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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登閉上眼睛，讓所愛的天使帶著他飛向那溫暖和煦的天空。

阿拉斯托也點點頭：「我會盡我所能。」

雖說密特拉已經打倒了，烏列爾也乖乖服氣了，然而問題還是堆積如山。某種意義上而言，要說之後才是最棘手的時期也不為過。一旦發生了什麼大型暴動，現在的海登是最能有效平息騷動的存在，這是任何人都明白的道理。

言歸正傳。卡蓮淋到光雨之後，同樣也和艾比蓋爾一樣立刻領悟到這力量的本質。她能感覺到自己的神力無窮無盡地湧出，一念而生，生生不息，不可斷絕。

發生這麼多可怕的事情，這世界怎麼可能變得美好？

本來，她大概還要昏迷個兩三天才會醒，以人類的方式恢復意識。不過這次的狀況有些不太一樣。當凈風與活水乘著光之雨灑落到大地上來時，它們也（而且很熱情地）灑落到新芽城裡。其中一絲，就落在艾比蓋爾身上。

烏列爾嘆了口氣，展翅飛起。她順著天光飛過去，開始引導那億萬萬的怨靈們升天，不要飛錯地方。

願所有逝者的靈魂，

「不要以為你永遠贏了，安潔拉！總有一天，等我把這世界安定完全，讓萬民再無後顧之憂，我就一定會追上去！」

地球上，新芽城。

因為將來不再有死亡，也不再有悲傷、哭泣或痛苦，

所以拉斐爾接下了話茬。光之巨人里發出她的聲音：【並不是這樣，卡蓮小姐。你們婚姻的誓約已經解除了。】

【從今以後，我會和海登永遠永遠在一起。】

【這個我考慮過，應該沒那麼容易。】

蒙得憐憫，居於天國，

抹去一切的淚水。

人子壽命有限，而生命永恆。

一個最初從向天使強求愛開始的故事，以人子向世界強加愛而結束。實在是，有點糟糕。

【當生產資料的性質變為「天賦人權」，便無法再有任何人，無論是資本家，還是統治者，暴君，通過任何方式使人民屈服了！】

【所有的人至少都將能過上體面的生活，他們的基本需求能夠得到滿足，所有人都能得到營養健康的食物、乾淨的水和空氣，並且永遠不得被剝奪。】

你怎麼知道你相信的最終會實現？

向前！

「……海登，你這個傻小子。」

光之巨人用每個人都能聽見的聲音，用海登的聲音說，

好一個六國大封相，怎麼突然來這樣一個修羅場？別說旁邊看熱鬧的阿拉斯托和帕妮婭，即便卡蓮遇到這種情況都要愕然了。

卡蓮已經驚呆了：「這樣已經夠不好了！你怎麼能隨便給大家發永動機的！？」

一般人可能不會立刻理解它，但是艾比蓋爾畢竟當過一段時間墮天使。她立刻就反應過來，領悟到自己m.hetubook.com.com究竟得到了什麼東西，也意識到這份禮物究竟是從何而來。

盲目相信自己的愛，把他人的愛全當做惡來排除，用力量固執堅持這種「獨愛」，是海登所不允許的。

這樣一句話對他來說就足夠了。海登對他也很有信心。

光之雨朝全世界灑落的時候，卡蓮、阿拉斯托和帕妮婭正在往光之巨人出現的地方急急而奔。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卡蓮卻做了一件海登未曾料想到的事。

【安心吧，人之子啊，地上之子啊，因為寬恕就在這裏。地上的生命沒有永恆，但因為永恆的生命就在這裏——永恆的光與平安將圍繞蒙召的你。】

失去資本神統治者想必會對社會產生巨大的混亂。像奧丁、阿波羅、瑪爾斯他們，還有剩下幾個菩薩，恐怕都不會善罷甘休。眾多的紛爭可能會再起。

【這世上的爭鬥恐怕永遠不會結束，因為戰爭和奴役就是大家的本性，只要還是地上之國，這份軟弱就不可避免……但這也正是因為這樣，去追求變得更好，互相信任才有意義。如果有些什麼不好的事情就讓絕對的神直接出手干預，大家不就成提線木偶了？】

之前，因為烏列爾抹去地球上所有墮天使的根源秘火，解除不死之身外掛，艾比蓋爾也被捲入其中。突然失去強大力量，讓她身體一時無法在人類和墮天使狀態之間調整平衡，就給整昏了。

