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廢柴屍解仙

作者:擊壤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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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大戲落幕·論說前程

第23章 大戲落幕·論說前程

眾人即便知道李遠睿是在睜眼說瞎話,也沒有可能揭穿,因為,誰敢說自己比李遠睿這個李玄雍當年指定的繼承人更加了解事情的真相呢?
在他看來,定然是楚雲舒為了解欒香玉的圍,迫不得已之下,才用了這種功夫。因此這話也是真心誠意。
楚雲舒含笑嘆了一聲:「正如窗外這雨後初晴,十分明艷。」
欒香玉仰起臉,玉容上滿是光彩,笑孜孜道:「怎麼樣,好看吧?」
二人如此溫存片刻,楚雲舒耳邊忽然傳來欒香玉蚊蚋般的聲音:「對那些人……奴家都是……用的幻術……」
不傷根本,自可以以遊戲視之。
擊掌過後,欒香玉轉頭看向趙化,淡淡道:「只死了一個奔雷手王雄,興許你們清微派還不十分重視,不知道再加上一個浮光劍客會如何?」
開碑碎石,不少外家高手都能做到,但是像眼前欒香玉這般,沒有一點煙火色,同時還能巧妙的控制飛濺出去的石塊的方向,則非內家高手不能為。
這個注下得可不小,楚族雖然是眼下折損了四位長老,元氣大傷,可是益陽知非堂不過是荊南楚族的一個分支,而荊南楚族的根源,卻是衡山五上座之首的祝融峰一脈!
李遠睿說話間,看著楚雲舒,滿是惋惜的神色。對這個少年的天分,他也是略有所知,以散修的出身,能夠戰勝功夫還在他之上的名門大派弟子,可謂是驚才絕艷,不過這樣的天才,居然只有四五載的時光做發憤一搏了,真是可惜。
連楚徵陽也目瞪口呆。
欒香玉冷笑一聲,身形一晃,眾人只覺得眼前一花,人影晃過,耳邊傳來「啪啪」兩聲,定睛一看,欒香玉仍是立在原地扶著楚雲舒,只是冷笑。趙化拉卡半個架勢,獃獃站在那裡,臉頰上泛起兩個紅手掌印,掌印之上,還帶著些許血跡。
「你!」趙化指著欒香玉,氣得發抖。
不過李遠睿轉念一想,心中又平靜下來:既然已經做出示好的決定,就絕不可再搖擺不定,半途而廢,橫豎已經得罪了知非堂楚家一系,若是欒香玉這邊還不領情,那就算血本無歸了!既然做了,就當做得最好!這是李遠睿的信念!
他們這番交談都聲音極小,加之欒香玉又是正牌的內家高手,因此不虞有人聽牆角。
當然,李遠睿是下意識的認為這種功法必然是欒香玉傳授給楚雲舒保命的功夫,他又哪裡猜得到,楚雲舒用的金刀小解脫秘法是成就屍解仙的無上秘術呢!
卻聽得欒香玉接著說道:「香玉見識淺薄,此事還請徵陽叔代為做主。」
他想著,不覺走到窗前,窗外庭院中草木上都濕漉漉的,檐前偶有滴水點滴而下,遠處鳥鳴陣陣,竟是一副雨後初晴的圖卷展現在眼前。
欒香玉扶著楚雲舒上了自家的馬車,這馬車坐兩人正好,坐三人就稍顯逼仄,欒香玉也不避嫌,上去后輕輕將楚雲舒摟在懷中。馬車駛動。
就在這些人反覆揣摩推測的時候,楚徵陽倒是迅速反應過來,他開口道:「這樣的大事,我哪敢拿什麼主意!還是請……」說到此處,楚徵陽忽然心頭靈光一閃,將後面請欒香玉拿主意的話生生咽了下去,於是一個在所有人看來更加離譜的建議說了出來,「……還是雲舒拿主意吧。」
欒香玉點頭應是。楚雲舒隨便抹了一把臉,洗漱完畢,欒香玉又出去從門外端了個食盒進來。
李遠睿聞言不禁皺眉,一邊的楚伯辰卻陡然心思複雜起來。
他笑笑,心想道,三十年陽壽的付出,也不是完全不留下一點好處,不過要說成是金刀小解脫法的玄妙,也不儘是,只怕那三次運用金人拄杖的功法,也起了不少助力。
欒香玉抿嘴笑道:「這熬粥的方子雖然說不上絕密,一般人卻也不容易知道,特別是其中所配的幾種藥物,我在城裡幾家藥鋪看過了,炮製都不太得力,糟蹋了藥性,也只能將就著使用,所以口感效力上都差了一籌。你若喜歡,等今後尋著了好的藥材,我天天為你煮。」
李遠睿聞言湧起一陣不快,自己開出來的價碼也實在不低了,給出客卿長老一職意味著將知非堂四位長老身亡的事一肩擔下,這是要承受巨大壓力的!你楚雲舒還居然認為這是委屈了欒香玉!真是毛頭小子不知好歹!
