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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青島的冬天又暖融融的，來到屋裡內，生著熱騰騰的火爐子，只要不陰天，煦暖的陽光照進屋子裡，人一進屋，哈口氣都是熱的。

明天是青島市民登上艦艇參觀的日子，雖然有的老百姓上不去，但遠遠看著這些大船也是好的，天氣雖然冷了，肯定也是人山人海。

「沒事，奶奶，都是鄰居，大東以前也沒少穿您家的衣服。」這家的孩子比秦東大，穿剩下的衣服都給了秦東。

「枝姐，烤地瓜？」

「小樹和小勇晚上別走了，我給你們作白菜炒大蝦。」秦東又在上爐台上加了幾片饅頭，很快，烤的饅頭焦黃，紅薯流出了糖油，那叫一個又香又甜。

這幾天杜小樹和鍾小勇不管颳風下雪，跟在美國人屁股後面，美國人到地毯廠，他們也到地毯廠，美國人到國棉廠，他們也到國棉廠，美國人打籃球賽，他們就守在門外。

拿麻袋的，推自行車的，推獨輪車的……菜都是好菜，不用挑挑揀揀，只管可勁往家裡造！

「老杜，看這蘿蔔脆生生的。」鄰https://www.hetubook.com.com居們都圍了過來，一個鄰居用手擦擦蘿蔔上的泥，掰開一個蘿蔔，遞給杜源一半，自己先咬了一口，「嗯，脆生生的，好吃。」

「是這麼多。」小桔媽顯得很欣慰，「這個冬天，不用節省了，我們可有菜吃了……」

「柳枝，真讓我們拿？那我可就當真了……」咬著蘿蔔的鄰居立時眉開眼笑。

杜小樹把身上的書包解下來，「嘩啦」把錢倒在床上，「人民幣不到一千塊錢，美元二百多。」

「冬吃蘿蔔夏吃薑，不用大夫開藥方。」杜源也咬了一口，確實又脆又辣，「趕明我腌點鹹菜，哎，柳枝，這都是給誰的？」

他的刀功很好，蘿蔔切得很是均勻，一根根晶瑩透明，整齊地碼在案板上。

「謝謝啊，柳枝，我們家人多，這下可解決我們家的大難題了。」一個老太太拉住柳枝的手，感激地道。

「那明天我跟你們一塊去。」秦東笑道：「把所有打火機帶上，煙酒不分家，明天我們打火機和啤酒一www.hetubook.com.com塊賣。」

「杜哥。」柳枝笑著攔住要去撿蘿蔔的杜源，「大東已經讓人送到家裡了。」

哦，秦東拿起深綠色的紙票，這一次，能掙這麼多美元倒在他意料之外。看著兩個小傢伙臉上凍得通紅，但是精神都比以前旺盛，用杜源的話說：「這是走正道了。」

小桔媽推開門，東廂房裡，已是盛不下了，有白菜，有蘿蔔，有大蔥，有菠菜還有韭菜……還有一堆地瓜……

說是到枝姐家看看，其實是看秦東回來了沒有。

「沒呢。」杜小樹抓起一片饅頭干遞給姐姐，「姐，晚上東哥給我們做白菜炒大蝦，你也在這吃。」

秦東和秦南剛進院，杜小樹就捧著地瓜迎了上去，「今天賺得最多，打火機都快賣沒了。」

「那我們就跟著大東沾光，以後啊，誰也不許在我跟前說大東不好……」老奶奶一揮拐棍，威嚴道。

青島的冬天，那叫一個冷，地上的冰凍的賊結實，臨岸的海水也凍成也各種形狀，走在衚衕里，不大會兒就能鼻涕眼淚橫流，https://m.hetubook.com.com臉給北風扎得生疼。

「我看小樹在哪吃。」杜小桔回答得模稜兩可。

「這麼多啊！」杜小桔搓著冰涼的手驚嘆道。

「你在這，我回家去推小車……」一個漢子跟老婆喊一句就朝自己家飛奔而去。

「小樹，小勇，小南，過來給我剝幾瓣蒜。」杜小桔沒說話，柳枝先喊上了。

「東哥。」

「哎，快跑……回家拿麻袋去！」杜源笑著在一個孩子的屁股上一拍，自己樂呵呵地看著大家熱火朝天忙活著。

杜小樹也把地瓜拿在手裡，忍著燙剝開皮咬了一口，又香又甜，在外面凍了一天，吃一口烤地瓜，真是舒坦極了！

杜源走到鍾家窪的衚衕口，就看到地上成堆成堆的白菜、蘿蔔和大蔥，往年到了冬季，白菜真不夠吃，白菜壞掉了，還要把好的葉子撿出來，其實不止杜源家這樣，哪家哪戶都這樣。

杜源嘴裏嘟囔一句，可是柳枝還沒聽清就讓北風刮跑了……

哦？

杜源一愣，接著笑得咧開了嘴，「這小子……」

「大東這孩子是真出息了，誰想m.hetubook.com.com到……也這麼有出息。」一個鄰居想說秦東以前也是小混混一個，可是生生又咽了下去。

小桔媽也不揭破，等杜小桔走到院里，她才在屋內喊了一句：「晚上回來吃飯嗎？」

燒得火紅的爐蓋上躺著幾個紅瓤地瓜，屋裡蕩漾著濃濃的香甜，鍾小勇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個地瓜，噓溜地吹著氣，地瓜太燙，他左手右手輪換倒騰著。

「噢，哪來這麼多蘿蔔白菜？」

「小樹。」門外響起杜小桔的聲音，她推門進屋，「嚯，你們都吃上了。」

天色愈暗，北風愈烈。

「那多不好意思……」一位大嬸說著，手裡已經拎起了四棵大白菜。

「大東說了，讓大夥分分，家裡缺什麼就拿什麼。」柳枝溫婉地說道：「大傢伙別嫌棄，自己個往家拿吧！」

等回到鍾家窪，兩人凍得都是臉腮通紅，進了門棉猴還沒脫，就朝爐子撲過去。

吃著蘿蔔，他想到關鍵了，自己準備腌蘿蔔，這蘿蔔在哪？

……

「秦東讓人送的。」柳枝看著滿地的蔬菜，心裏也很熨帖，不當家不知柴米貴，沒有菜可愁https://m.hetubook.com.com壞了她這個做飯的人。

紙質的鈔票捻在手裡感覺很不一樣，「東哥，明天，美國人就要走了。」杜小樹的語氣很是遺憾，這幾天掙錢的感覺實在太爽。

「那我到枝姐家看看。」杜小桔走進屋，重新戴上帽子和手套，自打那個黑黑的電影院里秦東在她臉上蓋了一個印，現在提起秦東就感覺與以前不一樣。

杜小桔進了院門，支下自行車就往屋裡跑，迎面就看到了屋檐下摞得整齊的白菜，「媽，買了這麼多白菜啊？」屋子裡的爐子燒得暖和，杜小桔摘下圍巾，就看到爐邊的案板上，杜源正在切著蘿蔔條。

「那我們以後就說他好，全是誇獎的話，行了吧，奶奶？」有人逗著老太太，杜源也看著直樂。

「多少？」秦東看看廚房裡，柳枝正在做飯，「走，進屋說。」

柳枝笑了，三大馬車的蔬菜卸在了衚衕口，鍾家窪在家的老少爺們都驚動了，這樣，每人每戶都多多少少能分到點蔬菜。

「大東廠里分白菜，大東又讓大光單獨給我們鍾家窪拉了三大馬車。」小桔媽笑著走過來，「我們兩家是單獨的一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