【絕對的存在不該佇留於人們觸手可及的地方。神的援手不該以這樣輕易的方式出手干預。】

但與此同時，艾比蓋爾也比很多其他人更加清楚，意識到了這種不滅的火焰意味著什麼。

這種溫暖的火焰將會永遠在她的心中燃燒，就像新芽城的生命之樹將會常青不朽一樣。

我不知道。因為不是知道了才去做，而是做了才會知道。

所以這絕對不是永別。

……要是真能這樣就好了呢。

【這個我以最後的霸道去改變的世界，想辦法去讓它變得更好吧。】

有時你不想知道結局。因為怎麼可能有快樂結局？

這可真是要命。

億萬萬的怨靈湧上來，伏倒在拉斐爾的腳邊。拉斐爾把自己的一隻手撫慰似的輕輕放在他們額上。

巨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帕妮婭目瞪口呆，阿拉斯托則是越聽，嘴巴咧得越開心，最後忍不住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海登，你真的是比我想的還要瘋狂！你做得太好了！」

她沒有說什麼「我肚子里還有你的孩子呢」之類的話。卡蓮是絕對不會說這種話，不會把這種話拿出來的。不過，她還是忍不住說：「我們是夫妻。我們締結了結婚的誓約，應該一直在一起的。你這說話總不能不和-圖-書算話吧？」

【之後，肯定會有許多人為尋求自己的愛而否定破壞他人的愛，這樣的未來恐怕必然會到來。請你們去將人類，從必然會有的「獨愛」中解放。】

一般來說，其實恩典沒有不能拒絕的道理。然而這些光雨仍然狠狠穿透了他們的阻擋。

下一刻，光之巨人立刻出現在他們的身前。

「不不不不，」連帕妮婭都忍不住吐槽，「大叔，你這樣搞，之後只會發展成每個人都追求自己的愛，全都想為自己觀念里的愛而互相拚命爭鬥吧！」

不過卡蓮可就不喜歡這種做法了：「這樣怎麼可能完全是好事！？哪怕看起來還行，全人類之後一定會揮舞著永動機互相廝殺，社會本身都會崩潰的！」

這可真是瘋狂，絕對是瘋到家了。但是，至少不是拘泥於現狀停滯不前。至少，在海登看來，是比「過去」和「現在」稍微好一點的世界。

但是拉斐爾反而笑了：【我很期待那一天，卡蓮小姐。我會準備好茶和蛋糕等你的。】

啊……

倒不如說，這樣下去世界真的不會毀滅嗎？

【確實，我也覺得毫無疑問會變成那樣的。】

至於這【愛】的定義究竟為何，那就肯定不是海登能夠決定的東西。是秘火本身的標準嗎？是拉斐爾的標準嗎？又亦或是更高更遠那位神決定的標準？未可知。當然，也可能是一種太初之時就設定好的宇宙法則……嗯，應該就是這樣的吧。全人類都必須在得到這秘火的種子之後，努力去探尋那個隱秘的「愛的法則」吧。

所以他們當然也被光雨給淋到了。雖然卡蓮和阿拉斯托第一時間就想要用自己的神力去阻擋這些光雨（畢竟他們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麼東西），至於帕妮婭則是傻到根本沒反應過來。幸好這些光雨並不接受阻擋。

眼淚湧進卡蓮的眼睛，但是她憤怒地，也許是絕望地把它們擦掉。大家定睛一看，才發現不知何時，（或許是打破輪迴之後），卡蓮的眼睛也變化了。她也有了密特拉之前那樣又大又寬，清透澄澈，兩隻眼睛各兩個瞳孔，一共四個，閃著碧藍光芒的重瞳。

巨人聳了聳肩，

不過，哎嘿，正如卡蓮所言，想要拯救所有人……這本來就是世界上最貪心，也最霸道的想法咧。

從一開始對她的警戒懷疑猶豫不決到選擇相信。

從此永遠幸福快樂的生活下去。

向著天空，向著比天空還要高的地方飛升，再飛升，進入永恆的光輝。

故事的一個段落。

帕妮婭狠狠抱怨。但以她的性格，就算一開始懶，在看到世界上各種討厭的事情發生之後，肯定還是會忍不住去干涉，去解救，去守護。她是個有愛心的孩子。海登對她很有和*圖*書信心。

