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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特雖然說她不是煙霧鏡創造出來的，但大家今天都看見了她怎麼被煙霧鏡玩弄，而且煙霧鏡整天叫她女兒。海登有充分的理由懷疑她可能確實就是煙霧鏡創造的。她是南美的人造冥界系統。

事到如今，羽蛇神其實也沒有直說答案，只是給出提示。

海登忍不住瞪了她一眼：「米克特提卡希瓦，這可是你自己的命，是你自己的人民和土地！我在幫你想辦法，你別一副擺爛的樣子行嗎？」

「我知道老朋友見面有很多話可以講，況且你們好像還有點親戚關係，但這真不是讓你們敘舊的時候。」海登擺擺手，打斷祂們的對話，「煙霧鏡把整個南美洲封閉起來，把所有來觀禮的神的分身都吃掉，把所有國內的神也吃掉，把整個阿茲特蘭島的市民全部吃光，現在還在往外吃，恐怕是要把整個南美洲的活物都吃完——羽蛇神，我要打倒煙霧鏡，解救南美洲，現在就要。你願意來幫忙么？」

一時間，米克特好像想問海登「你是否在逗我？」，但她最後還是沒吐槽。遭到煙霧鏡痛打之後，米克特看起來是真的有些憔悴。

羽蛇神雷米爾是最早降臨在南美，建設國家、創造文化以及各種魔法系統的最早的神王。

巨蛇吐了吐舌，做出一個有點像蛇類苦笑的表情：「煙霧鏡想徹底殺死我還是比較困難的。」

「煙霧鏡和密特拉之間是絕對沒有妥協的……除非，除非煙霧鏡的『妥協』就是離開。吞掉整個南美的生態環境，然後帶著離開地球！」

海登帶著安潔拉，以及仍處於失能狀態的米克特，跨越空間，再次來到煙霧鏡封印羽蛇神的那個秘密基地。

「我能說不甘願！」

密特拉可以戰勝煙霧鏡，是因為密特拉是另一個更強更巨型的太陽，是整個資本主義社會的黃金太陽。海登和卡蓮卻沒有那樣巨大的規模。

然而旁邊的羽蛇神，某種程度上也算是始作俑者，看起來卻一點也不慌。祂看海登這樣煩惱，居然反而開口勸導他：「被選中的孩子啊，你看這阿茲特蘭，數千年的繁華，最終還是因為罪業的累積而要毀滅了。我也沒法阻止，只能帶著生命的種子去另一個星球，再開新篇。」

然後祂看見跟在海登後面的米克特，又向她點頭招呼：「好久不見，米克特提卡希瓦。讓你見到這不檢點的樣子實在是很抱歉。」

安潔拉恐怕早就看穿了這裏的矛盾，所以之前才說那些話。

海登正煩惱著。

看來除了hｔｔｐs://wｗw•hｅｔuboｏｋ•coｍ.ｃom煙霧鏡和羽蛇神自己以外，就連南美的舊神們似乎也不知道羽蛇神其實是墮天使。這狀況倒是更加讓海登確定了一件事：恐怕整個南美神系這幾百年來都在被煙霧鏡騙著玩兒呢。

海登望了一眼呆立在身後不遠處的米克特，眉頭皺得更緊了：「米克特提卡希瓦才是阿茲特克世界的冥界和冥界太陽。」

「不過我現在沒空和你糾結這個。如果你不能直接幫忙，總可以告訴我點有用的情報吧？」

「媽的，阿茲特克數千年積累下來的罪業，怎麼可能一下子處理完！」

所以海登也沒心情調侃她。

……正當海登這麼想的時候，卻有一件完全出乎他們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現在去戰煙霧鏡能有幾成勝算？」海登反問，「我估計最多三成。雖然卡蓮會說必要之時三成也足夠爭勝，但我是這個團隊的先知和引路人。我的工作就是要在戰鬥開始之前增加團隊的勝率。」

上次游擊隊闖進過煙霧鏡的秘密基地之後，祂補充了一支新的戰鬥神族衛隊。想法不錯，然而海登現在已沒時間和他們糾纏，也沒有掩蓋行蹤的必要。所以只見他舉手一揮，催動大法力，就把一整支戰鬥神族小隊全部打倒，衝進秘密基地內部，衝到那個白色的南美式金字塔前。

