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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大年三十中午，自打秦世煌離世，杜源都是把這一家三口叫到自己家裡，一塊熱鬧，一起過年。

秦東家裡擠滿了人，家裡是黑白電視機的，大都跑了過來，家裡有彩電的，來了也不少，進口電視看春晚，看著也舒服，再說這麼多人在這也熱鬧。

回到家，那輛挎子卻早已停在門前，杜小樹馬上開門坐進去，雖然沒有鑰匙，可是坐著也能幹過癮。

「東哥是第一個吃到錢的，今年肯定能發財！」杜小樹也端起可樂，這是秦東帶著杜小桔到青島的友誼商店現買的。

杜小桔也扭過頭來看了看秦東，這兩句歌詞，她真的想唱給秦東聽，這次，她沒有跑開，只是羞赧地把手自己的手放在了秦東的手上，可是屋裡的人誰也沒有注意到他們。

忙年，忙年，快過年了，廠里忙，家裡也忙。

「你東哥呢？」柳枝問道。

往年，無論是秦東還是秦南，都跟獎狀無緣，好嘛，今年連縣裡的獎狀都拿回來了。

好在有這麼一輛挎子，讓秦東既能照顧上家裡，也不耽誤廠里的事。

白色的大m.hetubook.com.com雪，火紅的燈籠，院中，五彩繽紛的煙花中，杜小桔紅著臉笑了，在一片火紅中，秦東看到，眼前的大雪是那樣迷濛，仿如油畫一般。

秦東的手又悄悄地攬在了杜小桔腰間，脫去麵包服只穿著一件紅色的毛衣，杜小桔的纖腰更細，靠近她，那種幽香就直往秦東的鼻子里鑽，讓他心裏痒痒，臉上卻熱熱的，鼻孔里卻是香香的。

這花炮與剁餃子餡的聲響匯合起來，就有如萬馬奔騰，狂潮怒吼，響徹了整個青島！

「看什麼呢，這麼熱鬧？」

人還沒進院，杜小樹就先扔了一個炮仗進來，「枝姐，我媽喊你過去包餃子。」他今年的「火力」很充足，秦東單獨給了他一百塊錢，專門讓他去買鞭炮。

「別……」黑暗中，不時有煙花照亮了夜空，杜小桔一下掙脫出秦東的魔爪，笑著就朝秦東家跑去。

春晚開始了，杜小樹早打開了電視機，餃子也不吃了，只捧著可樂瓶，不時喝一口。

「你的大眼睛明亮又閃爍，彷彿天上星，是最亮的一顆…和_圖_書…」

當春晚快要結束的時候，杜小樹伸個懶腰站了起來，電視上，突然出現了一個穿著一身充滿活力的紅色燕尾服，登場又跳又蹦的年輕人。

雪越下越大了，明年肯定也是一個豐收的年景。

「小樹，別忘了給爐子里填點煤……」柳枝囑咐著，杜小樹哪能聽得著，他早跑出院子去了。

哦，1986年已經過去了，可是，我很懷念它……

滿屋子的人嘻嘻哈哈，秦東又拿出幾幅撲克，魯旭光帶著杜小樹和鍾小勇一幫孩子就打起了「夠級」。

「我雖然歡喜卻沒對你說，我也知道你是真心喜歡我，你就像那一把火……」

沒有竹籤，山楂是直接放進熬好的糖里打了個滾的，可是這樣的糖球放進嘴裏，依然酸酸甜甜……

「我們也去吧。」杜小桔看看秦東，故意迴避著父母的眼光，家裡的電視機是黑白的，她也想看彩電。

「乒乓——」

「每次當你悄悄走近我身邊，火光照亮了我……」

「砰——」

「他開車出去買醬油去了，說是馬上回來。」開車出去，只帶著自己和_圖_書姐姐，也不帶自己，杜小樹順手又拿出一個炮仗點燃，扔進了不知誰家的雞窩裡，馬上就響起一陣驚悚的雞鳴。