這種力量的直接干預必然會朝著剝奪人類自由意志的方向運作，不管有沒有惡意或奸計摻雜其中都一樣。

【即便再犯錯誤也沒有關係，退回來重新思考，活下去，快樂地活下去，重新開拓自己的道路，這才有意義。把這個機會給予我所喜愛的這個世界吧。】

【這是一種絕對使用不盡的能量，源源不斷的能量。除此之外，裏面還包括一點點我自己琢磨的能量運用方法技巧，當然後面那部分沒有太多。太多就不好了。】

……

【不是強詞奪理。】

【好了。各位，時間也差不多該到了。是時候回家了。】

噫

於是拉斐爾高高興興地點了點頭：【那就安心吧。】

要怎麼說呢？

【因為資源的稀缺性是一個錯誤的前提，一個用來讓少數人剝削多數人的工具。剝削人民和他們的勞動力，同時拒絕給予他們公正的補償，這是令我憎惡的。】

神啊，賜予他們永恆的平安。

「是。」怨靈們，主要是為首的亞當先帶頭說道。他們回應了禱詞，說「是」。

唔嗯……

老實說這樣的世界恐怕也挺瘋狂的，絕對稱不上完美，絕對不算。

海登他現在做的事情，一言以蔽之……就是重寫了這個世界對於「強」的定義。掠奪他人資源自肥的傢伙將不一定強，甚至很有可能根本不強。人多也不一定強，組織也不一定強。因為一個「我比你們更愛一百倍啊！」的人既可以把他們全部轟下了。

所以海登必須離開，不再回來。

一閉上眼——海登過去的一切便在他腦海中重現。

【戰爭肯定也不會消失，人類也不會停止互相傷害，會為尋求自己的愛而破壞他人的愛，距離「完美的世界」相去甚遠……但是，至少，資本神，沒法再飛揚跋扈，沒法形成壟斷，也沒有任何暴君能再剝削壓迫人民了。因為每個人自己就能代表生產力，因為每個人掌控自己的自由……而且「我比他更愛你十倍呀！」的人確實就會變得比較強。】

【我的目標從來沒有變，為了摧毀壓迫和剝削，消滅不平等，讓每個人都能得到幸福……我可以犧牲我自己的一切。】

「我覺得這絕對不是我原本想的那樣！」

但是最後可怕的陰影，終究會消失。就連黑暗也會消失。嶄新的一天將會來臨。嶄新的太陽也會散發更明亮的光芒。

抬起頭，她看著夜空中皎潔的銀月，心裏不禁感到悲從中來。

與她之間的眾多回憶填滿了海登的心。

巨人用隆隆的聲音，用彷彿億萬人同時說話的聲音說道，

艾比蓋爾睜開眼睛。

【孩子啊，從塵土和死亡中生出的孩子們啊，你們願意懺悔，承認自己犯過多種惡行：時而爭鬥，hetｕbｏoｋ•cｏm•ｃoｍ時而口角，時而互相仇恨，行事虛偽，為自己的傲慢所蒙蔽嗎？】

