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挎子在風雪中上路了。

杜小桔抬眼望著他，一瞬間她感覺到了一種滋味，想哭更想笑的滋味，沸沸揚揚的雪花中，她快步朝廠里走去。

「暖和。」杜小桔笑道，藉著自己這邊的車窗，她看到風雪裡騎著自行車趕路的人群，風雪交加，每個人都在彎著腰頂著風一路前行。

「小樹，你會騎嗎？這可不是自行車！」一個絡腮胡調笑著，「今天雪下得大。」

「大東，進來吃飯吧。」小桔媽招呼著，杜小桔穿著一身紅衣站在一邊，笑著看著這輛新車。

……

銷售科可以不按點上下班，這是陳世法給他的權利，「沒事，我送你。」秦東看著杜小桔給他也盛了一碗執乎乎的玉面兒稀飯。

在這個兩個人的封閉空間里，一時兩人卻都不說話了，感受到這種情愫，還是秦東打破了沉默，「快過年了，我們廠里準備印刷掛歷，陳廠長讓我去印刷廠聯繫……」

兩扇門側都有插銷，插上后就是一個封閉的二人世界。

「那你給我當司機吧。」ｈｔtps://ｍ•hetｕｂｏok•cｏm•com看著窗外騎著自行車的同事，杜小桔心裏暖融融的，她開句玩笑，推開門走下車去。

杜小桔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用上班嗎？我有自行車。」

「突突突——」

「那是我姐的毛巾……」杜小樹嚷嚷道。

快到餅乾廠了，可是車裡一直是暖暖和和的，「這車多少錢？」杜小桔問道。

「劉曉慶，陳沖，從珊，龔雪……」這個年齡的女孩子，不論處於何種年代，都是追星的。

可是自己坐在這裏，不用頂風冒雪，她看看秦東，眼神更加溫柔起來。

「東哥……」杜小樹的目光壓根沒往秦東身上看，眼前的這輛改裝后的挎子牢牢把他吸引住了，「這是誰的車？」

「吃你的飯去。」小桔媽順手拿起一個煮地瓜塞進杜小樹的手裡。

「沒有。」說到對象，杜小桔臉上一熱，可是她沒有否認，「他還在啤酒廠……」

「東哥，我能騎嗎？」杜小樹已經按捺不住了，早起的掃雪的鄰居wｗw.hetｕbook.ｃom.ｃｏm循著車印，都圍了過來，杜源家門前已是站滿了人。

「該揍。」杜源像牙疼似地咧開嘴，「還什麼事都可以學？你學習上這麼用心就好了。」他還沒來得及披大衣，冷得又回屋去了。

杜源正在家裡吃早飯，院外一陣熟悉的摩托車響，他馬上放下飯碗，估計是所里有急事，同事親自到家裡來接他來了。

「公安局的邊三輪啊，怎麼還有篷？你對象調到公安局了？」幾個年輕的同事嘰嘰喳喳問著。

走了兩步，她又站住了，雪花中，那輛軍綠色的挎子還是停在不遠處，她知道，車裡的人肯定也在看著她呢。

「沒正形。」杜小桔一咬嘴唇扭過臉去，好像有人聽到有人看到似的，又羞紅了臉，這個年代的女孩，臉上的紅霞總是那麼多。

「你的車？」杜源上前拉開車門，車子密封作得很好，車裡好像還有絲絲溫暖。

「暖和不？」雪太大，秦東只能小心翼翼地開著。

「她們啊，也可以。」摩托車「突突突」一路m.hetubook.com.com前行，「她們都不漂亮……」

「我這輩子都是你的司機。」車裡，秦東馬上回了一句，很是鄭重。

透過前方的車窗玻璃，他看到，旁邊的邊斗里，還鋪了一塊黃灰色的狍子皮！

「人家小桔是坐車來的……」有大姐羡慕道：「你看，就在外面……」

廠門外，風雪中，軍綠色的挎子調轉過頭來，衝進了漫天飛雪之中。

大家都捂得嚴嚴實實，身上落滿雪花。有人還摔了幾跤，屁股上身上全是雪。

「小桔，你怎麼身上沒有雪啊？」一個女工從後面跑過來，冰涼的雙手就惡作劇般地摸向杜小桔的臉，「你的臉上真熱，我都快凍僵了。」

到了年底，幾乎每家工廠都會印刷自己的掛歷，自己廠的職工分一些，再往局裡交一些，兄弟廠之間還可以相互贈一些，掛歷上面往往都是廠區廠貌，或者擺兩瓶啤酒……

「不是說什麼事都可以學嗎？」杜小樹馬上反駁道：「你老婆也不是第一次生孩子就會生。」

青島就是這樣，到了冬天就是一個www.hetubook.com.com雪窩子，一個冬天，幾乎三分之一的時間都在下雪。

「哎，秦東，我怎麼感覺腳是熱的？」杜小桔就坐在挎斗里，挎斗里鋪上了狍子皮，一點也不涼，腳下更感覺就像放在火爐邊上一樣。

漫天的雪花，迎風飛舞。

白沙河上，冰面上已覆蓋了厚厚的雪層，以往熱鬧的集市卻更加紅火，紅紅的春聯，紅紅的燈籠，還有一捆捆辟邪去災的桃枝，都預示著新年馬上就要來到了。

「你說誰的？」秦東好笑，作為一個自行車國度，摩托、汽車只能單位或者集體才能擁有，現在誰的家裡有輛摩托車，那是放了衛星了。

杜小樹比父親還快，他「噌」地站起來，三蹦兩跳躥出屋去，迎面卻碰上了拿著車鑰匙推門進院的秦東。

雪下得越發大了……

「小兔崽子，我揍你。」絡腮胡笑著舉起手，卻用手撫去車篷頂的積雪，感受著車漆的光滑。

「那誰漂亮？」杜小桔抬起了月牙一般的眼睛。

「最漂亮的人坐在我的車上。」秦東看看杜小桔，「要不我把你印到掛www.hetubook.com.com歷上得了。」

「大東要送你就讓他送，這天多冷。」小桔媽笑道，她一扭身，杜小樹又不見了，門外，發動機響了起來……

今年秦東準備印製一些不一樣的掛歷，「你說，最近哪些女明星最流行？」

「我送你上班。」走進院里，接過杜小桔遞過來的熱乎乎的毛巾，秦東擦了把臉，毛巾上還有淡淡的清香，跟杜小桔身上的香氣一模一樣。

踩著地上的積雪，杜源又圍著車轉了一圈，確實是新車啊！

杜小桔哼著歌推開辦公室的門，爐子已燒得通紅，可是她感覺，這個冬天一點也不冷！

「七八千吧。」秦東笑了，可是一分錢沒花，改造的錢也是一分錢沒花，「晚上下班我來接你。」

「嗯，我把廠里的酒槽提供給營區餵豬，車子是人家提供的……」秦東的鑰匙已是被杜小樹奪了過去，他飯也不吃了，迫不及待地在車上搗鼓起來。

杜源也早已拿著包走出門來，看到這輛挎子他也是一愣，挎子重新噴了車漆，新做的車篷，顏色與原車一致，不知道的還以為車廠又出了新的款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