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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阿姆拍了拍胸，眼中爆發出自我與信心的光彩：「那就讓我來當這個終端！今天就由我來奪走這個無能老不死的王位，成為阿茲特克的新王！」

但另一方面，海登也沒打算完全指責這是米克特的不對，尤其當他知道米克特的人格其實是用血祭死魂凝結成的核之後，海登更覺得這沒法怪米克特。歸根究底米克特就是個巨型死人，老怪她死板就有點不客觀了。

「我要創造一個和這些老不死們不一樣的，一個播種生命，而不是建立在死亡和犧牲上的新國！」

至少，這確實有一試的價值，況且大家其實沒多少時間可以拖了。

就算在一千年裡積累了豐富的知識和經驗，死人的人格也不會有多大變化。所以海登不會因此責怪米克特。

海登和依絲阿姆剛剛都指責米克特在擺爛躺平。

然而考慮到海登帶米克特過來已經有些時間了，阿姆確實沒怎麼跟上。只不過她猜到海登要來這裏而已。

「但想要扭曲罪業的結果，讓整個南美從死亡海嘯中倖存下來，這肯定是做不到的。歸根究底，就算你們殺死煙霧鏡，人工冥界的門也不會自己關上。獻祭生命開始的事端確實只有用生命來終結。至高者絕不會忘記，絕不會輕饒，就連外神的使者也不可能幫人否定代價！」

「如果我不去做，這樣下去大家不也有很大可能要被煙霧鏡吃掉嗎？我至少有一試的價值呀！」阿姆仰起腦袋，「而且我不會死的。因為我還有明天要做的事，還有未來。心懷未來的人，絕不會被過去的亡靈沖一衝就死掉。」

海登立刻就忍不住吐槽：「你這也太精神論了，不靠譜啊。」

「我當然知道代價無法逃避。」米克特面無表情地說，「但我確實，還是很想看看。」

米克特的自我是掛在雲端的冥界太陽，阿姆的自我卻在她自己的身體里——這種巨大的存在差異，不知為何就讓米克特感到十分的煩躁！不僅如此，她還看出依絲阿姆也是個神（雖然是白板）。一想到海登這樣特意白白花費力氣hｔtps://wｗｗ.ｈｅtuｂoｏｋ•ｃoｍ•ｃom，把她塑造成真神，米克特就更加不爽！

海登卻很明白阿姆的意思。因為哪怕往好的方向說，米克特提卡希瓦之前的所有上進舉措，也不過是在南美洲原本的體制、系統和秩序里打轉。就連勝過煙霧鏡的方法，她也只想一邊拉攏海登這個外援，一邊運用阿茲特蘭傳統的規矩，沒有真正想要改革任何東西。

祂看了一眼海登，還有跟在海登身後悠哉悠哉的安潔拉，有些畏縮了一下，但又馬上挺起巨大的蛇腦袋說，

「我告訴你，羽蛇神！連小孩子都知道，自己沒做好搞出來的爛攤子就應該自己負責收拾好！你這種只想逃到2光年外重開倒車的老頑固，才是不敢正視現實！和死了也沒什麼兩樣！」

說到這裏，羽蛇神又笑了一下，不是嘲笑，而是那種非常悲天憫人，同時又感到非常遺憾和可惜的笑容：「我很久以前也曾經是這樣。你只是太小，還不能理解這種道理。依絲阿姆，等你多見些世界，直視現實，就會知道連神也不能隨心所欲統治，只能接受世上的許多事實。」

「這老不死只是按照基因設計圖組裝我而已，怎麼能算我的父母？就算有她的大部分記憶我也不是她的兒女，反而是趁機看透了她千年的愚蠢和不長進！」阿姆嗤之以鼻，「況且就算是也無所謂，腐朽的舊神被自己的孩子打倒取代並不稀罕。海登先生，你不是需要一個終端來駭入人工冥界嗎？」

