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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蓮愣住了。

「呃， 啊？」這下輪到海登愣了，「最終戰鬥之前不都應該私底下說說這個的嗎？你是我老婆哎，我不找你談談心找誰啊？」

「若是對自己迷惘，就不要相信自己，去相信自己的人民。密特拉、奧丁……他們都有這個毛病。所以你可千萬不要。如果連自己的人民都不相信，那你也沒什麼人可以相信了。」

………那麼事到如今，總也該揭露一下，海登之前對夥伴們說過的作戰計劃究竟為何了。

「當然是一個人衝到月球上去。」

於是他就被卡蓮揍了：「虧你還知道我·是·你·老·婆·啊！」

「因為我不是這塊料。我沒有當神的資質與霸念，也沒有統治的才能。我現在有點力量了，但只有力量不等同於擅長統治。」海登聳聳肩，「況且，我也未必能夠活著回來。」

……嗯，反正起碼海登是這樣和大家說的。

「四百年前，資本主義革命剛開始的時候，其實大部分人也都是這樣的。」

卡蓮的眉毛已經豎起來了：「我會為了制裁密特拉的罪惡衝到月球上去，我會為了拯救世界衝到月球上去。但我不會……」

剛剛氣氛還比較甜蜜的卡蓮立刻不高興了：「又說這個？我都說過了，利用孩子的力量去打仗，把孩子牽扯到戰爭里是不行的。況且這孩子甚至還沒出生啊！你有沒有良心的？」

「這個是兩碼事。況且如果我不去救安潔拉，世界恐怕真的要毀滅。如果真的要把這兩者放在天秤上比較，那我也只能丟下懷孕的老婆不管了。」

「話又說回來，他們信任的領袖是誰？是我嗎？不是，因為我對大眾來說一直都是比較隱形的。帶給他們希望的主要領袖是你。你才是他們的新王。他們對你就有絕對的信心，正如我對你的信心——你是天下第一好的女人。」

至於正在太陽系外圍虎視眈眈準備把大家都炸飛的烏列爾，應對起來也很簡單。

聽到這裏，卡蓮默然地伸出手刀又和圖書敲了海登一下。不過，她也沒覺得海登這樣說不對。

海登摸了摸下巴：「關於這個問題，其實我有兩個思路，你可以先聽一下。第一個是關於你說時間不夠的問題。第二個嘛……是關於孩子的事。」

這才是卡蓮真正擔心的事情呢。

其實卡蓮平時都是很講道理的。唯獨在這孩子的問題上，她的腦袋大概實在遭不住肚子里的胎兒想要幫忙打架這種事，就是不想轉過來。

「……啊？」

「哪怕我不出什麼事，你難道覺得我們就可以讓密特拉手裡那麼多危險的資源落到奧丁或者瑪爾斯集團那邊去嗎？他們可能比密特拉好一點，但也不是什麼好東西。為了和密特拉以及彼此競爭，他們最終還是妥協，在四百年間使用壓迫剝削的手段替自己牟利。他們也是四百年人民怨念仇恨的對象，只是在名單後面一點。新的世界不容他們再掌權。」

「我會去救安潔拉，我會成為密特拉的報應。這兩件事我都會做到。哪怕沒有人幫忙，我也要去做。」

「……海登，你說這種話，是出於你先知的感覺嗎？」

然後她有點惱火起來：「這時候你私底下找我說這個！？」

海登對此的決定只有一個：「卡蓮，這些事情，我都只能交給你了。」

這一次，海登終於成功把卡蓮的話堵了回去，讓卡蓮啞口無言。

「新雅圖大火距離現在才多久？一年都不到，倖存者中的大部分，想法和觀念已經完全不同。他們也在這裏得到希望，他們現在已經從絕望欲死變得想要活下去，變得能夠有希望地活下去。幾個月的時間，就足夠讓人類的想法徹底改變。」