楚雲舒聽著卻有些走神了,前世在地球上也有一個禪宗,可以說在歷史上留下了偌大的名聲,想不到這個世界也原樣畫葫蘆有個禪宗,再想到前世和今世重合的許多地名,像兩個世界中都赫赫有名的南嶽衡山,楚雲舒真有自己走進了歷史岔道的感覺。
楚雲舒聞言苦笑道:「你真不能拿巫山派的水平來衡量我們這裏。算了,藥物的事你自己處理好了,不用問我。再說說這和圖書幾天城裡發生的其他事吧。」
欒香玉輕笑:「那個出身武當的浮光劍客趙化,消失了幾日,昨日又在楚伯辰家出現了。大概還是為了血黃蜂的事,所以厚著臉皮留下了。這幾天,城裡面華榮堂劉家、靜遠堂李家、知非堂楚家三家聯手,在城裡大肆排查過往行人和留宿的陌生人,聲勢浩大,我看這三家是存了打草驚蛇的心思,要把血黃蜂這尊瘟神禮送出境。趙化全然壓不住三大家,也只好捏著鼻子認了。」
不過楚雲舒並不後悔三天前自己的舉動,三十年陽壽雖然可以說十分寶貴,但是當時那種情形之下,楚族聯合了浮光劍客趙化顯然還有一戰之力,若是還用添油戰術,和敵人一點一點慢慢地來,只怕不但尚在袖手旁觀的楚玄真和楚大貴要出手,那些躲在人群之內的李族和劉族的人,焉知不會出來落井下石呢?唯有用十倍的力量,施展雷霆霹靂般的手段,挽大廈于將頹之刻,一舉將楚伯辰等人震懾住,結局只怕要十分不妙。
欒香玉笑著搖頭道:「這並非是我故作謙虛之詞,我對這藥物配製一道,所知不過寥寥,真要說擅長二字,先不說採藥、炮製這二種根本的功夫,只說藥性配伍中君臣佐使這一條,不花費許多時間,下極深的功夫絕不能有所成就,就我的水平,不過是背了常用的一二十種方子,略通加減之法,離擅長二字,真是要多遠有多遠。」
李遠睿這話一出,楚伯辰只覺得自家額角青筋跳動,因為李遠睿的這句話完全是鬼話,李遠睿的父親李玄雍是什麼人物?靜遠堂的上任族長,荊湘一帶的武林名宿。李晏平是什麼人?益陽城裡一個小小的南貨店店主,二者的身份地位相差不可以道里計,現在李遠睿居然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詭稱李晏平對李玄雍有恩惠,這不和老鼠對獅子有恩惠一樣荒唐可笑嗎?李遠睿這樣說,簡直就是將眾人當做傻子了!
