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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這隻是天賦差異的話，海登就死定了。但假設海登和密特拉真的有同等級的「天賦」，假設問題確實是可以解決的……

雖然在那之前他仍然是世界最強，因為密特拉天賦異稟，因為密特拉確實聰明，但也沒有辦法像現在這樣，以一己之力來推動世界。以前，他沒有辦法真的把自己的意志凌駕于所有其他人，正如資本新神的體系建立在資本主義信仰之上……不，不對。

讓一個本來平凡無奇的人，也能譜寫出與【救世主】頭銜相稱的曲子。

【因為命運在你之下，命運為你服務】

海登只想到一個。

密特拉是怎麼做到的？海登也能做到嗎？

就算是密特拉，用他那雙四瞳的法眼，也不可能看穿無儘可能性的無窮宇宙。海登的天賦更差，更不可能。

……………………不。

眼下這個有缺陷的世界看起來無比可憎。

【關鍵詞：命運、轉變、突發事件、決定性時刻】

【輪迴】的原理，本質上其實是把其他人都洗腦，讓大家的想法都變得和密特拉一樣（或者說變得符合密特拉的要求）。換句話說，密特拉其實並不能「真的」無所謂其他人的想法，他只不過是把大家都洗腦，所以就結論上看好像跳過了這個步驟而已……實際上，密特拉也並沒有真正「偉力歸於自身」。

只剩海登身處於四散淡淡光芒的虛空。

既不是魔法也不是奇迹。凡人勝過英雄的方法是有的。

【當你自身的意志就是天命之時，你根本不需要反抗命運】

老實說，捫心自問，海登他們的世界實在不是個可愛的世界。

好一個賠了夫人又折兵。

安潔拉溫柔地親吻了一下海登的額頭，輕輕伸手一推，便把海登推向天空。

這條路海登走不通。

顯然是開發出【輪迴】的時候。

【大阿卡納第十號牌】

他要與安潔拉再次相見。

這樣就好。

安潔拉不在了。

想到這裏，海登突然猛地反應過來，終於有所領悟。

【那麼如果命運與你有同樣的意志，誰又能夠阻擋你？】

其實恐怕還是不行。打從時間循環的最開始，海登和安潔拉就都已經和*圖*書身在局中。可是，如果海登在這二十年間不只是在旁邊看著，如果海登花費二十年時間提前向密特拉宣揚天使的好，結果或許會不一樣？

有另一個地球，在另一個（相對而言）更光明的時空里，全人類（相對而言）團結合作在一起。另一種姿態的海拉和孔雀王，在這個時空里活力充沛地一起與邪惡魔鬼戰鬥，阻止撒旦的野心。

於是，海登開始思考問題的另一面，那個最明顯的反面問題：密特拉是什麼時候強大到可以一個人摩擦全世界的？

很奇怪嗎？聽起來匪夷所思嗎？但其實這並不是海登臨時想到的辦法。當然不是。這是有人已經用過一次的手段。

時空通道——話是這樣說，實際上更像是一條周圍到處都散發著各色光芒的無形大河，包裹在促人酣睡的溫暖之中。

四百年的時間，四百年世人的苦難，海登一口一口吃盡。他被毀滅（殺死），他被再造（復活）。

……不過海登並沒有因此絕望。

【命運之輪·正位】

非常危險。

看那些遙遠的平行世界很有趣，但是有什麼用？現在，在海登他們自己的世界里，就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奇怪，密特拉最終到底是怎麼打倒拉斐爾的？海登實在難以想象。不過八大菩薩或許就還有什麼隱藏殺招吧。

通過特別的因緣因果，海登讓這四百年的時光，四百年來全人類因為新神而承受的苦難，所有人因為密特拉而產生的絕望、哀嚎、淚水，哭聲，全部衝進他自己的靈魂，打碎他自己的意識。他的血肉被粉碎再鍛造，心靈被粉碎再重組。

還有別的時空，在一個看起來連地球都不是的古老奇幻大地上，海登看見揮舞至高熾天使力量的少女正舉著黃金大鎚在斬妖除魔，制裁罪惡。

所以，沉吟片刻之後，他在時光之河中變化方向，居然朝著下方——也就是河的底部潛下去。

同樣是出身在同一個世界，為什麼出生在不同家庭、地區、血統的人，可以有如此之大的不公平？

……這其實是亞當用【蛻名破命秘儀】，把他自己重鑄成亞當·卡多蒙的時和_圖_書候，就用過一次的類似技術。只不過海登改進了一下手法，鍛造的手段也更極端、更強烈、更徹底。