上一次來的時候，安潔拉曾經對羽蛇神說過這樣一段話——「你創造的這個國家的文化很喜歡講究代價。萬事皆有代價。你們的選擇，是用獻祭一條生命保護幾萬條生命，用獻祭一個活人讓太陽在一年裡發光發熱。糧食穀物、風調雨順，都要通過犧牲祭祀作為代價。」

「那好。」海登點頭，「我需要知道煙霧鏡到底是什麼神。我需要知道祂具體的屬性，作為神的屬性。」

本來，海登和他的小夥伴們都以為煙霧鏡是個太陽神，不死之神，或者某種風屬性神，但今天這仗越打越不對了。摸不清底細的敵人最難纏，不找羽蛇神問個清楚，實在難說勝負將如何。

說到這裏，他轉得很快的腦子其實已經想出半個主意來：「有了。血祭魔法罪業和反作用力的累積基本上還是以人工冥界為主，而米克特好歹也是人工冥界的一個終端。如果我從米克特這邊用黑客奧術黑進去，或許就能拆掉煙霧鏡大半的力量，剩下的部分硬打就行。」

她有氣無力地問。

「你知道嗎？雷米爾，你現在的反應作為一個自稱『自己熱愛和*圖*書人類』的神實在很可疑。」

然而隨著新時代到來，舊的技術、文化、國家體制，終究都變成了不但沒用反而拖後腿的東西……雖然現在的煙霧鏡公司仍然在用血祭魔法，但現代的血祭魔法已在濫用之下成為更加醜惡之物，甚至比其它大公司的技術還要糟糕。

一個聲音，一個和米克特相同但又更加年輕的聲音，突然從秘密基地的大門處響起！只見一個人大力撞開大門，衝到這白色金字塔前。海登轉頭一看——這不是依絲阿姆嗎！？她怎麼跟上來的！？

……這話好像還真沒說錯。煙霧鏡吞完整個南美，只會帶著人工冥界和所有生物的基因庫一起飛到比鄰星β去，重建新帝國而已。米克特當然不會死。

卻見阿姆怒氣沖沖地走過來，嚴肅地對著米克特大叫，

……啊？

「至於我們現在要去哪，那我不妨告訴你：我是要帶你去開開眼界。」

「我還沒活夠，我還有很多事想做！別拖我們下水！」

煙霧鏡是雷米爾創造出來的生態系統。

海登的話讓羽蛇神微微一怔，但祂還是立刻搖頭：「我上次已經說過了，被選中的人類孩子。如果你真能打敗煙霧鏡，我自然任你驅策。要我一起和煙霧鏡戰鬥，卻是肯定不行。」

所以煙霧鏡才被稱作是【當下之主】。

羽蛇神立刻低下大腦袋：「如果只是想要知識，那對於被選中的孩子，我肯定知無不言。」

該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才能贏？

「煙霧鏡的本體是整個南美大陸的生態系統。」

「並非如此。」米克特有氣無力地笑了一下，然而那笑容很是僵硬，「你沒有注意到嗎，海登先生？技術上來說，其實我並不會因此喪命。煙霧鏡用人工冥界吃光整個南美洲之後，祂只會帶著我這個冥界融合體去做別的事，而不是把我消滅掉。我反而是這裏最不需要擔心生命安全的人。」

出人意料，羽蛇神又搖了搖頭：「此言差矣，被選中的孩子，煙霧鏡當然是太陽神，也是死神。」

「誰掌握了現在，誰就掌握過去。」米克特收斂了表情，平靜地回答，「煙霧鏡確實是當下之主，正如我確實是過去之神。祂用這樣的計謀將我打敗，我也承認確實是我的敗北。我不會因此而死，而且反正我自己都認輸了，有誰能說不甘願？」