楚雲舒搖搖頭道:「益陽本來只是個小地方,比不得你在巫山派中,諸般藥物都是精中選精。何況,藥物炮製也是門大學問,城裡精擅此道的也不多。今時今刻這樣的處境,有這樣的好粥,也可說得過去了,不必強求太多。」
楚雲舒擺擺手:「這些都是看著你的臉面送來的,你選著有用的用了吧,不必多說。」
抱定這樣的心思,不等欒香玉開口,他上前一步,復大聲說道:「李某還有一言,還請諸位聽好!」
「除了這些,沒有其他大事了吧?」楚雲舒將碗里的稀粥大口喝完,撐了個懶腰問道。
也由不得他不忌憚,一個本來只是外家煉皮境界的小人物,卻能憑著某種奇功異法,大發神威,只用三招,就擊斃了兩名外家頂尖好手,打傷一名,被打傷的這位還是因為楚雲舒手下留情的緣故!雖然看著楚雲舒現在的樣子,李遠睿深知施展這種功法必然要付出可怖的代價,卻仍忍不住心驚膽戰,要是這功法在欒香玉手中施展開來,只怕就算是三大族聯手,也……
所謂美人如玉,就是現在的樣子吧,楚雲舒心裏嘆了一聲,伸出手來,輕輕撫向欒香玉的鬢角。
楚雲舒笑笑,走過去低頭,先看見盆中自己的倒影,依然是少年清秀的樣子,可是一頭黑髮中卻已見到斑斑點點的白色了。因為氣血一時間虧損太過,因此就先在發色中體現出來。
欒香玉輕聲道:「雲郞為我如此,妾身哪怕是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也要為夫君找到延壽的法子。」
欒香玉就守在一邊,她見楚雲舒醒了,吟吟笑道:「雲舒你醒過來了?今天已經是初六了,你整整睡了三天,我為你打些水來。」
楚雲舒也不想叫楚徵陽心憂,所以將運用金刀小解脫法的後果瞞了下來。
楚雲舒想到這裏,心中卻沒有半點猶豫,他看著欒香玉,輕輕拍了拍扶著自己的素手,這手上此刻滿是粘稠的血跡和腦汁等內髒的混合物,楚雲舒卻宛然不覺,他輕聲道:「這事要委屈你了。」
楚雲舒頓時明白,這三日好睡之後,他已經將自身的修為穩固在了外家煉筋的境界。正符合前輩記載的「身若洪爐,氣如爐火」之說。
欒香玉仍是低頭不語。
他低頭看自己,睡前是和著外衣的,這時候外衫已經除去,只剩下貼身的內衣,顯然是睡中有人為他除去了。
滿場震驚!
楚雲舒鼻頭聳動,聞了聞,笑道:「聞起來很不錯,吃起來也一定不會差,你不說還好,你一說我才感到真是餓了。」說著坐下來,端起來也不用勺子,滿滿喝了一大口。
挨第一記耳光還可以說是被人打了個措手不及,挨第二記耳光的時候,連劍都拔|出|來了,這該怎麼安慰自己?一個劍客在持劍在https://m•hetubook.com.com手的情況下被人打了臉,這還能說自家劍術有多高明?
這就是真正的智,真正的殺伐決斷。
不過趙化可就慘了,連續挨了兩會耳光,兩邊臉都腫了,然而,比起區區肉體上的打擊,他受到的精神打擊才嚴重!
「城中這幾日大體還算平靜。知非堂一脈忙著操辦喪事,對楚綱、楚豪、楚鴻、楚子賢的家人也儘力安撫,畢竟這時候實在不適合再和我們動手了,根據李家傳過來的消息,他們這四家的情況各不相同。楚綱留有一子一女,女兒是嫁給了劉家的一個小門戶,可以忽略不計,至於兒子,資質也只平常,現在不過是煉筋的修為,造不成什麼威脅。楚豪的兒孫弟子都不頂用,他這一去,算是樹倒猢猻散了。楚鴻留下一子,不過是外家煉皮的修為,倒是楚鴻一個結義的盟兄弟,小火神蘇千陽,是荊北道上的火器名家,不可不防。楚子賢生有三子,一子外出學藝,拜在溈山密印禪寺門下,這密印禪寺是佛家禪宗五家七派之一的溈仰宗祖庭,威勢不小,不可輕視。楚子賢其餘留在家中的二子卻也只是泛泛。」欒香玉先將城裡楚家的事一一道來。
於是李遠睿拱手道:「賢侄夫婦伉儷情深,令人敬佩!」
不多時,馬車回到楚徵陽的家,楚徵陽三人和留在家裡的李薇環幾個見了面,因為楚雲舒精力虧損太過,強支著說幾句之後,就由楚徵陽命令欒香玉送他回屋休息了。剩下的具體情形的解說,由楚徵陽細細道來。
他這話雖然說得輕描淡寫,李遠睿聽著卻毛骨悚然,這世上常人到了五十余歲就開始步入衰老期,修鍊武功有成的人好一些,大概能視功夫深淺推遲一二十年,那麼少活三十年是個什麼概念呢?