或許這才是最終極的侮辱，對精神意志和存在意義的雷普，比遭到四個姬佬凌|辱三個月還要可怕。

「說得很好啊！那你們就自己去和煙霧鏡戰鬥吧！」羽蛇神怒極反笑，「讓我看看被選中的孩子是不是真有漂亮的解決方法，可以不講道理！」

結果現在好不容易贏了，好不容易當上主神，位置都沒坐熱呢就又被煙霧鏡按在地上狠狠抽打。

連海登聽了都忍不住捂臉：「阿姆，她怎麼樣也算是你媽吧？你不能這樣噴她的！」

這話其實不完全對和圖書，因為米克特畢竟真的就是亡靈聚合體，不光是性格的問題。但看起來，阿姆真的想罵米克特想很久了。

於是海登轉頭望向阿姆：「你真打算當駭入人工冥界的終端？我得鄭重提醒你，這種事非常危險。作為個體和南美的集體意識連接，你必然會承擔極大的精神壓力，可能會死掉。」

「而且創造一個美好新世界的代價也不是無法避免的。代價，業障，這些都不是絕對無法動搖的平衡法則。它也只是問題的一部分，你只是還沒有找到一個漂亮的解決方案而已。」

「海登先生，這事我倒是還沒問過你。」米克特斜眼望著阿姆，向海登問，「這東西究竟是怎麼回事？你什麼時候也做了一個我的克隆？」

然而還沒等他們走出兩步，旁邊的米克特突然冷不防地開口說：「你們這辦法行不通的。」

正常情況下，海登甚至是不會把這種事情對小孩子開口的。可恨現在並非正常情況。

米克特冷冷地說。

「煙霧鏡本身確實不算特彆強大。要說以武力將祂打倒——好吧，我相信被選中的孩子確實可能做到。外神的使者當然有這種力量。」

「靠這樣牽強的連接去和煙霧鏡隔空鬥法，屬於自尋死路。」

「無論你們接下來是要駭入人工冥界，還是和煙霧鏡交戰，都要帶上我。」

說到這裏，海登生怕米克特找麻煩，又立刻補充道：「我已經切斷她和你雲端自我的連接，重新命名。她現在是我收養的，是我這個陣營的人了。」

哇——

聽見這話，海登看了看身旁的安潔拉：「是這樣的嗎？」

「我可以教你們一個解決的辦法。只不過我也有一個條件。」

「胡鬧，儘是小孩子瞎胡鬧。」巨大的墮天蛇搖搖頭，根本看不上阿姆的話，「創造一個不建立在死亡和犧牲上的新國家？誰都想要這樣做，我也想要這樣做，我本來也是播種生命的神。但任何生命的繁榮都需要付出代價，而且業障和矛盾會持續積累。你這隻是初生牛犢不怕虎，站著說話不腰疼，而且還極度無知，對自和*圖*書己的無知充滿信心。」

這條件一出，還沒等海登說話，旁邊的羽蛇神就先苦笑一聲：「米克特提卡希瓦，你不會真相信這計劃能成吧？」

然而其實海登並沒必要太強調這個。米克特光是第一眼看見阿姆，就很清楚她和自己完全沒有精神連接。

好不容易被海登的小夥伴們救出，又被他帶到這個奇怪的金字塔來，見到了本以為死掉的羽蛇神。米克特也不是真傻。經受過最近這些破事，聽見海登和羽蛇神的對話，她起碼也能意識到自己確實就是煙霧鏡的工具神。

她已經超越米克特，是一個真正的活人了。海登現在都有點想伸手擦淚。

哎呀，這下終於連羽蛇神都被阿姆惹得大怒。有一瞬間那雙幽深的眼睛似乎亮起了黑暗的閃光，有一瞬間祂布滿鱗片的嘴都張開了，露出獠牙：「你這小鬼！」

……但這些屈辱和麻木，和米克特看見伊絲阿姆的感覺相比，好像又都不算什麼了。因為米克特才第一眼看見阿姆，就立刻感覺非常的惱火！

但公正地說，其實米克特現在的想法還是比較複雜的。

首先她最近本來就過得比較鬱悶。之前和煙霧鏡的主神決鬥被海登一手把持，還有海登大量使用【夢想花】技術，這已經讓米克特很壓力山大了。

結果阿姆一聽到這話，立刻就跳起來罵：「我當然有資格抱怨！你和煙霧鏡兩個沒用的老東西成王作祖，把南美搞得一塌糊塗，自己爽過就想拍拍屁股潤了，把爛攤子和累積下來的業障都丟給我們，我憑什麼不能抱怨！？你擺爛了，但我要代表阿茲特蘭所有的小孩子，所有還沒活夠，還想要未來的年輕人一起抱怨！不·准·拖我們下水！」