……

風雪中，杜源推門進屋，杜小桔和秦東趕緊分開，杜源就當沒看見，「我做了一些糖葫蘆，你們吃……」

家裡現在什麼也不缺，開上了挎子，也用上了進口彩電，可就缺一樣東西——獎狀！

柳枝把玻璃相框整齊地釘到牆上，又用毛巾擦去玻璃上的手印，她感覺屋裡一下亮堂起來。

杜小桔也已然看呆了，平時哪看到這種節目啊！就連秦東悄悄走近她，她也沒有感覺到。

「啪——」

「快去吧。」柳枝很是善解人意，「柜子上有花生瓜子，還有糖，大東，把爐子弄得旺一點。」

秦東也瞅了電視一眼，杜小桔也看得入迷，哪怕以十分苛刻的眼光來看，1987年春晚都是值得期待的：

杜小桔和秦東正在貼春聯，「往東一點，不行，再往西一點……」杜小桔笑著指揮著，一陣大風帶雪吹過，秦東回過頭來，火紅的對聯和火紅的人又左右搖晃起來……

風中，飄hetubook.com.com過杜小桔一串歡快的笑聲……

「我也去。」杜小樹一下跳起來，「給我鑰匙，我跑得快，我去開門。」

「噼里啪啦——」

「這傻逼是誰？」杜小樹眼睛一亮，一把抹掉貼了滿臉的紙條，目不轉睛地盯著電視。

這怕就是幸福的滋味吧。

「噓——」

雖然是第一次喝這種洋玩藝，但杜小樹和秦南好像都不陌生。

這一刻，秦東真覺得重生后的人生值了，這種平淡而又樸實的幸福感他不想讓它跑開，願它一直能陪伴在自己左右！

嗯，秦東答應著與杜小桔出了門，等出了門，他就一把摟住了杜小桔的纖腰，雖然隔著臃腫的麵包服，他仍能感覺出腰肢的彈性。

灶上的火苗舔舐著鍋底，火光也映紅了杜源的臉龐，紅燒大蝦，九轉大腸，蔥燒海參，糖醋鯉魚……飯桌上已經擺不下了，可是杜源的大勺依然沒有停下。

年底的獎金髮下來了，沒有任何意外，他仍是廠里最高，也沒有任何意外，他被評為了廠里和縣裡的先進工作者，捧回了兩個大鏡框。

這一年，馮鞏的表演漸入佳境，與劉偉hｅｔuｂooｋ•ｃoｍ.ｃoｍ合說的相聲《巧對影聯》，與馬季、趙炎、王金寶、劉偉合說的相聲《五官爭功》，都是相當有分量的作品。

五彩的煙花在鍾家窪上方炸響，天空一片絢爛，飄飄揚揚的雪花都被染成了五彩的顏色。

整個屋子裡，沒有人再說話，沒有人嗑瓜子，撲克牌就獃獃地拿在手裡，所有人都在盯著電視。

「小南，你們吃完了沒有？」門外，幾個丫頭探頭探腦又不好意思走進來，她們都是想到家裡看電視的。

在笑聲中，秦東吐出滾燙的兩分錢硬幣，吃得太急了，燙著了，屋裡頓時響起一片笑聲，他看著喝著小酒的杜源，笑得滿足的小桔媽，笑得發自肺腑的柳枝，哦，過年了！

「吃完了，吃完了。」秦南最後往嘴裏填了幾個餃子，「走，到我家看電視去。」

「你就像那冬天里的一把火，熊熊火焰溫暖了我的心窩……」

夜色漸深，心急的人們已燃起鞭炮。

「嗞啦嗞啦——」

透過窗戶玻璃，隱約可見外面煙花絢爛，流光溢彩，衚衕里，每家都在剁餃子餡兒，響成一片。

按照慣例，杜源今天是絕對要親自下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