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感應
「小趙。」趙騫明的投影飄在藤蔓前，目光直視虛空處，「你血液中未知成分和這棵藤彩虹查不出的成分一樣。」
等江習往旁邊挪了挪，她雙手用力推開實驗櫃，後面本該是一面牆壁，卻多出一道門，依舊有密碼。
「還有一次是你出事那天。」畫面中的老人苦笑一聲，「你說畢業要去工作，我知道是受你家裡父母生病的影響，不是真心不想繼續留下，所以先讓你延畢，已經安排人去接你父母過來，準備了最好的治療方案，卻沒想到你突然出事。」
江習連忙按下一個視頻。
「小趙。」
趙離濃一怔，臉上的笑淡了下來，安靜望著她的導師。
江習立刻退出來，點開另一個子文件，頓時跳出來一連串的文件，是當年整個絕密項目所有的計劃，還有各種實驗匯總，果然也又有之前手稿上的內容。
兩人正要進去，聽到動靜的董興抬頭：「小趙研究員，你們去哪？裏面可能不安全。」
這裏面必然存在別的事。
他忽然感到脖子有陣冷風吹過，低頭卻見到一根藤蔓刺穿自己的頸部。
「可惜，這株異變藤彩虹沒有開出過單色花，我們只能研究如何進一步提純。」
趙離濃想起什麼，從口袋拿出一張照片：「是藤彩虹。」
「現在異變植物猖獗，我們等不到繼續研究，必須找到血清中缺少什麼。」江習道，「才有機會進化。」
這個視頻最後進度條上顯示了一朵五彩的尖角月季花。
「世界崩塌，秩序混亂。」趙騫明抬手看著腕上新出現的光腦，「今天是異變第八年三月三號，好在我們已經尋到了突破。」
——「零號」。
「師兄，你讓讓。」趙離濃道。
「小趙，對不起。」江習抬起另一隻手，指尖驟然異化藤蔓，徑直刺中趙離濃心臟，他冷漠掃過快消淡的導師身影，回頭看她時還帶了幾分歉意，但在她眼中，只剩下了可怖的虛偽，「我很想知道你能感應什麼。」
「你的血混合了它的能量，如果你醒過來，應該能有所感應。」趙騫明笑了笑，「可惜我不能見證了。」
趙離濃心中一驚，下意識點了暫停，扭頭看向旁邊的師兄。
趙離濃抬www.hetubook.com.com手按了按心臟，這裏跳得極重。
「剩下的就是你還沒畢業的師兄師姐，暫且不表。」
她想了想道：「師兄，你再點開第二個視頻。」
趙離濃和江習對視一眼，皆看向巨藤柱身那一根突出的藤蔓上的純色花瓣。
「那年，所有人都沒料到全球植物會突然異變爆發。」視頻中的趙騫明換了件衣服，顯然已經過了段時間，頭髮也沒有之前精心梳理的狀態，「我們事先有些準備計劃，勉強比其他國家情況好一點，但還是沒有料到碰到最嚴重的狀況。」
趙離濃難以置信望向江習，他握著拐杖的手抬起，一根和佟同極其相似的藤蔓自中空的拐杖穿過，瞬間將剛走進來的董興釘在泥壁之上。
「導師在這先和你說聲對不起。」畫面中的趙騫明忽然道，「我一直都在思考當年將你強行留下來是不是正確的做法。」
「好在數量稀少，又出現在偏僻無人區，但很快我們意識到地球正在進化，變得更加適合植物生長，倘若繼續發展下去，未來將會發生一場戰爭。」
「這項計劃耗費大量資源，一切都要先為我們開路。」
「是導師放在手稿箱子里的照片。」
U盤中只有兩份視頻，江習皺眉：「導師沒說血清怎麼製作。」
終於，他們繞過一條窄道，眼前豁然開朗，突然出現一個龐大洞穴，中間長著虯結纏繞在一起的巨大綠色藤蔓，這些藤蔓如同柱子般，上方連接頭頂穿出地面，下方深扎在洞穴地底。
這扇門背後像是有人臨時挖了一個地道，陰暗潮濕的環境容易滋生苔蘚，但這裏壓根沒有。
「師兄？」
趙離濃垂下眼，當初她確實和誰都沒提起過，父母相繼生病後，硬撐著沒去檢查，等她發現端倪，帶著他們去檢查時，已經到了中晚期，家裡需要錢治療，她不能再當一個埋頭田地間的學生。
江習：「你沒發現這裏連苔蘚都沒有？」
她重複播放了幾次。
趙離濃猶豫片刻，上前輸入一串數字。
但趙離濃沒選擇復讀，她選擇了報道入學。
「我從路上撿回藤彩虹的那天。」趙離濃回他，也是那天第一次見到m.hetubook.com.com小時候的趙風禾。
