少見地嘆了口氣：「嚴格說來，您最初許的願望，我確實已經幫您實現了。就算我現在消失不見，也不是違反約定——但是主人啊，我可不是魔鬼，不是為了遵守約定而遵守的東西。」

又是一年，聖誕時光。

「我這次潛入南美，是想要尋找可以對抗打倒密特拉的力量——任何力量都行。要是煙霧鏡公司的確另有奧秘，能如此力大飛磚能量無窮，那麼將這秘訣為我所用，卻又如何？」

安潔拉搖搖頭，接著突然伸手，碰了碰海登的額頭，

這整套邏輯，都很不讓人安心。

安潔拉頓時更高興了。

實際上恰恰相反，煙霧m.hetubook.com.com鏡公司反而特意強化了標準產品人類的繁殖能力。

這是順理成章的感情發展結果，而且大家對此都很高興，甚至連安潔拉看起來都很高興。不過有時候，海登還是會忍不住瞎琢磨——這樣是不是有點不太好？

如果不需要自己造人，祂們可能已經超越了沃坦公司，成為第三甚至第二名的巨型企業了！

「多去想吧，主人，絞盡腦汁去思考、懷疑和追問。若想與我對等，您恰恰需要成為『與神角力也能取勝的人』。」

把一個不知名的存在，用自己都搞不清楚的大魔法，從天知道是哪裡的地方召喚過來，把她塞進一個作為機械老婆設計的人偶殼子，再命令她愛自己。

不過海登確實聽懂了。

所以就這樣，伏帝魔開始任勞任怨地一邊努力工作，一邊在工廠里幫海登繼續深查煙霧鏡公司的秘密（雖說他用的仍然是海登本體的cpu）。而這分身不愧是海登和海拉聯手打造的極品血肉魔像，不過幾天，就從工廠的資料庫里不聲不響偷翻出不少東西——煙霧鏡公司的花俏東西可真不少。祂們的生物工廠，各種各樣的血肉生化技術，幾乎都是為了強化人口產量（並降低成本）而在數百年中特別開發的。

他媽的，分身，快給我查！

幾年前，海登當時許下的願望是「愛我，要為我組建一個家庭」……至少大致意思如此。現在海登和卡蓮結婚了，甚至卡蓮都懷孕了，那麼這個願望算不算已經完成？

這些資源之多，甚至有可能讓煙霧鏡公司不再是最後一名的巨型企業！

事情的源頭本來是這樣的。

現在海登仍然沒搞懂的只有兩件事：一方面，南美洲到底怎麼會發展成如今這個鬼樣子？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任何的災難也都有其成形的過程。

海登用手指輕輕敲打著投影屏幕，

主管說「很久以前就這樣了」，那或許便是出於上一個時代，是舊神時代留下的秘密？

「其次就是這樣生人太慢了。一個人正常出生到可以工作至少需要十幾年。我們公司內部的神力競爭很嚴重，一個大神今天是大神，明天就可能在內部競爭和政治鬥爭裏面敗落變成小神甚至死掉。祂們可等不起一代人慢慢出生長大。實際上，紹奇皮利大神搗鼓了十年的強制生育都沒有帶來實際好處，反而影響了公司的經濟收益。」

他一邊思考，一邊繼續做鍊金術實驗，把他從角斗場里偷出來的一點點染血泥土丟進儀器里，按下分離開關。海登最近仍然在試圖搞清楚，為什麼煙霧鏡公司的血祭力量那麼強大。所以他花了些功夫去偷采了好幾個環節的樣本，用各種魔法探查，可是時而在原地繞圈子，時而碰壁，怎麼都查不出煙霧鏡公司血祭的秘訣。

話雖如此，海登還是感覺非常彆扭。很顯然安潔拉仍然沒有和他索要任何東西，沒有任何代價。他或許可以安心，或許應該安心，可實際上他心裏還是滿肚子的疑問，安潔拉也仍然是神神秘秘的謎語人。

「這樣，您就可以安心了吧？」安潔拉問。

「那個時候的凡人生育率還不是零，但也低得可怕。公司已經在用生物工廠試圖解決人口不足的問題。所以那時有一位大神，紹奇皮利閣下，就規定生物工廠在製作產品人的時候，要先把他們一男一女配對好組成家庭。」

在她食指碰觸到的地方，海登能感覺到一股力量像陽光和暖風一樣，正溫暖著他的靈魂。

……那麼接下來，海登真的要為了對付資本眾神，去學習利用一種血祭技術嗎？

我愛你是因為我愛你！

那時候還是處男的海登，曾經批判了一番現代男女的墮落，竟在聖誕節晚上約會滾床單，把古時候祭天或謝人的紀念日當作自己發洩慾望的借口——雖然實際上，他那時候只是吃不到葡萄在說葡萄酸而已。

倒不是說他想花心，真的不是。但誰被這樣說不會有點惱火呢？

他這也算是趁著話題和氣氛，想要再打探一下安潔拉的秘密。

「畢竟這種生育計劃自然會讓人們很痛苦。強制生育導致了巨大的新生兒死亡率。許多人想要逃出紹奇皮利大神的轄區結果被監察隊擊斃。凡人雖然不可能造神族的反，但惹麻煩的能力總還是有的。轄區內的經濟狀況因此越來越糟糕，最後那位大神就在董事會上被彈劾，後來又被煙霧鏡主神殺了吃掉。」

