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飛雪迎春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二鬼子
「哎,小樹兄弟來了……」胖姐的嘴就跟抹了蜜似的,杜小樹也不跟她啰嗦,「給我來杯啤酒!」
啊!
啪——
「嗯,這是你們發現的?那好好講講你們的英雄故事。」秦東笑道。
「回來!」暗夜中,秦東扔過車鑰匙,杜小樹麻利地接住挎子的鑰匙,「這輛車給你了,以後騎上它,再給我惹事啊……」秦東看看一旁的杜小桔,沉著的臉就露出揶揄的笑容。
「是清理門戶……」杜小樹糾正秦東道。
「樂什麼樂,兩千桶!」秦東眼睛一瞪,大聲補充道。
只不過癲子啤酒太好喝,賣得也好,還都想著巴結著這兩個小財神,多賣兩桶,一桶就是一桶的錢啊!
「走吧,去下一家看看,奶奶的。」挎子重新發動起來,「我們兌水他們也兌水,這啤酒還有法喝嗎,乾脆叫水酒算了……」
「搬!」
「小樹,你真是火眼金睛。」鍾小勇的小馬屁拍得越來越有味,「我們往裡兌水了,他們再兌水,這啤酒你看那些客人還是喝得有滋有味,要不我們再多兌些水?」
第三種情況就是不兌水,但是價格漲了,最後一種情況就是堅決不兌水,價格也不變。
「二鬼子來了。」
「小樹,他們都叫你二鬼子!」看著老闆娘扭著屁股進屋,鍾小勇咽口唾沫,小聲嘀咕道。
「好,清理門戶。」秦東從諫如流,「我看好你們,是兩條漢子!」
鍾小勇摸摸自已最近油水豐厚的小肚子,再剜一眼風韻蕩漾的老闆娘,他和圖書的眼睛就準確地抓住了店裡的啤酒桶。
秦東一拍桌子,桌上的茶水壺蹦得老高。
啊,鍾小勇愣了,這不是他們自已的發財門路嗎?
「你嘴硬?」秦東走到杜小樹身後,啪啪兩腳,杜小樹沒有跪下去,身子晃了晃站得更直了。
「站住,我讓你走了嗎?」秦東一聲喊,杜小樹還真走不動了。
杜小樹是真笑了,他和鍾小勇就往裡面兌了自來水,現在店裡再往裡面兌水,但是啤酒他感覺還是比嶸啤的散啤好喝!
下一家,不偏不巧正碰上了胖姐,看著胖姐顫巍巍地迎上來,杜小樹臉上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容。
「東哥,我不敢了,不敢了……」杜小樹緊緊把鑰匙攥在手裡,「以後再也不敢兌水了……」
胖姐兩隻小眼睛一眨,「你們家哪不能喝啤酒啊,還用到我這兒來喝?來,汽水,這是新進的罐頭,你捎兩個回去。」罐頭從貨架上取下來,直接扔進了車斗里。
鍾小勇看看杜小樹,杜小樹看看自已的姐姐,兩人都挺胸抬頭,站得筆直。
杜小樹狠狠地剜一眼老闆娘,騎上了挎子。
「我沒不服氣,誰敢不服氣……」杜小樹偷眼瞅瞅自已的姐姐,小聲嘟囔道。
這也是癲子啤酒越來越好賣的原因!
搬酒桶,沒問題,鍾小勇馬上破涕為笑,不開除了,有錢掙,有啤酒喝,還有人敬著,多好!
店家兌水也是一招,這一招無非幾種情況,一是兌水了還賣二塊六一斤,一斤賺四毛錢,也就是兌和*圖*書水了價格不變。
小時候,他是真讓秦東和魯旭光打怕了,兩人一個是從內蒙回來的,一個是從東北回來的,路子野,招數多,打架也不要命,關鍵是下手也狠……
「怎麼,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們兩個,從明天起,就在店裡給我往車上搬啤酒,搬夠一千次一千桶!」
可是,兩人吃飽喝足,卻總要再來一句:「唉,離枝姐的手藝差遠了……」弄得好像這些飯店是要請他們二位過來品嘗似的,這吃了喝了人家卻不說人家的好,一來二去,小鬼子的名聲也慢慢叫響了。
「我怎麼知道?」杜小樹狠狠地咬了一口,半根冰淇淋頃刻進了肚子,「一桶啤酒四十斤,飯店一晚上就能賣完,他們的酒桶還沒賣完,你說這不是明擺著嗎?」
飯店裡不知誰喊了一聲,接著「突突突」的聲音就變得越來越大,可是不一會兒就停息了,接著,大搖大擺的杜小樹就帶著鍾小勇和幾個孩子走了進來。
第二種情況就是啤酒兌水了,價格還漲了,賣二塊七或者二塊八都有,這就黑心了!