這一切，大概就是密特拉之前也看見過，位於無盡時光之海中，無限存在的平行世界。它們都是不同可能性與可能性|交織、鑲嵌、拼合而成，無限延伸的時空。重疊反射無限時空交織而成的光芒，看起來耀眼而奪目。

……其實九成九大概還是沒用。相處二十年，海登也知道密特拉性格固執，而且他百分之一千自信，根本聽不進別人的不同看法。

時間之河中不存在浪費時間。

這是一種過度自信到殘忍的強大。

所以海登認為，終究，這次事情是他自己的失誤。悔恨包裹著他的大腦，帶來更大的空虛。

走向最後的戰場。

用四百年的【時間】，讓所有愚念盡喪，讓自我重生。

大概相當於幾天的時間里，海登都漂在這時間里，不停地思考。如果他的眼睛曾經悲痛過，至少從他的臉上看不出來。那臉上並沒有乾涸的淚水。

另一個奇怪的地方，海登看見一個壓根沒有墮落天使，純粹只有人類在統治的地球。可惜就算在那樣的世界里，人類之間依舊並不和平。國與國、族與族之間仍然互相仇恨爭戰廝殺不休。

「如果……我提前找機會殺掉密特拉，結果會不一樣嗎？」

密特拉現在真的就把自己的意志完全凌駕于所有其他人，不需要管其他人怎麼想了嗎？

現代的密特拉已經是終極的強，超越的強，甚至和外神天使一樣強。沒了安潔拉，海登連四百年後的現代主神菩薩都不如，究竟怎麼和他斗？

從拉斐爾降臨，到海登回到過去，四百年的時光長河，衝進了他的血肉和心靈。

海登可能真的會因此死掉的那種危險。

他並沒能看到最後。在戰鬥結束之前，海登最後只看見八大菩薩像八隻螢火蟲一樣圍著天使轉悠……

這個恐怕確實是一部分原因，但海登考慮了一下這個，總懷疑這不只是全部原因。他讓自己的大腦繼續思考。

……

他這一潛水，立刻就看見一片不可思議的景象映入眼中。這一潛，立刻就進m.hetubook.com.com入到人類從未涉足過的領域。

……

換個角度想想。

海登沒有抵抗，因為抵抗沒有意義。但他還是感覺到淚水悄悄湧進自己的眼睛。

有。

可是，就算大概九成九沒用，既然海登未去嘗試，這就是他極大的錯誤，不容推脫。那半吊子的心態正是一切錯誤的元兇。

不對吧？

只靠火力並不能真正打敗天使，甚至連墮天使也殺不得。墮天使也只會被打至空藍，而真正的天使藍條永不見底，用消耗戰是拖不倒的。

所以他繼續往下看，尋找，尋找「方法」，將一切過程都烙印在腦子上。對他來說，這場戰鬥就有如一輩子那樣漫長且沉重。

在那裡，有無數的情景重合、共存，各自閃耀著獨特的光彩。

而且他也知道，如果他因為安潔拉沒了就貿然去做非常危險的事情，結果把自己折騰死，安潔拉顯然不會高興。海登也不想就這樣死掉。因為安潔拉和他說了，「我們還有機會再次相遇」。