欒香玉退了出去,楚雲舒胡亂披了件褂子,下床來,在屋子裡走動了幾圈,微一運勁,直覺得外家真氣運行起來,不但暖意更盛,使人如泡在溫泉之內,又如一個小火爐揣在懷中,而且真氣循行之時,更加飛揚活潑,幾乎是微一動念,真氣已如疾電般遊走了周身一圈。
欒香玉捧著洗漱用具進來,放到桌上,笑道:「雲舒,看什麼如此出神呢?」
欒香玉嚶嚀一聲,將身子軟軟靠在楚雲舒懷中,伸出手挽在楚雲舒腰間,頭埋到他的胸膛處。
楚雲舒靜靜想著。欒香玉卻以為他是在為自己壽元虧損的事而傷神,於是怯怯輕聲道:「雲舒,其實那天你不必那樣的,我還有最後一招殺手鐧……」
就欒香玉和楚徵陽一家的關係而言,在外人包括楚徵陽自己看來,欒香玉是居於上位的一方,而楚家是接受欒香玉保護居於下位的一方,而如今,欒香玉居然要在這事上請楚徵陽拿主意,不能不給在場之人一種太阿倒持的感覺。如楚伯辰這樣的老謀深算之人,更是為這一句話絞盡腦汁,反覆推測欒香玉話中是否含有別的深意。更有人想到欒香玉此舉是否暗含著對楚徵陽的試探與暗示,於是又在這基礎上聯想到了欒香玉與楚徵陽一家關係深淺等許多問題上。
這時候張青丹仍在,老人長嘆一聲:「這真是天妒英才,雲舒的性子也太剛烈了一些,不過畢竟天無絕人之路,他也仍有一線生機,各位不必過於焦心,總之要以雲舒這孩子能安心靜養為上。」老人又勸慰了幾句,然後搖搖頭道:「如今你們家得了靜遠堂李家一系的庇護,只要多存小心,想來可無大事,老朽就先告辭了。」
這一天是四月初三,楚雲舒在生死決鬥中戰勝衡山靈應峰弟子王昌文之後的第二天,楚雲舒倒在床上,一覺睡得天昏地暗,等他醒來時,已經是三天之後的四月初六了。
楚雲舒將碗放下,道:「也不是說豁達,只是在進取和安逸之間尋一個中道。」他笑了笑,又正色道,「我睡了三日,不知道城裡情況如何?」
若是欒香玉一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哪裡要顧忌這麼些,不過這時因為有著楚雲舒一家子的原因,李遠睿的善意就不能不考慮了。
趙化持著劍站在那裡,臉色忽青忽白,神色非哭非笑,半晌,他忽然大叫一聲,就這麼將手中長劍往地上一扔,然後以袖掩面,身形縱躍,踩著牆頭屋脊幾個起落遁走了。
不過,他並不知道此時楚雲舒已是鐵布衫第五關三十七層的水平,不然,他就不會這樣想了。
欒香玉將洗漱用具端了出去,她一個內家高手做起這些伺候人的事倒是毫不見差。等她再進來時,恰好見到楚雲舒端著碗,正「滋溜滋溜」喝得爽快。
楚雲舒露出傾聽的神色。
欒香玉環視全場,連李遠睿也忍不住低下頭來,不敢目光相接。一個外家頂尖的好手啊,說被打https://m.hetubook.com.com臉就被打臉了,一點反抗的能力都沒有啊!再看看地上躺著的那幾位,內家高手當真是凶威赫赫!