……
「小軍,去拿幾根冰淇淋。」飯店不遠處,是一家副食品店,「我要奶油的。」
……
鍾小勇的笑比哭還要難看了,杜小樹卻仍倔強道:「明天我就搬!」他看看姐姐和秦東,又要往外走。
鍾小勇使個眼色,兩隻手一咯吱胖姐的咯吱窩,啤酒桶就被拉了出來,幾個孩子坐進挎子,隨著一縷青煙被風吹散,後面就只聽見和-圖-書胖姐的叫罵聲和哭喊聲了……
可是等她回頭一看,鍾小勇早已自已接了一杯啤酒遞給杜小樹,「咦,我就說嘛,胖嬸,這不對啊,這味……」
「哎呀,有什麼不對的。」胖姐擠著眼睛就把杜小樹拉到一邊,「都這麼干,我也學著點唄,兌了點水……誰讓你們的啤酒賣得好,味也重,兌點水喝不出什麼來……」
再多兌些水,這事杜小樹就琢磨開了,「嗯,這事別讓東哥知道,知道非揍我不行!」
「啊,一盤干炸裡脊,一盤糖醋魚條……」鍾小勇輕車熟路地點著菜,「再來一盤……」
這種啤酒桶,要使用酒把子,把酒把子活動三爪固定在啤酒桶中間的閥門上,旋轉把手,直到聽見漏氣的聲音,在大圓桶下面的圓孔里再插入酒嘴子,旋轉固定后打開酒嘴子的開關,就能流出黃金般的啤酒。
「我要巧克力的。」鍾小勇跟著就喊了一句,這年頭,冰淇淋比冰棍貴,看著副食品店門口的啤酒桶,小軍再一摸乾癟的褲兜,還是信心十足地走向副食品店。
風捲殘雲,酒足飯飽,幾個孩子嘻笑著就走出門去,「吃得好再來啊,小樹。」老闆娘儼然就是杜小樹的親姐,不僅不要錢還又送了一盒煙,「別談錢,談錢傷感情,到時候多給姐兩桶酒就成……」
幾個孩子如狼似虎過來就要搬桶,一個空桶三十斤,裝滿啤酒七十斤,兩個孩子抬著啤酒桶就要上車,「交錢了,我都交錢了,哎,你們這群孩子,你們和-圖-書想幹什麼?」胖姐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抱住啤酒桶死活不撒手。
這些日子,這兩個小鬼子沒事就到飯店裡來掃蕩,吃完飯,兩個熊孩子不是說忘了帶錢,就是說等買啤酒時一塊結賬,這些開飯店也都是人精,哪裡不曉得這兩人是來吃白食的?
「嗯,拍黃瓜……」漂亮的飯店老闆娘穿著一身長裙,就笑著走過來親自接客,「小樹,要不再上盤汆丸子,嘗嘗姐的手藝?」
「我們是這樣……」杜小樹敏感地發現了今天秦東的不一樣,他眼珠一轉,馬上就招供了,「東哥,我們也往裡摻了點水……」
「點水?多少點是水?」秦東慢悠悠道:「噢,想賺錢,主動想主意,這是好事,今晚,還能發現情況,果斷清理市場……」
突然,他臉一沉,「我們的啤酒,你往裡面兌水,行了,什麼也別說了,以後不放你這賣了,這桶我們拉走……」
「東哥,我們發現有人往咱的啤酒里兌水……」看著秦東的樣子,再看看一臉擔憂的姐姐,杜小樹馬上惡人先告狀。
「小樹,你怎麼知道?」鍾小勇接過小軍遞過來的冰淇淋,結結巴巴問道。
「東哥……」鍾小勇也不看杜小樹了,差點就哭出來了。杜小樹鄙夷地看鍾小勇一眼,一扭頭想往外走。
「算了,你們倆別幹了,別跟著我幹了……」
「拍盤黃瓜。」杜小樹挑了個空桌坐下,拿起一瓶汽水,「砰」,上下牙關一用力,瓶蓋就被輕鬆地吐到地上。
「看什麼啊,姐和_圖_書姐不比啤酒桶好看?」老闆娘應付完杜小樹,就拍拍這個小屁孩的肩膀,說完,在鍾小勇的喉頭聳動中,就笑著扭著屁股就進了灶間。
杜小桔明顯是為他們講情了,鍾小勇也期期艾艾地望著秦東,秦東還沒有說話,杜小樹就豪氣地替他回答了——
「秦癲子的小舅子,好好侍候著。」老闆娘扔下一句話,就又去招呼別的客人了。
「滾蛋,他們才是鬼子!」杜小樹點著一支煙,「別以為我不知道,他們往啤酒里兌水!」
杜小桔看看秦東,又看看弟弟,唉,在這個鍾家窪,也只有秦東能管得了這幫熊孩子,降得住這個孩子頭!「那,秦東,那兩千桶還搬不搬?」
秦東的啤酒,口味本就醇厚,也是這個城市的新生事物,大家都想嘗嘗,很多人也沒嘗過,這兌了水的啤酒在他們看來還是比嶸啤好喝。
「我們把酒桶都拿回來了。」鍾小勇馬上也邀功道。
「可是。」秦東一下板起臉來,鍾小勇只覺著身上一哆嗦,「啤酒是咱們家的,你們自已兌水,這樣做根本就是砸自已的牌子!嗯,說這話,你們兩個小子是不是不服氣,我告訴你們,別在我面前不服氣!」
搞了多年啤酒,他深知,啤酒廠家和批發商、零售商之間的關係,永遠是一門大學問,鬥智斗勇,雙方的招數都是層出不窮。
一晚上,騎著挎子,接連封了六家,再回到鍾家窪,幾個人就有說有笑地各回各家,可是當杜小樹和鍾小勇一進屋,秦東正坐在院里等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