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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東走到院里的石榴樹下，南牆邊上還有一棵棗樹，想必到了夏天也是枝繁葉茂，「天棚魚缸石榴樹，先生肥狗胖丫頭」，是舊時京城小康人家生活的生動寫照。

……

見秦東看得仔細，李柳元稍稍入下心來，現在鄉鎮企業和個體戶都掙大錢，這個年輕人保不齊真有錢。

秦東端詳著這個院子，照壁前堆了一堆磚頭，上面是花盆，白菜，院子中間是用水泥砌好的水池子，窗下擺著蜂窩煤。

八十年代末的北京，人的思想非常活躍開放，出國潮也是一撥接著一撥。

當然，不止有食品企業參展，還有食品機械，食品書刊展銷，以及食品科技交易市場。

「價格？」秦東笑著走到廊檐下。

「那您就不打算回來了？」葉落歸根，人到晚年都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種老北京的衚衕里，由於多戶合居，空間相當狹小。窄小的空間里，家長里短，齟齬不斷，但在矛盾中同時也孕育出了相當和諧的鄰里關係。這些就構成了老北京獨特的市井文化wｗｗ.heｔuboｏｋ.cｏｍ•ｃｏｍ。

「再讓兩千。」李柳元看來也是見過世面的，沒有幾百幾百塊錢地砍價，「不能讓了。」

首屆，為博覽會平添了一份莊重。

李柳元道：「家裡就是些瓶瓶罐罐，一些老傢具，沒什麼值錢的東西，都給你。」

進入屋裡，屋裡還真藏了不少老物件，有七十年代的三大件，也有油光錚亮的老式傢具，一對太師椅怕是老古董了，他走到一個橫几旁，仔細地看著上面的插瓶……

「要不到別的屋裡看看？」見秦東不坐，李柳元又打開了另一間房門，牆上有以前小姐閨房愛掛的四聯畫，這組是琴棋書畫，還有梅蘭竹菊等等，現在家裡很少會掛了。

秦東早早來到火車站，等著迎接梁永生、王從軍、陳世法一行。

「哎，你們不是逗我玩吧，真有錢嗎？」

離首屆食品博覽會開幕式還有兩天了。

「十九萬，十九萬啊。」晚上，秦東請陳曉春吃飯，陳曉春我喝了幾杯，嘴裏就不住地念叨著，「秦東https://www.hetubook.com.com，你知道嗎你，你家的廁所比我家都大……」

當清脆的鴿子哨聲迴響在天空，院外，小販的吆喝聲就在衚衕間歌唱，李柳元不斷給他介紹著街坊四鄰，秦東笑著一一點頭致意，老北京人家禮多、故事也多。

他不由自主地看向這片被桔黃色暈染的地方，矗立著線路纏繞的電線杆子，古老的四合院，還有地上厚厚的雪，真的像一幅油畫。

秦東卻站住了，他揭開挎包，裏面一摞摞的大團結馬上讓李柳元氣短，「這是一萬的定金，你同意，下午就到銀行取錢。」

這是為展示全國各地食品工業成就，促進我國食品工業發展，輕工業部、商業部、農業部、中國食品工業協會聯合舉辦，博覽會將於兩天後的12月16日在北京國際展覽中心開幕，至27日結束。

衚衕的早晨，男人遛鳥，女人倒尿盆兒，還有街門口、污水口旁刷牙漱口，還有刮舌頭的。

這就是有錢人的生活，他無奈地看著這個四合院，樸和圖書實無華，且枯燥！

「沒有這個打算了。」李柳元神情一陣黯淡，秦東和陳曉春跟著他進了院子。

「行啊。」秦東終於說出了一句話，這讓李柳元不由自主地又看看他的軍用挎包。

人潮中，他看到了梁永生，王從軍、陳世法、武庚，哦，還有羅玲、魯旭光……

「這麼年輕的廠長？」李柳元又嘟囔道：「進來看看吧，這可是祖宅，如果不是出國，我也不想賣。」

秦東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往外走，陳曉春看看驚訝的李柳元，也跟著走出去。

一個周后的早上，秦東終於如願以償地拿到了鑰匙。

「他就是買家。」陳曉春馬上道，他自己也笑了，秦東的年齡確實是兩個函授班裡最小的，按照中國人的傳統觀念，成家才能立業，可是人家是先立業后成家。

這就更讓李柳元懷疑了，「這房子可是二十萬。」他支好自行車，摘下手套，拿出鑰匙打開院門。

「坐吧。」

國家領導也會出席盛會並參觀展覽。

他知道李柳元急著要走，碰到個一次性能hetubook.com.com拿出二十萬塊錢來的主兒，不會輕易讓他跑了。

……

嗯，秦東快步朝後面走去，中間的過道里，也擺滿了白菜和雜物，看來出國也是突然間的事情，要不這人是要在北京城過冬的。

80年代的大雜院，看上去擁擠破敗，絲毫沒有四合院的美感。但是是市井文化代表了那個時期老北京生活的全部。

打量著迎面開過來的綠色的火車，火車車窗玻璃上灰濛濛的，每個車廂表面都顯得十分破舊，車窗周圍的鐵皮銹跡斑斑，正值夏天，這趟綠皮車車廂上面卻蒙了一層厚厚的黑色煤油。

「你？」李柳元上下打量著秦東，秦東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軍用挎包，挎包洗得掉了色，有點呈黃綠色了。

「那我們簽個合同，我一個周后飛美國，到時一手交錢一手交房！」

二十萬，聽著就牙磣，陳曉春望著秦東，「我同學，是廠長。」

「一萬。」秦東大聲道。

這屆博覽會，規模空前，全國各省市數千家食品企業，上萬種產品參展，對食品行業來講，是和_圖_書全國之最。

太師椅上放著兩張完整的猹皮，保存的特別完整，秦東忍不住想上手去摸一摸。

踏著「吱吱」作響的積雪，昏黃的路燈下，秦東獨自歸來。

這屆博覽會還將評選優質產品獎，參展啤酒將結合國優評比進行，並有名優新食品訂貨和零售。

秦東笑了，陳曉春卻說不出話來了，一萬塊，他五、六年的工資啊，這說話間就省下來了。

八十年代末，最快的火車時速還不到100公里，「出行難、出行慢」是此時最大的感受。

嶸啤搞銷售的人班幾乎是傾巢出動了！

李柳元看看秦東，又看看自己的房子，一咬牙一跺腳，「得來，十九萬，成交！」

「這是兩進的院子。」李柳元介紹道，可是看起來拼不熱情，不知是留戀祖宅還是不相信秦東的實力。

砍價才是買貨人，李柳元馬上進入賣房狀態，「看你年輕，我再讓五千。」

秦東知道，這是首屆博覽會，十三年後才在上海舉行第二屆，如果獲得國優稱號，這個榮譽可以保持十三年！

現在自己也要過上這樣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