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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行，店裡再添一道新菜。」柳枝笑著走出廚房，在外面的小黑板上又寫上幾個字，「老醋花生米。」她一猶豫，後面的價格直接寫上了「一塊八」的字樣。

就是這樣的運轉，啤酒仍不夠賣，按照本子上記錄的數量，應收賬款在三千二百多塊，可是現在一下多了將近四千塊，這讓杜小桔一直懷疑，自己這個會計是不是眼花了，業務生疏了？

杜小樹還沒有學會使用麥芽精，此時也沒有大量生產的麥芽精！

萬事都躲不開「真香」定律，到了夏季，價格低廉、「不易上頭」的啤酒，就一點點「蠶食」了全國人的酒桌，透明的白瓶漸漸換成了大綠棒子。

熱鍋冷油，「刺啦——」放入鍋中的花生米濺起顆顆油珠，小火慢炸，花生米的顏色就慢慢變深。

兌水？

今天，有老朋友兒子結婚，杜源兩口子一大早就去幫忙了，晚上也在朋友家吃飯，杜小桔趕到柳枝的飯店，飯店早已是顧客盈門，從柳枝老家新雇的兩個服務員腳不沾地地忙活著，杜小桔和*圖*書卻沒有看到杜小樹和鍾小勇兩哥們的蹤影。

杜小桔抿嘴樂嘍，看著秦東走進廚房，她也跟了進來。

摻水后的鮮啤酒在口感上降低，口味很淡，消費者會有喝涼水的感覺，商販就會再摻加麥芽精等香精來提高啤酒的口感，但仔細品味就能覺出來香味不正常。

將花生米、黃瓜、紅椒、蒜蓉放入調好的老醋湯汁中，攪拌均勻再灑入炸好的花生米中，秦東就笑著把盤子遞給杜小桔，「嘗嘗？」

「那我到前面去。」杜小桔對於秦東考大學這件事，心裏面很是矛盾，她真誠地希望秦東考上，又怕兩人之間的差距越來越遠，但是秦東的事，她總是要無條件支持的。

杜小桔又數了一遍，可是看到眼前的數字，她又是搖搖頭。

「唰唰唰——」

柳枝在廚房裡的大灶上忙活著，秦東就點燃了小灶。

杜小桔看一眼秦東，那種滿足與幸福也從眼睛瀰漫到空氣中，可是手裡的動作絲毫不停。

「多出多少？」秦東笑著又把一隻蝦塞進hetubook.com.com她的嘴裏，表情滿不在乎。

「噢。」秦東一笑，「兌水了唄。」

秦東看看她，「先吃飯吧。」

杜小桔一愣，馬上想到了問題的關鍵，多出來的錢就要有多出來的啤酒去賣，是啊，啤酒的產量有數，只能是……兌水！

重要的是，真是多了四千塊錢！

啤酒兌水，對於秦東而言，太小兒科。

自己的弟弟她清楚，杜小樹重義氣，小偷小摸的事不幹，打家劫舍倒是敢幹，錢上，她放心。

「送啤酒去了。」秦東放下手中的課本，這些日子，經輔導老師講解，他記憶中的那些課本上的知識才漸漸復活，前世他也是大學生，準備這場只是為了考試而考試的考試，在他看來，不難。

嗯，杜小桔拿雙筷子，夾一粒花生米放進口中，花生米入口酥脆，還有種舒爽的酸味，「真好吃！」鮮花頃刻就在嬌顏上綻放，「秦東，這是什麼菜？」

「那，大東，人家喝出啤酒兌了水，還不得罵死咱啊？」杜小桔馬上又想到一個關鍵問題和-圖-書，「讓人指著脊梁骨罵？！」

「噔噔噔——」

原師傅起初還想開車，後來乾脆就幫忙釀酒，人歇機不歇，這些德國機器一直滿負荷運轉。

一陣鮮美的味道瀰漫了口腔的味蕾，一隻剝好的大蝦就吃進了口裡。

看著眼前桌上一摞摞鈔票，錢太多，多得燙手！

「怎麼了？」秦東從前面提著一隻啤酒桶走進來，不出店門就能喝到最新鮮的啤酒，這讓這個夏季鳴翠柳的生意再度火爆，火得一塌糊塗，爆得不可收拾。

……

開胃？

其實對男人喝酒而言，啤酒剛剛好，相對較低的酒精度和刺|激你頻頻如廁的水分，不會讓人瞬間醉得滿地打滾胡言亂語，會讓人在微微的醺醺然中敞開心扉，放縱激|情，肆無忌憚，滔滔不絕。

八七年的這個夏季，無論是老秦家還是全國億萬個家庭，穿不飽吃不暖的苦澀都已經過去，日子都漸漸得變得又醇又香。

菜刀在砧板上發出沉悶輕快的聲響，黃瓜切成小塊，紅椒，小蔥切碎，蒜切成蒜末。

打開抽屜，將今天的一打錢和_圖_書分類整理好，杜小桔一手捏住錢的一邊，另一隻手將錢扭動成很小的扇形，「唰唰唰——」悅耳的微響就在耳邊瀰漫開來。

杜小桔看看這一堆錢，心裏就有些慌。

電影《芙蓉鎮》無疑是本年度最火爆的影片，三月份開始放映的時候，機關和工廠里的能分到的票很少，一票難求！這幾個月，開始露天放映，熱度仍然不減。

伴隨著電影的熱映，秦癲子的名氣也像夏天的溫度，節節攀升，帶動著「癲子啤酒」的銷量，更是節節升高。

三遍數過，她無心吃飯了，只感覺心臟「怦怦」直跳。

「嗯，我再數一遍。」幹了多少年的會計，杜小桔還沒有出過錯，可是眼前本子上的數字與鈔票的數字始終對不起來。

以前賣啤酒，賣打火機，給人照相都是小打小鬧，開飯店雖然也是暴利，但是三更燈火五更雞，掙得是辛苦錢，現在一人就能操作機器，躺著把錢賺了，還賺這麼多，杜小桔心裏不踏實。

她看看前邊，客人熙熙攘攘，但是沒有人到後院來，都在酒菜之間留戀。

和-圖-書所以，秦東總是認為，熱情的啤酒，和人生有些相似，既有苦澀，但又有醇香。

越數她心裏就越驚，越數手指就感覺有種麻酥酥的感覺。

「多出三千九百八十二塊兩毛。」杜小桔準確無誤地報出一個數字，才把大蝦咽下去。

哦，杜小桔的柳眉不為察覺地挑了挑，她重又拿出記錄的本子，看著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體，倒是看得清楚。

「吃飯了嗎？」秦東一推課本站起來，「這麼熱的天兒，給你開開胃。」

「大東。」沒辦法，她無奈地看一眼專心給她剝蝦的秦東，「怎麼數來數去多出這麼多？」

前世，市面上賣的鮮啤酒，有些不良商販為了獲取暴利，總會在鮮啤酒內摻水，這樣做的目的在於降低鮮啤酒的成本。

一毛、兩毛、五毛、一塊、兩塊、五塊、十塊……每一摞杜小桔都用扎頭的皮筋綁好，在這個「我在馬路邊撿到一分錢，把它交到警察叔叔手裡邊」的年代，在這個「醋是八分錢一斤，醬油一角」的年代，這些錢就是巨款！

「老醋花生米。」秦東驕傲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