沒想到羽蛇神聽見海登這話，居然也大吃一驚：「您到現在都不知道？」

「你說的沒錯，如果我連一個南美洲都救不了，又談和_圖_書何拯救整個地球？」海登搖搖頭，反而更加下定決心，「所以我絕不退縮。哪怕真去和煙霧鏡硬碰硬，拼個三成勝算，我也不會逃！」

「你上次說煙霧鏡是你的義弟，實際上是騙我的。」海登重新望向羽蛇神，終於有些惱火起來，「煙霧鏡根本就是你創造出來的舊神！」

但與此同時，或許是出於至今為止累積的違和感，或許是出於臨門一腳的直覺，海登終於明白過來。

這可真是要了命了。

這突然丟出來的信息量可真大。

由此可見，雷米爾確實很喜歡人類，很在乎人命，以至於祂能夠發明出一種讓人命特別珍貴的血祭魔法體系，並且在極少量犧牲的基礎上建立起一個人口極多，秩序井然，大家總體來說都有飯吃的千年帝國。在封建時代，這確實算是一種本事。

話音未落，巨大的碧綠的羽蛇神已經從金字塔里探出頭來：「發生什麼事了，被選中的人類孩子？我感覺到煙霧鏡好像做了什麼。」

可是煙霧鏡不僅是整個南美大陸的生態系統，同時還懂得利用阿茲特克過往歷史數千年的業障，利用這個不可撼動的自然法則。這種近乎荒唐的敵人，到底該怎麼打倒啊！？

如果說米克特提卡希瓦是【已經死去的阿茲特克世界】，是冥界的過去之神，那煙霧鏡毋庸置疑就是【現在的阿茲特克世界】，是現在的人間之神。

「怪不得密特拉集團的人在煙霧鏡封印環境吃人之前就都提前傳送走掉。他們恐怕早就有了骯髒的交易……現在封印外面，南美洲外面，恐怕也正在發生其它糟糕的事！」

萬事皆有代價。如果連正常的資本主義工業魔法都會產生矛盾，會造成業障，那建立在血祭魔法上的數千年繁華，又必須付出什麼代價？

海登卻沒有笑：「神被自己的孩子打倒取代也不是什麼稀罕事。」

「你活了上千年，當了上千年的大神，成王作祖，爽夠了，要躺平擺爛無所謂。」

孔雀王曾經告訴過海登，墮天使們曾經從天外降下，在地球上創造出封建世界。羽蛇神是阿茲特克最早的神王，而且祂的權能是創造並維持生態系統。

而且海登不傻。想到這裏之後，他又想起上次剛見面的時候羽蛇神說過的話，頓時恍然大悟：「你上次說過，你幫煙霧鏡造方舟是因為你作為雷米爾（神之慈悲）的權能是創造並維持生態系統！」

和煙霧鏡戰鬥，是海登他們如今必須要做的事。卻沒人想到煙霧鏡居然是這樣巨大hetubook.com.com的存在。祂不僅是南美的「自然系統」，甚至還利用了宇宙的法則。不過這答案確實也解釋了現在的許多狀況。例如現在煙霧鏡手握米克特力量的韁繩，哪怕讓冥界太陽吃光南美的一切生物，對祂也沒有壞處，一切只是左手倒右手而已。

其實獻祭犧牲並不是一個原始的概念。古人會用獻祭犧牲的血魔法，但現代人的經濟至上主義思維也離不開同樣的道理。因為大家其實都在計算人命的價值。血祭魔法里的人命可能價值還比資本主義高一點兒，能把凡人的魔法躍進到通常只有大魔法師或神族才能達到的領域。

海登並不知道為啥米克特突然開始躺平擺爛。然而如果她不配合，海登可真就完全沒轍了！

這樣一想，海登更覺得眼前的狀況急迫。他們必須趕快打倒煙霧鏡，出去解決密特拉的計劃，否則才是真的要了命！

祂不是墮天使，也不是土地神，不是雨，不是太陽，不是山，不是地，不是玉米……海登以為祂不是任何一個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實際上卻是因為祂的本體太大了，根本不會被注意到！