於是這裏就還只剩下一個小問題。

祂乖乖的誠摯地向巨人低了頭。

安潔拉突如其來的降臨。

所以她才立刻睜開眼睛，愕然。

好可怕的宣言。

所以她大驚，大駭，甚至大怒：「海登，你在幹什麼啊！？」

卡蓮和帕妮婭都已經快懵了。

所以，今天這個日子——只是一個轉折點。

「我會追上去的！」

巨人淡定地說，

拉斐爾從背後高高興興地抱住海登，展開數不清的翅膀。兩個人互相擁抱著，飄浮到半空之中，向上天飛去。

直到我們再次相見。

這可真是任性。

「…………所以說，你要走了？」

但是巨人搖了搖頭：【這樣是行不通的。】

【好啦，海登，我們也該走了。】然後拉斐爾抱住海登的腰，【烏列爾，和我們一起回去吧。加百列一定會狠狠嘲笑你，不過我會替你說話的。】

海登就要被帶到遙遠的世界去了。

她激動地，甚至可以說是非常惱怒地，指著升天的海登和拉斐爾大喊，

卡蓮咬住嘴唇，握住拳頭。她不傻，所以望向巨人的眼神格外複雜。

那是比總是有所渴望、總是吃不飽的墮天使秘火更加溫柔，更加令人滿足，而且永不熄滅、永不衰竭的火光。

多到數不盡。

【我將永遠之門打開了。】

海登對此當然無言以對。

哇

拉斐爾輕歪腦袋，微微一笑，

【並不只是單人的愛，而是全員的愛……不會發起爭鬥，眾生都毫無隔閡，追求普遍之愛的道路——向那裡去吧！】

不過話又說回來，其實這位黑魔女一直都知道，海登是個傻小子。

因為舊事已過，一切都要成新。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你真的不能留下來？」

【因為秘火是愛的力量。沒有愛是催動不了的。只有是出於愛去推動，每個人的靈魂才可以是永動機，而且愛越大，力量越大。越是為了他人而行動，付出愛，而且甘願付出無條件的愛，得到的力量就越強。】

有趣的是，甚至就連默默杵在旁邊的天使烏列爾，這時候終於也開口對巨人說：【人子，我確實對你服氣了。這確實是公正的審判方法。你確實值得我拜服敬佩。】

光之巨人的身體散開了，恢復到拉斐爾和海登兩個人的模樣。但是拉斐爾懷抱著海登。純白的服飾包裹著她，其造型有如婚紗。

還有、還有、還有、還有——

神奇的是，他並沒有感覺到恐懼，雖然對卡蓮充滿歉意，卻也忍不住感覺到一種安心感。在光之路中飄浮的身體，被溫暖而柔軟的觸感所包圍。

雖然大概是現在這個狀況的關係，讓海登變得有些感傷又感慨萬千；雖然hｅtｕbｏｏk•coｍ.ｃｏm有種以電影來說就是來到片尾，以小說而言則是來到最後一章的感覺——

多麼不講自由的行為！明明十分鐘前還在吐槽密特拉的【輪迴】不給人自由！可是海登依然這麼做了。這定是他這一生最後的肆意妄為，是對全世界強加的一次愛。

安潔拉無償付出給他的愛。

她已經感覺到新的根源秘火在靈魂中心燃燒。而且，理所當然，和以前的墮天使秘火併不相同。

巨人向他們俯下身子，低頭，

只是比平凡的每一天稍微特別的，人生轉折點。

世界之後將會如何？

幸好，因為神之愛也有祂的規則、道理和標準，所以更接近真理的人自然也會更強。總之……

耀眼的白色光芒中，他們向上升，向上升。

讓永恆的光輝照耀他們。

不過，海登的生命並不會在今天結束。

多到無法承載。

不過事到如今。卡蓮畢竟不笨，也算是明白了海登的意思。

【凡間婚姻的契約，有效期是「直至死亡將兩人分離」。】拉斐爾一本正經地說，【海登在這個世界已經死了，真正的死了。】

她伸手，輕輕將這億萬萬的怨靈托起。

帕妮婭已經有些遭不住了：「我還以為自己從今往後，終於可以過上隨心所欲吃牛排睡懶覺吃冰淇淋在床上隨便滾來滾去不需要上班的生活……」

【卡蓮，剩下的事情我就只能交給你了。還有阿拉斯托，還有帕妮婭，你們我所有信任的夥伴。】

【像密特拉用輪迴一樣抓人的辦法也不需要太擔心。一旦激活了秘火，就像你打破輪迴一樣，現在的全人類已經沒有那麼容易被欺騙抓住。而且一個人無限的愛也能帶來無限的力量。】

【你可以啊。用愛的力量絕對足夠做到。】

哎，這很正常。阿拉斯托一直都是比較安納其的。

怨靈們的身體開始模糊。一道光又從天上照射下來，將他們慢慢籠罩，他們彷彿被擁抱起來，融入到光之中，被光吸收，向前。

「………………啥？」卡蓮愣住了，「安潔拉，你做了什麼！？」

儘管也有不順利的時候——然而如今他可以抬頭挺胸地說，所有的一切都令他感到幸福。那些無可取代的日子——

光之梯，開始加速。

最後的最後，亞當轉過身來，向海登點了點頭，露出笑容。未及，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了，變成了一團光燦燦的霧。金色的天光將它圍繞，引導著它，開始靜靜地上升，向著上天飛升，再飛升。

他們的生命今後將持續下去。

【我將秘火的泉源分給了全世界的每一個人。每一個人，當然也包括基於人類基因突變的亞人、獸人、矮人乃至於各種改造出來的調整者神族，以及他們之後生下來的孩子。】

「你、你這是什麼強詞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