窄道內突然傳來一道輕微腳步聲，董興匆匆趕來：「紀老，小趙研究員，舊信號棧道搭建好了，我已經傳……」
兩人剛邁出窄道，踏入洞穴內，一道投影便出現藤蔓前。
「這幾年我和你師姐從你血液中提取血清做各種實驗，卻始終沒有多少進展，總是少了點什麼，但現在我們找到了！知道為什麼你能重新活過來的原因。」趙騫明拿起一管血清，放在鏡頭前，「這是目前最好的一份血清，今晚我將會注射到一位志願軍人身上，進化即將開始。」
「一場人與植物的生存之戰。」
江習轉頭看向趙離濃：「你父母生病了？」
趙離濃抬手捂了捂一隻耳朵，她小幅度甩了甩頭，另一隻手按在桌面上撐力，稀釋劑好像快失效了。
「但……」董興望著牆壁多出來的一扇門，有點猶豫。
「我帶著槍。」趙離濃寬慰他，「葉隊長之前教過我。」
粗壯的藤身處有根長出來的藤蔓，迎著上方不知何處隱約來的光，藤尖上還有一株綻放的藤彩虹，顏色格外純凈。
他們從來沒聽說過這件事，當年見趙離濃父母身形乾瘦，臉色蒼白，還以為是喪女之痛，現在想來，幾天內也不可能瘦那麼多。
「花？沒有。」
趙離濃又指著最後的進度條上的游標：「師兄，上個視頻有這個嗎？」
兩人走進去，隨著越走越遠，裏面逐漸沒有了任何裝修，只有兩側泥壁上閃著不穩定的燈光，照亮底下的路。
「哪來的照片？」江習眉心緊皺問道。
江習下意識道：「異變植物。」
這兩人都手無縛雞之力，他不放心。
第一個視頻到這裏突然斷了。
趙離濃跟著視頻中的老人笑了起來。
「這是什麼密碼？」江習看著她輸完，發現不是之前外面那道門的密碼。
「異變第二年三月，我無意發現你的冷凍艙被破壞，原本做好埋葬的準備，卻察覺你還有微弱心跳。檢查過後，竟然確認你還活著。」趙騫明笑道，「異變前你師姐還特地將你養的那支藤彩虹帶過來，讓它陪著你，當時我們都以為你會永遠留在冷凍艙中。」
「小趙，你是零號和*圖*書試驗體。」趙騫明目光像是能透過鏡頭看到另一端的趙離濃，「記住。」
「這種異常變化致命，可突然造成嚴重傷亡。」
「每一年會有專人從錄取合格的報考生中篩選符合我們需要的人，背景、智商和應急反應能力等綜合素質考核，在你們志願報完之後就已經在各地開始。經過數輪考核，最終合格的報考生中只有十位，一半人報的專業和農學院完全無關，你是其中之一。」
「異變植物有強弱，這株異變藤彩虹所蘊含的能量磁場是目前我們所發現的最強植物。」趙騫明身影逐漸變淡，「小趙，你是被它選中的最特殊的一個人。」
趙離濃：「導師這句話有點奇怪。」
趙離濃低頭看著腳下沾滿泥巴的路，提高警惕，拿出了槍：「師兄，這裏可能不安全，容易藏異植。」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趙離濃數次抬手捂了捂耳朵，她能感覺稀釋劑的效果越來越弱，得抓緊時間了。
「師兄。」趙離濃看向江習，「異變發生后，冷凍艙有可能被什麼破壞？」
「如果你能看到這個視頻，說明我不在了。也許你已經知道異變是什麼，也許還不知道。」趙騫明伸手調整了幾下鏡頭，畫面晃了晃，對準他身後的冷凍艙，笑道，「不過現在，你還躺在那裡。」
「經過這幾年實驗發現，花瓣顏色越純，血清的純度越高，志願者畸變率也越低。」
趙離濃忍著耳邊隱約席捲重來的聲音，彎腰伸手按在觸控板上，指尖拖動進度條，將視頻拉到最後。
她一時不太願意顛覆自己心中導師的形象。
當初傳言就是趙離濃所在的冷凍實驗室被異變植物毀了。
「進來的應該是你吧。」
「人類進化不需要太多人，足夠抵禦異變植物攻擊讓人類存活下來就行。」
他雙手快速在觸控板上移動，掃過文件目錄，點開一份又一份，卻始終沒有找到有關血清缺少的那一部分。
門開了。
「因為你分高，我們只能調高你報的專業分數線，再將你調劑到農學院。」趙騫明道，「這期間，只要你們放棄錄取，招生辦將會打電話補錄你第一志願。有三個人寧願復讀，也不去農學專業，之後被重新heｔubｏok.ｃｏm•ｃｏm補錄。」