楚雲舒知道她並非打消尋找延壽靈藥的念頭,卻也不再相勸,儘管以欒香玉現在的狀態,只需要楚雲舒吩咐一句,就俯首帖耳,但是楚雲舒還是喜歡欒香玉多一點自在本性的流露,於是他笑著點點頭道:「將來的事將來說吧,靈藥縹緲難求,功法修為卻是當務之急。」
不說李薇環聽了楚雲舒元氣大傷的事淚眼婆娑,就是楚風萍和李天勝兩個,也是眼中酸澀,止不住淚下。
於是楚徵陽等人將這可敬的老者恭恭敬敬送至大門外。
欒香玉朝李遠睿點頭別過了,吩咐一邊的欒世明道:「師兄,這班子是做不下去了,你且先去客棧將班子解散了,然後到我這裏聽命。」欒世明躬身應是,退了下去。圍觀的眾人見大戲落幕,於是也紛紛心滿意足的散了。畢竟一日之內,楚家折損了四位長老這樣的大事,可是城中多年未有,足夠大半個月的談資了。
李遠睿含笑看著欒香玉:「欒姑娘,我的提議如何?」
欒香玉掩嘴輕笑,道:「你若是喜歡,灶上還有,我給你盛來。」
「雲舒?」
「雲舒,這三天你除了半睡半醒中喝了點水之外,再沒有吃別的東西,腸胃虛不受食,我熬了些肉粥,不知道你喜歡不。」說著,揭開了食盒的蓋子。
欒香玉也不問他到底想起來前世何事,只是將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佛門一脈,自天竺傳入中土,不過一二千年,雖然比不得道門一脈在中土源遠流長,卻也不可小看,要說需要提防的,楚子賢這個兒子是頭一個。」
楚雲舒一愣,旋即明白欒香玉說的究竟是什麼,不由失笑。若是一般女子,楚雲舒倒是要在意幾分,不過對欒香玉這樣的內家高手,卻看得淡了,這並非是因為對方的實力而致,而是因為內家高手周身氣血如江海浩蕩,日夜奔流不息,幾乎永無衰竭之時,區區男女交合之時的污穢之氣,在這氣血沖刷之下,並不能在體內存在片刻。概而言之,在於內家高手根基已立,與尋常人如無根之萍的情形大不相同。就好像一個百萬富翁,有著揮霍的本錢,吃幾頓價值上千的飯菜只當兒戲,可同樣的花費,若是換成一般工薪階層,就要傷筋動骨了。
儘管她和李遠睿之間的談話半點也不牽涉到楚徵陽一家如何,但是在場這些老謀深算之人如何不知道,這問題實質就是在楚徵陽一家的身上?欒香玉要是接受了李遠睿的邀請,就意味著楚徵陽一家納入了靜遠堂李家的保護之下,當然相應的,欒香玉也需要為靜遠堂李家履行客卿長老的職責和義務。
楚雲舒回頭看去,身邊之人明眸皓齒、身形婀娜,說不出的風流標緻,和之前空有好身段卻相貌平常的樣子大不相同。他微微一笑:「你是你的廬山真面目吧?」
所有人頓時麻木了,楚徵陽的主意真是天馬行空、無跡可尋。楚雲舒是什麼身份地位?論武功不過是外家第一層的修為,論年歲不過十五六,論身份在楚徵陽面前時小輩,在欒香玉面前更只能說是附庸。這事楚徵陽居然提議要他拿主意,這個靈狐,究竟心裏想的是什麼?