「是有效啊，但是成本和效益都太差了。」庫拉蘿主管擺擺手，「首先這樣嚴格管理人是要錢要人的。勞動力本來就不足了，還弄出一大堆生育監察隊，這就浪費了更多資源。」

雖然他現在還不知道：

南美洲只有不死生物，只有經過死亡轉化的上等人會覺得自己應該繁育後代。然而大家都知和_圖_書道，不死生物是沒法生出活人的。他們的繁衍本質上是通過轉化活人進行「傳染」。吸血鬼沒法生出活人，只能把已經有的活人轉化成自己的吸血鬼後裔。

她一下子就把海登的心事給說破了，頓時讓海登有些尷尬。

噫

所以海登只是想要和安潔拉有一個更加對等的關係而已。嗯，就是這樣。

古斯塔夫和多莉剛剛告訴他的事情，現在都還讓海登有些頭皮發麻。

「只要你尋找我，就一定能找到；只要呼喚我，我就一定會聽見。」

煙霧鏡公司的內部競爭太激烈。作為一個神系整體，阿茲特克眾神已經統治了這裏數千年。但在神系內部，眾神可是一直互斗和一直死，一直更新換神，要比其他神系內部都殘酷得多。大家可用不起一個需要幾十年上百年種田才有收益的人口計劃。

「我全部算過了。特殊的工廠，特殊的生物部件，特殊的神族……哪怕把這些全部計算進去，搞這種大規模人類生產工廠的成本仍然十分驚人。我現在反而很納悶煙霧鏡公司這幾百年怎麼沒把自己搞破產。」

……所以海登越是查出這些資料，越是計算煙霧鏡公司在這方面的荒唐努力，越是感覺非常可怕。

一來二去，最後的結果就是煙霧鏡公司只能自己大量生產活人，以解決人口問題。

「因為我愛你，無條件的愛你，而且要讓你得到幸福。」

不過這些年海登也還是有了點長進。最近，他多了一件能夠做到的事情，

海登一邊用碾槌把鍊金術要用的魔法原料，一些發著紅光的六邊形寶石研磨成粉，一邊有些犯愁。

海登的本體和安潔拉，如今正待在波哥大市的一家賓館房間里。

所以煙霧鏡公司大量生產人造人，並不是因為祂們特彆強，而是因為除此之外別無選擇。祂們只能用這力大飛磚的破辦法解決人口問題。

由此可見，煙霧鏡公司為了造人付出的代價究竟多麼高昂。如今海登看了工廠的生產資料，才知道煙霧鏡公司是最弱的大公司，竟有很大原因在於祂們的大量資源被生物工廠拖住了。雖然這隻是海登自己做的粗略調查和猜測，但這至少也是祂們最弱的重要理由之一。

安潔拉則是繼續在旁邊看著海登鍊金，看著他煩惱和思考的模樣，似乎和平時沒什麼不同。

噫，這吐槽有點狠毒啊。

顯然，煙霧鏡公司在基因設計層面上花費了極大的努力，希望這些產品人能多生孩子。然而實際上，這個努力卻並不成功。南美洲的人造老百姓們根本不想生育。而且這不是「沒錢我生你媽」這種導致出生率下降的正常問題，反而是他們已經打從心底就……呃，沒有這個概念。

大家是否還記得，安潔拉本來應該是海登因為想要一個機械老婆，才特意製作並許願造出來的發條新娘？

「我愛您，而且希望您得到幸福。然而這並不是我『必須』做的事，也不是因為您許了願所以就和我做了交易，實際上也沒有什麼契約能夠束縛我。既然如此，我為什麼要咬文嚼字，因為您的願望已經在字面意思上實現，就離開您呢？不要懼怕，要相信我。」

另一方面，海登很奇怪煙霧鏡公司到底哪來那麼大的能耐。

血液擁有天然的力量，因為無論從象徵還是實際上來說，它都是打開生命基礎的鑰匙。而煙霧鏡公司則通過血與獻祭的力量製作出了永動機，讓人的鮮血成為他們世界正常運轉的工業動力。這，或許並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現在海登卻已是卡蓮的丈夫，甚至都快要當爹了，顯然沒資格再說葡萄酸。不過也正因如此，他最近有時便會煩惱起另外一個問題：

當然啦，這種繁殖能力強化不可能比得上安潔拉的祝福，不可能到達那種連避孕魔法都能無視的扯淡程度。但與此同時，這些產品人類也都被設計成了很容易生育的狀態。簡單來說，這些產品人之間的性行為只要沒有避孕，基本上就是百分之百會懷孕的。

這話海登可就不能當作沒聽見了：「啥？你的意思是，煙霧鏡公司確實有可以用來打倒密特拉的力量！？」

不過海登的話也還沒說完：「但如果用你這個說法來類比，那麼安潔拉，我們倆之間到底該算是什麼關係？」

……直到海登又檢測出一個無意義的數據結果時，安潔拉才突然開口說：「主人，您為什麼要費那麼多的心力，冒著各種危險，想要去幫助全世界的普通平民百姓？是因為能得到利益嗎？」

神族能不能強制讓凡人必鬚生孩子？

「您也看到了這種潛力的來源。怎麼還會煩惱它是什麼呢？」

海登不講話了。

【你回來啦？正好年底城裡的其他神都出去忙了，城裡沒個管事的坐鎮又不行。你就先在家裡待幾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