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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小桔，拿著。」師母走過來，遞過一個紅包，裏面是壓歲錢，杜小桔慌忙站了起來，紅著臉推辭著，「師母，我們不是孩子了……不能要……」

……

「去。」杜小杜的臉就紅了，她抓起笤帚，在大家的笑聲中，杜小樹早笑著跑到院里。

「對，很暖和。」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著麵包服，走到秦東身邊，他也是一口青島口音，聽著就感覺很親切。

冬泳就是這樣，冬泳愛好者之間都是在冬泳時相識，甚至連對方的真名實姓都不知道，別看大家在海里非常熟悉有說有笑，很可能穿上衣服在路上都認不出來。

杜小樹、鍾小勇帶頭使勁鼓起掌來，「啊，大爺，大娘，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哎呀……」杜小樹正跟海里的姐夫開著玩笑，愣不防秦東出現在眼前，冰涼的海水就濺了他一身。

鯊魚笑著跳進了海里，再一露面，頭上就帶著一層薄薄的冰碴，可是他臉上興奮起來，大聲喊道：「與天斗，其樂——無窮！」

首先下水的是男子青年組。裁判一聲令下，選手們歡呼著沖入海中。

「海馬，來，我們倆先游一圈。」有代號「浪花」的大嬸就招呼著另一位女青年，兩人並肩就朝前面的小船游去。

中年人笑了笑，寒風中，他已經脫掉麵包服和裏面的毛衣，等他戴上泳帽，秦東就笑了，「你是鯊魚？」

「龍王到底年輕啊，火力壯。」有人就叫著秦東的綽號，放聲開著玩笑，自打秦東給閻家渡引水后，龍王就成了他的代號。

我國有史以來規模最大的htｔps://ｗｗｗ•heｔｕｂoｏk.cｏｍ•com冬泳盛會——1990年中華冬泳聯誼賽開幕了！

小品依然是春晚最受歡迎的節目，全家人圍坐在電視機前，看著宋丹丹挺著大肚子本色出演。

「出去一年，再回來，市場還是我的。」秦東笑道，兩人一路小跑著往車裡跑去。

裁判員一聲槍響，所有冬泳隊員縱身入水，長橋一側的海面上，濺起團團水花。

鯊魚看看他，他也看著鯊魚，「還行。」對方只撂下兩個字，還沒等秦東說話，他就跳入水中……

「你們啊，在你們老師眼裡，就是將來結婚成家，也都是孩子。」師母笑道：「拿著吧。」

大年三十，屋外是冰天雪地，屋內是溫暖如春，幾株臘梅靜悄悄綻放，杜小桔盯著茶几上的水仙，又不時抬頭看看與梅毓秀聊得正歡的秦東。

「還有一句，為山東爭光！」進入九十年代，路上的汽車明顯增多了，秦東長長地按了一下喇叭。

「秦東，你就是龍王？」彭高德笑著看看他，「你們在西海縣打得很好啊，現在青島的市場，你們嶸啤三分天下有其一了吧，怎麼，這個時候要到日本留學了？」

「姐，姐夫，明年你們給我生個海南島？吐魯番？啊，少林寺還是北戴河？」杜小樹眨著眼睛，人卻是早跑到門口。

寒風中，沙灘上的人都笑了。

「二百米自由泳。」秦東高聲答道。

「秦東，加油！」

十元的大團結馬上也要走入歷史，今年，第四套人民幣就要發行，最大的面額已經升至100了！

「聽見沒和*圖*書有，老師讓你好好學習呢。」路上，杜小桔就打趣秦東，拿著壓歲錢的孩子，是得好好學習。

「東哥，你不冷嗎？」杜小樹裹緊了麵包服，頭上也戴上了絨線帽子，可是秦東脫得只剩下一條游泳褲，正在活動熱身。

就在這寒意逼人的海畔，卻是人頭攢動，一幅鮮紅的大標語高高懸挂，在海風中抖動，上面寫著：「冬泳，勇敢者的運動！」

很多人對參加冬泳的人不理解，認為冬泳的人都是「瘋子」。

秦東一上岸，就有眾多「泳友」前來祝賀，並送來取暖毛巾，杜小樹和鍾小勇趕緊給他披上軍大衣。

在1990，你聽到了嗎，火車重新啟動的隆隆聲響。

黃海之畔，海浪被凍成各種形狀，像黃色的碧玉，又像石刻的雕塑。

「今天是七五計劃的最後一年，六五、七五十年間，我國的啤酒行業有了大的發展。」梅毓秀慈愛地看著秦東，「現在，我們中國啤酒和國外同行在技術工藝水平方面相比，已經趕了上來，這趟去日本，好好學習，爭取給我們山東省爭光。」

「各位觀眾，各位來賓，電視機前的觀眾朋友們，現在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領導人來到我們晚會的現場，問候大家，看望大家……」趙忠祥手舉話筒，大聲宣佈道。