楚雲舒笑著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寬心。
楚雲舒也不多說話,只是將欒香玉摟得更緊,溫香軟玉在懷,心情一片寧靜,又親昵片刻,倒是欒香玉想起桌上還放著剛調好冷熱的溫水,於是掙脫出來,用手指指臉盆。
楚雲舒從深沉無夢的睡眠中醒了過來,窗外陽光很好,顯然是個不錯的天氣。
欒香玉朝李遠睿微一點頭道:「我家夫君元氣大傷,要先回去調養休息了,失禮之處,還望李族長海涵!」
即是說楚雲舒到了二十余歲的時候,就要步入衰老期,就算他那時將一身功夫練到了外家絕頂,衰老期再推遲十年,到了三十歲,別人風華正茂、年輕有為的時候,他則開始垂垂老矣!如今楚雲舒已有十五六歲,則如此,他必須在剩下的四五年間將一身功夫練到外家煉骨的地步,才能稍稍喘一口氣,不然到時候精血枯衰,功夫絕不可能再有寸進!
欒香玉輕挽鬢角的髮絲,面含笑意,輕聲道:「城裡這三天里倒是平靜得很,我揀些重要的說給你聽。」
而這種看法的由來,絕非無的放矢,像欒香玉在房縣殺了鐵鷂子王定明一家,其弟王定才就能憑著一己之力,請來一位名門大派高足千里追殺,世家大族的根基當真不可小覷。
楚伯辰深吸一口氣,對李遠睿道:「元睿兄好大的手筆,好大的氣魄!」多的話卻再也說不出來,眼下這個局面,欒香玉要是再來一次,只怕知非堂www.hetubook.com.com的基業就要全部付之流水了!
面對這樣的選擇,欒香玉卻只是笑笑:「這事關係重大……」
楚雲舒笑道:「那天你還對我說你不擅藥物調配之法,可是今天聽你細數諸般藥物的長短優劣,如反掌觀紋,可見你那天是說得謙虛了。」
楚雲舒停下來,負手而立,目光悠悠。
楚雲舒又是一笑,語帶譏誚:「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若是那個血黃蜂庄伯陽是個軟柿子也就罷了。偏生,湖北一帶的江湖豪傑幾次聯手追剿他,都落得損兵折將的下場,這樣的硬點子,牙口不好,可啃不下。」
楚雲舒又笑笑溫言道:「那一天,我聽你說哪怕是上窮碧落、下至黃泉,也要為我找到延壽的藥物,如此大可不必。這世上能延長壽命的事物,無一不是極其珍貴,以你內家高手的修為,尋常這些東西仍可以說是十分危險,與其這樣,你還不如貼身保護我,等我儘快的升入外家煉骨的境界。這裏面輕重緩急,你不可不注意。」
「一是靜遠堂送來了十年份的何首烏一對,年份倒是勉強,可惜制取之法稍微差了點,而且也不是嵩南一帶出產的上品,多半是江南本地所產。二是華榮堂的劉家也送來山參一支,倒是極好的上党參,可惜年份太淺,聊勝於無吧。還有李彥和送來八珍丸十顆,劉浩洋送來瓊玉膏五兩,李明峰送來龍香散二兩,楚楠送來玄明粉五兩……」欒香玉說起這些藥物高低優劣,如數家珍,顯出大派出身的不凡見識來。
眾人心中的想法,盡數落在楚雲舒的眼底,甚至老爹把自己故意推到前台的小心思,他心中也十分明白,無非是楚徵陽對自己和欒香玉的關係還心存疑慮,所以故意一試罷了。
楚雲舒抬起頭來對她笑道:「引而不發躍如也,殺手鐧這種東西,總是留著不用更有殺傷力。總之不必為我折損壽元的事擔心,我現在也是鐵布衫第五關的修為,經過這三天的休息,境界也徹底穩固下來,要突破到鐵布衫第六關,以現在的進度來看,最遲三年之內,就可以突破,那時憑著外家登峰造極的水平,足可以延緩十年的衰老,要說時間的多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麼緊迫。」
楚徵陽點點頭:「你啊!」卻是不好再說什麼。楚雲舒是為了救欒香玉才如此,現在欒香玉就在身邊,他能說什麼呢?
