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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登留下這句充滿不祥意味的話，就離開了托爾的屋子。倒不是她冷漠無情，而是因為現在神錘【妙爾尼爾】丟失，【阿斯嘉德】就有很多事情需要常青的大魔法師伊登頂上去救火處理……

終於，阿斯嘉德最厲害的大魔法師之一，將來會被稱作常青女神的大治療師伊登，從托爾的卧室里走了出來。

「啊？」海登皺起眉頭，「什麼報……不對，在談報酬之前，怎麼這話題一下變得那麼大了？我知道托爾的性命很重要，但是一下子就變成【阿斯嘉德】的滅亡危機了嗎？您才是【阿斯嘉德】的首領吧？」

所以他就帶著安潔拉上門來了。正好就在伊登已經離開，奧丁留在大屋裡發愁的時候。

結果現在卻有個洛基這樣告訴他：「根本沒這個必要。直說吧，你們就算把整個【阿斯嘉德】打包送給我，我也不想要。」

「看來洛基朋友你終究還是不太了解這片土地的狀況。」奧丁終於笑了一下，苦笑，「我就用傳統一點的方法舉例說明吧。」

寒冷的冬天，在這片土地上，實際就意味著災難與死亡。如果沒有偉大工程魔法，冬季整個【阿斯嘉德】都會被冰雪覆蓋。

……自己這話說著倒是有點像安潔拉了。

海登確實很明白奧丁這番話的意思了。

海登也學著奧丁的樣子皺眉：「為什麼要有代價呢？」

所以奧丁對自己的獻祭是獻祭給了自己。他沒有向神明低頭，當然也沒有向命運低頭。他把自己的苦難獻祭給自己，通過對自己的犧牲，通過這種行為所帶來的痛苦和折磨，理解並得到了盧恩符文和它們所代表的力量。在他看來，沒有什麼——不僅是魔法——可以不經歷犧牲和交易而獲得。所有值得獲取的東西都值得為之受苦和付出。

很顯然，這絕對不公平。所以阿薩人的觀念就和祂們相反。

血肉苦弱。

如果不是因為奧丁的渡鴉及時發現，把刺客逼走，那刺客八成還要再補一刀，把托爾徹底幹掉。

「這樣如何？我幫你們救托爾，然後和-圖-書幫你們把【妙爾尼爾】鎚子也找回來，救你們【阿斯嘉德】一命。」只見海登笑眯眯地說，「代價是，有一天你們要把這一命還給我。」

海登剛來兩天，之前還沒意識到，現在倒是終於搞明白了。

「當然可以。」

無敵的托爾倒下了。

這樣想來，或許奧丁現在的躊躇也是人之常情。人總是會害怕天上掉的餡餅會不會有毒，掉在地上的錢包會不會是詐騙犯的陷阱。完全沒有代價的憑空好事容易讓人心生懷疑，反之，哪怕只是隨便編個看起來合理的代價，也能消去人們心中很多的疑念……有了。

「奧丁朋友，這麼簡單的要求，你們總做得到吧？」

海登搖搖頭，

幸好海登還算是比較樂觀的：「危機就是轉機。我們去把托爾治好，阿薩人們總會開始信任我們吧？」

這個時代的阿薩神還只是特彆強的凡人大魔法師，都是爹生娘養的純肉身體；這個時代的醫療魔法技術也還沒後世那麼發達。神族精鍊毒素製作出的冰刀，碎片深入後頸。對肉人來說自然就是隨時有可能導致死亡的傷害。

不過奧丁還是耐著性子問：「那您幫助托爾是因為什麼？」

儘管如此，奧丁臉上的表情卻像是在說「免費的才是最貴的」這句老話。

其實海登他們的狀況，現在也有點糟糕。兩個身份不明、法力高超的大魔法師溜達過來還不到兩天，昨天剛和托爾比賽玩了玩，今天他就突然被人暗害跪了。你說要大家別懷疑海登和安潔拉，他自己都知道不太可能。