「怪不得我的【復活】和卡蓮的【夢想花】都打不動煙霧鏡。不是無效，而是太大太多，根本來不及全部【復活】，來不及全部【轉化】。」

奇哉怪哉。

建立在血祭魔法生命犧牲上的數千年繁榮，也必將被血祭亡靈的海嘯所吞沒。這可是自然之理啊。

「或許吧。」羽蛇神扭動了一下，做出一個蛇類的點頭，「無論如何，您現在反正也知道了：煙霧鏡就是我在南美創造出來的環境系統，是當下自然環境里的一切。煙霧鏡的力量就是南美現在生命力量和生態系統的總和，祂的人格和思想就是南美當前集體意識領域的統合。」

……而且無論怎麼粉飾，獻祭犧牲活人總是一種罪惡。

海登揉揉太陽穴，開始有些頭痛了，

映照在黑曜石（大地）上的太陽，象徵著整個南美大陸富有生命的一切，暗與光，死亡與誕生，腐敗與繁盛，以及操作挑動這一切的流轉。

「雷米爾！」

海登皺起眉，

「那誰是阿茲特克世界人間的太陽？」羽蛇神卻反問，「米克特提卡希瓦和冥界都只是已經發生的死亡，是已經死去的太陽。誰是正在照耀大地的太陽？誰是正在進行的死亡？誰是正在活著的生命？」

還例如，為什麼煙霧鏡絕對不能投降密特拉？因為如果密特拉當真統一世界，用【輪迴】統御生死，組成煙霧鏡的意識www.hetubook.com.com顯然就什麼也不會剩下，起碼不會是現在的狀態。煙霧鏡和米克特其實一直都面臨著同樣的困境。

「你不和煙霧鏡戰鬥，現在是要去哪裡？」

「你之前說你要從外神的震怒和毀滅中拯救整個地球。然而你現在連一個南美洲都拯救不了，又談何拯救整個地球呢？事到如今，你還不如帶著你的同伴們到南美洲的邊界，看看能不能合力打出一個洞來逃出結界——就像我想要逃離地球一樣。」

一邊喃喃自語，海登一邊整理思路，越來越看清眼前的狀況，

米克特跟在海登身後，卻是有些被驚呆了：「這裏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羽蛇神？」米克特可都快懵了，「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海登抬起頭，朝白色金字塔高聲喊道，

「被選中的孩子，死亡並不只是結果。生與死，晝與夜，天與地，全都是正在進行時，是當下正在不停運作的現象。」

靠

羽蛇神搖搖頭，並不贊同。而且還沒等祂說話，旁邊的米克特本人就皮笑肉不笑地抽了抽嘴：「我不覺得這是個可行的主意。煙霧鏡不傻，祂現在都還在監控我和人工冥界之間的連線。如果你想透過我來駭入人工冥界，幾乎肯定會被發現和反擊。」

巨蛇發出了一系列簡短的嘶嘶，聽起來卻像是自嘲的笑聲：「難道我要告訴您，我其實是被相當於自己孩子的存在所背叛打倒？獲選之子哎，我也是有羞恥心的。」

隨著他們迅速遠離煙霧鏡，米克特也逐漸恢復了一些力量，終於可以自己行動了。於是海登放開她，讓她自己跟著飛行。不過任誰都看得出來，她顯然很虛弱，好像被掏空。龐大的煙霧鏡債務仍然壓在她身上。

「還有更能讓你吃驚的呢。」

「別一驚一乍了趕緊說。」海登揉揉額角，「我知道煙霧鏡不是太陽神，也知道祂不是死神了。我現在只想知道祂到底是什麼屬性。」

不得不承認，其實羽蛇神這個說法還真有幾分道理。然而海登並不想選。

幸好事到如今海登也沒啥好再驚訝的，反而更加明悟。

海登一時間還真就被堵住了。過了一秒，他才抗議：「所以你甘願永生永世當煙霧鏡的工具？」

其實海登一開始最想要的也就是情報。他早就猜到直接把這羽蛇神拖去和煙霧鏡戰個痛快大概不容易，只是不明白究竟為什麼。

這傢伙明明是曾經被煙霧鏡背刺，還被關在金字塔里造飛船的墮天使，而且起碼嘴上說自己熱愛人類，怎麼這樣卻還不肯一起幫忙對付煙霧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