他看見安潔拉的人偶軀殼。她在密特拉集團的艦隊炮擊下分解擴散，化作再也不能更小的塵埃，隨風飄散，回歸於天空中那不可名狀的拉斐爾本體。

他不看遠方，只看腳下。從海登離開，到現代這四百年的時間，全人類所度過的一切【經歷】，全部流進海登的體內。

他要與安潔拉再次相見。

他在試圖思考有什麼是自己現在能做的，儘管，這仠很難。

在那之前，海登可不能隨便死掉。

【先知是命運的使者。命運是眾生的意志】

……那麼首先，最明顯的第一個差異就是時間。密特拉天賦本來就好，又種田了四百年，他比海登強大這麼多是理所當然的……只是這樣嗎？

有魔法或者奇迹般的方法嗎？

沒有。

……話雖如此，海登也沒法（也並不想）做到和密特拉一樣的事。

海登呢，相較之下顯然就差遠了。他的心性只是凡人資質而已，哪怕海登和密特拉真的有同等級的「天賦」，和密特拉的霸念、決心、魅力都要差太多太多。

這景象，讓海登的喉嚨後邊有一點灼燒的感覺，但他的眼睛里沒有一滴眼淚。如hetｕbｏoｋ•coｍ•cｏm果哭不是解決問題的有效方法，哭就沒有意義。

海登現在也變強了一點，可是這點變強和終極密特拉相比就是送菜，恐怕沒有多少大意義。

（目前的海登還不知道，四百年後，觀音普賢文殊三位菩薩剛剛表演了一次集體送菜。終極密特拉已經強到把菩薩當雞殺了，證明海登的判斷確實沒錯。）

密特拉是真的不信邪。他是真的真的特別自信，密特拉是真的真的相信他自己所作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更大福祉，是為了這個世界更偉大的利益。他打心底里相信自己的正確，不僅僅是統治者用來獲取權力的託辭，不僅僅只是假裝偉光正。而且，哪怕全世界都對密特拉說他是錯的，密特拉心中大概也毫無動搖，哪怕一毫米的自我懷疑都不會有。

……然後時空通道就此關閉。

不過他本來也沒打算去看。

換個角度想，密特拉到底為什麼這樣強？這其實也是件很奇怪的事情。所有菩薩都很強，這個沒啥毛病。可是密特拉顯然強大到超出常理了。四百年後的究極密特拉甚至強大到可以一個人打倒整個世界。道理何在？

假設他們天賦是同等的，時間也不只是唯一的原因……那麼下一個最明顯的答案就是，密特拉不信邪。

眾神的力量仍然來自於眾生的意念。這個大原則並沒有改變。

平平無奇、德不配位的救世主（笑）海登，怎麼做才能打贏大英雄密特拉？

相遇、生活、訣別。二十多年來，一直都陪在海登身邊的安潔拉，消失不再了。

這樣的自信心，海登並沒有，也不想要。一個對自我完全沒有疑慮的人，很可怕。安潔拉也和海登說過那樣並不好。

一個過於習慣，一直陪伴在身邊的人突然消失。這感覺與其說是恐怖，不如說是一種強烈的、難以置信的空虛，好像心裏真的被挖走一塊。海登大腦的一部分正體會著絕大的喪失感，宛如剛被生下來的嬰兒體會初生之痛。但另一部分已經明白了這就是現實，是這個可惡世界的一部分。

但是，海登仍然低下頭彎下腰，俯身吞咽這污濁的水流。

他邁開腳步，回到自己的時代。

他現在wｗw•ｈｅtuｂｏok•cｏｍ•cｏｍ從時空之外俯瞰世界，有點像是從太空中俯瞰整個地球，看向浩渺的宇宙和渺小的地球時，海登突然感到一種難以克制的巨大悲傷。在時空之外，他可以一次看到全世界所有的人和事。於是這不平等的感覺就更加強烈。

若要說海登哪裡不如密特拉，他自身就是最大的敗因。密特拉是可以用自己的意志強|奸全人類意志的狂人，海登怎麼比得過他？

圓圓的時空通道輕輕把海登吸了進去，非常柔和。所以在徹底從這個時間點消失之前，海登的眼睛讓他還是看見了一些東西。

……這個主意很危險。

海登像順水漂浮一樣在這時光流中飄蕩，完全孤零零的，身邊已經沒有陪伴。一種極大的悲傷，從他心底湧出。

雷神托爾說過，感覺密特拉是大英雄——確實啊，密特拉肯定就是所謂的「英雄之資」。他是有能力推動世界變化的偉人。

安潔拉已經不在了，這是他的責任，也是只有海登自己能夠修正的錯誤。

就從這裏開始。

而且流進他身心的不只是「歷史」，還有經歷這些時間的人們，他們全部的心和記憶。

虛空之中，明明知道安潔拉已經不在身邊，海登還是忍不住喃喃。

為此，他將會去學習任何他需要學的，發明任何他需要發明的，打開任何一扇門，破除任何一道封印，尋找所有力量的根源。

有時候，當這滿是缺陷的世界看起來無比可憎的時候，海登會想，也許有另外一個地方，一個遙遠的地方，會比這個人間地獄美好得多。

他看見密特拉集團的艦隊，以及百萬大軍，以及聞訊而來的另外七個菩薩。祂們一齊向天空中那不可名狀的拉斐爾發起進攻。千萬隻翅膀的天使悠然承受著攻擊。

所以和密特拉不一樣，海登根本不仔細看那些平行宇宙。他撥開這些亂七八糟的時空流，找到了自己的世界。

雖然時光如水，正在把海登慢慢往未來推，但這也不能算是浪費時間，反正他在這光陰之河裡也沒什麼別的事情好做。

他穿越時間，本來是為了替安潔拉找回真名，取得能打敗密特拉的強大力量。結果現在真名和力量雖然都取得，安潔拉卻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