奧丁皺起眉：「那麼，洛基朋友，你索要的代價是什麼呢？」

「都不需要戰爭，我們就都要死在這裏，活生生的餓死凍死在這裏。」

後頸，乍一聽好像不是很特別的地方，實際上卻是人身要害之處，因為腦幹就在那裡，是神經中樞的「中樞」。

客觀來看，目前【阿斯嘉德】雖然看上去繁榮，但在面對緊急狀況時的餘裕其實就非常少。

昨天晚上，趁他喝得半醉，吃得太撐，慵www.hetubook.com.com懶地攤到床上呼呼大睡，一個陰險卑鄙的神族刺客將他狠狠刺傷了。

海登緩緩說，

無怪乎奧丁現在坐在托爾的房間外面，看上去像是比平時還老了十歲。

「我要求的代價就是：等到那個時候，你們必須來幫我作戰，傾盡一切同我一起，去和統治世界的邪神交戰——就這麼簡單。」

唉，真是尷尬。海登現在竟然有種懷念起自己當年剛遇到安潔拉時候的感覺。那個時候，他也很擔心免費的才是最貴的，也很害怕安潔拉這個不明超級機器人會不會和他索要代價。不過後來海登就懂了，宇宙中確實就還有一些別的道理。

奧丁用他的獨眼盯著海登看了一會，然後嘆了口氣：「原來如此。那麼對於這樣拯救我們整個【阿斯嘉德】于滅亡危機之中的行為，您打算要求多少報酬？」

還記得當年（四百多年後），有個叫艾力克的強化人，家裡是沃坦公司外圍幫他們做零件加工的，給海登送了個次品的【瓦爾基里】心臟零件來當作拜師禮，想當海登的徒弟。最後海登雖然沒真當師父，但還是把艾力克招攬。

神錘【妙爾尼爾】，就是【阿斯嘉德】氣候控制魔法系統的鑰匙，更是阿薩人【偉大工程】魔法的核心裝置。

不光是農業種田那麼簡單而已。目前這個國家各種產業的規模都在逐漸擴大，與此同時，還有越來越多苦於封建神族暴虐苛政的移民從南方逃來，數量越來越多。多虧奧丁安排著發展產業，提升經濟力和生產力，所以雖然人口增加，但總算是取得正向的良好循環。

「這不是謝禮也不是交易，而是給你們的禮物。我只想把托爾救活，然後多看看你們這個國家和人民的模樣，看看它如何活著，如何生長，如何變化……」

這話聽起來大概有些嚇人，所以奧丁也嚴肅起來：「怎麼個還法？」

失去雷神之錘和托爾，首先就會讓【阿斯嘉德】爆發糧食危機，冬天還會帶來寒害問題，加上燃料不足也可能導致各htｔｐs://m•ｈeｔｕbｏoｋ•ｃｏm.ｃｏｍ個工坊停止運作。那樣的狀況下商人們也會降低往來頻率。一旦進入這樣的負面循環，哪怕神族們沒立刻攻打過來，奧丁他們想要再重新振作也都很困難了。

「很久很久以後，」

「因為萬事萬物都有標上價格。」奧丁淡然回答，「如果我不支付酬勞，你不接受酬勞，換個角度也能解釋為你所做的事情是毫無價值了。」

「如果托爾今天能醒過來，一切都好說。如果他醒不過來，就真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恢復了。」

「奧丁先生。」海登也不含糊，直接就說，「我聽說托爾兄弟遭神族暗算，受重傷了。讓我幫忙醫治他吧。」

話雖如此，奧丁卻（理所當然地）沒有直接立刻點頭。他意味深長地看了海登一眼，反而說：「托爾受傷極重。刺客使用的是冰製成的毒劍，有許多細小的碎片刺進了他的後頸，無法取出。這樣的傷勢你可以醫治嗎？」

海登一邊有些驚訝地意識到這點，一邊繼續說：「所以說，這隻是禮物，而禮物是不會要求回報的。」

雷電的製造者，換句話說，其實就是天氣的控制器。

雪上加霜的是，雖然刺客來不及奪走托爾的性命，但卻偷走了托爾的鎚子。

所以現在，海登說：「我什麼傷病都能治好。」

而艾力克那小子，說來極巧，正好還和雷神托爾有些非常遠的血緣關係……如今這時空變幻，居然讓海登在托爾身上見到同樣的情況，只能說命運很有黑色幽默感。

「搞政治真是很難啊。」他感慨了一下這個自己絕對永遠也不會擅長的領域，然後點點頭，「總之我先把托爾救起來，這樣問題就解決一半了。」

「這，」海登皺了皺眉，「我確實有點理解了。」

那個時候，艾力克有次在工作中遭到魔鬼伏擊，被魔鬼寒鐵的碎片扎進骨頭裡，傷得極慘。

說來也巧，正好就在這個時候，天上颳起了一陣寒風。雖然不至於立刻就有雪花飄下來，但海登也看見了頭頂的天空，雲朵已經變成了很難看的灰濛濛地暗ｍ.heｔｕｂooｋ.com.cｏm沉顏色。