倒是欒香玉聽了,眉開眼笑,對她而言,這事本該就是由楚雲舒拿主意,方才一問楚徵陽,不過是表示尊敬而已。於是在眾人吃驚的眼神中,她微微側過頭,細聲問道:「雲舒,這事當如何辦?」
楚雲舒淡淡笑道:「大概是十多年壽命的樣子。」言語間將後果說輕了一半。
而這時楚雲舒已是在自家屋裡蒙頭大睡。
欒世明默默退到欒香玉身邊,趙化則翻身從門樓上落下來,站到楚伯辰這一邊。
「確實。現在三大族的心思都放在知非堂吐出來的利益分配上,只怕一時間顧不上血黃蜂這廝。」欒香玉臉上也露出嘲諷的神色。
楚徵陽也是外家高手,看人氣色的功夫是有的,楚雲舒元氣大虧的樣子自然瞞不過他,只是他心中還存著一些僥倖,因此要發問確認。
楚雲舒細細體味著當時的情形,似乎是先通過金刀小解脫法將潛能激發出來之後,再在三次運用金人拄杖功法時將部分潛能凝結了起來,轉化成了外家真氣,使其不至於一下子散逸出去。正是這一點轉化,促成了自己一個大跨步的前進。
李遠睿哈哈一笑,也上前一步,伸出一隻手來,剛欲擊掌,一邊趙化忽然陰森森說道:「李遠睿族長,這個楚雲舒居然殺了我武當清微派弟子,李族長不要自誤啊!」
揉著眼睛再看,欒香玉仍是俏生生立在原處攙扶著楚雲舒!
居然是欒香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抽了趙化兩個耳光!而場中這麼多練家子,居然沒有一人能看清欒香玉的身形!她身法之快,真是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李遠睿仰天哈哈一笑道:「指教什麼的客氣話就不必說了,我李遠睿懇切邀請欒姑娘擔任我們靜遠堂客卿長老一職。」這話令一邊的楚伯辰臉色又是一變,客卿長老這個職務可是非同尋常,各族向不輕設此職,以楚伯辰的印象,益陽三大族,足有五六十年未曾聘請過客卿長老,這時李遠睿提出這樣一個意見,顯然是要把今日欒香玉和楚雲舒的事全部攬下來。
楚雲舒放下碗笑道:「香玉你這肉粥真是神了,清淡不膩,和著淡淡的葯香,卻又沒有半點雜味,好手藝啊!好手藝啊!」連著贊了幾聲。
「好吧。」楚雲舒笑著將碗遞了過去。欒香玉起身出去,又盛了一碗回來,楚雲舒這回卻只喝了一小口,仍是讚不絕口。
李遠睿和圖書眉頭一皺,他抬眼看去,欒香玉一隻血痕斑斑的手正停在半空中,臉色似笑非笑,於是毫不遲疑,上前和欒香玉「啪啪啪」擊過三掌,竟是將這位武當清微派高足浮光劍客趙化的警告置若罔聞!
欒香玉輕笑道:「雲舒你倒是豁達得好。」
這麼一走神,楚雲舒就沒仔細聽欒香玉說的話了。
李遠睿吸了口氣,心中卻有些疑惑,他仔細看了看楚雲舒的樣子,見他果然臉色慘白如雪,特別是皮膚呈現出少年人不當有的暗淡之色,又仔細看他發色,所謂「發為血之餘」,能家裡手觀人頭髮,就能窺見此人周身氣血之狀,一見之下,發色雖然還是烏黑,卻也失去了光澤,隱隱有枯槁之感,幾下相互印證,雖然不敢確定楚雲舒所說的「三四十年陽壽」之語是真是假,卻也有七八分可以斷定他此刻精血耗損之多,必然會大損壽元。
欒香玉聞言嘆道:「遠睿族長如此高風亮節,想來我加入靜遠堂也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情!」說著她伸出一隻手道,「就讓我與遠睿族長擊掌為盟吧!」
楚雲舒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元氣大虧是有的,不過三四十年陽壽的話卻不盡不實,我若是不這樣說,不顯出擊殺王雄和楚綱付出了如此之大的代價,只怕今後打這門功夫主意的人會不少。」
欒香玉冷冷笑道:「兩個耳光,略施薄懲,下手不重,免得你派中尊長說我欒香玉以大欺小!」
趙化一張臉皮霎時漲得通紅。
楚雲舒點點頭道:「溈山離益陽也不過是三四日腳程,過幾天咱們就能興許能見見這位密印禪寺的高徒了。是龍是蛇,一見面就可知道了。其餘呢?」
欒香玉這才抬起頭來,雙目中淚光盈盈:「我知道了,在你進階內家巔峰之前,我都會盡全力保護你,也會盡全力指點你修行。」
什麼叫做赤|裸裸地打臉?這就是赤|裸裸地打臉了。趙化忽然狂喊一聲,在眾人聽來如哭如嚎,然後抽出寶劍,卻見到欒香玉又是身形一晃,眾人這次打起一百二十個精神看去,卻仍然是只看見一片殘影,然後又是「啪啪」兩聲!