不過，天使火力的事情，密特拉也都和他的中層管理部下們說過，並沒當成秘密。奧丁、瑪爾斯集團他們也很容易就能通過內線打聽到這個消息。

最後，雖然氣得把腦袋轉開，但卡蓮還是嘀咕：「………………好吧，我會參考這個意見的。」

「好問題。大ｗｗｗ.hｅｔｕbook.coｍ•cｏm概是四百年在時空通道里被眾生意識灌出來的。」海登笑眯眯地回答。

至於是不是真的這樣……反正海登是這樣說的。

「呃，這個想法我當然是和你一樣的。」海登趕緊拉開距離準備躲指頭，「但是孩子應該也有祂自己的想法。你也知道祂不是普通的孩子，哪怕還沒出生就已經有力量和智慧。你想要保護祂，難道祂就不想要保護你？你打算無視祂對你的愛，以及祂自己的選擇嗎？」

「你那叫商量？你那叫通知！」卡蓮一手刀拍在海登頭頂上，「別的我就不說了，我就問你一句。如果我們不同意你的計劃，你會放棄，還是一個人偷偷衝到月球上去？」

至於拼完之後怎麼辦，就是問題的另一層了。如果成功轟殺密特拉，誰要繼承密特拉遺留下來的各種巨量資源？誰要負責掌控密特拉現在的各種設施和系統？這還包括木星軌道上的金色巨牆，以及剩下幾十艘太空戰艦呢。

「我願意承擔這種責任。」卡蓮皺著眉，「但為什麼這樣說，你這口氣聽起來實在很……」

「好吧，其實只是一點點。」卡蓮閉了一下眼睛，「上一次面對【輪迴】的時候，我失敗了，是父親救了我。而那還只是昨天的事。父親已經不在了，如果能有更多時間去思考，去破解【輪迴】的破綻，我肯定會更有信心。可是現在……」

答案其實很簡單。他告訴大家，密特拉的月球基地核心裏面，現在關著另一個外神使者（拉斐爾）。只要把祂放出來，密特拉的【輪迴】立刻就能被打破。密特拉就會如同小兒持劍一般無力了。

密特拉之前也和他自己的手下說過，天使們用來燒烤世界的能量，與這個世界眾生的不滿、怨恨、怒火正相關。只要把【輪迴】破壞，釋放出被囚禁受苦的靈魂，讓拉斐爾（神之葯）治愈他們的哀苦，天使們的火力也就隨之減弱了。

說完，海登走去房間另一邊，把這大樓https://www.hetubook.com.com房間的窗戶打開，然後指著樓下的【新芽城】，以及城中百萬的居民：「你看，雖然密特拉的【輪迴】正在緩緩籠罩世界，雖然天上有外星人，還拉出個宇宙黑罩子，但是【新芽城】的人民並沒有像其它地方的人們那樣恐懼或者麻木。」

沒想到海登搖搖頭說：「不是。實際上我的預知力已經看不到這場戰鬥的結果。而且……我懷疑密特拉也不能完全看到。未來的結局是一片看不透的迷霧。」

卡蓮確實想過一些可能性，甚至一些很糟糕的可能性。

「自從回來之後！就一直！自顧自推進！往前沖！二話不說！也不商量！」

「不過這隻是時代變化的問題嗎？我覺得應該也不是。我們城裡有很多以前在新雅圖受盡苦難折磨壓迫，拋棄生物本能，沒有繁衍意願，甚至覺得連活著都沒有什麼意思的人，在新雅圖大火的時候僥倖活下來。」

「但是拯救世界，以及創造一個新的社會，這就不能我一個人做到了。我需要你們幫忙，只靠我自己是肯定做不到的啊！」

既然兩邊都這麼說，大家聽了基本上就將信將疑。既然事已至此別無他法（大家必然不可能選擇投靠密特拉那邊），已經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地步，那麼須佐、奧丁、瑪爾斯他們也就基本上，心甘情願的，來陪海登拼這一把。

正如海登所言，以他和卡蓮的感知力，都看得見有許多城中居民正在匆匆忙忙但也整齊有效地行動著。【新芽城自由邦】沒有戰鬥神族軍隊（主要是因為來不及搞），所以戰鬥主要是依靠工事、結界、非戰鬥型神族打下手，以及神們自己上。這次出征攻打月球密特拉總基地，前三者都派不上用處，但是【新芽城】的人民仍然在熱火朝天地提供後勤支援。整個城市都熱火朝天地在運轉。

「那這不就是通知！？」

這是卡蓮絕對不會在外人面前暴露的動搖，是她平時隱藏最深的一點點脆弱內在。

「和-圖-書雖然天上有這麼大的異變正在發生，但是你統治管理之下的人民仍然抱有希望。他們對我們現在給他們創造的生活和環境都特別信任，有一種我們一定能夠解決問題的信念，也有願意參与進來和我們共同努力的熱情。想來這真的是很有趣。」

