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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王這下更懵了：「啊？什麼？」

「任何故事都會有結局。而我會一直陪你見證到最後一章。」

安潔拉笑眯眯地問。

既然敵人是最強的資本神，超級的菩薩，那海登也只能儘可能爭取機會，從他手底下賺得一分是一分了。

一陣涼風從晴朗的天空中吹來，拂過海登的臉。他閉上眼睛，一邊感受安潔拉的治愈，同時也沒有停下思考。

「這隻不過是你的刻板印象。」

安潔拉嘆了口氣：「傻孩子，我不是在抱怨你，你這話該拿去和他們道歉，而不是我。而且你更傻的地方是，這些美好的價值其實我早就已經看見了。」

「危機就要來了。在最後的戰爭之前，你會遇到選擇上的困境。但只要堅守剛才說的話，你的結局應該就不會有太大問題。」

海登無言以對。

「主人，您之前為什麼急匆匆把依絲阿姆小姐和那四百名游擊隊員拉上去，組合通靈術儀式？您知道那是很危險的。」

因為密特拉集團就是這樣的強。全面的強，無敵的強，唯一的【超級】強！

過了大概十秒鐘，他才很尷尬，很不情願，但又老老實實地承認：「是有。」

安潔拉有些驚訝了：「所以你其實是故意找那四百個游擊隊員一起，因為你覺得他們是這個世界上比較美善的人類的代表？」

安潔拉挑了挑眉毛：「然後你就差點把他們四百人都害死了。」

這一次，沉默了更長的時間之後，他才猶猶豫豫，甚至有些委屈地嘀咕：「……我想要成為一個能讓你高興和自豪的人。」

「對。」海登老實承認，「如果只有我一個人挺身而出，感覺就沒那麼大價值，太個人英雄主義了。但如果有四百人來自各個階層和身份的自願的游擊隊戰士，性質應該就不太一樣。」

他剛剛才和依絲阿姆說過類似的話，現在這回力鏢就打回來了，真是報應不爽。

相信，本來就是這樣不理性的東西。

海登還能說什麼呢？

孔雀王一時間無言以對。

可是另一方面，他試過用理性的方法解決，試過用「正常」的方式處理，現在卻已經顯然失敗了。種田之路完了，密特拉快要贏了，大勢已去。現在已經沒有講求理性或小心的時間。一旦密特拉勝利，他很顯然打算要用【輪迴】系統掌控所有人的生死。

一個強大而神秘的神性實體，就算要笑，也應該只是微笑，或者發出深沉的呵呵的笑，而和-圖-書不是像這樣笑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也太low啦！

海登啞口無言。

話雖如此，安潔拉還是抬起頭，看了看被夢想花凈化的湛藍天空，若有所思地說：「不過你確實說對一些部分。我的行為確實偏離了純粹觀察員的視角。」

總之這樣的笑就讓孔雀王變得很尷尬，彷彿自己說了什麼滑稽笑話，讓祂有點惱羞成怒：「如果你以為這是一個笑話，那就錯得很嚴重了！」

天使是【外神】的延伸，和人類的思維模式終究是不一樣的。墮落天使們和人類相處了幾千年時間，逐漸染上人類的脾性，變得更像人。

過了幾秒鐘，眼看著安潔拉要回去海登那邊了，祂才追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還不是這樣。那你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越來越像人的？」

「您已經讓我感到高興和自豪了。」安潔拉有些疑惑地說，「就算您不特意做什麼，我也會為您感到由衷的喜悅。您的成就和美德會讓我感到快樂和驕傲，但這和我愛您並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

「沒有沒有。我沒有在笑話你。」安潔拉終於不笑了，擦去了眼角笑出來的眼淚，「嗯……其實事情也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我肯定是不會墮天的。」

想到這裏，孔雀王終於困惑了。祂意識到自己其實完全沒搞懂安潔拉在想什麼——連祂都搞不懂安潔拉在想什麼！

話說回來，說到被封印在日本的舊神，海登好像本來就有條人脈來著……哎呀。

「呃，這是兩碼事。」海登的聲音小小的，因為這話真的很難說出口，「我……不想繼續被你當成小孩子。我想要和你平等對話交流的資格。」

「下一站，日本。」

羽蛇神只是漫不經心地甩了甩尾巴：「誰還不是個地獄之王呢？我雷米爾以前也是地獄之王啊，你岳父薩麥爾以前也是地獄之王啊。地獄之王很多的啦。」

安潔拉沒有回頭，但她準確地看出了孔雀王在想什麼，

安潔拉真的是用天使的標準模式在思考嗎？

「從我剛來到你身邊的時候開始，這幾年我早就看過許多了。許多勇敢、純真、有愛心的人在您的歷險中出現，他們的犧牲和奉獻我一個也不會忘記。您真的覺得我需要『現在』才開始看嗎？這反而是想要糊弄審查員吧？」

海登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恢復了一點。時間不等人，他要趕快繼續。

「不行。誰讓你用無知無識的言語m•ｈｅｔubooｋ.ｃom•com隨便評判我。」安潔拉轉過身去，「但是也不要太擔心。我從來都是把你們的成長和變化也看在眼裡。在最後危機之前，你也可以再進一步啊。」

