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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七八個不曾做過屠宰之事的奴才，沒能耐一把刺死戰馬，反倒讓那戰馬吃了一激，一蹄子撂倒在地，然後掙脫了韁繩，撒開腿逃了。

「什麼？」阿巴泰聞言一驚，就要一躍而起，不意卻小腿抽筋，一下子摔倒在地上。

「砰！」「沒人！」

「不敢，不敢！」那老者嚇了一跳，連忙拒絕道。

「砰！」「沒人！」

「你們幾個看著他們，哪個敢耍花樣，砍死勿論！」阿巴泰沉吟了片刻，最終下令道。

「窩囊！」阿巴泰愈發惱怒，不由大罵了幾句，然後接過一個奴才遞過來的猶沾染著馬血的水囊，狠狠的灌了一口。

到了第二天一早，奴才們又壓著那四個老者，採集了一些吃食，草草地吃了一頓，然後一刀一個砍乾淨了，這才上路。

下一個老者見狀，哪裡敢頂嘴，顧不得燙嘴，連忙一口把那個蘑菇吞了。

「主子，走大路是走不通了，以奴才之見，唯有棄馬步行，躲入深山之中，方才有一線生機！」他身邊的包衣沉吟了一下，大著膽子向他建議道。

百余包衣親衛和義軍的千余追兵比起來，生動形象的向阿巴泰詮釋了螳臂當車這個詞。

「好吃，就多吃點！」阿巴泰又親自挑選了七八個大蘑菇，眼見那老者全吃了，這才放心心來。

「狗韃子，還記得昨天的晚飯不？」那樵夫眼見眾韃子紛紛倒地，臉上不由露出了難得的笑容。

「嘔！」熱騰騰的新鮮馬血剛剛入口，一股極重的膻腥味兒頓時充滿了阿巴泰的口腔，然後直往他的食道和鼻孔能直鑽，噁心的他幾欲嘔吐。

「主子，主子，咱們快走吧！如若不然，他們的犧牲就全白費了！」左右包衣見狀不由紛紛勸說道。

「楊總兵，咱們還追嗎？」一個士卒猶豫了一下，有幾分畏懼的望著山林問道。

只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當他們踹開大門以後，映入眼帘的卻是一個空曠的院落。

他不由大喜，連忙命奴才們打了些野味，逼迫那樵夫採摘些野菜、野果。

「啊？我吃，我吃……啊！」那老者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聽見慘叫一聲，橫死當場。

現在為了躲避「順賊」追擊，自己等人又一路向東北hｔtps://m•ｈｅtubook.cｏｍ.ｃoｍ賓士了不知多少里，眼見山路越來越崎嶇險峻，恐怕騎馬改步，方是正途。