海登說到這裏，發出一陣感嘆，

只是非常輕微的一點點動搖。

「如果你和密特拉一樣，我才不敢說要把這種責任託付給你呢。」

雖然姑且也算是老夫老妻了，卡蓮的臉還是不禁變紅了一點。但她還是掙扎了一下，吐槽說：「你什麼時候這麼會說話了？」

海登連忙躲閃卡蓮的拳頭，還有些懵：「我不是和你們商量了嗎？我不是一回來就找你們開會嗎？」

說到這裏，海登聳聳肩，做個鬼臉。

「雖然你把話說的很漂亮，不過實際上，我還是沒有對抗密特拉【輪迴】的辦法。難道真的戰場上隨機應變？」

很怎麼樣，應該不需要卡蓮親口說出來，也能聽出言下之意。

「我也不是只為了救安潔拉衝到月球上去的。」海登揉了揉太陽穴，「我吃下了四百年份全人類對於密特拉所創造出來的世界的失望、哀傷、怒火。我是他們憤怒的容器，是他們復讎的代理人。我要把密特拉的腦袋擰下來掛在城牆上代替燈泡——起碼他們很想這麼做。」

「既然不能預見，那我就要相信自己的感覺。」

很好。

「然後用這麼張嘴對我說情話的老公，接下來還要讓我自己帶兵去攻打軍事基地，自己溜去找別的女人。」

海登從窗戶邊走回來，又給了卡蓮一個大大的擁抱。

「但是等這一戰結束，我一定要再好好和你討論一下正常的育兒問題。」

海登是靠什麼說服大家，甚至讓須佐之男和奧丁和瑪爾斯集團都帶了一批部隊過來，幫他搞大決戰的？

在時空通道里，吞下四百年來人類積累的苦難記錄，其實這個行為和【輪迴】也有些相似。必須承認，密特拉的【輪迴】只論其技術和原理本身，和*圖*書真的不是什麼壞東西。唯一的問題就是好東西也可以拿來做壞事，以及不能硬把不願意的人往裡丟……

至於海登是不是真的要這麼做，那還得另說。

但海登還是敏銳察覺到了這種動搖：「唔，你看，我就說你的意志正在動搖。你缺乏信心嗎？」

「……老婆，不要立這種flag啊。」

「所以我只能交給你。接下來這場戰鬥，必須是你帶領他們去對抗、戰勝密特拉月球基地的主力守軍。你要向他們證明，向全世界證明，你才是屠龍者，才配得上成為新的大地領袖。」

不過海登拉著卡蓮單獨找了個小房間之後，卻開口說：「卡蓮，我感覺到你心靈意志正在動搖。有啥我可以幫忙的嗎？」

海登要和卡蓮說什麼呢？

說到這裏，海登輕輕笑了一下，

說來也怪，雖然海登預測了許多，安排了許多，然而他所精通的一切預知術和能力，唯獨在面對最終戰鬥的結果時，就如同失去了一樣。唯獨在這件事情上，他已不能預知未來，看不見更遠的未來……

她很擔憂，很嚴肅地問。如果是這樣的話，事情可就真的很嚴重了。

眼看卡蓮一指頭戳過來，海登趕緊跳著躲開：「等一下等一下，爭這個對我不太公平。難道我們倆互換一下角色，你就不會一個人衝到月球上去？」

只有海登聽見她這種話，才會先思考，再回答。他思考了一會，才說：「其實偶爾這樣吐露一些氣餒的心聲，反而是好事。你也知道我在四百年前和密特拉相處過一段時間。那時候我就覺得，那種啥道心無限堅定，撞了南牆也不回頭，從來不會氣餒和認輸的人，腦子都有病。」

海登懷疑密特拉也和他一樣。不過也可能並非如此，這個就真的沒法知道了。

卡蓮確實可以理解海登的想法，也認同海登的想法。平常的她半分猶豫都不會有。然而此時此刻，或許是因為海登剛剛說的話，或許是因為昨天才慘遭的失敗，卡蓮卻突然感覺到她心中的自信，有一種輕微的動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