「主人，您是先知。我很樂見您珍視信任那些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而且還有初生牛犢不怕虎的勇氣，因為瞬間的直覺經常是更高層次的啟示。但這次不是這個問題。我看得出您當時在想別的東西，我知道您這次莽撞有別的理由。」

「能告訴我這個別的理由么？」

很提不起勁的回答，但安潔拉仍然高高興興地摸了摸海登的腦袋，非常溫柔，充滿憐愛：「盡情煩惱吧，我的主人，因為你有這個權利。」

孔雀王這問題十分嚴肅，充滿了發自內心的擔憂。

「不要說的這樣輕描淡寫。你這樣可能會被撤職的！」孔雀王怒道，「而且重點是，你給海登那孩子帶去了一種錯誤的印象，讓他錯以為【神】那邊和你是一樣的意向！他現在試圖用你的力量解決問題，最後【神】的旨意到來時只會加倍失望！」

這可不是能開玩笑的事。一但密特拉用【輪迴】系統掌控全世界，那大家真的就是連靈魂都被他握在手心。怎麼活，怎麼死，怎麼再生，全都要像提線木偶一樣被密特拉隨便支配，沒有絲毫自由。

聽不懂。孔雀王根本沒法完全理解她的話。但祂還是注意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安潔拉言及未來的「危機」，最後的「戰爭」。然而一個正常的外神派來的觀測員，怎麼會把這些東西視為「危機」呢？

密特拉集團向瑪爾斯集團和沃坦公司宣戰至今，還不到兩個小時。但海登聽小夥伴們的彙報，這一個多小時里，後面兩家大公司已經被密特拉集團打得落花流水、節節敗退，失去了許多的資源和部隊。

而當精巧、理性的計劃失敗時，就該孤注一擲。

再加上，卡蓮現在要帶其他人回去，聯合兩家大公司，一起對抗密特拉集團。海登只需要放個分身在卡蓮那邊，不需要常常出面，誰想得到他其實正偷偷前往日本暗訪？

越是思考，孔雀王反而越是不明白了。安潔拉到底是在計劃什麼啊？這也太不天使了吧？

孔雀王聽了反而更無語了：「能不說謎語嗎？」

「他是我女兒的丈夫，是我的半個兒子。」孔雀王冷冷回答，「他是我的家人。我會付出一切來保護我的家人。你呢，公正和圖書不阿的天使？」

像孩子一樣快的成長。

「安潔拉，你就這麼喜歡人類嗎？」

噫，安潔拉今天說話是不是比平時毒了？

「我有沒有走偏不是你說了算的，梅勒克·塔烏斯。你總是覺得自己的想法正確，所以才墮天。這五千年你學會了愛，但傲慢的毛病大概死了也治不好。」安潔拉搖搖頭，若有所思地說，「不過我也知道你是在關心我——這樣吧，我給你一個預告。」

安潔拉歪了歪腦袋，同時卻又牢牢盯著海登的眼睛，

羽蛇神開著祂的生物方舟飛向宇宙，一去不回，不再歸來。但祂臨走之前卻告訴了海登一個或許會有用的情報。

海登可不要這樣。他堅持拒絕這種未來。

雖然被煙霧鏡搞得亂七八糟的這些地方都還需要花大力氣和時間去修整，但這已經不是海登現在要親自處理的事。這部分就交給他可以信任的小夥伴吧。例如，呃，帕妮婭。

可是安潔拉仍然搖頭：「主人，若想與我對等，怎麼可能讓我來告訴你方法？這在邏輯上就是不成立的。你必須要自己尋找、思考、成長，要像孩子一樣快的成長，不能像老人一樣習慣和保持在舊的狀態。」

此計大妙！

「我和他們說過風險，他們是自願的，而且他們本來都是軍人……好吧，這確實是我的錯。」海登捂臉了，「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鍋。」

「主人，您能讓我看到您的成長嗎？」

「從此處向西去兩萬里左右，有葦原之國。最後被封印的墮落天使就在那裡。祂就是地獄之王，魔鬼之主，當初帶我們墮天的領頭黑羊——阿斯莫蒂斯。祂和使者有一些古老的緣分，一定就有辦法刺|激使者想起真名。」

安潔拉回來時，海登還在望著天空，沉思自己接下來的計劃，因為他確實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想想。

日本那邊到底是什麼樣，海登恐怕只能自己去看，自己去試。如果查到最後發現根本沒用，那也……好像也沒有更好辦法。

人與人之間互相理解就已經夠困難了，何況是本質相異的智慧體之間的理解？安潔拉平時能和海登普普通通的說話，孔雀王認為只是因為她透過海登打造出來的身體和定義作為基準，模擬出一種與人相異的智慧。