這就是奧丁的，也是阿薩人們的世界觀。

「你前天看到過攻擊我們的敵人到底是什麼來頭。祂們是巨人，是神族，而且是霜巨人。是寒霜的化身。」

【阿斯嘉德】的經濟、產業與行政，很大程度上都是以雷神之錘的氣候控制功能為核心在運轉的。

「因為什麼？因為他第一眼就很看好我，因為他主動找我結義，因為你們給我提供吃住，理由很多。不過，這些都不是交易，都不是交換。」

這可以說是很幸福的狀態，然而也是走在危險邊緣的經營狀況。只要正向循環的平衡一遭到破壞，轉眼間就會出現破綻。

而且神族們很快就會打過來。

「而我們腳下的這塊土地，位於大地的最北方，是苦寒之地。你現在看到的榮華繁盛，全都必須建立在【偉大魔法】的環境氣候控制基礎上。」

因為托爾非常受到阿斯嘉德的人民景仰。他在阿薩人心中是真正的大英雄，極受歡迎。如果阿薩老百姓們把托爾倒下的事情怪罪在海登和安潔拉身上，樂子可就大了。

海登當然知道托爾對阿薩神族很重要。可是重要也有大小之分。這沒到【阿斯嘉德】立刻就要滅亡的程度吧？

奧丁立刻問：「托爾的狀況如何？」

威風凜凜的托爾，所向披靡的托爾，阿薩人中最強、最勇敢無畏的托爾倒下了。同時他們還失去了自己魔法系統的核心鑰匙。

安潔拉吹口氣什麼都能治好。除此之外——聽奧丁這樣說，海登就不禁想起當年自己還在新雅圖當傭兵時候的一件事。

…………然後海登和安潔拉就是這時候上門的。

「在一個兄弟相殺，父子互戮，朋友們彼此背叛、反目成仇的時代；在一個殘忍當道，人化身豺狼，將彼此視作獵物的年代，將會有一場大戰。那將是一場善良的人民與邪惡的統治邪神戰鬥，正邪交鋒的最終戰爭。」

托爾倒下，神錘被奪，故而，凜冬將至。

生活中沒有什麼是可以輕易獲取的，命運不會輕易給予它的恩惠。只有那些努力奮鬥並願意犧牲自己ｍ.heｔｕbooｋ.ｃom.coｍ的人，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而且要付出相應的代價——對阿薩人來說，這是一個放之四海皆準的真理。正如奧丁通過獻祭一隻眼睛獲得智慧，通過獻祭自己獲得萬能的符文知識。

所以托爾的大屋裡，現在就只剩下打掃做菜洗衣服的傭人，二十個阿薩人精銳衛士，還有奧丁。雖然有衛士，不過若是再發生什麼事，這些兵其實也撐不住。所以奧丁乾脆留在托爾的屋子裡，發愁。

「很糟糕。」伊登憂鬱的回答，「我盡我所能的施救了，可是刺傷他的神族刺客用了很陰毒的武器。我猜應該是用神力把毒藥凍成冰，作成冰刀，所以有很多帶毒的碎片留在托爾身體里。我移除了大部分，但還是有一些碎片嵌進托爾的後頸里去了，我不敢動手術把它們取出來。」

「當我們的敵人，寒霜，它打倒了雷霆，偷走了帶來溫暖和豐饒的神器，讓我們沒法再用這個神器降雨和驅除寒冷的時候，那寒霜很快就會吞噬我們。」

這樣的世界觀是不是有點極端了？也許吧。但阿薩人就是用這樣的世界觀和思想來對抗封建的舊神，因為舊神暴君只剝奪壓榨，不交易也不犧牲自己。神二代三代們也不需要自己付出，完全可以靠著血統的蔭蔽享受到一切美好。

如今的他已經有底氣說這種話。

……應該沒吧？

海登突然有了個好主意。他決定稍微——稍微瞎編一下。

「這樣說，洛基朋友，你是否可以理解事情的嚴重性？」

所以奧丁聽到這裏，也是默然無言。他雖然不是厲害的治療師，可是他也有知識，知道這究竟是何等要命。

這是事實，然而奧丁卻不喜歡這個說法。因為這樣不就意味著整個【阿斯嘉德】在洛基眼裡連一個銅板都不值嗎？身為【阿斯嘉德】的締造者，將所有心血都注入其中的奧丁，怎麼能忍受這樣的侮辱？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這可不光是鎚子神沒了鎚子的問題。阿斯嘉德的神錘【妙爾尼爾】——這個詞的意思是「雷電的製造者」。顧名思義，它並不只是托爾手裡的一個超級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