「這些內容發出去，對中央研究院也有很大幫助。」趙離濃看著屏幕上的文件，導師對異變的了解，顯然比現在的研究員更深，他一整套完善的理論和研究。
……
江習看了她一眼，重新點開第二個視頻。
趙離濃連忙跟上去，董興只好加緊時間修信號棧道，爭取早點跟上去。
趙離濃所在省份常年錄取的人少分高，這點手腳動起來，當時所有人都以為她運氣不好碰上了。
視頻再一次播完。
導師重音放在這兩個字上。
趙離濃重新點進第一個視頻，拖動進度條，果然發現這個視頻中，導師也提過藤彩虹。
「血清需要你的血，我暫時沒讓其他人知道你的存在，怕有人生出別的心思，參与實驗的只有你師姐。」
畫面重新開始動了起來，視頻中的趙騫明比趙離濃印象中的要蒼老不少，卻依舊矍鑠，他明顯特地打理過了頭髮，趙離濃記憶中的導師，平時工作頭髮總是胡亂翹著，隨風自然飄。
「怎麼會沒有？」江習臉色沉沉，「難道只寫在那本消失的手稿中？」
那邊董興還蹲在角落，修舊信號棧道。
於是一個最高絕密的項目開始提前準備，幾大頂尖高校秘密計劃培養篩選出最優秀的農學專家，在將來可以先一步與異常變化植物共存。
趙離濃抬手擦掉櫃門上厚厚的灰塵，上面露出一個用漢字寫的「零」，乍一看像是實驗櫃號。
「但我從中窺見一絲希望，或許人類只有進化才能生存下去，而進化的線索在你身上。」
「導師……」趙離濃仰頭望著那道身影。
趙離濃倏地直起身，轉頭在實驗室中打量一圈，目光突然停住：「在那。」
趙離濃轉身，走回電腦面前，頓了頓，將兩個視頻刪除，再拔出U盤扔給董興：「信號修復好，麻煩你將裏面的資料傳回去。之後再進來找我們。」
「隨著人類急速擴張，高度工業化，無數動植物滅絕或者面臨滅絕。近些年人類或多或少開始覺醒，有意識修復這種肆意侵佔自然領域的行為。」趙騫明坐在鏡頭面前，無聲嘆了口氣，「可惜晚了，有人察覺到一些植物開始發生異常變化。」
「今天是異變后第五年，六和圖書月十二號。」
「我們混了藤彩虹花瓣提取物，終於製作出有效果的血清。」
「看下去。」江習直接推開趙離濃放在鍵盤上的手，點了繼續播放。
「繼續往下看。」江習握住她小臂，神情嚴肅，「你該知道真相。」
「我們一開始不知道為什麼你突然活了過來，但很快發現你的血液多了些普通人沒有的物質。能刺|激異變植物，既可能會加速它們死亡，也可能讓異變植物生長更快。」趙騫明指了指身後的冷凍艙，「在情況未明前，我們只能先將你重新封進冷凍艙。」
「怎麼了？」江習問她。
「還有一支血清，放在我手稿箱中，被小禾藏了起來。但那管血清純凈度不夠，是淘汰樣品，過幾天我會重新拿回來處理。」
「時間緊迫，我們先進去。」江習先一步走進門內。
「堅持帶你，我後悔過兩次。」趙騫明道，誰也沒想到趙離濃之所以心甘情願進來，是因為還有轉專業的機會，但他們廢了這麼大的精力，不可能輕易放她離開，「你手差點斷的那次，我已經提前和上面提前打好招呼，同意你轉專業，但你沒走。」
這一句話包含的意義太廣。
趙離濃卻罕見有絲猶豫，無論是師兄還是趙風禾都確認她當年出了事，和死亡無異，如今導師留下的視頻第一句確實說她終於醒了。
「異變前師姐把我養的藤彩虹帶了進來。」趙離濃繼續往前拖動，最後停在了導師說的那句「冷凍艙被破壞」上。
「小趙，你是零號試驗體。」趙騫明道，「記住。」
趙離濃能感受到自己的血液正往江習刺進來的藤蔓流去，她緩緩扭頭望著董興，釘穿他的藤蔓一收，他便無法支撐，徹底滑倒在地。
趙騫明道：「你入學那一屆，該計劃已經開展十年，當時從我手裡成功畢業的有十三個博士生，這十三人經過多方考核，最後只有一人合格，可以進入項目。」
趙離濃：「……可能在另一個子文件中。」
為什麼要記住她是零號試驗體？
「來了？」
江習看著她朝一個實驗櫃走去，連忙起身跟了上去。
「去年底他們走了。」鏡頭中的趙騫明道，「走之前，我告訴他們，你可能有機會醒過來，他們很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