「去那封印舊神的葦原之國。」

因為海登自己現在必須去處理下一件更重要的事。

海登越是構想自己的計畫，越覺得自己是在發瘋。也許卡蓮是應該質疑https://www.hetubook.com.com他的精神是否正常。

作為一個【外神】派來的觀察員，安潔拉目前為止做過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兒太多了？一個觀測者本來只需要「見證」而已，根本不需要也不應該能干涉現場狀況。

……但就在祂說完這句話時，孔雀王突然反應過來，意識到自己可能犯了一個錯誤：

「亞當和莉莉絲，他們誤打誤撞，幫了我一個大忙——還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啊，你說是不是？」

正常的天使卻沒有這個過程，所以思維方式與人類大不相同。祂們是和人類的思維結構完全不同的智慧體，倫理道德和語言要素都和人類有所差異。祂們的存在和人類的距離，比人類和老鼠的距離都還要遠得多。

海登抓了抓腦袋：「我知道很危險，但那時候稍微遲疑一下都可能導致整個南美一起死光，而且我也帶頭上了……我知道我那時候的決策太莽撞，而且我也知道我答應你不應該再用通靈術。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不會再有下次了。」

另一方面，日本又是個並不完全被密特拉集團掌控的地方。雖然日本有自己的神系和資本神大公司，但他們的公司卻算不上「超級企業」，也沒有主神級，所以只能不甘不願地屈服在密特拉集團腳下。密特拉對日本有很大影響力，卻也不是完全掌控。

「好了，夠了。我們走吧，剩下的邊做邊想。」

魔鬼說出來的情報都是要打些折扣的。不過即使打了折扣，海登還是覺得這情報有深究的價值。

所以安潔拉很耐心地又等他想了一會。等海登從思考中回來之後，她才開口問他，問了一個很有趣的問題：

現在密特拉集團正忙著和另外兩家大公司開戰，正好是海登潛入日本秘密調查的機會。

但無論如何，他還是願意相信自己現在的選擇和方向，哪怕只是相信這個感覺。不是因為知道能贏才去做，而是因為相信是對的所以才會去做。

但很顯然，連傻子都看得出來，安潔拉對海登確實有某種「期望」，而非按照標準程序散養人類並觀察。

孩子到底是怎麼樣成長的？海登自己都說不清楚（雖然他也不算老人）。他總覺得所謂小孩，好像放著不管就會自己成為大人了。是這樣的嗎？

「我不是要指責您行事莽撞，因為勇氣，根據情況的不同，本來也是一種美德。」

明天看上去還是很沒救。雖然不像之前那種壓倒性的絕望，但就算往輕了和_圖_書說，海登還是覺得很不妙。有時他根本不敢想象未來，不想知道結局。因為再這樣發展下去，怎麼可能有好結局？這世界怎麼可能變得美好？

「你就不能少說點謎語，直接告訴我怎麼做嗎？」海登嘀咕，「你都在我耳邊說了幾年謎語了。眼看著都要世界大戰，是不是該來點乾貨？」

呃，行吧。

「而且你也可以換個說法。與其說這是不天使，為什麼不說我這是越來越像人了呢？」

海登估計從羽蛇神這邊也問不出更多花樣來了，所以也就作罷，放祂發射生命方舟，逃離地球。

「……哦，這倒是有點麻煩了。」安潔拉皺起眉，「從您今天的表現來看，我認為您還需努力。」

不過雷米爾開著飛船臨走之前，海登還是忍不住問祂：「阿斯莫蒂斯，這個名字我之前也聽說過，莉莉絲也說過祂是舊神中的王者。祂到底為啥是地獄之王來著？」

這是每個墮落天使都清楚的道理，也是孔雀王警惕安潔拉的原因之一。

「……紅葉被我丟到哪裡去了？」

結果祂這話反而讓安潔拉笑了，彷彿是把她給逗樂了。而且她這還不是微笑，是真的笑了出來，笑得比孔雀王預想的厲害得多，幾乎到了遭不住的地步，看上去真是有傷體面。

從南美，從阿茲特蘭島向西，去兩萬里，大約是個什麼地方？答案很簡單，其實就是日本。葦原之國則是日本的古稱，也可能是對日本島內某一塊地區的特指。

海登接下來就要去那裡，尋找被封印的阿斯莫蒂斯，地獄之王。

安潔拉笑眯眯地說。

就這樣，海登在南美洲的冒險結束了。

如果以正常的天使思維來看，密特拉就算轟下全部公司和人，也只是件小事，又談何「戰爭」呢？

……

「好問題。應該還是從新雅圖之戰那時開始吧。」

「我得說，這部分完全是你自己的臆測。」安潔拉靜靜地說，「不過我還是有些驚訝。梅勒克·塔烏斯，你什麼時候這樣喜歡海登了？」

安潔拉若有所思的說，

「……我會加油的。」

海登一點都不想說。但既然安潔拉直接盯著他問了，那麼就像媽來問你一樣，他最後也還是只能悲慘地老實回答：「是因為之前我和羽蛇神說的那些話。我之前和祂說過，如果你是【外神】的觀測員，會評判這個世界的好壞，那我只要讓你看到這個世界的好，讓你看到人類的價值和美善，也許【外神】就不會那麼輕易毀滅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