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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薩日朗帶著愛人和孩子最後進門，一家人罕見地聚齊了。

「不好，股市要變天，老婆子，你的股票到底拋了沒有？」杜源的口氣也嚴厲起來。

「哎呀，不行，我得出去喘口氣去。」小桔媽的臉上很痛苦，可是剛走了幾步她就又回來了，「不出去了，出去看不到大盤，我更痛苦。」

「漲了，漲了，快看，快看，漲了……」

「大笑笑，把電視打到中央一台，姥爺要看新聞。」杜源笑著對外孫喊道：「現在沒有動畫片了，過來，先吃飯。」

「哎呀，還是家裡暖和。」暖氣燒得熱熱的，一進家門，小秦巡就像個小火爐一樣撲了過來。

小桔媽立時不吃飯了，站在了電視機前。

他的辦法就是聘請當年雲海啤酒的侯勇擔任揚州啤酒的總經理，複製西安唐朝啤酒的一套打法，從產品、營銷、管理上，力爭一年內讓揚州啤酒脫胎換骨，扭虧為盈。

像中國萬萬千千個家庭一樣，吃飯晚，看新聞，逗孩子，透過窗子看去，這一時刻，萬萬千hｔtｐs://ｗｗw•heｔｕbｏok•com.ｃｏｍ千的中國家庭皆其樂融融。

「這小子，這才去了秦啤不到一年，銷售、北方、南方，都有自己的嫡系了。」武庚對秦東看得明白，他也清楚秦東的野心，這小子的目標當然不在嶸啤！

時間一分一秒地逼近開盤時間。

「沒，沒呢。」小桔媽一下慌了，「這不是一直漲嗎，我心思再拖兩天……」

「我姐夫呢。」杜小樹抱著小秦巡，就開始尋找秦東，「這話兒怎麼說的，好好的為什麼要拋？」

「拋吧。」柳枝對武庚道。

「他今天去了揚州了，公司讓他把揚州啤酒再管起來。」杜小桔脫下外套就走進廚房。

1996年12月15日晚7點，中央電視台《新聞聯播》全文宣讀了《人民日報》12月16日將發表的特約評論員文章，題目為《正確認識當前股票市場》。

深成指直接封在跌停3776.17點，深綜指也直封393.21點。

當秦東從揚州回到青島，已是12月https://www.hetubook.com.com15日傍晚。

秦東真的認為，杜源就像李安《飲食男女》中的那個父親，做好了一桌子菜，三個女兒卻各忙各的，都不回家。

杜小樹答應著，用兩根手指頭夾起一塊炸裡脊，逗得小秦巡馬上跟著模仿，恨得杜源拿起筷子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兩根手指，「有個當舅舅的樣兒！」

杜小樹沒有說話，知子莫若父，杜源卻知道，這個兒子心裏有主意。

這一天，全天成交額僅21.13億元。

「去……」杜小桔一擰秦東的腰，下意識地看看兒子。

秦東打開包，拿出揚州的特產，杜源就已經張羅晚飯，「爸，我陪你喝一盅。」杜源已是笑著在飯桌旁坐下。

「全拋。」杜小桔一邊切菜一邊回應著。

「天天漲呢，這就拋了？」小桔媽不樂意了，可是她相信女婿，「再等等，等過兩天我再拋。」

……

時間如水，緩緩地從指尖間溜走。

可是僅僅幾分鐘后，邢質斌那張嚴肅的面孔就出現在電視上。

整個和_圖_書大盤完全處於墨綠之中，指數線沒有上下曲折的形狀，完全是一條直線。

這一種對股市的估計是十分糊塗的看法。政府要把經濟搞好是真，但絕對不會在股市暴跌時去托市，也托不起市。到頭來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延緩市場發展的進程。這是國際證券界的共識……」

邢質斌的表情、語氣相當嚴厲，連端著酒盅的杜源都看到了端倪，當年嚴打時，播音員也是一樣的口氣。

「拖到什麼時候？拖到賠個底朝天？」杜源看看秦東。

「大東回來不？」武庚坐在沙發上，臉上平淡，心裏著急。

不像揚州的溫暖，青島此時已是北風凜冽，滴水成冰。

小桔媽不服氣了，「不就是一條新聞嗎，也不見得就跌，都漲了這麼多天了。」

上午9∶30一開盤，除新上市股票廣西康達上漲139.10%外，所有614隻股票（A、B股和基金）全部以10%跌幅封在跌停板上。

「我每晚都是十八歲……」秦東笑著小聲在杜小桔耳旁私語道。

今天，小桔媽和*圖*書罕見地提前回來了，到了飯點的時候，多少天沒有露面兒的杜小樹也回來了，杜小桔也從自己的小家回到娘家，不一會兒工夫，武庚和柳枝也匆匆趕了過來。

後世，新股民都知道2015年股市的暴跌，但是和1996年股市暴跌相比，真的是小巫見大巫了。

「……對於股市暴漲必然帶來暴跌，不少機構和個人投資者都不以為然，他們眾口一詞，說……絕對不會讓股市掉下來。

可是痛苦的還有後面，上證指數和深成指、深綜指幾乎直接砸在跌停板上，滬指以1005點開盤，最低跌停在999.631點，收在1000.022點。

伴隨著熟悉的聲音，央視新聞聯播開始了。

武庚摩挲著鬍子，「大笑笑姥姥說得沒錯，天天漲，一天就是好幾百塊錢……嗯，下個星期就拋，不差這一個禮拜。」

「嫂子，你倒是說說啊，是全拋還是就拋一部分？」薩日朗也進了廚房，加上柳枝和跟進來的杜小樹，一時狹小的廚房裡都轉不身來了。

「他呀，本來也不老。」和-圖-書杜小桔笑著看著自己的丈夫，「再年輕，還能回到十八歲。」

1996年12月16日，這是中國股市永遠難忘的一天。

全場一片寂靜，人人的臉上都十分痛苦，無奈地看著這個瘋漲了近3個月的大盤如今跌成這個慘象。

揚州啤酒跟唐朝啤酒一樣，秦啤收購后也一直處於虧損階段，秦東身在西安，鞭長莫及，可是既然要他管起來，他就有辦法。

「嗯，揚州的水土養人，大東去了趟揚州，都年輕了。」小桔媽心情很好，股人價一個勁地上漲，她每天夢裡都是笑醒的。

杜源這才知道，是秦東把這些人都聚在了一塊。

秦東看看杜小桔，兩口子都是一臉的無奈。

看到杜小樹回家，杜源心裏欣喜，可是鼻孔中只發出一個音節，當看著大家都進了家門，老頭的臉上就綳不住了，趕緊到廚房裡忙碌起來。

「聽你姐夫的，沒學你媽，磨磨蹭蹭。」杜源囑咐兒子的方式，依然是一幅板著臉的樣子。

小桔媽、柳枝、杜小樹、薩日朗一大早就趕到了營業部，等待這關鍵時刻來臨。