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心潮逐浪高
第一百二十四章 同行是親家
軟卧車廂里,不知誰在用錄音機播放著《封神榜》的主題曲,秦東在卧鋪上坐下,就笑道:「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我們又聚到一起了,不容易啊,來,認識一下,我是咱們青島嶸崖啤酒二分廠的秦東。」
秦東遞給他一張自己的名片,「你們叫什麼名字?」他像審犯人一樣打量著兩人。
看著又有一個自動送錢來的「傻瓜」,雙眼皮就得意地笑了,散開的人群也馬上就又聚攏過來。
「沒事,過去了……」雙眼皮轉變得很快,好漢架不住一群狼嘛,在聶新鳴與王新軍身上,他也嗅到了一種熟悉的而又危險的氣息,「我們走……」
「親愛的旅客朋友們,歡迎您乘坐1085次列車。本次列車從濟南出發,將在十一月二十號下午四時十分左右抵達內蒙古烏魯木齊,列車運行時間共……將在兗州、徐州、鄭州、洛陽、西安……等車站停車十五分鐘。
「行不行,跟你說話呢!」杜小樹齜牙咧嘴地敲著雙眼皮的後腦勺。
「都在這裏了。」秦東看看雙眼皮手裡的包,「誰跟你是同行,我可不是你的同行,這些錢,是我的了吧?」
「你?」雙眼皮又和_圖_書上下打量著秦東,就皺起了眉頭,這人很熟悉,嗯,可能是車廂里打過照面兒吧,「行,玩玩!」他熟練地把筆用紙卷了起來,「猜一次兩塊錢啊,猜不中你給我兩塊,猜中了我給你十塊,你看,剛才就有位大姐猜中了……」
「我……」雙眼皮看看秦東手上的西鐵城,秦東又故意地晃了晃,「沒有五塊手錶,我不猜了。」
咣當咣當——
「對啊,照這個演算法得押五塊手錶!」人群中有人好事,有人輸錢,心理不一,可是都跟著聒噪起來。
……
「好,孟光松。」秦東把他們的電子錶和盛錢的兜子放在桌子上,「這是你們這兩個月掙的錢吧,別緊張,我沒有別的意思,我也不要你的們的錢,你們認我是同行,那就是同行好了,可是在我這裏,同行不是冤家,你們幫我辦件事,我們把冤家變成親家怎麼樣!」
綠皮火車枯燥地行駛,車廂外面是無邊的冬日原野,了無生機。
「廠長……」聶新鳴激動地嘴裏就湧出唾沫來,「哎,哎,還有錢……」手錶失而復得,他又記起剛才輸的錢來。
「等等,我玩玩?」和_圖_書秦東笑著看著雙眼皮,聶新鳴吃驚地看著秦東,「廠長?」
秦東笑著一擺手,「這樣,兩塊太少了。」他轉頭看看大家,又看看一臉緊張的聶新鳴,「手錶,我們還是押上手錶,怎麼樣?」
他還沒有說完,列車上就響起文藝而親切的廣播——
「老師兒,你看看我的錢掉沒掉到你的兜里?」秦東笑著提示道。
雙眼皮詭異地笑了,他正要扯紙角,秦東卻一把按住了他的手,「等等,你不能扯這個,你得扯這個。」
在本次旅途中,我們1085次列車車組廣播站將為您播送新聞聯播、流行金曲等廣播節目……我們很高興能與您一道組成列車這個臨時的大家庭,祝您旅途愉快!」
他奪過紙笑著就展示開來,筆果然在紙內,雙眼皮驚訝地看著他,另一個小青年低聲叫道:「同行!」
噢,這是給我洗腦來了?
「裏面。」秦東高聲答道。人群中沒有人說話了,大家都盯著雙眼皮的手,等待著他揭曉最後的答案,看秦東是不是又是一個輸了手錶的人。
「孟光松,焦義剛。」雙眼皮猶豫了一陣,還是說出名字,不過,他就納悶了,一個廠
和_圖_書
長,怎麼會懂得他們的把戲,身後還跟了幾個身上有戾氣的人?花開花落花開花落,悠悠歲月長長的河,一個神話就是浪花一朵,一個神話就是淚珠一顆,聚散中有你聚散中有我,你我匆匆皆過客……
「你把包押上不就行了嗎?」雙眼皮還這麼實成,秦東就笑了,人群中他已是看到了杜小樹和鍾小勇,有熱鬧的地方哪能少得了這兩個孩子!