哦，秦東一愣，他打量著中年人，「你是哪位？」

「一百米仰泳。」鯊魚游得很是歡暢，「你呢？」

鯊魚爬上岸，身上還帶著冰碴，他看著秦東，秦東也在看著人，「也還行。」秦東笑著還擊他三個字。

「老師，我記住了！」秦hetubook.com.com東點點頭。

「光著屁股都是朋友，穿上衣服就不認識了」。代號鯊魚的中年人笑了。

哦，彭高德！？

在1990，你看到了，變革的大風讓旗幟重新飛揚……

岸邊，鍾家窪的鄰居、廠里的職工，大聲地給秦東加油，「哦，他就是秦東？」鯊魚看看嶸啤的職工問道。

飯吃到一半，秦南和武月就嚷嚷著要壓歲錢，秦東笑著拿出一摞大團結，杜小樹手疾眼快，一把就奪了過來，秦南、武月馬上就跟了過去搶著他手裡的錢，屋裡就又是一片笑聲……

周鳳和異樣地看看他，又點點頭。

砰——

「黃宏，宋丹丹……」

電視上響起了歡呼，電視下杜源放下手中的香煙，武庚端著一盤瓜子，杜小桔手裡拿著紅紅的毛衣，大家都圍了過來。

「彭廠長，大衣。」幾個人手忙腳亂地過來，給鯊魚也披上了黃色的軍大衣。

絢爛的煙花在青島的夜色中綻放，耳邊，是此起彼伏的鞭炮聲，綿綿密密，響個不絕。

「好！」

「二食廠的，我們彭廠長。」對方的人笑著答話。

撲通——

「嗯，出去一趟不容易。」彭高德抬頭看看紅色的橫幅，「啤酒也是勇敢者的運動，你得給咱青島人爭光！」天寒地凍中，彭高德丟下一句話。

秦東看向遠處，熟練地踩著水，時而俯仰側滾，兩腳兩手伸出水面，時而仰面倒游，時而又全身不動，盤腿轉圈……

「東哥，加油！」

零點的鐘聲敲響了！

「我，不試，不試。」杜小樹堅決地搖搖頭，如果眼前的人不是秦東，他準會輕蔑地喊一聲「傻逼httｐs://wｗｗ.hｅtｕbｏok.ｃom•ｃoｍ」，然後把煙頭彈到他的身上。

「走吧，下水熱熱身。」鯊魚笑著邀請道。

「不試怎麼知道。」秦東哈著白氣，「真的挺暖和的。」

「正月十五後到北京，從北京坐飛機到東京。」秦東笑道。

杜小桔看看秦東，見秦東點頭，這才笑著接過壓歲錢。

1990年，一個新十年的開始，人類茫茫然地闖進了一個更加動蕩的年代。

此時溫度正好，熱身表演結束后，進入正式比賽階段。

他長得憨厚，鼻子像元寶一樣，兩隻眼睛卻很是攝人心魄。

「龍王？」彭高德卻叫起了他的代號，「嗯，什麼時候動身？」

今年，梅毓秀在青島過年。

秦東作為男子青年組自由泳選手，代表青島參賽，而這位老哥，或者大叔，是裁判還是選手？

秦東記起來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此人有一半時間都在外面跑市場，愣是把一個三百多人的瀕臨倒閉的市第二食品廠發展成一千多人的大廠！

周鳳和盯著海面，隨口答道：「秦東，我們嶸啤二廠的廠長。」

……

「不冷，你試試？」秦東笑道。

「哦，全市最年輕的廠長。」鯊魚笑了，「郭書記欽點的到日本留學的研修生？」

後來的他，與啤酒更有不解之緣，跑馬圈地，瘋狂併購，人稱「彭大將軍」！

「那我們得給青島爭光，爭取拿枚金牌回來。」鯊魚用力地拍打了一下海面。

海風獵獵，寒風呼嘯，青島已是三九寒天。

中年人打量著他，「你是……龍王？」

天寒地凍中，1990年的春節也如期而至。

「秦廠長，加油！」

殊不知，常年堅和-圖-書持冬泳的人都有一種切身的感受，數九寒天大海中暢遊，只有他們才能感受到來自大自然的溫暖，這是沒有親身參与過這項活動的人所體會不到的。

冬泳愛好者在水溫接近0℃時才「過癮」，青島冬季海邊的溫度甚至能達到-5℃，大家經常踩著「冰溜碴」下海。

「你們是哪個單位的？」周鳳和打聽道。

此時，岸邊，已是一片呼喊聲，頭戴紅色泳帽的秦東入水后一馬當先，以舒展的自由泳游完全程200米的賽程。

1990年央視春晚還是唯一的一次有領導人親臨直播現場，向全國觀眾送出新年祝福——

「你參加哪個項目？」秦東遊近他的身邊。

「……在九十年代第一個春季到來之際……讓我們大家一起衷心的祝願，我們的國家安定團結，人民幸福！也祝大家春節愉快，合家歡樂，萬事如意！」

「海獅爺爺，你也不差。」秦東也笑著回敬道，對方是海大的教授，今年已經七十二歲了。

……

回到家裡，柳枝和武庚正在做菜，杜源今年歇了下來，可是他也閑不住，擺開大圓桌，開酒倒茶，不時瞅瞅電視上的節目，一臉的滿足，一臉的高興。

「不愧是『龍王』，果然游得快。」

秦東知道，此次來自全國各省、地、市（包括台灣、香港）56個代表隊的678名冬泳健兒齊聚青島，其中參賽男隊員516名，女隊員162名，最大年齡83歲，最長冬泳年數為40年。

哦，鯊魚游得也很快，五十米仰泳竟也拿了第一。

長橋浴場海面有4條小船作為標誌物，冬泳運動員要繞過所有小船，游完一圈返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