俗話說：「望山跑死馬」，眼見那山莊並不十分遠，然而阿巴泰一干人等幾乎累斷了雙腿，好容易才趕到了上午望見的那個山村。

「好！」阿巴泰看了看身邊只剩下二十余騎，最終無奈地點了點頭，下令道，「卸甲殺馬，取血入山！」

「不要！貝勒爺，我為大清國立過功，我為愛新覺羅賣過命，求求你饒我……啊……」那幾個人嚷嚷了半天，片刻之間世界便清凈了。

「什麼肉？」阿巴泰聞言一愣，還道他偷偷打了些野味昧下了。

「沒用的東西，給他們一個痛快，讓咱們好早日上路！」阿巴泰聞言眉頭都不皺一下，冷冰冰的下令道。

「喳！」被他點到的那幾個奴才連聲應了，其他奴才眼見他興緻不高，也找了個借口一同出去了。

「有……有毒？」阿巴泰不敢置通道。

往日他雖說受諸和碩貝勒欺壓，好歹麾下也有六個牛錄供他執掌，又有一乾奴才供他驅使。

又是一番廝殺不提，「饒余貝勒」阿巴泰奪路而走。

「初時全無反應，一旦毒發，神仙難救！」

阿巴泰上前打聽了一下，這才知道只要再翻過了這座山，明天就能趕到忻州地界。

遼東雖然多山，奈何其地苦寒，多虎豹豺狼，卻少蚊蟲蛇鼠。

那幾個人見了他，頓時如同搗蒜一般磕起頭道：「大王饒命，大王饒命，這村子了早就沒人了，只剩我們幾個老傢伙苟活在此，還請你把我們當個屁放了吧！」

「哈哈，哈哈！」眾包衣聞言頓時一個個兩眼發亮，流露出餓狼似的目光來。

待到張大受騎兵一到，前後夾擊，后金兵頓時進退維谷，陷入包圍之中。

「追，如何不追？」那楊承祖聞言不由冷笑道，「后金貝勒，如此潑天大功，豈可讓他溜了？」

「砰！」「沒人！」

「三天前，你們派人殺入我紅泉寨，除了我們外出的一十三人以外，男女老少盡數殺了。」

「還有沒有？再給我盛一碗！」阿巴泰三下五除二吃個乾淨，又開口問道。

遂后，后金騎兵和圖書撞上嚴陣以待的白桿兵。

「畜生再好，豈如我等身家性命？」阿巴泰見狀不由厲聲道，「殺馬，取血！」

「嘿嘿，你們就等著吧，等著看老子怎樣把你們一個個活生生的煮吃了，如此方不負我紅泉寨五十七口，不，如今應該說是六十二口在天之靈！」

馬血固然噁心，但是總比餓著肚子翻山越嶺強多了。

結果戰敗以後，連夜逃命，到如今居然一口水不曾喝，一口飯不曾吃，早已經飢腸轆轆，手腳發軟。

鹽沒有鹽，油沒有油，佐料香料一概沒有，然而這仍然是阿巴泰自出生以來，吃的最好的一頓飯。

「怎麼樣？」阿巴泰不由冷笑道。

其他奴才見「貝勒爺」都喝了馬血，頓時也學有學樣，強忍著噁心，紛紛灌了幾口熱馬血，冰涼的手腳這才暖和了一些。

「去其他家看看！」阿巴泰緊鎖著眉頭，喃喃自語道，「被褥都沒有，想必定是躲了起來。」

如今太原以北的石嶺關早已經被「順賊」佔據，根本無法通行。

兩軍也不知鏖戰了多久，直到惱羞成怒的張鳳儀帶兵攻佔了后金營地，眼見大勢已去，這才潰不成軍。

「阿爹給你們吃的那蘑菇喚作『一天倒』，乍一看和食用菇一般無二，與大多數毒蘑菇截然不同。」

阿巴泰手下的奴才熟練的踹開了一個個屋子，結果發現到處都空蕩蕩的，廚房裡沒有一粒米，床鋪上沒有一條被褥。

「砍了，下了一個！」阿巴泰不由冷冷下令道。

「喳！」常年積威之下，眾奴才嚇得打了一個哆嗦，連忙取出刀槍來，向戰馬的喉嚨刺去。

「啊？好吃，好吃！」那老者嘴巴舌頭拚命的擺動著道。

他不由走過去，打開一看，只見裏面白的、綠的、黑的、黃的，亂七八糟燉了一大鍋。

山西多山，遼東亦多山。

不曾想，才出虎穴，又入狼口，竟然迎面撞上了疾馳而來的楊承祖部。

雙方你追我趕，逼的他不得不一次次分兵阻攔，為自己爭取跑路的時間。

「什麼？」阿巴泰聞言吃了一驚，隨即也反應了過來。

不意，那樵夫卻笑道：「我們今晚卻是有肉吃，不煩勞閣下了！」

「本將不活捉此賊，誓不罷www.hｅｔｕbooｋ•ｃｏm•com休！」

天可憐見，哪有這般狼狽過？

「貝勒爺，你看前面有個村子！」就這阿巴泰一腔怒火無處發泄之時，早有包衣突然為他指點道。

他伸了伸手，試探想拿起武器，奈何昨晚他吃的最多，中毒最深，竟然什麼也拿不起來。

「喳！」眾奴才領了令，又如狼似虎的撲向了其他家。

如今阿巴泰下令讓他們棄了衣甲，然後殺了戰馬，取了馬血，眾人一時間都不能接受。

好容易心滿意足，阿巴泰又喝了半碗湯，這才笑道：「這幾個尼堪豬狗一般，不曾想倒有一般用處。」

「還有吃的沒有？」就這些東西，如何夠他們十多個壯漢吃食？

然而，就這阿巴泰摔倒的同時，其他奴才竟也紛紛如此。

后金以武立國，戰馬乃是他們最重要的財產之一。

「主子說的對，你們還不快滾過來謝恩！」那奴才連忙拍了阿巴泰一下馬屁，然後狗仗人勢的朝那幾個老者罵道。

阿巴泰懶得理他，只命眾人將剩下那四人看護好了，又安排了奴才警戒，然後和衣沉沉睡了過去。

「砰！」且說阿巴泰及一乾奴才好容易趕到了山村，不由手持利刃衝進了一處大戶人家。

「不！」眼見這些包衣沖了上去，很快就淹沒在義軍的人海之中，明顯是凶多吉少，阿巴泰不由悲鳴一聲，頗有感同身受之感。

「我們到底什麼仇，什麼怨……」

阿巴泰接過奴才遞過來的兩根木棍，夾了一個白色的大蘑菇，猶豫了一下，不由送到一個老者面前道：「來，你吃！」