欒香玉聞言低頭,只是弄著衣角,卻掩不住眉梢的喜意。
楚伯辰心中盤算著這些事,原因還是欒香玉和楚雲舒太過生猛,一下子幹掉了四位長老。所謂長老,武功高是根基,但是人脈關係也不可或缺。人死了,不可能沒有一個交待,親朋故舊也不可能不問上一句。欒香玉固然自己是內家高手,後面又還有一位隱世不出的師傅,可照樣強龍架不住地頭蛇,可是現在,李遠睿卻擺出大包大攬的模樣,用江湖上的說法這叫做架梁子!
楚雲舒伸了個大大的懶腰,點點頭。
楚徵陽仍是心存疑惑,又問道:「雲舒,那你說個實話,你現在元氣虧損到了一個什麼樣的地步?」
欒香玉不動聲色露了這麼一手之後,轉身對李遠睿笑道:「李族長您是雲舒的長輩,不知道有什麼可以指教的。」這是迫著李遠睿要在大庭廣眾之下明確表態了。
李遠睿笑道:「哪裡哪裡!」他看向楚雲舒,臉上露出一絲忌憚之色,道,「賢侄現在如何?」
欒香玉點頭道:「這些送來的藥物雖然不名貴,可是以本門中的混葯之法,再搭配幾味藥材,也有些小用。」
也怪不得李遠睿如此想,欒香玉雖然是內家高手,其師昔年也是江湖名人,但是因為隱瞞了出身巫山派的事實,就給人一種小家子的感受,如楚李這些家族,盤踞一地往往數百年,歷經數代,根基之深,人脈之廣,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因此哪怕對上內家高手,只要對方沒有相應的根基,也絕不膽怯。如之前的衡山派太妙,只因為被三大家族懷疑是天柱峰放逐出來的,就立時被低看一眼。
楚雲舒自然知道他此刻心中的忌憚,臉上卻只是搖頭笑笑:「多謝李族長關心,我並無大礙,不過是今後少活三四十年而已。」
所有的人都解讀不出兩人對話中的言外之意了,紛紛只覺得腦子不夠用。
但是,李遠睿這麼說目的是為了什麼呢?是為了委婉的告訴欒香玉,即使你不接受我的好意,不願意擔任靜遠堂的客卿長老,我也會盡全力的保護楚徵陽一家。因為這是「我死去父親的遺言」!
聽到欒香玉的喚聲,楚雲舒從沉思中醒過來:「沒什麼,想起來前世的事,你繼續說吧。」
見眾人都看向他,李遠睿嘴角微翹,聲如洪鐘:「當年家父臨終時曾對我說,晏平叔父與我家有恩,薇環堂妹是晏平叔父唯一的骨血,我李遠睿需全力照顧!」李晏平是楚雲舒的外祖,李薇環的父親。
楚徵陽倒是憂心忡忡,他看著楚雲舒,低聲問道:「雲舒,你說你方才耗損了三四十年的陽壽,這話是真是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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