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紅旗過大關
第一章 有個性也有本事
可是她還是乖乖地坐在了沙發上,感受著秦東的溫度也感受著肚子里小生命的生長。
「你們廠和冰箱廠現在都是市裡的香餑餑。」杜小桔一邊給他的皮鞋打著鞋油一邊說道:「我們廠長也說,後天也要到你們啤酒廠學習呢,讓我提前跟你說一聲。」
看他這樣說,杜小桔笑著就舉起了手中的鞋刷,作勢就要抹在他的臉上,秦東馬上笑道:「嗯,看在我老婆的面子上,那後天我準時恭候。」
他說得和顏悅色,安樂市長陳明看看他,這個小廠長,果然了不得,省里大領導兩次握手,梁永生和王從軍對他說話都這麼客氣。
「多少?」秦南大大咧咧地接過來,「兩千,這麼多?」她看看自己的嫂子,杜小桔就笑道:「你哥給你,你就拿著。」
今天是周末,可是秦東這個副廠長也不閑著,秦南下午就要回學校,中午一家人在一起吃頓飯,下午就要回上海了。
「給。」秦東拿出一個存摺遞給秦南。
哦?
同樣,嶸啤兩家分廠十家聯營廠也是紅紅火火,也是市裡當仁不讓的明星企業,正月十五過後,每天有絡繹不絕的人從全國各地趕來參觀學習,秦東整天陪看陪講陪吃,一天最多要接待十多批人,實在不堪其擾。
「去。」杜小桔嗔https://www.hetubook.com.com怪地點了一下秦東的腦袋,「大名你起,小名我來起,不能叫糖球,這是男孩子倒罷了,要是個姑娘,別人喊你家姑娘糖球,你樂意啊?」
「今年別干這個了,一個姑娘家,不合適。」這才像是自己的妹妹,身上有股狼性秦東把手裡錢拍到她的手上,「今年關注一下股票吧,我聽說,真空電子認購了,你可以試著買一點。」
「不行嗎?」秦東笑著接起電話,電話是工業局辦公室打來的,說是下午有一幫參觀的客人要他親自接待。
「愛夫牌風衣啊!」秦東笑著接過來穿上,又走到鏡子跟前仔細地端量著,風衣的外料是滌棉,里料是尼龍綢,摸起來既柔軟滑爽,風衣穿在身上很是挺括,「嗯,大小正合適,肥瘦也合適。」
一九九二年是一個塵土飛揚的年代,沒有作不到,只有想不到。
「試試。」杜小桔滿意地看著自己的作品,站起來笑著走到秦東面前,把風衣在他的身上比量著,「看看你老婆的手藝怎麼樣。」
「問一下是什麼原因?」梁永生問笑著跟旁邊一個三十多歲方頭圓臉的客人解釋著,「最近嶸啤參觀的人太多了,小秦一直陪著,車軲轆話反覆說……」
1992和_圖_書年的春天,在無數國人的心中留下了太深的印象,以至於在後來的很多記憶中,這一年整個兒都是春天。
「哥,我這些錢都買股票?」秦南誇張地看看手裡的幾千塊錢,這可是九二年一戶人家的全部存款。
「把電話給我。」看著王從軍手持大哥大,梁永生就把電話要了過去,「小秦,下午昌威安樂市的陳市長到你們廠參觀,你準備一下。」
「蹬蹬蹬——」
「嗯,穿上風衣,就更像廠長了。」杜小桔滿意地給秦東繫上扣子,又把腰帶給他繫上,秦東高大的身材穿風衣很顯氣質,走起路來,衣擺飛揚,很有氣場。
「林局長點名?」秦東不動聲色,「我下午家裡有事,不到廠里了,請周書記接待吧。」
「別累著,你坐下歇會,來,讓我聽聽。」秦東就蹲下身子把頭靠在杜小桔的肚子上,「聽聽我們的小糖球是不是在媽媽肚子里大鬧天宮呢。」
這個春天不太冷,全省的領導幹部突然像約好了似的,都穿起了風衣,秦東的個頭高,風衣穿在身上很是拉風。
在上海,已經形成了外匯倒賣的行業鏈,有在街上四處兜售的「打樁模子」,還有中間周轉的下家,最後是一些資本稍大的倒賣公司,秦南乾的就是周轉的下家。