那樵夫話音剛落，頓時又有七個壯漢出現在阿巴泰面前。

「有一點黃米、根莖和蘑菇野菜！」那奴才聞言連忙上前，扯出了大半袋子「戰利品」讓阿巴泰看到。

「開飯！」阿巴泰一聲令下，然後結果奴才替他盛的滿滿一大碗，心滿意足的吃了一口道。

眼見面前的白桿兵戰線搖搖欲墜，但是不管后金兵如何衝擊，總是差那麼一口氣。

不過，他最終還是強忍著咽了下去。

阿巴泰抬頭一看，竟然是五個顫巍巍的老者。

如今雖然暫時擺脫了義軍的追擊，但是阿巴泰內心明白，被人再度追趕上來，也只是一個時間問和圖書題。

「哦？」阿巴泰聞言走出了房門，只見院子里置了一口大鍋，正咕嘟咕嘟的往外冒著白氣。

「我們這邊剛剛埋了死人，那邊你們又闖了進來，還要我說，你們還真是膽大呢！」

然而，山和山卻不相同。

又是一天翻山越嶺不提，到了當天晚上，正合又捉了一個樵夫。

「紅泉寨五十七口冤魂向你們索命！」那樵夫冷冷的打斷了阿巴泰，笑道。

「喳！」那幾個奴才聞言，連忙起身執行命令。

好容易填飽了肚子，阿巴泰心情正好，不由大發善心道：「兀那樵夫，且過來吃兩口！」

不意義軍早藏「紅夷大炮」于營中，待其近而發，頓時后金兵人仰馬翻，死傷慘重。

只把那一大鍋水燒的咕嘟咕嘟冒泡，然後才剝除乾淨，然後往裡面一撂……

「沒……沒有了！」領頭一個老者剛剛應了一聲，眼見阿巴泰豁然變色，不由連忙改口道。

不多時，一隊騎兵疾馳而來，為首之人往前仔細一看，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好個賊子，好狠的手段！」

「哦？」阿巴泰低頭一看，只見袋子里有些白色的蘑菇、不知名的塊莖和旅游業的野菜。

原來昨天為了拚死一搏，阿巴泰及其麾下騎兵都沒有攜帶太多「累贅」之物。

「貝勒爺，死了仨，傷了四個。兩個斷了肋骨，一個斷了大腿，一個斷了胳膊。」就在這時，早有奴才驗過了剛才被踢傷踢死之人，連忙上前彙報道。

等到阿巴泰一干人等離開了半個多時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的響了起來。

「韃子肉！」不意那樵夫卻冷冷道。

那些黃米倒沒見著，想必是沉在下面了。

而山西則相反，一路上蚊蟲叮咬，蛇鼠亂竄，實在是讓人煩不勝煩。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這阿巴泰自怨自艾之際，突然外面一陣喧嘩，隨即有奴才呼喊道：「主子，飯好了，請用餐！」

而他身邊的包衣護軍，也在一次次分兵過程中，變的愈發稀少了起來。

「狗韃子，您真是貴人多忘事啊！」

「傳令下去，姑且在此地扎一個建議營寨，然後以隊為單位，分批入山搜尋。」

阿巴泰無奈，只得率領麾下精銳拚死突圍。

「好，我們走！」阿巴泰狠狠的看了和圖書正在圍殺包衣奴才的義軍一眼，心道：好奴才，你且安心去吧，家中妻女自有本貝勒替你照料。

殺馬、殺傷員、棄鎧甲，使的果然是梟雄手段。

「好，好，好，好個村莊！」阿巴泰見狀不由大喜道，「今天卻是有熱乎飯可吃，有婆娘可睡，果真是蒼天有眼。」

「怎麼……怎麼回事？」阿巴泰不由驚問道。

「有有有，全都有！」奴才們哪個敢和他搶飯吃，連忙又奉上了一碗，讓阿巴泰吃得開心。

那白色的是蘑菇，綠色的是野菜，黑色的是馬血。黃色的是黃米。

「主子，走，你快走，讓我來攔住這些『狗賊』！」一個包衣佐領一邊向「饒余貝勒」阿巴泰大聲嘶喊著，一邊帶領剩餘的百余包衣脫離了隊伍，義無反顧的向身後緊追不捨的「順賊」沖了過去。

也不知過來多久，忽然聽到幾聲驚叫，不多時眾奴才壓著三五個人走了進來。

不知為何，那白桿兵竟然士氣如虹、不退反進，一如當初渾河血戰之故事，死戰不退。

……

「怎麼辦，怎麼辦？再這樣下去，我等死無葬身之地矣！」連續奔波了一夜，阿巴泰早已經筋疲力盡。

原來自昨日阿巴泰帶領麾下騎兵，繞過義軍右翼，猛衝義軍大陣。

「主子？」眾包衣聞言一路，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孰料屋漏偏逢連夜雨，那畜生生命力倒是頑強的緊。

然後，他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些人取出來一口大鍋，然後劈柴點火一氣呵成。

「有吃的沒有？」阿巴泰早已經飢腸轆轆，也不理他們，反倒扭頭向奴才門問道。

而就在楊承祖一干人等在道旁紮寨之時，阿巴泰和身邊十多個包衣正一腳深一腳淺的翻山越嶺。

「哦？」阿巴泰聞言往下定睛一看，只見山腳下正七八間房屋隱藏在山林之間。

情急之下，阿巴泰狗急跳牆，竟然親自領兵沖陣。

「走！」阿巴泰看了看伏在那地上的人屍和馬屍，頭也不回的鑽入了道旁的山林之中。

「若是大王信得過我們幾個老東西，我們情願出去再採摘點蘑菇、野菜，讓大王充饑一頓。」

「阿巴泰啊，阿巴泰，你何以至此！」眼見跟前沒了人，阿巴泰忍不住仰天長嘆道。

「對，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