「中,中,中。」雙眼皮忙不迭地喊道,他擼下自己手腕上剛剛贏得的上海表,「押手錶。」
「別。」雙眼皮急了,「我押錢,押錢……」上海手錶加上電子錶,他一看另一個年輕人,年輕人會意,從包里就取出一摞錢來,毛票,塊票,還有幾張五十和百元大鈔。
「這是我們廠長。」王新軍陰著臉拍了拍雙眼皮,雙眼皮卻不敢與他對視,王新軍陰下臉來身上有種戾氣。
「誰跟是你是同行?」秦東笑了,他一把拽住雙眼皮的手,「現在你們可以跟我走了嗎?」
「把表拿好。」秦東拿起表扔給聶新鳴,「收好,以後別再玩這玩藝了……」
秦東還沒有說話,吃瓜群眾就都已經叫喊開來,兩塊手錶,加這一和_圖_書包的鈔票,這得一千多塊錢啊!
「親家?你要我們幫你辦什麼事?」孟光松瞅瞅焦義剛。
聶新鳴的手不由就攥緊了毛巾,他站在秦東後面,盯著這場本車廂最大的賭局。
秦東把洗漱用具遞給鍾小勇,一把扯過他手裡的兜子,「你看你,這事哪能說過去就過去,我們也是老熟人了,你就跟我走,行嗎?」
「行,行,同行是冤家,你們在前半截車廂,我們在後半截,互不打擾還不行嗎?」雙眼皮吃疼馬上答道。
「你說怎麼辦?」。
雙眼皮的臉色慢慢變了,起初他還作思索狀,後來臉上就猙獰起來,他罵了一句已是記起來了,在濟南那場特大暴雨的前夕,就是這個人一腳把他從公交車上踹了下去,那天他掉進路邊的排水溝差點淹死!
「我押一塊手錶,你押幾塊?」秦東笑道:「你不是說我猜不中就輸兩塊錢嗎,我贏了你不是給十塊錢嗎?你押一塊手錶可不行。」
「猜吧。」雙眼皮兩眼放光,麻利地把筆卷進紙里,「在裏面還是在外面?」
雙眼皮立馬感覺到一種不安,他不安地轉過頭去,王新軍和杜小樹、鍾小勇就堵住了他們的退路,前面,聶新鳴車軸和-圖-書漢子的塊頭他們肯定是占不到便宜。
秦東毛衣的袖子本來就已經擼了起來,雙眼皮早就注意到了秦東手腕上的手錶,不是上海,不是海鷗,哦,外國表!
「這一局不算。」雙眼皮惡狠狠地瞪著秦東,臉上的神色越發難看,越看他就越覺著秦東面熟,好像在哪兒見過。
「你們還到車廂里去。」秦東笑道:「還讓大家猜,不過,猜不中,就讓大家買兩瓶我們廠的啤酒,猜中了呢……」他掏出一張一百元的票子,「我給你們提一下籌碼,猜中了,你們就賠人家一百塊!」
「我說。」青年人惡狠狠地把手伸進褲兜里,「我要弄死你。」
「好,你來。」秦東笑著朝他勾勾手指。
聶瓣鳴會意,劈手奪過包來,抱在胸前不撒手了。
「你是廠長?」半晌,他才反應過來,就吃驚地打量著秦東。
「行了,行了,不猜了。」雙眼皮惡狠狠地驅散著看熱鬧的旅客,又惡狠狠地打量著秦東,手錶也不要了,他一使眼色,同伴會意,兩人就一前一後地夾住了秦東,「我可找到你了,你說吧,今天這事怎麼辦?」
這個年代特有的鐵道廣播,配樂悠揚,可是與眼前雙眼皮的神情很是不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