「周鳳和*圖*書和也是廠里的老書記了,以前是廠長,要不,你見一下他?」梁永生看起來同這位客人很是熟悉,交情也不錯。
「早點回來。」杜小桔囑咐道:「小南下午的火車,中午等你吃飯。」
「我自己掙的,倒賣外匯掙的。」秦南老老實實道。
客人看看梁永生,「梁書記,我這一趟可是專為小秦來的,我非他不見,沒關係,哪天他有空,我就哪天見他。」
「嗯。」秦東注視著杜小桔,自打懷孕以後,她的孕吐特別厲害,可是臉上卻有一種聖潔的光輝,這是在當姑娘時不曾看到的。
這些人被稱為「打樁模子」,都是炒賣黑市外匯的下崗工人,總數大概有五萬人。
銀色的縫紉機針快速地上下跳動著,當扣眼打開,扣子釘上,一件黃綠色的風衣就成形了。
「告訴你們廠長,日期排滿了,恕不接待。」秦東拿起一個蘋果,熟練地削皮後放在果盤裡,「待會兒吃個蘋果……後天六撥參觀的,再這樣下去,我這個廠長,也不用搞生產了,整天迎來送往算了。」
「你們不考慮秦啤,把這個機會給嶸啤,我相信,我們這個秦癲子,一定會給你打響這個頭炮。」梁永生與陳明一碰杯,兩人把杯中的嶸崖啤酒一飲而盡。
在上海,此時,各家銀行門口m.hetubook.com•com每天圍聚著很多身份不明的人,見到一個路人,他們就低聲問道:「有外匯哇,要外匯哇。」
在座的客人都是一愣,一個副廠長直接把局長的面子給落了。
「這可是我們青島有名的秦癲子。」王從軍也笑道:「在青島可能不知道我,但老百姓沒有不知道秦癲子的。」
「嗯,心跳有力,肯定是個小子。」秦東笑著站起來,「你在家休息,我還要到廠里去。」
這一年,冰箱廠已經晉陞為國家一級企業,先後兼并了電鍍廠、空調器廠、冷櫃廠和冷凝器廠,構築起了多元化的家電製造格局。企業效益很好,因而成了遠近知名的明星企業。
1月15日,我國發行的第一張人民幣特種股票(B種股票),上海真空電子器材股份有限公司發行的B股在香港、上海等地認購。
「這還差不多。」杜小桔笑著看他一眼,卻忍不住又衝到了院里吐起酸水來……
「小秦啊,有個性,也有本事,我們現在就是要重用有本事的人,是不是,老陳?」梁永生舉起杯子,他跟陳明是省黨校的同學,兩人也算是舊交,關係不錯。
「哥,我知道咱家有錢,可是太多了。」秦南咬咬嘴唇,「哥,嫂子,我有錢。」
春天的海風很大,嶸啤家屬樓工地上一片風沙,上午檢查www.hetubook.com.com了家屬樓的工地,又迎接了一撥外地的客人,秦東直接回家,武庚參加廣州的春季廣交會不在家,所有的接待任務幾乎都落在了他頭上。
回到家,杜小桔給秦南收拾著臨行前的東西,光吃的就塞滿了一個皮箱,這是嫂子滿滿的愛啊。
「市裡下文件了,要求市裡的企業業減少到我們廠參觀的次數。」同時,也懇請各地考察團盡量不要在旺季「騷擾」企業,「告訴你們廠長……」
……
「說是妹妹要上學……」林鳳梧馬上答道。
「你有什麼錢……」秦東話沒說完,秦南就從自己的屋裡也拿出了一摞錢,「哪來的?」秦東看看杜小桔,神情就嚴肅起來。
「哦。」秦東笑了,「我們老秦家,不會掙就不會花,能掙也能花,這錢你自己留著。」
區遠洋酒店,林鳳梧也是不動聲色,卻是直接給秦東穿小鞋了,「梁書記,秦東說沒空。」
「好,下午我也要看看這個秦癲子,哎,胡玉音也在你們青島賣豆腐腦嗎?」陳明很健談,他開著玩笑,滿桌的人就都笑了。
一個三十多歲方頭圓臉的客人看看梁永生,王從軍就笑著接過大哥大,電話又打給了秦東,「秦東,你小子耍什麼威風,這是梁書記的客人……你妹妹要回學校?我讓我的司機送她,你,馬上給我到廠里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