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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一個小青工到大學生，從發明除標機到進行國家級試驗，他的進步是飛快的，成長也是飛快的，想到這裏她又有些欣慰。

孫海燕掃了崔薇一眼，拿起流程和鋼筆，「嗯……糊化70度投大米600公斤，加Hitempase 0.05%，料水比為1比5……比糖化鍋早50分鐘投料……」

今天，楊廠長走路的步伐都是輕快的，這幾天，他也著實興奮，明天，這個全國啤酒行業七五攻關項目就要在自己廠里進行生產性實驗了。

「小桔姐，什麼叫酶法糖化？」秦南不解地歪著小腦袋。

國家七五攻關重點項目——外加酶法糖化試驗的序幕已經悄無聲息的拉開了。

「家裡還好吧……這些日子辛苦了……」孫海燕今晚卻是和藹的，和藹到像換了人似的，簡單寒暄后，她直接問道：「小崔，你對個人前途有什麼想法？」

這幾天，秦東往北冰洋也跑得更勤，國慶前夕，他沒有參加系裡的合唱，也沒有到洗纓湖和瀑流泉賞菊，和圖書而是留在了啤酒廠，不斷與鮑廠長、糖化車間和技術科一班人商量著明天生產的各種細節。

就在濟南的衣謹心裏也湧起一股異樣的衝動，酒花飄香的原野，從第一次見到那個年輕人，不知不覺中，已有一年時間了。

崔薇看著她，作為一科之長，孫海燕的要求似乎並不過分，可是這個試驗她全程沒有參与，深夜時分，她想……？

北京工學院。

這是一年中濟南最熱的一天，也是一天中最熱的時候，明天，新的一天，即將來臨，而黎明和涼爽，也會來臨。

遠在青島的杜小桔也騎著車來到鳴翠柳飯店，「枝姐、小南，秦東來信了！」

「沒什麼，做好工作。」崔薇在她的面前很放不開。

多年的夢想一夕成真，楊廠長晚上做夢都是笑著醒來，睡著還念叨著秦東的名字，惹得老婆又是好氣又是好笑。

崔薇心裏一動，她的家裡住在大雜院里，住房條件比筒子樓還差，她就盼望著那些住在筒子樓里的老職工住進單元樓，和*圖*書自己能住進筒子樓就謝天謝地了。

「科長……」崔薇叫到。

自打到技術科上班，孫海燕就一直在這裏，她總是一直板著臉，好像誰都欠了她二十塊錢似的。

「糖化55度加0.1% Promalt。」這是阿爾法澱粉酶和中性蛋白酶構成的多酶複合體系，「投入1420公斤麥芽……」

陳世法腦海里突然又閃過一個念頭，那這小子在全國啤酒行業就放了衛星了！

孫海燕打量著她，感覺自己的話奏效了，「小崔，明天就要生產性試驗，你把工藝操作流程給我看看……」

「孫科長？」崔薇緊張地站起來，看到了瘦如白骨精的孫海燕。

「行，肯定行。」杜小桔嘆口氣，轉眼笑起來，「我們就等著你哥的好消息！」

今夜無眠。

她從不正眼看人，可是當看你的時候，眼光就像刀子刮在臉上，她不上班，科里的笑聲好多好多，她一出現，試驗室立馬變成了冰窟窿。

哦，柳枝擦著手就從后廚走了出來，秦南和_圖_書蹦跳著過來接過杜小桔手裡的信，信寫得不長，問候了家裡的情況，也提到了自己將要進行的試驗。

晚上，坐不住的梅毓秀和顧國賢親自來到現場，看到這位啤酒界的泰斗，大家熱烈鼓掌……

「你是中專生，也是我最看好的。」孫海燕笑著走近她，崔薇下意識與她保持了距離，「我跟廠里提過，建議你擔任技術科的副科長，這樣分房的話，分數排名也能高一些……」

但是秦東說了，這是國家重點攻關項目，就在明天進行！

可是，如果行呢？

北冰洋啤酒廠技術科的崔薇從糖化車間回來，索性今天晚上就不回家了，她要住在試驗室里。

「不行還能怎麼樣，還能抓他去坐牢？身上又不掉塊肉，不成功還是回廠里干他的銷售科長嘛。」陳世法笑道：「這小子，也不提前彙報，這樣的試驗，在我們自己廠搞多好！」

夜幕下的北冰洋啤酒廠，燈火通明，彩旗飄揚。

「小桔姐，我哥能行嗎？」秦南拉拉杜小桔的胳膊。

「能m.hetubook.com.com行嗎？他可是從沒在糖化車間和技術科干過。」周鳳和仔細地閱讀著秦東寫給陳世法的信。

衣謹在心裏默默祈禱。

「……這是七五期間國家重點攻關項目……試驗成功，你們等著我，帶給你們新的啤酒……」

梁靜雯倚在窗前，讀著秦東的信，站在窗前，濟南雖然遠在千里之外，梁靜雯卻感覺到心裏很是沉重，有些喘不過氣來，國家級的五年計劃，到了七五，如果論年限，都走過三十五個年頭了，可是那個在濟南的她牽挂的人，才十八歲！

……

大門的上方，「歡度國慶」四個金屬鑄成的紅色大字，在彩旗與燈光簇擁下，熠熠生光。

陳世法點燃一支煙，把自己的信遞給周鳳和，「這小子，給我彙報了，嗯，好事。」

……

嶸崖啤酒廠，快下班時，周鳳和也來到陳世法辦公室，「老陳，我姑娘來信了，有件事得讓你知道，秦東在濟南北冰洋啤酒廠要搞酶法糖化的試驗，這可是七五期間國家重點攻關項目啊，我算著日子，就是明www.ｈetubooｋ•ｃｏm•cｏｍ天吧……」

明天，或許就是北冰洋名揚全國的時刻！

刮刀一樣的臉，刮刀一樣的目光，崔薇胸脯起伏著，卻慢慢低了下頭，孫海燕笑了，「當副科長不好嗎，以後接我的班，我保證你今年就住進筒子樓……」

孫海燕拔掉筆帽，直接在上面改起來，崔薇心裏一緊，見孫海燕已經把數字改成0.01%。

秦東也當仁不讓接掌了糖化車間主任的權力，明天的生產他一手安排。

「喊什麼？」孫海燕掃了她一眼，「秦東就是個函授生，學習完了就走人，這個廠的技術科還是我說了算。」她把試驗流程扔到桌上，「不聽我的以後沒你的好日子過，你自己選擇吧。」

……

十八歲啊！

而明天，這個令所有工學院和幾百家啤酒廠頭痛的國家級攻關項目，終於將迎來收官時刻，但願，但願吧，一切順利。

可是一陣鑰匙聲響，試驗室的門從外面打開了。

「我也不知道……」杜小桔輕咬嘴唇看向門外起伏的海面，夜色下的大海，海面黑黢黢的，看不到邊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