可惜其他人未必這樣想，至少羽蛇神並不這麼想。

而且不只她是煙霧鏡打造的工具，甚至整個阿茲特蘭，數千年的輝煌歷史，其實都只是煙霧鏡和羽蛇神搞出來的鬧劇。就像小孩子搭積木，可以隨便推翻，再去別的地方重建新局。

海登抓抓腦袋：「這不是我做的，是上次煙霧鏡搶你工廠那個，被我和*圖*書撿到了。」

這還沒完。

只不過，海登看著依絲阿姆現在這副模樣，眼看明日之女痛斥死亡的過去，還是不禁想到——或許這就是為什麼夏亞·阿茲納布爾曾經說過，創造新時代的不會是老人。

她看起來好像還在怒，但又好像不是很怒，語氣和表情都顯得有些古怪。

所以現在米克特還能說什麼呢？打又打不過，死反正又不會死，那除了「你贏了」以外她還能說什麼？

（實際上這也是海登信不過米克特，不覺得她能成為同志的原因之一。）

這……倒也是。

「沒人可以在我眼前傷害受我保護的人。」海登嚴厲地說，語帶警告，「而且她說的確實沒錯。她和你，還有米克特提卡希瓦，都不一樣。她是生氣蓬勃的。」

阿姆就這樣越罵越興起，甚至開始說出些不得了的話來：「而且你這老東西還是兩個老東西里最沒用的那個！我早就看你不順眼了！就是因為你比煙霧鏡更死板，更執迷不悟，更加不懂得學習和進步，所以會是過去之神！明明你比煙霧鏡更年輕！老不死的智障！無能的米克特提卡希瓦！」

「那起碼給我一個證明的機會吧！」

所以阿姆才特別無語：「哪怕再白板，我也是個神！看見你帶米克特提卡希瓦朝這個方向飛走，我難道還跟不上嗎？」

如果有其他人聽到阿姆這些話，可能會質疑——米克特不是很努力在上進，拚命斂聚更多力量，想要勝過煙霧鏡成為新神王嗎？怎麼能說是愚蠢的不思進取呢？

幸好海登在祂真的爆發出狂怒之前，伸出手在半空中劃了一下，用法力拉扯住這已經衰弱的墮天使，不準祂亂來。

海登大吃一驚。理性上姑且不提，這人心理上還是把阿姆當小孩子的。

所以米克特冷冷地說：「既然已經和我斷開連接，另投他人陣營，那和我還有什麼關係？憑什麼對我抱怨？」

然而阿姆並不「領情」，反而斜眼看了一下羽蛇神，說：「這就是為什麼你這個老東西會被煙霧鏡背刺打倒，明明你才是祂的創造者。祂都比你更懂進步，起碼知道能把https://www.hetubook.com.com帝國改建成公司！不像你只會嚶嚶嚶環境不行，輸了就躺在地上擺樣子說這是天理！」

看看這從死亡中複製出來，卻又斷絕死亡，從死中復活的明日之女吧！在凡人的世界里經歷過凡人的人生之後（哪怕這人生目前還十分短暫），她已經有了一個真正活著的生命，甚至還有對未來的夢想，對新時代的期許！

雷米爾那蛇的面孔上終於顯示出了一定程度的驚訝。

劈頭蓋臉被一頓臭罵，米克特先是懵了一下——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一出——緊接著也大怒起來：「你從身體基因，到人格記憶，全都是從我這邊複製而來，怎麼敢對我這樣放肆？！」

安潔拉歪了歪腦袋：「這個問題是比較複雜的。具體的情況得具體分析，沒有簡單的答案呢。」

說做就做，海登拉起阿姆，準備回去與大家匯合，開始這個黑客行動。

不死者沒有未來。生命會不斷的從生活中獲得經驗，從而形成自己獨立的人格，並不斷調整自身以適應周圍的變化。與此相反，不死生物卻只是存在著，並不是活著。生命意味著變化，而不死生物儘管能無視時間的流逝長久存在，並不斷學到新的知識，卻極少為之而改變，或去欣賞什麼新的思想觀點。除開極個別的例子，不死生物的思維方式往往是數世紀不變的——因為學習新知識技術，和學習新的思想，這兩者根本是兩碼事。

「凡曾經有過的連接都會留下時空交感。」海登皺起眉，「我可以用這個交感連回去。這是巫術的基本原理。」

米克特這是想要看什麼？

海登和阿姆面面相覷，然後海登先問：「什麼條件？說出來聽聽。」

所以海登最後還是點頭：「好，那我們倆就來試試看！」

「阿姆？你怎麼跑過來的！？」

然後米克特說出來的這個條件就讓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這是精神上的屈辱，也是精神上的麻木。

她說到這裏，指了指阿姆：「她和我人工冥界的連接已經被你切斷了，你打算怎麼用她當跳板？」

這下海登和米克特甚至羽蛇神都給驚呆了。

「也要帶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